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血丹心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流年书柬
建成之日,高祖看到这么广阔恢宏的一片殿宇,又看看空空的钱袋子,既惊且喜又感肉疼,不禁埋怨萧何花钱太多了!搞个这么奢侈的工程,要是后代子孙有样学样都这么败家可怎么办啊!
那萧何也是个老狐狸了,当然不能让皇帝知晓自己在这其中上下其手得到的巨额好处,眼珠一转说道:“陛下啊,老臣之所以把这宫殿建到极致,就是要让皇家后世不必再去耗费财力扩建了,只安稳居住就好,后世子孙只会称颂陛下的遗泽啊!”一番话连吹带捧哄的那高祖皇帝眉花眼笑,大赞忠臣。
后来的文、景二帝都不尚奢华,励精节俭,基本沿袭了当初建造的规模,内中各宫殿并未进行过什么大的扩建和改造。至当今圣上以来,未央宫已历经七十多年风雨,外观依旧巍峨庄严、磅礴大气!
时节正是九月初旬,天渐黄昏,东边一轮弯月爬上天空。在未央宫庞大的建筑群中有处并不显眼的偏殿,正门上方额匾“建章宫”三个大字,笔势凛然,却是当今天子刘彻御笔。
早些年,这儿还只不过是一处宫女杂居之所,因为最近几年,卫夫人进宫极得圣宠,而这儿离得皇帝居所甘泉宫最近,所以皇帝刘彻命人腾空了建章宫,极尽装饰奢华为卫夫人所居住,以便时时眷顾。
此时在宫殿庭院当中的一棵银杏树下,一位宫装丽人正坐在一个石凳上,几个宫女侍立在侧。
丽人正是这建章宫主人卫妙君,她出身低微,本是平阳公主家歌姬,改名叫卫子夫,偶然一次被皇帝刘彻遇到,一见之下被她倾城美貌所迷恋,遂带回宫中,至今已近十年还是荣宠不衰。
要说这卫子夫肚皮也是争气,自入的宫来,一连为皇室添了三个孩子。
头两位公主,粉雕玉琢自不必说,第三个却是位小皇子,起名刘琚,到今年刚满七岁,却是生的聪明可爱、十分俊美,深的皇帝刘彻喜欢。
卫子夫为人谦冲、待下人也和善,因此极得众宫人爱戴,虽然还没有得到什么封号,然而,在有心人眼里,建章宫的地位在后宫之中就很微妙了。
更何况那位陈皇后一直无所出,这几年性格更是乖张,已被皇帝冷落多时了。
卫子夫这会儿正在绣着一副长寿图,再过几天就是重阳节了,做为敬献给皇太后的贺礼,她一针一线绣的很仔细。
大汉王朝以“孝”治天下,对孝悌之道尤其重视,重阳节敬老即起源于此,每年九月初九这天,朝廷民间都会举行隆重的庆祝活动。皇家礼仪上当然更不能出一丝差错。
何况……唉!她叹了口气,这后宫之中看似祥和,其实却步步暗藏杀机,一步走错,有可能就万劫不复!
这些年好几次就险遭危机,为了生存,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心中的警惕和忧虑一点都不敢放松。
尤其是有了这三个孩子,她不得不更加小心。
几片发黄的银杏叶子随风飘荡下来,落在眼前石桌上,秋风微凉,她愣了愣神,回过头问道:“琚儿晚课还没温习完吗”
身后一个宫女回道:“禀夫人,小主子…….”
话还没说完,只听那边廊下一个清脆的童音道:“娘亲,我早做完功课了的,好饿呢!”
一个身穿织锦绣袍的孩童跑过来扑到卫子夫怀里,一边嘴里嘟囔着:“饿、好饿、我要吃软软的米糕……。”
卫子夫宠溺的捏捏自己儿子圆滑的脸蛋:“好、好、我们这就叫上姐姐一起去吃。”
起身走了几步,又回问道:“陛下……还没有出招仙阁吗”
宫女左右看看,小声禀道:“还没呢,张公公说七天了大门一直未开启过。”
卫子夫脸上神色黯然下来,皇帝自从一年前开始偷偷迷醉神仙之术,在甘泉宫南不远处建起招仙阁,内中招揽了一批所谓仙方术士参研修炼。却又怕朝廷大臣们非议,于宫中下了封口令,有敢胡言乱语泄漏消息者必重责!
前几天又不知听信了名叫董谒方士的什么说辞,要在招仙阁内那座叫寿灵坛的高台上收集
第九章 塞外烽烟起 素手点竹笛
就在这同一个月色朦胧的夜里,千里之外的雁门关高大城墙上,数千名守军披甲引弓严阵以待,太守刘恭友正与雁门关守将冯德在焦急的商议着什么。
黑夜里,远处有映天的火光和隐约传来的喊杀声!看情形,那正是刚修缮好不久的前方要塞朔方城方向。
随着时间的推移,派出去的几拨斥候却还没有一个人带回有用的情报,刘恭友的心在不断往下沉,他看了看对面的冯德,将军的脸上也挂满了沉重的神色,两人不约而同的心里同时涌上一种苦涩:终于来了!是突厥人寇边无疑了!
塞上风烟已沉寂了十几年了,今日过后,突厥人的铁蹄又将踏碎这片百战之地的安宁,战火、血与残杀又将在这片土地上重新一个轮回!
“他妈的!这帮胡虏,就是喂不熟的狼!真是该杀!”冯德狠狠的一刀砍在墙角砖石上,脸色铁青的骂道。
太守刘恭友叹了口气:“自高祖皇帝白登之困,许给突厥人岁币米酒食物诸多好处,又以宗室女和亲,才求得单于暂息刀戈。这些年来突厥单于的胃口已是越来越大了。唉,朝廷诸公为求安定,处处绥靖妥协,终是养虎为患啊!”
两人不敢大意,在城墙上部署戒备,守护了一夜没睡。
少年崔弘从乱草丛中偷偷的爬了很远的距离,此时顾不得身体各处的伤处被荆棘刮的钻心疼痛,他早先看到不远处那骑斥候被追逐的突厥小队一箭射落,失去主人的马儿跑了一段就停下在林子边吃着草,他小心的向那匹马移动着,方圆几十里内到处是纵马杀戮、劫掠的突厥人。
那不是人,那是一群群的恶魔!
他的身体又不由的颤抖的厉害,背后被刀砍的伤处疼的使他一阵阵仿佛就要晕过去,他咬着牙,眼睛里血红一片,那里面注满了愤怒和仇恨!
整个朔方城和周围五六个屯子全毁了,毁在这群恶魔手里。驻守朔方的一营五百多个汉兵遭到突袭,突厥前锋三千铁骑过处,战斗惨烈,五百人无一生还。而后的血洗劫掠……,昔日繁华的边贸之地已成为了人间地狱。
家和亲人葬身在熊熊的火海,“一定要活着跑出去,留待有用之身报这血海之仇!”
他努力的挣扎起身体,挽住那匹马的韁绳,用尽最后力气爬上马背,紧紧抱住了,狠狠把手中匕首插在马屁股上,那马受惊,猛的跳起来疯狂的向这片血与火地狱的外围落荒而去……。
元召现在很后悔那天夜里无意中吹了那首曲子,到现在为止,他已被梵雪楼大小姐灵芝盘问了无数遍了。
“你跟谁学的这曲子……这曲调我以前从没有听到过,什么你说你自己乱吹的!”
……
“那么,你会口技喽哎,你会不会学小鸟叫”……!
元召感到自己头涨的厉害,何况旁边还有一个上窜下跳的马小奇帮腔。
“好吧!大小姐,那我教你学好吗;元召站住脚,一脸痛苦之色的扶着额头。
“好啊、好啊!”
灵芝先是表情雀跃,然后又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一个女孩儿家这样用嘴吹奇怪的声音,太不文雅了吧!”
元召想了想,说道:“无妨,我教你一种新乐器,等我会儿。”
然后,径直奔后院而去,少女不知他去干什么,和小胖子马小齐跟了过去。
只见元召来到墙角那丛修竹边,选了不粗不细的一段用匕首砍断削得光光滑滑,然后在上面不远不近的掏了几个小圆洞出来,又仔细的清理干净打磨一遍,自己上下看了看,嗯,马马虎虎一枝简单的笛子做好了。
他把做好的笛子交给灵芝,灵芝已是看了好半天,心里只是奇怪他做这个是干什么用呢这时接在掌中,只见一段尺来长的碧绿翠竹托在她白玉般的手心里,两相映衬,甚是赏心悦目。
元召见她神情疑惑,笑了笑接过来说:“这是竹笛,我也叫它做长笛。”
然后横于唇边,手指轻点试了试音,很快,一曲婉转悠扬的音调响了起来,这次,他吹的是《长亭送别》的曲调,他气息绵长,吹奏的此曲最符合竹笛音质,听起来,清新处如晨曦初升,伤婉处又似残阳如血,秋风送别时,古道长亭晚……最是断肠滋味!
不知何时,苏红云来到灵芝的身后,她看了看那痴痴用目光看着元召吹笛的女儿,又看了看对面的少年,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孩子受过了多少苦,吹奏的总是这种听起来使人伤感的调子。”
一曲既终,元召收指放下笛子,那少女灵芝早已跳过去抢在手中,满眼都是小星星,连连问道:“小元召,你要教我的就是这个吗太好了!我好喜欢!竹笛真好听!呵呵呵…”。
元召笑了笑,这才发现苏夫人在一边站着,连忙行了个礼,刚要说什么,苏红云微笑道:“音律之道我也不懂,难得这丫头喜
第十章 我有茶一盏 相赠留余香
中午时分,院子里元召指挥着马小奇正在忙碌着。
马七拄着拐杖脸上带笑在墙边看着,自从元召给他做了这条拐杖后,他就坚持不在屋里躺着休养了,每天都出来慢慢的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苏夫人劝过他几次,可这汉子很执拗,坚决不在床上躺着吃白食。
“何况元哥儿说过,多活动活动恢复的快!”他梗着脖子说道。
夫人见他这样说,也就由得他去了。今天元召找他去库房弄些新鲜茶叶来,他便跟了来看这个少年干什么用。
整天白吃白喝的,元召做为一个现代社会的来客还是感觉有点不好意思的。
他这段时间也会在前边茶楼帮忙,这才发现这竼雪楼所营的茶业却与他所认知的不同,只见提壶倒茶入盏,盏内茶汤浓稠古怪,他好奇尝了一口,一股油涩苦味满口满腔,好玄没当场吐出来!仔细看了看,壶里除了细碎的茶叶沫子竟然还有葱姜之类的东西!我靠!这也是茶
元召抽空问了问在柜台管事的钱六,那精瘦精瘦的汉子先是莫名其妙,后又看了看他,心下了然漫不经心的说:“这当然就是最好的茶了,小孩子家没喝过。有什么好奇怪的!”
元召:“……。”
怪不得叫“吃茶”呢!简直是喝咸汤嘛。
他心里叹了口气,原来这个时代却还不懂饮茶之道啊现在都还在煮生茶这样啊……,他心中渐渐却有了一个主意。
两个孩子这会儿在院中忙碌一番,把铁锅架起木柴烧热,把嫩嫩的茶叶子清理干净,然后倒进去,元召吩咐小胖子控制好烧柴的火候,他一边不住翻炒,一边用手均匀的揉搓。
小半个时辰后,看茶叶都已卷曲起来,颜色由绿转成了深褐,深吸一口气,隐隐闻到了他熟悉的那种清茶香味,倒在干爽的竹板上晒凉,嗯,品相还不错!摄一小撮放入陶盏中,用开水冲好,一会儿功夫,只见卷曲的茶叶慢慢的伸展开来,在水雾中浮动,梗叶完整,茶汤清亮,袅袅香气渐渐氤氲了宁静的小院。
马七早已在旁边看呆了,他嗅了嗅鼻子,问元召到:“元哥儿,这茶叶子……用锅炒过了,还能喝吗”
元召一笑说道:“马叔,喝一口尝尝再说啊。”
还没等马七伸手,身后早有一人探手取过那茶盏来,先是闻了闻浮动的香气,然后饮了一口慢慢品味,蓦然眼睛一亮,又忙品了几口,半晌放下茶盏喟然叹道:“想不到,茶叶之味,还有如此之妙!这等烹茶之法,却是从所未见,元哥儿,你是如何学来的”来人却正是那茶楼掌柜钱六。
元召心下暗自苦笑,我能和你说这是从两千年后学来的吗!
只得说道:“这个……从我记事起,就跟了一个道士四处流浪,看他这样炒过茶,我就记在心里了。”
“嗷那道士一定是个世外高人啊!不知道是哪里的道人”
旁边马七见他盘问个不休,早已不耐烦了,嚷嚷道:“哎哎哎,我说老六,你有完没完这茶到底喝了怎样啊”
钱六咂了咂嘴,似乎在回味一番,然后说道:“如此饮法,却是无上妙品啊!”
元召心说,废话这不是,这可比你们那咸汤好喝多了!和那个比起来,这是饮茶史的革命啊简直!
钱六赞叹一番眼珠转了转,欲言又止的样子很是踌躇,元召暗自一笑说道:"钱掌柜,你觉得这种饮茶方式会不会被人们接受啊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把炒茶之法相授。”
钱六闻言却是大感意外,他替苏夫人打理竼雪楼多年,颇有了一些商道经验,自是眼光菲浅,见了元召这等茶道新法,茶汤有如此清妙滋味,早已预感到这将是一次难得的大机遇,仿似一扇新的大门即将打开,其中蕴含的潜力价值不可估量啊!他正为难怎样才能说服元召获得这种炒茶之法,忽听元召竟说要无偿相授,这……这小小年纪的孩童竟有如此胸襟!
马七在一旁听了挑起大拇指:“我早知道元哥儿!上次为我治伤就看出他别看年纪小,却是真豪爽的性情。哈哈哈……。”
钱六神色也是激动,对元召拱了拱手道:”元哥儿既然是如此大方,且容我去禀告苏夫人一声,再做商议。”
元召点点头,又说道:“这种新茶饮法,另有一番茶道之论,到时我会一并相传知。”
钱六肃容作礼,包了一包茶叶,转身去找苏夫人相商去了。
到得吃晚饭时候,苏红云就把元召唤了去,又详细的询问了一番炒茶的方法,元召见钱掌柜几人都在,自是无所保留,从选茶、炒制、火候掌握、成品颜色
第十一章 重阳登高塬 陌上黄花遍
如此忙碌几天,各种准备工作渐渐的有了头绪。
这一日,元召正与钱掌柜在库房挑选茶叶的品种,依元召的说法,要使茶楼生意兴旺,除绿茶外,新茶要分出多个种类,不同口味,以适合不同人的需求才好 。钱六自是一头懵懂,只得领了他来库房,让他自己挑选搭配。
苏灵芝自外面而来,站门口看了半天,见元召翻弄木箱等物件,弄了一头汗,不由好笑,遂掏了一块丝帕过去给他擦擦,元召忙伸手接过来,见是一方洁白的丝帕,上面刺绣了一朵小小荷花,隐隐带了少女的温馨体香。他倒不好意思起来,自己用袖子擦了擦头脸,表情讪讪的又伸手把那丝帕还回去,少女心地单纯,自是想不到其他,见他的窘态,却咯咯笑起来,也不伸手去接,眼睛眨了眨说道:“娘亲说明天重阳要带我去登高祭念,顺便去看望文姨,如果你想出去的话,带你一起吧”。元召想了想答应下来,他一方面是要去城外山林采集些药草,另一个却是对当初那个叫文姨的女子怀有一丝好感,对她当面道一声谢也是应该的。
灵芝见他答应下来,又和钱六打了个招呼,扭头自蹦跳着走了,“哎……”元召举着手帕的手伸在半空中,有些无奈。
钱掌柜笑呵呵走过来,拍了拍他的后背:“大小姐心地是极好的,不必介怀,好好收下她一片心意就是。”.元召收回目光,点了点头,把那方丝帕郑重的叠好,收在了怀中。
第二天,阳光睛好,秋风送凉,苏红云一早起来,带了灵芝和元召还有小胖子马小奇,院里马车早已准备好,马七腿伤还不利索,这次是宋九驾车,赵远依旧骑了那匹大青马相随,一行人穿出绿柳巷,拐上朱雀大街,径直出长安南门往长乐塬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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