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江南梅萼
但是山城山城,也就意味着进城等于上山,而阅兵台又在山城最高处,地形陡峭连轿子都上不去,长安爬得气喘吁吁之余,暗忖这福王定然是怕爬山所以才多年不阅兵吧。
正想着呢,面前蹲下一个人来。
“上来。”陈若霖道。
今时不同往日,他如今贵为藩王世子,随行又皆是福州要员,如今见他居然纡尊降贵要背这朝廷来的太监上山,一个个都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看着两人。
长安呵呵干笑,道:“这不太妥当吧。”
陈若霖道:“我在外追袭叛贼之时,云州刺史趁机带兵来犯,若非千岁力挽狂澜,福州此刻恐怕仍在战乱之中。千岁为我福州立下如此大功,难不成还受不起我这一背么”
众人闻言,想想也有道理,表情才略有缓和。
“那就辛苦世子了。”长安趴上陈若霖的背,想到两人私下里什么混账话都说过,此刻却要在人前装得这般一本正经,心里忍不住一阵恶寒。
“千岁身轻如燕,本世子背着毫不辛苦,千岁请勿多虑。”偏陈若霖还在那儿卖弄口舌,随行之人听了,又纷纷侧目。
长安心中暗恨,可是众目睽睽,又不能对这死男人做些什么,只能忍着。
陈若霖不用回头也知她表情,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转眼到了阅兵台上,长安从陈若霖背上下来,举目远眺,碧空如洗青山在望,
,好一个教人心旷神怡的所在。
山下三里开外密密麻麻站满了士兵,直如蚁群一般,一眼看不到头。因为距离太远,所以长安也体会不到什么迫人的军威,只是觉得壮观,那么多人穿同样的甲胄站在一起,如山如海,真的很壮观。
按规矩这样的日子前来巡阅的王或者世子也该穿上甲胄应景,可陈若霖何许人也肯按规矩办事就怪了。他今日穿了一身滚金边的华丽红袍,站在一色或青或蓝的官袍中间,从远处看来定然醒目得很。
阅兵台与山下相隔距离太远,喊话是听不见的,所以以摇旗为号。众人在阅兵台上各自的位置落座后,旗兵就站在阅兵台最前面突出的栏杆旁朝下面挥舞一面黑底蛟龙图腾的旗帜。
下面最前排的方阵挥舞一面红色的旗帜表明身份,然后就列阵朝山下走来,途中演示各种作战动作与阵型,走到山下便停下,一个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得笔直,等上头示下。
旗兵回头看陈若霖。往年藩王阅兵,一支军队演示完后都会给出评语,好或者不好,旗兵再打出相应的旗语告诉下面的军队。
陈若霖却吩咐一旁的肥肥:“拿我的琵琶来。”
肥肥很快拿了那巨大的铁琵琶过来。
陈若霖递一团棉花给身边的长安,笑道:“塞住耳朵,有些吵。”
长安笑睨他一眼,从善如流地塞住耳朵。
陈若霖拿了琵琶来到阅兵台前,长腿一跨,居然在栏杆上坐了下来,将琵琶抱在怀里,长指一拨,弹了起来。
激昂清脆的琵琶声穿透力极强,山下这支队伍恰是以前跟着陈若霖攻打过云州的,每次作战到尾声,耳边都会响起主将的琵琶声,这是胜利的号角,是他们可以纵情狂欢,享受胜利果实的征兆。这样独特的琵琶声给他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直到征战结束回到福州,这样的琵琶声都经常在他们梦里萦绕。
如今居然再次听到,想到当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主将即将成为他们的王,这些兵将们都激动了,自发地“威武威武”吼了起来。
零散的声音逐渐汇聚成整齐的声浪,拔山倒海响彻天地。
阅兵台上那些因为陈若霖懒得凡事亲力亲为而留下一条命来的福州老臣见此情状,交头接耳,直言以前跟着福王参加阅兵大典时从未见过如此盛况。看来福州将兴。
长安看着背对着她坐在那险之又险的栏杆上弹琵琶的男人,心情复杂。
在同等的情况下,音乐永远
远比语言更有感染力,语言你可能会听不懂,但音乐永远不会存在这个问题,所以才会有音乐无国界之说。
而音乐对人类情绪的煽动力也是独具一格,哀婉忧伤的音乐能让人伤春悲秋泪流满面,大气磅礴的音乐则能让人热血澎湃激情万丈。
在这个音乐只供上层人消磨时间的年代,陈若霖能想到用它来煽动士兵的情绪,树立自己与众不同的形象,其观念不可谓不超前,其能力不可谓不卓绝。
这本是个获得任何成就都不会让人吃惊的男人,可惜,被原生家庭生生给毁了。
金玉在前,后头的方阵自然不甘落后,一个比一个精神饱满气势轩昂,如此一连进行了三天,福州的这次秋季阅兵仪式圆满落幕。
陈若霖并未立即返回榕城,此番夺权之争,福州各支军队中上层将领折损不少,他想趁此机会选拔一批将领出来,方式是先由各支部队推选出有资格竞争空缺将领职位的人选,然后一一与陈若霖过招,按武力值高低定职位。
如此一来,陈若霖每天要与下头这些兵将过招上百场,无一落败。其武力之高耐力之强,直让围观士兵叹为观止,于是传言变成了事
685、母子
;长安被按住, 斜眼看他, 眸光挑衅道:“不是风月老手,比女人还懂女人么为何现在有此一问, 你猜啊。”言罢将他手一推,下床去桌边倒水喝。
陈若霖翻过身,侧向床外,一手支额道:“莫不是这几天见识了我福州的兵力,开始为慕容泓担心了”
长安理都不理他,直接对他这番话嗤之以后脑勺。
“还是, 想让我相信你想在福州、在我身边安定下来”
长安背对着他, 低头不语。
“哦,我知道了。”陈若霖也从床上下来, 走到她身后一把拥住她, 低头在她耳边道:“莫不是对我动了心,所以不想让我去冒险”
“陈三日, 你能不能要点脸”长安挣了一下,没能挣开, 反被他搂得更紧。
“啧,恼羞成怒, 看来我猜对了。真的对我动了心”陈若霖笑着用自己的脸颊去贴她的脸颊。
“死一边去, 谁对你动心”长安奋力挣扎, 想挣开他的禁锢。
陈若霖兀自搂住不放,欢快道:“原来你喜欢上一个人是这般别扭的模样,怪道慕容泓那个毛头小子要摸不着北了。”
他旋身在凳子上坐下, 放长安坐在他腿上,制住她乱动的身子,看着她道:“业精于勤荒于嬉。这许多年来,我不敢让自己不精,也就不敢让自己停下来耽于安宁,久而久之,自然就形成了习惯。如今你要我改掉这个习惯,我没办法答应你,因为我自己也不确定这样的习惯是不是想改就能改的。但是我愿意为你试一试。我们来做个约定可好”
“什么约定”长安问。
“如果慕容泓能真正放下你,我答应你,他不犯我,我不犯他。我就在福州做我的富贵闲王,陪你。可他若不能,那我娶了你,于他而言便是夺妻之恨,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呐!我知道这小子善忍,心中嫉恨,他也未必会立即表现出来。但他毕竟是皇帝,等他真正大权在握君临天下时,我纵身为一方藩王,也只有任人鱼肉的份。所以我必得在他羽翼
翼未丰之前,反了他。”
“你这完全是无稽之谈,你觉得一个拥有三宫六院的皇帝,会对一个女人有多长情”长安撇过脸。
陈若霖笑道:“不好说。你可是他情窦初开时第一个喜欢上的女人。不管什么人事,只要占了‘第一’这两个字,就总是令人难忘的。更何况,我跟你说过,男人的天性就是争强斗胜,哪怕他对你没有那么情根深种,但你跟了我没跟他,那就意味着他在这场争斗中败给了我。届时,他想灭我,起因是你,却已不是完全为了你。”
“就算你说得有理,人心隔肚皮,他是不是真的放下我,你又怎能确定”
陈若霖伸手摸她的脸,笑得意味深长,道:“男人,自有对付男人的办法。”
长安狐疑地看他,道:“你在宫里有眼线,且不止一两个。”
“我三哥好歹在那边经营了二十余年,若不存下点家底来,岂非显得太没用了”
“存了再多的家底如今也不过是便宜了你,还是没用!”长安从他身上下来,靠在桌沿上抱着双臂问“你何时回去”
“后天吧,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陈若霖单肘支在桌上揉额角,他今晚喝的酒不少。
“那我明日先回去了。”长安道。
陈若霖伸手去拉她的手,道:“一天都不愿意等我”
“少腻歪了。我来时在路上看到有一片林子不错,想伐些木材回去。你回去时也不必等我。”长安道。
“这种事情何必亲力亲为派人去做就是了。”陈若霖将她往自己身上拽。
长安拗不过,又跌坐在他腿上,道:“就像你一样,我也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什么都让下人去做,我还能做什么呢”
若换做慕容泓,他这边的事情还没办完,长安便为了伐木要先走,肯定又要使性子了。陈若霖却只派了一队人给她就干脆利落地放她走了。
长安寻到那片林子,派人去附近找了伐木的人来伐了几棵大树,又雇了车船运回榕城去,耽搁了数天时间。回榕
榕城的路上遇上秋雨,就近避入一间尼姑庵里头。
她此番是骑马出来的,固然可以去雇车,但她毕竟来自现代,想着反正赶回去也没什么事,就不忍心为了赶路让随行之人淋雨护送。
第二天雨还没停,长安在房里呆不住,就出来在这不大的尼姑庵里逛了逛,在后院回廊里遇见一对母子。
那妇人娇美温柔,看上去年纪绝不过二十五岁。孩子是个男孩,四五岁的模样,生得玉雪可爱十分活泼。
长安被那小男孩一双酷似陈若霖的碧眸所吸引,走过去搭话。
因她如今仍是男子打扮,那妇人便有些避嫌的意思,匆匆与他见了个礼便拉着小男孩回去了。
次日雨停,天阴阴的,看上去仍要下雨的样子。长安想着她随行都是大男人,老窝在人家尼姑庵里也不是回事,于是收拾行李上路。
到了下午,果不其然又下起雨来,可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长安只得避入道旁林中。陈若霖派来的人显然很有野外赶路的经验,很快就地取材,用粗大的树枝和宽大的植物叶片给她撑起一个简陋的帐篷来。
林中树冠茂密,本来落下来的雨水就少,再有了这个帐篷,更是连片衣角都湿不了了。
长安还有心情坐在帐篷下学烤肉。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天色渐暗,雨中传来马车轱辘声,然后长安就听到负责放哨的侍卫赶人的声音。
她派随行的吉祥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吉祥回转,说是在庵里遇见的那对母子,脚程比他们慢,直到此刻才行至这里,没处过夜,见这林中有篝火,便想来寻个落脚之处。
长安遂让吉祥去把人带过来。
这对母子随行的人并不多,连车夫丫鬟在内也不过才五个人。
那妇人带着小男孩过来向长安道谢,长安便让两人在她帐篷里坐下,拿了烤肉给小男孩吃。
“看你们倒是与我同路,莫不是要去榕城”长安问。
妇人受了长安的恩惠,也不好再顾着男女
女大防不与她说话,就点了点头,低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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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5、母子
;长安被按住, 斜眼看他, 眸光挑衅道:“不是风月老手,比女人还懂女人么为何现在有此一问, 你猜啊。”言罢将他手一推,下床去桌边倒水喝。
陈若霖翻过身,侧向床外,一手支额道:“莫不是这几天见识了我福州的兵力,开始为慕容泓担心了”
长安理都不理他,直接对他这番话嗤之以后脑勺。
“还是, 想让我相信你想在福州、在我身边安定下来”
长安背对着他, 低头不语。
“哦,我知道了。”陈若霖也从床上下来, 走到她身后一把拥住她, 低头在她耳边道:“莫不是对我动了心,所以不想让我去冒险”
“陈三日, 你能不能要点脸”长安挣了一下,没能挣开, 反被他搂得更紧。
“啧,恼羞成怒, 看来我猜对了。真的对我动了心”陈若霖笑着用自己的脸颊去贴她的脸颊。
“死一边去, 谁对你动心”长安奋力挣扎, 想挣开他的禁锢。
陈若霖兀自搂住不放,欢快道:“原来你喜欢上一个人是这般别扭的模样,怪道慕容泓那个毛头小子要摸不着北了。”
他旋身在凳子上坐下, 放长安坐在他腿上,制住她乱动的身子,看着她道:“业精于勤荒于嬉。这许多年来,我不敢让自己不精,也就不敢让自己停下来耽于安宁,久而久之,自然就形成了习惯。如今你要我改掉这个习惯,我没办法答应你,因为我自己也不确定这样的习惯是不是想改就能改的。但是我愿意为你试一试。我们来做个约定可好”
“什么约定”长安问。
“如果慕容泓能真正放下你,我答应你,他不犯我,我不犯他。我就在福州做我的富贵闲王,陪你。可他若不能,那我娶了你,于他而言便是夺妻之恨,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呐!我知道这小子善忍,心中嫉恨,他也未必会立即表现出来。但他毕竟是皇帝,等他真正大权在握君临天下时,我纵身为一方藩王,也只有任人鱼肉的份。所以我必得在他羽翼
翼未丰之前,反了他。”
“你这完全是无稽之谈,你觉得一个拥有三宫六院的皇帝,会对一个女人有多长情”长安撇过脸。
陈若霖笑道:“不好说。你可是他情窦初开时第一个喜欢上的女人。不管什么人事,只要占了‘第一’这两个字,就总是令人难忘的。更何况,我跟你说过,男人的天性就是争强斗胜,哪怕他对你没有那么情根深种,但你跟了我没跟他,那就意味着他在这场争斗中败给了我。届时,他想灭我,起因是你,却已不是完全为了你。”
“就算你说得有理,人心隔肚皮,他是不是真的放下我,你又怎能确定”
陈若霖伸手摸她的脸,笑得意味深长,道:“男人,自有对付男人的办法。”
长安狐疑地看他,道:“你在宫里有眼线,且不止一两个。”
“我三哥好歹在那边经营了二十余年,若不存下点家底来,岂非显得太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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