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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江南梅萼

    可是他好端端的为何会坠马呢

    然后他想起了长安。

    想起她倒在剑下,想起她对他笑,想起她闭上眼睛。

    是梦吧

    不,不对,若是梦,为什么会有这般生不如死的感觉

    他睁开眼侧过头, 看到了肿着大眼泡的长福。

    “你怎么了”他问。

    他这一开口, 众人才发现他醒了,忙凑到榻前来。

    张兴给他诊脉, 褚翔一脸自责难过的守在一旁, 长福端来药碗准备喂他喝药。

    “长安呢”他问。

    无人说话。

    “长安呢”他看褚翔。

    褚翔捏紧了拳头,愧疚地垂下脸。

    “长安呢”他又问长福。

    已经抹了一下午眼泪的长福忍不住哭着道:“陛下, 安公公死了。被卫尉所的人杀了,他们, 他们说她是……”

    慕容泓艰难地侧过身,支撑着身子要起来。

    “陛下, 您坠马伤到了骨头, 必须得卧床休息, 不能擅动啊!”张兴阻道。

    慕容泓推开他,强撑着下了床,披散的乌发衬着那脸白得一丝儿人气都没有。

    褚翔见他稳不住身子, 忙上来撑住他。

    慕容泓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地往外殿走,一直走到殿门口,伸出苍白的手扶住门框,喘息着停下来往殿外看。

    殿外廊下的灯照着枝繁叶茂的海棠树,树下空白一片,寂寂无声。

    没有长安,没有血,连冲刷血迹的水渍都被蒸发了,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

    “长安呢”慕容泓失神地问。

    见他如此,褚翔想起当年自己失去彤云的痛苦,终于忍受不住,侧过脸难受道:“钟羡将她的尸体带走了。不久前他派人传话进来,说已经秘密

    密安葬,断不会让太后的人寻到。”就算是尸体,那也是女子,万一落到太后手里,还是能拿来做文章的。

    慕容泓缓缓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忍了又忍,到底忍不住弯腰呕出一大口血来。

    那一大滩殷红溅在门槛外的地砖上,恍惚间慕容泓还以为自己把自己的心给呕出来了。

    耳边长福褚翔他们又在惊叫,他也听不清他们到底在叫什么。

    他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呕出的那一滩血。

    他毫无感觉。

    头不晕了,眼不花了,胃里也不翻搅了。

    他不晕血了。

    原来要这样,原来要见识过她血流成河,他才能无惧任何人的血。

    一个炼狱致下的病症,必须要经历另一场更为严酷的炼狱,才能痊愈。

    “呵呵……哈哈哈哈……”他缓缓地笑了起来,面色白得跟雪一样,唇上带血,齿间也是一片鲜艳的血色,这般大笑着,状甚恐怖。

    褚翔长福等人都惊到了。

    以往陛下若笑,最多弯弯唇角,连声音都很少发出来,何曾见过他这般状若癫狂地哈哈大笑

    “陛下,您别这样,都是属下的错!”若不是怕他站不稳,褚翔早跪下了。

    慕容泓充耳不闻,笑着笑着被喉间涌出的血呛到,咳嗽了两声,往后便倒。

    众人忙又着急忙慌地将他抬到床上去。

    张兴一顿忙活之后,又下去开药方了。

    长福挤了帕子过来给慕容泓把脸上嘴上的血都擦干净。

    “速召,左相王咎,进宫。”慕容泓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的承尘,喑哑着嗓子道。

    王咎连夜进宫,来到甘露殿探视皇帝伤情。

    慕容泓却只对他道:“王爱卿,替朕拟旨。”

    镇北将军府后院,孙捷一脚踹开张竞华的房门,来到内室,见了裁云,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就往外拖。

    “你做什么放开她!”张竞华见他来者不善,忙扑上前去阻止。

    “贱人!吃里扒外!”孙捷一巴掌扇过去,“等我

    先杀了这贱婢再来找你算账!”

    张竞华被他不遗余力的一巴掌扇得撞在桌沿上又跌倒在地,桌上的针线盒子掉在她身边。

    “小姐!”裁云担心地惊叫,“二爷你疯了吗小姐怀着身子!”

    张竞华一把抓起针线盒中的剪刀抵住自己的脖颈,对孙捷道:“你敢碰她,我就自尽。”

    孙捷看着她。

    “不信你就试试!”张竞华目光决绝地瞪着他,手下用了点力,白生生的脖颈上立刻蜿蜒下一条血丝来。

    “不要,小姐!”裁云哭道。

    孙捷松开裁云,来到张竞华跟前,蹲下身子,握住她的右手甩开她手中的剪刀,目光阴狠地盯着她道:“让丫头去报信,想让我孙家万劫不复你以为你们张家就干净吗我告诉你,我孙家要是出事,你张家同样陪葬!不信,你就试试!”

    他冷笑着起身出去了。

    裁云哭哭啼啼地来扶张竞华,张竞华却站不起来。

    “小姐,您怎么了”裁云问。

    “我……”张竞华捂着小腹一脸痛楚。

    “啊!小姐,您流血了。来人,来人呐,快去请大夫!”裁云慌张地往屋外跑去。

    次日,天还未亮,一张皇帝诛杀九千岁长安的诏书就贴在了宫门上,来往朝臣均能看见。

    皇帝在诏书上罗列了诛杀长安的理由,无非都是朝臣们弹劾她的那些罪名罢了,只是这么一罗列,就显得罪大恶极了。所以诏书最后言道本该将长安腰斩于市以儆效尤,但念其于朝廷尚有微功,遂免去此刑,留其全尸。

    朝臣们上朝时见了这诏书,不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关于昨天宫里发生的事情,他们多少也是有所耳闻的,毕竟宫里那么多双眼睛那么多张嘴,不可能一丝风都不透出来。听闻那个奸宦长安竟然是个女儿身,他们本来还想今天就此事问一问陛下,这道诏书一出,又没有长安的尸体作证的话,倒是不好开口问了。

    到了早朝的时辰,皇帝坠马负伤,并未临朝,只是让左相王咎就昨日处死长安一事做了说明,并宣读

    读了




716、身世之谜
    ;是夜, 子时过半。

    褚翔查完睡前的最后一班岗, 站在去东寓所的路口踌躇了一会儿。最后他摸了摸放在袖中的银镯子,又看了眼已经没有灯光的甘露殿内殿窗口, 转身朝紫宸门走去。

    一片黑暗的甘露殿内殿,慕容泓仰面躺在榻上,睁着双眼。

    夜深了,连爱鱼都睡了,殿中静得落针可闻。

    慕容泓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见,恍惚间, 仿佛自己也已经死了, 躺在这里的,不过是一具躯壳而已。

    死了, 都死了。他亲的, 他爱的。

    只留下他一个人。

    是他活该,谁叫他胆小, 谁叫他没用呢

    现在好了,他什么都不怕了, 因为已经没什么事情值得他害怕了。

    命运的残酷,他全然接受, 再不反抗了。只是, 怎样才能耐住这夜深人静时的心痛如绞

    长安, 为何不等我你真的如此恨我恨到不惜放弃自己的性命也要让我后悔一辈子,痛苦一辈子

    泪水沿着眼角静静滑落,苍白瘦长的手指揪紧薄被。慕容泓闭上双眼, 感觉自己几乎要被这不堪承受的折磨撕成碎片。

    褚翔一路来到天禄阁后,远远便见阁后的小树林深处隐有亮光。

    他进了树林,走近了才发现那点亮光原是一盏挂在树枝上的灯笼,树下的男人背对着他,背影,有几分熟悉。

    许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那男人缓缓转过身来。

    褚翔皱眉:“大司农”

    慕容怀瑾看着他,眼中似有些别样情绪,开口唤道:“翔儿。”

    褚翔眉头愈皱,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面色一变问:“宫门早已落锁,不知大司农如何到的这里”

    慕容怀瑾避重就轻道:“因为在这里见面,于你比较方便。”

    这种事关慕容泓安危的原则性问题,褚翔倒是不容易被糊弄过去,当下脸一沉道:“还请大司农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正面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宫门已然落锁,你一个外臣,为何会在这里”

    慕容怀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叹气:“卫尉

    尉卿韩大人,与我是朋友。”

    “是朋友就晚上放你入宫除非他项上人头不想要了。”褚翔并不相信。

    “自然是因为我将为何一定要晚上留在宫里的缘由告诉了他,他才同意的。”慕容怀瑾道。

    “那你为何一定要晚上过来这里与我见面”褚翔终于问道。

    “因为,”慕容怀瑾看着他,语出惊人“你是我儿子。”

    褚翔呆了。

    反应过来后便是直觉地否认:“这不可能。”

    “是真的。当年,慕容氏家道中落,因缘际会太后也就是我嫡姐入了宫,为求前程,我跟着来盛京谋生。几年后,太后在宫中渐渐有了些根基,想要更多助力,恰那时我科举得中,她就趁机给我安排了现在的这门亲事。我不过是一个没落家族的庶子,张氏却是伯门贵女,所以从一开始我对她便只有敬重并无爱意。

    “后来先帝成亲,我回家乡赴宴,在慕容老宅与跟在先皇后身边的婢女,也就是你娘,一见钟情。原本我是想讨了你娘为妾的,可当时我成婚不久,家中夫人尚无子息,此时就讨妾定会得罪岳家,所以这一耽搁,就耽搁了下来。只是我心中放不下你娘,常常找借口回去看她。次数多了,你娘便也对我动了心,将她娘留给她的银镯子赠我一只,算作定情信物。

    “这等着等着,天下便大乱了,先帝举家搬离家乡,我有几年没见着你娘。再见,却得知先皇后已经将她配给了她身边得力管事的儿子。我与你娘都知道今生无缘了,一时没忍住,就……我走后十个月,你娘忽然使人传信给我,让我务必回去看她一次。那是她第一次托人带信给我,我恐她有事,就去了。去了才知,她诞下一子,而这个儿子,是我的。”

    “既然当时我娘已嫁做人妇,怎能确定我就是你的儿子”慕容怀瑾所说的事实在是超出了褚翔的接受范围,所以一听到破绽处,他就忍不住打断慕容怀瑾反驳道。

    “若无证据,你娘自是不能确定,关键就是,有证据证明,你是我的儿子。”慕容怀瑾道。

    “什么证据”褚翔面色开始难看起来。

    慕容怀瑾见他这样,再次叹了口气,脱下自己右脚的

    鞋子,扯下袜子,昏暗的灯光下,但见那脚上居然生了六趾。

    确定褚翔看清了,他才穿上鞋袜,道:“你生下来时,右脚也有六趾,你娘因见过我有六趾,故此确定你乃是我的儿子。而她夫婿孤陋寡闻,不知这六趾乃是父子遗传,还以为是天生如此,所以才未对你的身世起疑。”

    褚翔愣在那儿。

    “现如今,你总相信我的话了吧。”慕容怀瑾道。

    褚翔突然扭头就走。

    “翔儿,翔儿。”慕容怀瑾唤了他两声,见他并无停步之意,知道不宜逼迫太紧,也就没再强求。

    次日,慕容泓下了朝回到天禄阁,袁冬来找他汇报事情。

    作为现任的内卫司指挥使,袁冬过来求见慕容泓那是常事,但今天褚翔却总觉得,他是来汇报慕容怀瑾晚上进宫一事的,又或者,是汇报他晚上出长乐宫一事的。

    活了二十多年,他一直坦荡磊落,除了以前偷偷喜欢过彤云外,心里没藏过事,对他的主子兼奶兄弟慕容泓更是从无二心。昨夜之事如今搁在心里,一时间只觉重如磐石,让他有些不堪重负的感觉。而袁冬的到来,更是加剧了他的这种负重感,他开始焦躁不安。

    他强忍着等到袁冬离开,就去了阁中。

    “陛下,属下有事汇报。”他跪地行礼。

    “起来说话。”慕容泓合起一本刚批复好的折子,抬眸看他。

    褚翔站起身来,看了看一旁的长福,欲言又止,最后道:“请陛下屏退左右。”

    慕容泓让阁中內侍都退下。

    褚翔这才看着慕容泓道:“陛下,昨日有人给属下送了一只银镯子和一张纸条,纸条上约我晚上来阁后的树林见面。我因见那镯子是我娘的,在查完最后一班岗后就来了阁后的树林,然后就见到了大司农,他对我说我是他儿子。”

    许是他交代的太过爽快,慕容泓微微怔了怔,然后才道:“哦。”

    哦。就这样

    褚翔有些不解的看着慕容泓,道:“陛下对此事好似并不感到惊奇”

    “你先与朕说说,此事你怎么看”慕容泓问他。

    褚翔思虑着道

    :“昨夜见面之后,属下曾对大司农说的话提出质疑,然后他就脱了右脚的鞋袜,给我看他的六趾,说这六趾会遗传,我娘正是根据这一点才确定我是他儿子。”

    “那你有六趾吗”

    “没有。”褚翔皱着浓眉道,“所以属下觉得十分奇怪。按道理来说这种事情大司农应该不会乱说,而且看他的模样十分确定我有六趾,都没让我脱鞋给他看。可是我明明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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