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妻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第一甲
圣恩浩荡,特擢升其为户部度支郎中!
萧炎再次持反对意见:“既是亲兄弟,骨子里品性也差不到哪处去。若再出现此类事件,将是整个大成朝的损失!请皇上三思。”
皇帝今日不怎么想听他说话,且那些话实在听得人忍不住嗤之以鼻。
以偏概全不是君子之为。
“萧爱卿是在怀疑朕的眼光”少有的驳了对方面子,皇帝神色似乎不悦。
萧炎眼风扫向斜前方的晋王,只瞧见他冷硬的侧脸仿佛凝了一层寒霜。
由此,谁也不敢再有异议。
卢氏兄弟二人的结局天差地别,让人不胜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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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章 琼花
卧房的东西都被装进了箱笼里,只剩床上还未收拾。
许妈妈拿着檀木梳为姑娘梳理乌黑的长发,透过铜镜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但大约能猜到,多半又在走神。
便出言劝慰道:“姑娘其实不必忧虑,去了长安也不用您去跟崔家打交道。且您在那里生活了好些年,回去之后也不会不适应。”
吉祥在旁侧挑了灯芯,也说:“是啊姑娘,别想那些烦心事儿。您就想想长安的繁华,好些漂亮布料、首饰在范阳有钱都买不着呢!”
卢清楚没料到自己身边的人竟这般了解她,还是说她表现得太明显了
想太多的后果便是夜不能寐。
没吵醒隔间的如意,自个儿披了外裳出门去了。
夜风拂过,琼花树叶“沙沙”作响。
此树是她出嫁前种下的,当初很期待看到它开花,却不料没多久就嫁人了。
再回来已是物是人非,连同对这棵树的感情也变得平淡了。
当年因长姐去世,邢国公夫人内疚自责,常常哭泣。
在她一生中,还未出过磋磨死媳妇的缺德事来!
卢清楚同姐姐长相有八分相似,性子却比姐姐更活泼。
哪怕她当时还沉浸在悲痛中,成日里不给崔家人好脸色,也抵挡不住老夫人对她的喜爱。
人老太太回回笑脸相迎,又嘘寒问暖,她也不好对老人家摆脸色,渐渐也就卸下心防,真心觉得那老太太很好。
卢严一家打算回范阳时,国公夫人提出留下卢清楚陪自己一段时间的请求。
卢家不好拒绝,又加之长房大伯父得知消息后,来信让弟弟一定要顺从崔家的意思,事情便这般定下了。
苏氏当时也乐见其成,心道女儿留在长安说不定能定下一门好的亲事。
谁不希望自家女儿嫁得好呢
某次国公夫人带着十四岁的卢清楚去参加赏花宴,无意中她瞧见了开得满树灿烂的琼花,又听闻了关于它的传说,喜爱更甚。
传说扬州瘦西湖湖水清澈,四季如画。
但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癞蛤蟆精吃小孩,并且将湖水弄得很浑浊。
瘦西湖中的小水神在抗争中被毒瞎了双眼,水神在小鸟的帮助下找到了琼花仙子,重见光明。
琼花仙子不忍心看瘦西湖的水变浑浊,下凡用银河水将污浊洗净。
癞蛤蟆精打不过琼花仙子,找来了金蟾,想要将扬州变成一座没有生命的死城。
危机时刻,琼花化成漫天飞舞的花雨,与妖魔们玉石俱焚。
从此扬州城开满了圣洁的琼花。
少女时的卢清楚性子直,委婉是什么从来不懂。
回头就冲国公夫人说自己十分喜欢琼花,想要琼花树苗!
同行的崔景行在一旁,分明与他人在闲聊,耳中却将她软糯的声音听了进去。
无人知晓他为何忽而失笑
次年,卢清楚要回范阳了,同国公夫人依依不舍道别后,目光在前来相送的人群里飞快扫视一眼。
没有找到那人的身影,扭头就掉了金豆子!
旁人还以为她是舍不得国公夫人呢!
但舍不得老太太不足以让她哭泣……
马车行至城外,许妈妈说先让护卫们在路边的茶棚里把茶水喝了、干粮备齐了再走。
许妈妈与吉祥如意也去添些干粮,怕万一路上耽搁,崔家给备的口粮会不够。
卢清楚便一人坐在马车里,揪着袖口的布料生闷气。
车帘忽然被人掀开,一道颀长的身影迅速钻进来,吓得她下意识缩进角落,正好给对来人腾了位置出来!
崔景行稳稳落了座,抬眼便瞧见她肿成核桃似的双眼,自然而然伸手抚上去,蹙眉道:“这是怎的了这般舍不得,那便不回去了可好”
她拍开他的手,微微噘着嘴又耷拉了眉,作“凶猛”状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莫要动手动脚!还有,赶快出去,被人瞧见了指不定得传成什么样。”
崔景行嗤笑,传成什么样
难道她不知,早就有人传出她是崔家长公子的定亲对象了么
这些话就不告诉她了,免得又惹她面红耳赤——虽然那模样让人很难把持住!
卢清楚
第二五章 簪子
行装很快收拾妥当,苏氏将能带走的都带走,不能带走的便拿去卖了换成现银。
家中下人愿意跟随的便一同上路,不愿走的结了工钱回家。
翻看历书后,选择十五这日启程。
宜出门,宜迁宅!
长房得闻,总算还是顾忌着卢严高升,出面来送行。
元氏与苏氏虚与委蛇着,旁里的卢清慧神情不满又鄙夷的上下打量一番卢清楚。
那一身好看又贵重的衣裙简直让她嫉妒得牙痒痒,加之还记恨上回被掌掴之事,说出来的话更刺耳。
“这回你可就偷笑吧。父亲升了官,举家迁往长安。哟,我都险些忘了,你对长安倒是熟悉得很。回去后说不定还能重得咱们前姐夫的青睐,那就得提前恭喜你了!”
说话间刻意压低了声音,谨防被母亲听见,又得挨训斥。
卢清楚不想同她多说,只淡定低头将细白的双手翻来覆去的查看,眉头一皱,似乎有些手痒。
嘴贱的丫头见状,面露怯色,一下子蹿到了母亲身后,只敢拿眼刀子剜对方。
元氏心头烦躁还要佯装和气同苏氏寒暄,偏生幺女还来捣乱,一时间也没了好脸色。
正好苏氏也懒得再搭理这对母女,虚伪地道别之后,二房的队伍缓缓启程,渐渐远离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家乡。
马车摇摇晃晃,令人昏昏欲睡。
苏氏兴奋地同女儿聊了一阵长安的繁华,又憧憬一番未来的生活,最终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卢清楚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回想起家中庭院里的琼花树,放置在腿上的双手搅着衣角,似乎纠结着什么。
再不回头,就没有机会了。
若不回头,就这般彻底丢下也好!
正午时分,队伍歇在茂密的树林里,家丁们在埋锅造饭。
苏氏睡了一觉,精神头十足,将手里的干馍掰一半儿递给女儿:“给,娘吃不下一整块饼,分你一半。”
卢清楚恍若未闻,只单手撑着下巴,盯着脚边的杂草发呆。
作为母亲,苏氏很自责。
只顾着自个儿高兴,却忽略了女儿的感受。
或许她是真的不愿回长安,可那能如何呢
难不成让女儿独自生活在范阳
她怎可能放心!
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忽然见卢清楚起身,拍拍衣裙上的草屑道:“我有重要的东西没带走,需要回去拿。母亲您先走,我很快赶上来!”
“哎哎,你的首饰都是我看着下人们收拾的,不可能有遗漏!”
女儿充耳不闻,径直点了两名护卫,坐上许妈妈和吉祥如意的马车,掉头回去。
苏氏见劝她不住,只好嘱咐:“路上当心,娘在这里等你!”
回到家中,立刻命人将琼花树连根带泥土起出来。
护卫将树往外抬,她上前在那大坑里刨了刨土,很快寻到一只乌沉木盒子,打开来看,里头安静躺着一支桃木簪。
许妈妈还以为她赶回来就是舍不得那棵树,没成想树底下还有更珍贵的东西。
桃木簪珍贵么
当然不,珍贵的是它的来历。
那年正月十五,崔景行在花灯节上猜字谜赢得一支开过光的桃木簪。
簪子本身无甚特别的,就连是否真的开过光都还有待考证,当时却是花灯节上所有姑娘“觊觎”的物品!
邢国公府的长公子,文武双全、风度翩翩,长安哪个怀春少女不肖想他
瞧他得了支簪子,姑娘们眼睛都快贴上去了。
尤其皇帝不知隔了多远的某堂亲的姑娘李湘君,人称四姑娘,自持是皇亲国戚,总觉得比旁人都高一等。
整晚都跟在崔景行身边,口口声声“景行哥哥”的叫着,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见了那支桃木簪,更是恨不能直接上手抢过来。
唯独卢清楚撇了撇嘴角,不屑地嘀咕:“那有什么好的不能吃还不好看……”
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话语中带着的酸味。
看完花灯,回府路上,崔氏的众姐妹兄弟难得不讲男女大防,同路说笑回家。
卢清楚因着一个外姓人居然深得老夫人宠爱,在崔家姐妹团中很是不受待见。
没人同她说话,她也不屑上赶着巴结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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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章 入京
二房走后不过几日,卢威回到了范阳家中。
经历一次生死劫,不仅没看开,反倒越发暴躁不堪!
砸了好些瓷器后,引得妻子不满的大吵大闹:“你有气别撒在东西上!家里大多财物都被充了公,咱们连新衣都快制不起了,你还这般打砸!怕是要全家都上街乞讨你才甘心”
说罢又哭诉自己命苦,儿子不争气,丈夫也没用!
当个官儿想捞些好处,不成想差点将命都搭进去,还让二房踩着往上跳,如今都跳到了长房上头!
卢威不耐烦,反手一耳光扇得她摔倒在地,硬生生让元氏止住了哭嚎。
“你最好闭嘴,否则在我重返官场前就休了你这泼妇!”眼中的狠辣令旁人瞧了后背发麻。
吓得元氏再也不敢当面同他吵闹。
对比之下,卢严一家确实显得喜气洋洋。
他没再回范阳,忙着在长安置办府宅,托崔景行的帮忙,寻到一处风水宝地的宅子。
三进的宅院,足够一家人生活,若以后儿子成婚,家中添丁了,再换大些的也不迟。
这日从府衙下值回来,卢严路上偶遇了崔景行,热情地请人到新宅参观。
“这宅子着实不错,看来我那位朋友并未诓我。”
随意看了一圈,崔景行玩笑道。
卢严很是感激,拱了拱手说:“还得多谢崔大人帮忙了,否则下官哪去找这么合适的宅子做府邸”
虽说地段不是很好,但胜在宅子很新,价钱也比预想中便宜许多。
“卢大人见外了,你我私下里不必太过拘束。论辈分我应当唤您一声世叔,不如你便随意些,唤景行一声侄儿。”
“哈哈哈……好好好,私下里咱们就不讲朝堂上那套虚礼里。”
两人在堂屋喝茶聊天,外头下人们来来回回忙碌着。
这会儿府中的下人不多,几个杂役是新招揽的,厨房里的几人是国公夫人得讯后派来帮忙的,前几日甚至将国公府管事崔耿派过来帮忙打理内院事务。
这份人情,卢严记在了心头,日后总要找机会报答的。
直到天色不早了,崔景行这才告辞。
韩允瞧着主子一派淡然的神色,良久之后忍不住问道:“主子何至于此卢严有的是钱,您何必替他填补那么多呢”
这宅子凭卢严交出去的钱根本不可能买下,也不是说买不起,只他这趟出门没想过会高升,哪里有带那么多财物在身
就算去钱庄取,也需要一些时日。
先前好几家富商都想买这宅子,皆出高价,谁知主子一声不吭,顺手便砸了巨款进去!
这份礼未免也太贵重了。
韩允却不知,贵不贵重的并不在于东西的价值,而在于它本身所包含的意义。
紧赶慢赶两个多月,卢清楚母女二人终于抵达长安城外。
卢严新上任,近日里忙得焦头烂额,得妻女家书今日将到达,却分身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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