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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安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居平遥
    随之而来的,便是赵孝孺与苏清宴的一阵轰然而来的爆笑声。

    一时间,裴易章也有些赧然。

    但刚一下车,便听远处传来了一声堪比哭爹喊娘的喊叫声:“公子!”

    “公子,您可吓死元安了!哇呜呜呜……”

    几日不见,往日收拾整齐,清秀干净的书童元安,已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头发有些杂乱,面色憔悴,眼睛还有些肿的不知名的小厮。

    因此,裴易章对着作势扑上来的元安,止了止。

    但蓦地才发觉,或许此时自己与这元安也差不了多少。

    便也安慰地伸手拍了拍元安的背。

    但谁知,元安却吸了吸鼻子,突然冒出一句:“公子,您要不要在此处洗个澡再走”

    裴易章:“……”

    于是,从旁经过的苏清宴与赵孝孺二人也极其不给面子地,极其不厚道地笑开了。

    天清气朗,清风悠悠。

    ……

    待苏清宴用完早饭再次回到板车上坐着时,便听队伍前边传来了一阵极难听的叫骂声。

    “啐!你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小崽子!”

    “老夫真是瞎了眼!才会养出你这种白眼狼!”

    “呸!小杂种!”

    &




第七十四章 入衙(明天开始二更)
    天舒气阔,风阵来。

    城高墙厚,略有斑驳,却并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雄袤之感,只有流露地极其自然的一种包容之感。

    仿若一位看尽千帆,淌过万海的老者,慈和,宽宥。

    苏清宴抬眼望去,城门口已有好些人在等着了。

    许都是这些少年的家人了。

    因为,她看见了顾霁光一行人。

    “行之。”

    蓦地,就见顾霁光身旁站着的一个妇人忙拨开丫鬟婆子走了过来。

    “姨母。”裴易章下车忙伸出未受伤的一只手,搀了一把妇人。

    随即,便将另一只手微垂了下来。

    袖袍一落,袖口轻遮。

    看见这个小动作的苏清宴也是一笑。

    细处见人,微末交友。

    确是如此。

    妇人轻捻起织锦手帕的一角,在眼角轻拭了拭,而后便伸手拍了拍自家侄儿的手,带着些泣意,心有余悸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不然,我都不知要如何……”

    裴易章接话宽慰道:“姨母,您看,行之哪曾缺斤少两”

    说罢,眯眼笑得有几分狡黠。

    霎时,裴氏也被逗笑了几分,“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而裴易章身后的元安倒也像是极懂他家公子心思似的,自行过礼后,便极安静地立在了一旁。

    “你小子可把人一顿好吓。”

    顾霁光走过来用拳撞了裴易章一下,笑得一脸江湖气。

    随即又眨了眨眼,惊诧道:“诶,清宴”

    “顾夫人好。”苏清宴先向妇人施了一礼。

    才笑着回话道:“说来惭愧,小弟也同裴兄一样倒霉,中了招。

    随即又不可置否地一笑,“也算互相作陪了。”

    语毕,又朝裴氏点头笑了笑。

    裴氏见自家侄儿这既有友人作陪的,又未见身形有所消瘦,便也更宽了几分心。

    而裴易章也略带感激地看了苏清宴一眼。

    “娘!娘!姐姐!”忽地,耳畔又传来了圆脸少年的嚎叫。

    苏清宴与裴易章闻声望去。

    只见少年身上挂着的珠玉都颤了好一颤,而后便一把扑向了年长的妇人。

    随即,便隐约听其开始哭诉着近日来的事。

    许是因,少年提过其姐姐太多次的缘故,苏清宴便带着几分好奇,朝立在旁边的女子看去。

    女子一袭水绿色衣裙,看着倒是一副清丽闺秀的模样。

    然而衣裙处却极张扬地皆以团花绣之,金线勾之。

    裙摆处单绣一层勾云纹,随摆而扬。

    穿靴佩玉。

    靴子样式奇特,以云纹绣之。

    佩玉硕大,就仅用一根青珀色绳子挂之,底缀长流苏。

    这一副打扮初时看着虽怪,但却契合得诡异。

    仿佛那个能以一己之力包揽苏州大半布坊,并将自家玉朝记开遍大盛南方的奇女子,就该是如此模样。

    苏清宴初时从赵孝孺口中听到赵华缨时,并不晓得是何人。

    然而后来听其事迹,也晓得了,原来就是名扬南方各州县的玉朝娘子。

    “几位,如今怕是还得请各位随我等再走上一遭了。”

    蓦地,一衙役上前开口道。

    “为何”顾霁光不解地先问出了口。

    衙役先朝一方微拱了拱手,而后才讪讪地笑了笑,解释道:“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萧大人有令,因昨日救人后,还未来得及细问,因此今日便要劳烦各位再多耽搁一番。”

    衙役也是在一旁憋了半晌,见这几人都作势欲走了,这才硬着头皮开了口。

    毕竟,有眼睛的都看得出,这几人绝不是同他们一般的平头百姓。

    可那萧大人的令……也不是好违抗的。

    两相比较,他也只有硬着头皮,出声提醒一番了。

    顾霁光闻声,略带惊讶地睁大了眼,一脸不解:“他们可算得是苦主。”

    “小公子说的是。但既是要审案,那便总得弄清处来龙去脉才是。”衙役微缩着脖子一点头,依旧讪笑着回话道。

    一旁的裴氏闻言了然,语气温和,微微一笑道:“这样,待我家侄儿回府梳洗休整几刻,到时再送他来贵府衙。如若未至,你们便带人至明央街顾府来寻即可。”

    “可……”

    衙役还欲说些什么,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明央街顾府,那可是太傅,不,是前太傅府啊。

    于是心下顿时了然,陪笑着拱手道:“自然自然,该休整一番。”

    “这……小的方才,也只是例行公事带话罢了。贵府的人品自然是信得过的。”衙役觍笑道。

    于是,苏清宴便同几人作了别。

    而顾霁光想着苏清宴许是还要去找他家舅舅,便也未多做寒暄,陪着自家担惊受怕了好几日的母亲上了马车。

    “官爷,草民此番倒是可以跟着您直接去府衙的。”

    苏清宴笑了笑,对着衙役开口道。

    “你……”衙役闻言一愣。

    这少年看着与顾府的人倒是熟识,但似乎家中又并未来人

    不过,他记得,又好像与那萧大人的手下认识

    衙役此时心中虽觉怪异,但到底也是点了点头。

    随即,便领着苏清宴和其余几名少年往大理寺府衙处行去。

    这大理寺府衙与京兆尹府衙倒是从外看起来倒是并无二致。

    就是京兆尹是漆柱黑瓦,而



第七十五章 见谈
    将近午时,日头也挂在了正当空。

    而这大理寺府衙,自然也无甚美景可言,只一些正开了花的桐树极打眼地立着。

    浅白缀红的桐花就那么挂在枝头,伴着桐树倚在路旁。

    花香清甜馥郁,风华浅绽。

    桐花,清美。

    桐树,乃贱,难为栋梁也。

    碧穹青天之下,微烫的阳光洒了下来。

    苏清宴伸手轻遮了几分眼前过亮的日光,一阵风起,散去了几分周身的热意。

    “小兄……小公子,就是此处了。”为苏清宴带路的衙役微躬了躬身,一副极好说话的样子。

    “有劳官爷了。”苏清宴轻点了点头,也回礼道。

    “呦,当不得,当不得。”马三目光一滞,有些惊诧,忙摆了摆手。

    他马三也不傻,这少年既是与萧大人相识,又怎会是个没身份的。

    “小公子放心,里面都已打点好了。您直接进去就成。”马三又接着说道。

    “那便多谢官爷了。”苏清宴闻言唇畔微弯,感谢地点了点头,便拎着食盒进去了。

    或许因着到底是大理寺的缘故,牢房也并未有想象中的暗无天仄阴暗。

    不过,依然是意料之中地有一阵淡淡的潮腐之味泛来。

    苏清宴跟上前来带路的青衣乌靴,腰系藏蓝色布带的狱卒往里走着。

    渐渐地,背后青天白日的亮光淡了下去。

    眼前之景也暗了些。

    牢墙四周支上的用以照明的火架也印入了眼帘。

    赤红色的火焰正张扬地跳蹿着,似是在对将风带进的外来之人,表达着愠怒与不满。

    “来来来,大还是小”

    “小!”

    “大、大!”

    “这次肯定是小!”

    “大、大、大!”

    ……

    随着渐进的步子,狱卒摇骰子的喧嚷声也传入了耳中。

    但苏清宴却只状若无事地行着。

    大理寺不常有犯人。

    要么是可了事,可消事呆不了几日便要出去的。

    要么便是定好了日子,就只等那咔嚓一下的。

    但这卯,却是日日都得应的。

    不找点乐子,人生岂不无聊。

    人欲所需而已。

    “头儿,这就是萧大人允进来的那位公子。”

    给苏清宴带路的狱卒小哥点头哈腰道。

    被唤到的狱头,不,是九品司狱大人,正闻声看来。

    苏清宴也正好瞧了一眼正稳坐在赌桌上,动也未动的司狱。

    头尖颊瘦,一双不大的眼睛里,满是看得出见的精明。

    正在兴头上的李三思闻言也只顺势瞧了少年一眼,装模作势地招呼了一声:“小公子好,人就在里边儿等着了。”

    随即便对带路狱卒不耐地摆了摆手,道:“你便继续领小公子去吧。”

    “多谢司狱大人。”苏清宴闻言也只笑了笑,简单回了个礼。

    随即,便跟着带路狱卒而去。

    倒是听到回礼的李三思又回头瞧了瞧方才的少年。

    有意思。

    不过,与他李三思没关系。

    他只需要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就成。

    天不稀罕,地管不着。

    美哉。

    “就是这儿了。”狱卒给苏清宴利落地开了门。

    “不过,小公子您可别忘了时辰。”瞧着已经走进去了的少年,狱卒想了想,又提醒道。

    “多谢。”苏清宴放下食盒,转身笑了笑拱手道。

    待狱卒一走,苏清宴才随便找了个地儿坐了下去,然后,打眼瞧去。

    道袍已褪,换上了大理寺该有的囚服。

    囚服宽大,少年坐得端正笔直,几缕杂发在自背后高墙的窗口投入的日光中,格外显眼。

    颊畔还挂着不等的伤,实则算得狼狈。

    但瞧上去,却反而比其着道袍,执拂尘的时候,还要出尘脱世几分。

    “你来了。”蓦地,少年才说了第一句话。

    正兀自搬了小案,在一盘一盘地往上放菜的苏清宴一顿。

    抬头笑了笑,一派利落道:“对,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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