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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村那人那痞子(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青灯
那村那人那痞子(H)
作者:青灯

微博:青灯今天码字了嘛已完结可宰:《甜文结局之后》《嫡兄》肖缘喜欢何进,每天他坐在山坡上看书的时候,她就躲在树后看他,永远都看不腻。 这是她一个人的小秘密,从来没人知道。-作为有名的纨绔子弟、二流子,何兆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账。 他干过最混账的事,就是冒充双胞胎哥哥去勾搭人家的暗恋者。刚开始玩的挺开心,在他正上心的时候,突然掉马。 于是恼羞成怒,更混账的逮着人干了个爽……19.12.6留,过几天开,已存稿~





那村那人那痞子(H) 001
今天下工时间还早,张英急着回家喂猪,先告别了肖缘。登记好工分,肖缘爬上羊河坡西面,捡了一捆干柴,背上回家。
下坡的时候遇到正在往上走的何进,突然见到他,肖缘慌的连忙低下头,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不敢仔细看他,她极力装作平静的模样,准备和他擦肩而过。
谁知,往常一向不熟的何进朝她打招呼,“小缘,你下工了?回家啊。”
简单的一句话,惊的肖缘差点甩掉手上的柴,极快的看了他一眼,她感觉自己心跳都要停了,点点头,“是咧,要回家了。”
为了不显得动作突兀,肖缘的视线一直落在何进手上的绣球花上,一大朵圆圆的,从上往下递减的浅紫色,很好看。
何进要将花递给她,笑着说:“你也喜欢啊,我刚才上山时在五叔门前摘的,他差点拿拐杖打我。送给你吧,落我手上,迟早糟蹋。”
肖缘整个过程都愣愣的,觉得不真实,她单独遇到何进了,他跟她说话了,还送她花。肖缘眨眨眼睛,看向手里的花。
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肖缘背着柴火和锄头,摸进小树林,穿到另一头,然后放下东西蹲在树后,朝外看。
何进坐在山坡上,一条腿曲起,黄皮的书本搁在膝盖上,一页一页翻的很慢。太阳快落山,稀薄的阳光打在他身上,影子都温柔又温暖。
他怎么长的那么好看啊,说话声音又好听又温和,她的名字从他的嘴里滚出来,都好听无数倍。肖缘一遍又一遍回想何进刚才跟她说话的场景,短暂平常的一幕,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
她躲在树后,看了何进好久,再晚回去就要挨骂了,肖缘依依不舍的从林子里退出来。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的心情都是飞扬的。到了平坝,一条长河从村子中间横穿,淌过草原,隐没在地平线的远方。
这是从山里流出来的水,村里人在上游洗菜、淘米,在下游洗衣裳床单。夏天的时候,村里的男娃子最喜欢玩水,在河里一待就是一天。
如今正是最热的时候,地表叫白日的太阳晒的余温未散,河里还有没回家的小孩子。肖缘走过桥,随意往下头看了一眼,几个瘦高个儿扑腾在水里打水仗。
因为她这一眼,就有人注意到她,顿时一声逗弄的口哨声响起来,底下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道:“嘿,你看我干啥?”
肖缘惊讶的瞪大眼睛,盯着那张与何进一模一样的脸,正是何进的双胞胎弟弟何兆。要说何进在村里人见人爱,何兆就人嫌狗憎。
半大的小子了,正事儿不干一件,整天混日子,东溜达西晃悠。不是那张脸,简直叫人怀疑何兆是老何家捡来的,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咋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肖缘自来是个嘴笨不会说话的,何兆明显拿话臊她,偏生怯的不敢骂回去。何兆这一声吸引了其他人的视线,有人调笑,“肖缘,你也热啊,下来一道洗嘛。我们不看。”
肖缘脸都气红了,柴也不要了,捂住脸要跑。何兆跟个灵活的猴子一样蹿上来,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花,笑嘻嘻的,“你跑啥,我又不吃人。”
“兆子,不定你还真吃人哩。”一串不怀好意的笑,肖缘脸红透了,她最怕何兆这样的二流子,还是鼓起勇气道:“还我。”
“又不是你的,凭什么还你。”这花就五叔门前有,肖缘过来的方向是他哥平常最喜欢去的,何兆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随口一诈。
肖缘顿时从脸红到脖子,心虚的样子不要太明显,何兆探索的眼神像只锐利的狼崽子,逼的人无处遁形。
肖缘跑了,何兆远远望了一眼,瘪瘪嘴,意兴阑珊的回到石头上坐着,手上还随意拿着那朵绣球花。
他好兄弟铁牛撞了他一下,嘿嘿嘿的笑,露出一口白牙,“你逗人家干啥,不是看上人家了吧?”
何兆噗了一声,满脸不屑,“谁看上她了,小丫头片子。”还喜欢他哥呢,别以为他不知道。
何兆也是个猴猴的,脑子转的快,知道村里大半丫头喜欢他哥,没想到肖缘也有那意思,顿时不爽。
“人是小丫头,你瞧瞧她那样子,胸大腰细的,咱村里这样的可不多。”他娘就说,屁股大的女娃好生养,以后就给他找个那样的。
何兆一掌拍在铁牛头上,“想啥呢,一肚子花花肠子。就她那胆小样儿,有啥好看的。”
铁牛巴巴的摸着脑袋,嘟囔,“是没有那样的看上你,村里的女娃都钟意你哥咧。”
何兆摸着下巴,他哥那样的?哪样的,一张脸嘛,他也有啊。
~
缘更,慎入




那村那人那痞子(H) 002
家里陆续人都回来了,肖缘在门墩上坐了会儿,将柴火放进厨房。周桂花进堂屋将解放鞋换下,蹬着一双黑色的水鞋,出门看见肖缘,道:“回来多久了,屋后头鸡还没有赶,去撵回来。”
肖缘点头,简单洗了把脸,手上的水珠没甩干净,肖飞一阵风似的从门外刮进来,手上提着什么,一下扔在肖缘身上。
然后站在一边哈哈大笑,肖缘瞪他一眼,一把揪下来,滑不溜就的,看清楚是一根死蛇。肖缘哇的大叫一声,跳出老远,抓住肖飞,捶了他几下。
周桂花从菜地里直起腰,嚷嚷道:“多大了,还跟你弟弟闹,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肖缘指着地上的蛇,“他用菜花蛇丢我。”
肖飞抱头躲去一边,还在笑,“死的,有什么好怕的,就你胆小——娘,咱们把蛇炖着吃了吧,能吃的。”
周桂花道:“一天天的在野地里跑,那蛇是你能惹的,遇上个有毒的咬你一口,看你咋办。”
肖飞嘿嘿笑几声,蹭到周桂花身边去帮忙拿篮子,讨好道:“不是我打的,我听你话哩。这是铁牛哥和兆子哥打的,就送我了。”
肖缘听到何兆的名字就来气,转身去了屋后头。赶完鸡出来,肖兰也回来了,身上还挂着挎包,周桂花笑眯眯的叫洗洗手吃饭。
肖家的饭桌上五口人,肖老爹名叫肖一德,性子木讷寡言,家里的事情一般都由泼辣强势的周桂花把持。
中午在公社吃一顿大锅饭,晚上回来随便熬点稀饭和咸菜。肖兰用筷子扒拉扒拉盘子,抱怨道:“好久没吃肉了,前两天我不是带了肉票回来,娘你做点肉吧。”
肖飞一边吸面条,一边疯狂点头,周桂花将面条盘子往肖兰面前推了推,“知道你出息,如今担着村里的会计,能得那么点粮票,还是省着用好,万一哪天没了,也能应应急不是。”
肖兰瘪嘴,“我工作的好好的,能出什么岔子,给你的粮票你用就是了,总还有。”
周桂花笑道:“就得好好干,多难得的机会,你大伯母羡慕的啥一样。可惜你梅姐文化程度不高,就是给她也干不下来。”
肖兰脸上露出笑模样,当初村里缺个会计,多少有点文化的不去争取,就她选上了,怎么不骄傲。肖兰笑道:“等以后稳定下来,我不但能分粮票,布票也有哩。”
周桂花惊喜道:“那感情好,正好给你们做衣裳。前两天你三姑姑找我,说是她有个干弟弟,人不错,叫你去看看。”
说到相亲,正是肖兰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的常规经历,肖兰面色却有些垮,不大满意的模样,“我不想见,我才多大,梅姐比我还大一岁,都十九了还没动静呢。”
周桂花吸了口粥,道:“你跟她比,你大伯母那眼光高的啥样的,自己什么样子不清楚?到时候年纪大了,高不成低不就,反而惹笑话。”
肖兰戳了戳碗里清亮亮的稀饭,意兴阑珊,敷衍道:“那也比闭着眼睛着急忙慌找的好,我好歹上了几年学,还能帮衬家里几年。”
肖缘默默听着,吃完饭主动去洗了碗,洗漱完,肖兰已经先睡了。她摸进自己的被窝,将被子拉上来盖住半张脸,留一双黑油油的眼睛在外头。
两人的床面对面,中间隔一张桌子。本来家里床铺少,肖兰跟肖缘是睡一起的,渐渐大了,肖兰硬要自己睡,周桂花没办法,只能新弹了棉花,给她重新弄了一架床。
听到肖兰幽幽叹了口气,肖缘望了她一眼,肖兰道:“你今天跟张英一起回来的?”
“没。我捡柴去了。”肖缘说着,想起遇上的那个人,将红扑扑的脸藏了藏。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肖兰又道:“村里这些半大小子,你看着咋样?”
肖缘对结婚还没什么概念,愣愣道:“不知道。”
肖兰扭头看她一眼,也没说话的心情了,“算了,你又不懂,睡吧。”
第二天一早起来,肖缘把鸡放出去,屋里已经没人,赶紧扛上锄头下地。近来正是农忙的时候,要趁着夏雨没来将春稻完。
中午吃完饭,发现队里几把镰刀钝了,大队长研究了一会儿,“这搞不成了,要么换几把,要么找磨刀石来磨一磨。”
肖缘和张英坐在一边树下喝水,张英听见二叔的话,道:“仓库里还有刀吧,先前三爷爷家里还有一块好用的磨刀石,好像村支书家里借去哩。”
“村支书今天去镇上开会,何进他娘也没来,屋里有人吗?”大队长问道。
张英朝肖缘挤了下眼睛,“我知道,何进在家,他不是从镇上回来了。我去拿过来,二叔你要不要?”
大队长将刀扔在一边,“那成,你赶紧去,这里等着用呢。”
张英抓着肖缘往外跑,肖缘连忙道:“我不去,我还下地呢。等会儿我娘问起来,没见要说的,你赶紧去吧。”
张英大方,村里多少大姑娘小媳妇悄咪咪喜欢看何进,就她胆子大的经常找借口跑他面前去看个仔细。肖缘就不敢了,张英知道,别人都是找机会往何进跟前凑,她是有多远就躲多远。
也不再强求,自己一趟跑下地,进村了。
何进在家里温习功课,他在镇上一个小学里教数学,是村里举荐上去的,年纪不大,人却很稳重。听到院子里有人喊,便放下书出门来看。
张英一张笑脸,脸色是农村姑娘特有的蜜色,牙齿却白白的,三言两语说明来意。何进文质彬彬,戴一副眼镜,衬衫下摆扎进裤腰,盘条靓顺。
“你等等啊,我娘着呢,我找找看。”张英跟着他进屋,自己去厨房找水喝,没话找话,“何进哥,你教的啥啊,难不难?我们村里大队长也商量办个小学呢,到时候你回不回来。”
何进翻完碗柜,弯腰朝地下看了一眼,道:“我教的数学。村里要办学校我倒没听说,回来教书也好,都一样。”
“那还是在镇上吧,教的好了,说不准还能去省城。我都没去过省城,听说那边人天天出门开汽车。”她本来想说听说那边人天天吃白面,炒肉菜,怕显的自己贪吃,惹何进笑话,便换了个说法。
何进好脾气的笑笑,“省城也没啥好的,就是干净些、人多些,大多数人出门也是走路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主要是张英在说,何进偶尔答一句。不过这样,张英也很高兴就是了。何进找出来磨刀石交给她,还把家里两把好镰刀也借给她。
张英连忙接过去,“那我晚上给你送过来,我给我二叔也说一声。”
“吵死了。”身后传来一道不满的声音。
张英回头去看,何兆睡眼朦胧的靠在门上,身上衣裳敞开,蜜色的肌肤纹理分明,看他身上倒是很结实,胸肌一块一块的。
头发有些乱,似笑非笑的朝她身后瞅了一眼,歪头道:“就你一个啊。”说完就转身回去了。
张英懵的很,脸上突然有些红,“那我先走了。”
不等何进送她出门,飞快转身跑了,隐约听见何兆说什么蛇,叫何进不要去了。
“你咋了?”肖缘问张英,这是今天她第三次问这话了,张英取完东西回来就一声不吭的,不知道的以为谁惹她了。
张英眼睛亮亮的,一边跟肖缘把稻子抱到一起准备剥谷,一边跟她闲聊,“你说村里这些后生,都吃啥长大的,又高又结实。我弟弟咋就又胖又矮的,还没有我高。”
肖缘随意应了一声,一把抹掉额上的汗水,张英羡慕的捏她脸,“你咋晒不黑?脸上跟鸡蛋一样白细。”
肖缘不出声,张英又自顾自道:“今天我去何支书家,见到何兆了。”
“你见到他有啥稀奇,他不是何进弟弟。”还是双胞胎。
“不是,我就是突然觉得他俩长的真像,就是何兆黑一点,不站在一起也看不出来。”其实何兆也比何进健硕些,看着便血气方刚的。
何兆爱笑,不管是微笑还是开怀大笑,都有种轻佻的逗人意味,肖缘最不喜欢他笑眯眯的瞅人。
张英仿佛突然发现何兆的好处,之前常把何进挂在嘴边,现在三句不离何兆。
下工之后,张英朝大队长要回镰刀,对肖缘道:“你真不跟我去啊,你回去那么早干嘛?你姐比你闲,叫她干活嘛。”
肖缘摇摇头,“快去吧,等会儿人家里吃晚饭了。”
到时候喊她一起,那多不好意思,张英点点头,“是哦,那我先走了。”
肖缘拾好东西,朝着每天必走一遍的小路上去,天色微暗,远远的狗吠声从天边传来的一样。肖缘捡好柴,往坡上看了一眼,没人。
她立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没见人来,捞起柴甩上背,脚下迈出了一步。
“小缘。”
肖缘惊喜的抬头,少年人高瘦的身影立在山坡上,朝她招手,细微微的笑都能晃花人眼。肖缘拘谨的挥手回应,在他灿烂的笑容下结巴了,“我、我回了,再、再见。”
一路云里雾里的下山,她愣愣的摸脸,烫烫的,觉得好不真实。
之后几天那种轻飘飘的感觉更加强烈,她每天下工捡柴,在山上与何进相遇,慢慢开始说话。有时候隔着遥远的距离看对方一眼,都有种秘密的默契。
肖缘悄悄走到何进身后,本来想吓他的,没来得及出声,他已经转身发现她。肖缘立着不动,何进拉她坐下,“忙完了?”
肖缘点点头,何进继续道:“小缘,我在等你。”
她转头看他,不明所以。何进道:“你每天都来的好晚,我等了好久。”
肖缘嗫喏,“你等我做什么?”
“不做什么,感觉每天见你一次已经成了习惯,你不来,总感觉少了什么。”
这似乎不是她期待的那种答案,但是要具体描述她想听什么,肖缘又不知道。能感觉到他认真的视线落在脸上,一点一点看的仔细。
肖缘不自在极了,她揉揉脸,“我要回去了。”
何进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试探的牵起她一根手指,低声道:“再坐一会儿吧,我昨天教你的诗你给我念念。”
肖缘抽了抽手,他似乎只是轻轻握着,却让她离不开。被他拉住挨着坐下,脸蛋比山上熟透的柿子还红,默念,“……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何进时而嗯一声,手上从牵着的一根手指慢慢将全部圈在手心,肖缘完全不敢看他。何进温文,农活干得少,拉她的手却炽热粗粝,不过她沉浸在紧张中,万物都变的模糊,完全没注意。
腻歪的时候,在何进时不时的骚扰中,肖缘磕磕绊绊的念完长诗。他低低的笑声被风送进耳里,“小缘,你知不知道心头荡漾是什么感觉?”
肖缘摇头,“我不会写诗。”
何进猛的凑上来,在她嘴边啄了一下,顶着她震惊的目光,又啄了一下,笑嘻嘻道:“就是这样。”
小丫头大概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羞的脖子通红,跳起来就跑。等那道身影在山路上变小,一晃便进了村子,何进一改斯文的笑,捂着肚子满地打滚。
等他笑够了,揩了一把眼角,嘴角牵起来,却不是何进那样七分温柔三分腼腆的笑容。
分明一模一样的脸,此时的何进随意歪着,一腿曲起,莫名又痞又野。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慢悠悠爬起来,随手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吊儿郎当下山去了。




那村那人那痞子(H) 003
肖缘将背篓放在门边,坐着发呆,想到这几天的经历,捧住脸抿起唇偷笑。肖兰甩着辫子进门,看见肖缘一会儿微笑一会儿咬唇表情很丰富,喊了她一声。
肖缘回神,肖兰走过去坐下,“村头他们放了堰沟里的水,说是抓了些鱼,叫家家户户都去领,你快去。挑个大点的回来。”
肖缘哦了一声,刚站起身,门外跑进来个女孩子。她喊了一声玲姐,何玲诶了一声,“都下工了,小缘又上哪里去?”
“说是村口在分鱼,我去看看。”
“是咧,刚从池塘里打起来的,一个个老大个儿,你快去,叫我婶婶给你挑个大的。我来找你姐。”说着话,就跑上石阶了。
这会儿天色晚了,太阳只剩一点余晖还倔强的挣扎在地平线上,整个天地都暖呼呼的。下工回家的村里人不少,也有同去村口的。
小孩子们一伙一伙的,村口有棵大柳树,几人合抱粗,说是有了河子屯就有了这棵树,树冠盖天。夏天的时候不少村里的老人家摇着蒲扇在树下乘凉。
靠近井边的位置围了不少人,几个大盆一字排开,吵吵嚷嚷的。肖缘站在村头看了一眼,高挑的少年站在何婶旁边,笑着跟大家说什么。
肖缘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摸了摸头发,又扯了扯衣角。
何兆本来跟几个哥们儿架在树上坐着,嘴里叼了根草,漫不经心盯着底下分鱼,一眼瞄到正跟张英说话的肖缘,瞬间眼睛就亮了,从树上一跃就跳下来。
蹭到他娘跟前去,把他在堰沟里捉的几条黄鳝拎出来看了一眼。
“你怎么才来啊,都快分完了。”张英拉住肖缘。
“我姐回去我才知道哩,这鱼怪大的,早先怎么没发现池塘里这么大的鱼。”肖缘拨了两下张英手里的鱼,“草鱼啊,刺也不多,回去就用清汤一煮,铁定好吃。”
张英兴奋道:“我也这样想的,不过我家这个我娘怕是舍不得吃,还不知要养多久。”惋惜的叹口气,忍不住咽口水。
“这搁谁家都舍不得吃啊,我家肯定也一样。不过我姐和我弟要吃的话,应该会煮。”
两人拉着闲聊了几句,张英弟弟远远喊了一声,肖缘就跟张英分开了。村头的鱼分的差不多,家家户户依着人口多少都分到数量可观的草鱼鲫鱼。
肖缘一直等到最后,何婶子招她过去,笑眯眯道:“小缘才来啊,来,这条鱼你家的。回去就吃了吧,莫舍不得,越喂越小不划算。”
肖缘从何进手里接过鱼,有心想说什么,只是人多,不大好意思开口。何进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的如沐春风,柔柔软软暖进人心里。
何兆两手插兜里,看见嗤笑了一声,挤到肖缘身边,挡住她的视线,扬声道:“哥,二叔家要用一下秤,爹说你知道在哪里,叫你去拿。”
何进好脾气的应了一声,从人群里挤出去。肖缘急的垫脚只看见他远去的头顶,又不敢喊,脸都憋的有些红。
被何兆撞了一下肩膀,听他吊儿郎当道:“看啥啊,一个大姑娘偷看啥呢,害臊不害臊。”
肖缘气的瞪他,嘟起嘴,像急了家里被惹毛撵着啄他的大公鸡,何兆嘿嘿嘿笑的很是欠扁。随手从桶里捞起大拇指粗的黄鳝,开玩笑一样道:“要不要,送你得了,这玩意儿脏兮兮的,我可不想弄。”
肖缘推开他递到脸边的黄鳝,这玩意儿跟蛇一样,死了也直挺挺的一条,闷闷道:“不要。”
“真不要,我送你啊,反正我不会弄。我家也没人喜欢吃。”他笑着看她。
肖缘嘴唇翕了翕,小声道:“何进哥不是喜欢吃,你拿回去。”何进的喜好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何兆脸上笑容敛了些,眼尾斜着睨她一眼,阴阳怪气的,“哟,还知道我哥喜欢吃黄鳝呢,不容易呀。”
肖缘理直气壮的瞪眼,“大家伙儿都知道,不单我一个人知道。”
“那你知道我喜欢吃啥不?”
“我管你喜欢吃啥。”
大门哐当一声巨响,何进从书里抬起脸,见何兆漫不经心的从门外跨进来,“谁又惹你了,门撞坏了,小心娘找你。”
何兆噗了一声,满不在意的轻嗤,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上头也不老实,翘起一边凳子腿,腿也勾在门上。
何进将教材整理好,拿了一份报纸出来看,端端正正坐在书桌前,实在书卷气浓浓,斯文秀气,偏头朝何兆道:“看什么?”
何兆移开视线,无聊的抠了抠鼻尖,将何进的眼镜两个指头捻起来,挂在脸上试了试。对着镜子照了一会儿,不伦不类,又挑了一件何进的衣裳套上。
学何进的模样,安安静静往桌前一坐,低头看书。从额头到下巴的线条流畅一气呵成,饱满的宽额,高挺的鼻梁,薄薄的没有笑意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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