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江南梅萼
“说的有几分道理。但如今你在这里,就不是我嫉妒他,而是他嫉妒我了。”陈若霖右手伸到上面,摸了摸长安滑溜溜的脸蛋,长指落下,勾住了她单薄的衣领。
“既如此,为何要在此地发作你我同床共枕这许久,你只在今天晨起时有反应么”长安平静地问。
“一个女人在做梦,抱住她原本只是为了安抚她,谁知她却在怀里动来动去地胡乱磨蹭,不起反应我还是男人么”陈若霖慢条斯理地将她的衣襟扯开至臂上,露出一只白皙纤薄骨肉亭匀的肩膀,在她肩颈处落下几枚吻后,突然停了下来。
“你这里有伤疤。”男人的指腹轻轻抚触着她的肩头。
长安猝不及防终于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陈若霖轻笑:“对碰触敏感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有什么可遮掩的”这么说着,他居然收回了自己的左手,习惯性地撑着额侧,开始研究起她肩上那几道陈年伤疤来。
“看这疤痕分布的形状,倒像是被飞爪之类的武器所伤,时间至少也有一年了。是谁伤了你”他问。
“罗泰。”
陈若霖挑眉:“原来是罗泰。要说这罗泰,在我三哥手下也算是一号人物了,最后居然会折在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手中,想来我都替他觉着可惜。”
长安没吭声,伸手想拢起衣襟。
陈若霖阻止了她,双眼着迷地看着她光洁肌肤上浅浅的伤疤,道:“很美,让我再看一会儿。”
“喜欢看疤,在自己臂上多划几刀,慢慢看去。”长安没好气道。
“你不懂,”陈若霖用手指描摹着她肩头疤痕的形状,“为了存在而存在的疤痕,又怎及得上这有故事的疤痕迷人”
长安对这个变态也是无语。此刻在县衙后院,稍有些动静就可能会被狄淳钟羡等人听见,她不想多生事端,只能由着他。
“你身上还有其它疤痕么”陈若霖欣赏了一会儿后,问。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一一验看”长安语气变冷。
“你若肯如实相告,此刻不看也行。”
“有。”
“在哪儿”
“胸前,腰侧,手臂,后背,腿上。”
“怎么来的”
“胸前是被箭射的,腰侧是被簪子扎的,手臂,后背和腿上都是被刀刃所伤。”
陈若霖叹了口气,凑过脸去在她肩上伤痕处亲了亲,道:“固然我喜欢你身上的疤痕,但也不希望你以后身上再添新伤了。你不会武,又是女子,受一次伤这身子便损耗一分,长此以往,必然体弱不寿。你跟我,我向你保证,只要我陈若霖还活着一日,就绝不会再让你身上多添一道新伤。”
长安拢起衣襟,凉凉道:“你也不必整日口花花地向我承诺这个承诺那个,能不恃强凌弱就不错了。”
陈若霖失笑,靠过去问:“恃强凌弱你弱吗哪里弱了,我看看”他说便说,居然一爪子挠在长安腰间的痒痒肉上。
长安痒得几乎要跳起来,一边伸手去推他的手一边狠踹了他一脚,笑着骂道:“要死,快放手!”
“你看看,白天被你打折的肋骨还没好呢,这下腿骨也给你踹断了,到底是谁在恃强凌弱,嗯”陈若霖笑着歪到在她身上,抱着腿做畏疼状。
“你可闭嘴吧!”长安奋力把他从自己身上掀了下去,将被子往他脸上一扔,翻过他下了床,开门叫吉祥打水来洗漱。
狄淳在前院理事,钟羡也不在,长安用过早点后,回房换官袍。
陈若霖在自己房中穿戴整齐,出门时恰好钟羡从前院回来,他恍若未见,直接往长安的房间去了。
长安正在房里对着落地铜镜整理身上的官袍,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象征九千岁的蟒袍往身上一裹,人看着再弱,那气势也是瞬间就起来了。
在一旁伺候的吉祥见她衣裳整理得差不多了,忙把桌上托盘里的官帽给她拿来。
长安戴上官帽,正准备系颌下的带子,一双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接过了她手中的绸带。
长安瞥陈若霖一眼,见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滚金边广袖长衫,腰间束着同样花纹的宽腰封,肩宽腰窄身高腿长,真真是模特一样的身材,再加上颜值又高,也难怪福州那些衣裳首饰的铺子都要请他去代言了。关于美的事物,从古至今人的审美基本上就没怎么变过。
鉴于吉祥在一旁,两人都没说话,然碰撞的眼神却各有含义。
长安: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陈若霖:今天
第615章 活塑金身
长安今天穿了一身官袍, 总不能再如昨天一般很没形象地让人背上山,山道陡峭滑竿也坐不了,于是便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兵丁,抬了一把太师椅,轮换着把长安抬上山去。
长安双臂搭着扶手,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听着两边抬椅子的兵丁粗重的喘息声, 越发觉得自己像是前世影视剧里看到的那些阴狠弱鸡, 狐假虎威仗势欺人叫人恨不能一巴掌拍死的反派老太监了。
不过比起后面那两个抬金子的, 这两人还是要轻松多了。
今天经过那半道上的棚子时, 里头的人没了。转眼到了庙前的广场上,长安从椅子上下来,回身一看,陈若霖这厮手里捏着一根细竹枝,竹枝上串着一串蝴蝶蜜蜂之类的昆虫,大约是他这一路无聊之下的战果。
见长安回头看他,他弯起唇角朝她挥了挥他的战利品。
长安:“……”回过头吩咐龙霜派人去叫门。
庙里的和尚很快迎出来拜见长安。
长安站在台阶上, 下颌微抬, 眼睛下瞥,问跪在台阶下的慧光:“你是这河神庙的住持”
慧光道:“贫僧只是庙里的知事,住持悲息大师有恙在身,还请千岁恕他不能起身拜迎之过。”
“原来如此,都起来吧。”长安转身进了庙门,一抬眼却见供奉着河神的大殿之侧站着二三十名百姓, 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
“慧光大师,这是怎么回事”长安眉梢微挑,问正在观察她随行人员的慧光。
慧光见长安除了龙霜和陈若霖之外,只带了十名侍卫,心中略安定了些,若是来寻事的,应当不会只带这么点人。听长安问话,便上前回道:“过几日要庙里要举行一年一度的河神祭祀大典,这些善男都是来帮忙的。”说着又赶忙招呼那些人来拜见长安。
长安免了那些人的礼,慧光请她去后院用茶。
“不必了。杂家今日前来,也没旁的事,只是听说这河神庙甚是灵验,乃是河神县一方百姓的庇护神,所以特来给庙里捐上一座金身,这不,金子我都带来了。”长安抬手招了招,后面两名兵丁立刻吭哧吭哧地把那长宽不过两尺的箱子抬了过来,打开箱盖,里头满满一箱子金条,看得寺中和尚与围观村民目瞪口呆。
慧光惊诧过后,心中不免又得意起来。都说这九千岁长安如何如何厉害,到了河神县,还不是要抬着金子乖乖来拜他的河神庙他有一县的百姓做后盾,谁也不敢拿他怎么着。
“千岁功德无边,贫僧替河神县的百姓们谢过千岁。”他施佛礼道。
“好说。趁着时辰还早,这就架上铁锅烧起煤炭来熔金吧。”长安道。
慧光一愣:“不知千岁熔金为何”
“这金子若不熔化了,如何给菩萨塑金身啊”
慧光闻言笑道:“千岁误会了,给菩萨塑金身并非把黄金熔化了往菩萨身上刷的,只要刷上生漆,然后贴上金箔便可了。”
长安不赞同道:“那是别人捐的金身,我长安捐的金身岂可用贴金箔这等寒酸的手段必须把金子熔成金汁给我左一层右一层厚厚地刷。怎么我这么重的金子都从山下抬上来了,慧光大师莫非还吝啬区区铁锅与煤炭”
“不敢,不敢。”慧光不知这太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边派人去后院拿铁锅和煤炭,一边派人通知寺众保持警惕不可松懈。
铁锅架起来后,长安令人把搬上山的椅子放在殿前的台阶上,自己居高临下地坐了,对站在下头的慧光道:“昨夜杂家闲来无事就看了看这河神县的县志,县志里头对河神庙的第一代住持,也就是悲息住持颇为推崇,说他上能呼风唤雨,下能悬壶济世,乃是当世活菩萨。三十年前那次大决堤后,如果不是悲息住持路过此地施以援手,整个县幸存的百姓都可能死于洪灾过后的瘟疫。这般当世奇才,杂家若不能见上一见,委实遗憾。左右这会儿也没别的事,就请慧光大师去请悲息住持出来一见吧。”
慧光迟疑:“这……千岁容禀,悲息住持近来身体抱恙,真的不适合出来见客。”
“他若是自己走不动,杂家可派侍卫去抬他。”长安毫无商量余地地道。
慧光还想推脱。
长安湛亮的长眸一斜,道 :“慧光大师何以这般推三阻四莫非悲息住持已病入膏肓从县志上的记载来看,悲息住持今年应该有七十多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啊,难道这活菩萨,也已到了坐化之龄”
她话音一落,慧光还没说话,一旁的百姓倒先跳将起来。
“你这太监胡说什么”
“这太监敢诅咒我们的活菩萨不长命,跟他拼了!”
“打死他!”
……
群情激奋蠢蠢欲动。
龙霜与兵丁们围在长安身边警惕着四周。
一旁慧光见状,气定神闲地对长安道:“千岁请恕罪,我们住持,真的不方便出来见客。”
长安也不与他废话,微微侧过脸,对在一旁闲极无聊的陈若霖道:“三日,劳驾。”
陈若霖勾起鲜妍的唇角,一言不发跳下台阶,如雄鹰扑兔一把就揪住了慧光的衣领,往长安脚下的台阶上一甩。
他身高腿长动作又迅捷,在场众人还未回过神来,慧光已受了重创——鼻梁骨给台阶磕断了,血流如注。
“知事,知事!”与他一同出来迎接长安的几位有身份的和尚大惊失色,却又不敢贸然上前。
他们不敢上前,那些百姓却敢。许是受多了法不责众的言论熏陶,又许是让狄淳钟羡这两个官吃够了瘪催肥了胆,在他们眼中,眼前这个太监与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上山来滋事本来已经够该死的了,更何况还打伤了慧光大师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下便有人去后院抬来一箱子的刀斧,二十来位壮丁拿了武器在手,仗着人多势众就向长安及她身边的侍卫扑来。
河神庙的和尚见状,纷纷避至一旁。
长安不动如山地坐在椅子上,眯眼瞧着他们。
原本一脚踩在慧光背上不让他起身的陈若霖倒是笑了起来,道:“阵势摆的挺大,且让我看看够不够塞牙缝吧!”他旋身上前,徒手撂翻了冲在最前头的两人之后,就夺了两把长刀在手,冲进人群双手同时挥刀,霎时便血溅如雨满目殷红。
龙霜被这屠杀式的场景所撼,对长安道:“千岁,他们不过都是普通百姓……”
“那你去跟他们讲道理啊。问问他们,为什么杂家处置了一个对杂家不敬的和尚,他们就要对杂家喊打喊杀的”长安双臂搭着扶手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中全无半分怜悯。
龙霜无言以对。其实她也不是那是非不分的人,只不过怜贫惜弱乃是女人天性,她一时还未能完全摆脱这天性的影响。
陈若霖杀了十几个人,剩下的百姓才醒悟过来,对方居然真的动手杀他们,不是为了逼退他们的威胁,更不是为了警告他们的重伤,而是刀刀毙命毫无余地地逼杀。
怎么会这样他们可是当地的百姓啊,当官的一下子杀了他们这么多百姓,要怎么向上头交代慧光大师不是一再说他们只会以官威吓人,不敢真的对百姓动手的吗
百姓们一退,陈若霖当即被晾在了中间,他左右看看,将手中砍人脖颈都砍缺了口的长刀一抛,大声抱怨:“无聊,无趣,毫不刺激!”
无视一地尸首,他回身走到长安身边,往台阶上一坐,仰起脸问她:“我脸脏了没”
长安掏出手帕,将他脸颊上溅到的些微血迹轻轻拭去,道:“无妨,就算脏了也不过更添你的英勇罢了。”
陈若霖心满意足地靠在她的椅腿上。
长安伸出右腿,用鞋尖勾起还趴在台阶上的慧光的下巴,问:“你的靠山怂了,怎么办”
慧光身心受创洋相尽出,这会儿也顾不得伪装了,呸的吐出一口从鼻子流到嘴里的血,他阴阴笑道:“只要庙里钟声一响,整个河神县的百姓都会赶过来保卫河神庙。有本事,你就把整个县的百姓都杀了。”
长安想了想,道:“我长安名声在外,便屠了一个县,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反正都是一些易受撺掇的无脑愚民而已,死便死了,没什么好可惜的。到时候写道折子上去,就说河神县百姓是被河神庙妖僧所害,朝廷要派人来调查清楚这件事,少说也要一两个月时间。那时杂家早已到了福州,天高皇帝远,谁奈我何”
慧光脸一白。
幸存的百姓闻言面面相觑,有那胆小的把刀一扔就往庙外跑。
“不过,杂家今天上山是为了给菩萨捐金身来的,你这和尚做什么撺掇我杀人呢身为佛门中人,这心肠也太过歹毒了。杂家今天既然来了,少不得要先度了你这面佛心魔的妖僧,让你皈依正统才行。那什么,金子熔好了没”长安扬声问站在铁锅旁看着熔金的兵丁。
那兵丁答道:“回千岁,大部分都已融化了。”
“那么,谁来替杂
第616章 钟羡的愿望
长安见了两人, 脸上扬起笑容,道:“二位这是听到钟声上山救我来了”
钟羡望着她,一双黑眸幽深似海,万千心绪如浪翻涌,却被他生生拦住,涓滴不漏。
“是啊,不过看来倒是我等多此一举了。”卫崇抱着双臂一脸散漫道。
“诶纵用不上, 你们这份关切之情我得承, 今天中午我请客, 说好了啊。”长安神情愉悦语调轻松, 若只看表面,哪里想到她会是身后那扇门内尸横遍地的罪魁祸首
一行人往山下走,刚下了一半石阶就遇到了第一波持械上山保卫河神庙的河神县百姓。
老和尚求生欲十分强烈,开口就对百姓道悲息住持二十年前就生了大病神志不清了,慧光这个妖僧用不光明的手段控制了整个河神庙,对内苛待打压他们这些僧人,对外巧言令色欺骗利用乡民。每次举办大型的祭祀活动, 都将悲息住持灌了麻药, 袈裟里面用细竹竿做成架子撑住他才使他在高台之上一坐几个时辰不动,以此来达到瞒天过海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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