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宦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江南梅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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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威风
“冬儿跟着我有六年了, 这次把她配给你做对食实在是无奈之举。你自己心里要有数,别拎不清轻重。”四合库,冯春坐在偏房里对长安道。
“是是是, 这不消干娘吩咐,怎么说,这也算是我闯出来的祸。只是, ”长安凑近冯春,低声道“干娘,我与崔如海他们打交道时,一直是借着陛下的名头,从未提及您和干爹分毫。寇姑姑这么快就找上门来,我怀疑您的四合库里,有她们的眼线。您最好摸查一番, 如若不然,咱们有什么动作都瞒不过她们的眼睛啊。”
冯春眉头一皱, 道:“照你这么说, 倒确是有这个可能。”
“还有一点就是,奴才是御前的人,崔如海他们又有把柄在奴才手中, 明面上他们是不敢拿奴才怎么样的。但您要提醒干爹小心他们对干哥哥下手。”长安道。
冯春一愣,道:“哎呀,我倒是忘了这茬。”
长安心道:不是你生的不把他放在心上也是可以理解的。
“干娘不必紧张, 即便他们有这个打算, 也需要花时间去安排。您提醒干爹早做准备就是了。”长安道。
冯春满意地看着长安道:“到底是你脑子机灵, 想得周到。”
长安笑得谄媚,道:“如今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自然要为干爹干娘干哥哥多想着些。”
冯春点点头道:“你既有此心意,我与你干爹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多谢干娘,还有一事,”长安瞄一眼站在一旁的冬儿,笑道“既然干娘对寇姑姑说将冬儿配给我做对食了,就算是假的,也得做做样子瞒过去才好。正好干爹分了我一个单间,不如今晚就让冬儿姐姐住我那儿去吧。”
冬儿面上一臊,拿眼瞪她。
长安只装着没看见,眼巴巴等着冯春的回复。
冯春打量长安一眼,似笑非笑道:“看不出你这小子小小年纪,倒会顺杆往上爬。”
长安忙澄清道:“干娘您这就误会我了。您瞧我这小身板儿,有对冬儿姐姐不轨的实力吗若我真敢不规矩,冬儿姐姐一脚就能给我踹飞了。”
冯春失笑,道:“说得也是,既如此,”她回身对冬儿道“你就去他屋里住两晚吧。也好绝了寇蓉崔如海那边的心思。”
冬儿不情愿,可又找不着理由来拒绝,最后只得应承。
长安回到长乐宫东寓所时,嘉容还在她房里。这姑娘被娇养惯了,也不知道帮她收拾一下,只铺了床,自己歪在床上睡觉呢。
要说这头脑简单也有头脑简单的好处,至少她不会多想。若换做旁人,皇后沦落为宮婢,别的不说,面子上就抹不开。这姑娘倒好,该吃吃该睡睡,只要没人找她麻烦,她还活得挺自在。
做人心大到她这个程度,也是挺不容易的。
只不过……慕容泓如此心性,而这姑娘又是赢烨的人,并且始终痴心不悔,她的结局,怕是不会好。
想到这一点,长安不由苦笑,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不像上辈子的那个自己了。上辈子就算别人死在她面前,只要没吓到她,她都可以无动于衷。而这辈子,居然还关心起旁人的结局来了,自己还不知是什么结局呢。
因着晚上冬儿要过来,长安就没再对嘉容死缠烂打,待她醒了就让她回去了。
戌时左右,冬儿来到长乐宫东寓所。长安用过晚饭后让长福帮她洗了头发,到现在都没干,正坐在窗前吹风。
冬儿进门时就见窗前之人修眉俊眼长发飘飘,这女子的轮廓与男子到底是有区别的,她那般清丽秀致的模样,让冬儿微微愣了一下。
长安仗着自己女性特征并不明显,故作风流地抬手一撩长发,睨着冬儿邪笑道:“冬儿姐姐,杂家除了少了根那玩意儿,这副皮囊配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冬儿:“……”她真是想多了,这宫中身为男子却面若好女的也不只他一个,真说起来,陛下不是更美若佳人
她回身关上门,在桌旁坐下,道:“你非要我来你这儿过夜,到底什么意思”
长安吊儿郎当地来到桌边,一肘撑在桌上近近地看着冬儿道:“冬儿姐姐六年前就到冯春身边了,时掌柜这条线布得够长的啊。”
冬儿拎着茶壶的手一顿,又继续将茶杯倒满,眉眼不抬道:“你不用试探,我不过是时掌柜手下的一颗棋子罢了,什么都不知道。”
“啧啧啧,紧张什么我不过感慨一下罢了。话说回来,刘汾通过什么人与他外头的家里人联系,你知道么”长安拉开凳子,在她身边坐下。
“知道,就是四合库里的一名太监,怎么了”冬儿问。
“帮我注意一下这个人,其人什么性格,爱好什么,有什么短处,我都要知道。”长安道。
冬儿疑惑,问:“你又想做什么”
长安不怀好意地打量她一眼,奸笑:“我想做的多了,你肯配合么
长安的局
午后, 趁着慕容泓午睡,怿心急匆匆地回到西寓所。
嘉言正趴在床上哭,前两天还围着她鞍前马后的宫女却一个都不见。这就是宫里人的现实。
“伤处上药了么”怿心在床沿上坐下, 轻声问道。
嘉言听见她的声音,别过头去向着床里,不理她。
怿心有些难堪地沉默了一下, 问:“你可是怪我在殿中没为你求情”
嘉言不语。
“你扪心自问,当时那种情况下,我求情能有用吗陛下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你。”怿心道。
嘉言抽噎着,始终不开口。
“挨了十杖觉得丢人么可你别忘了,我早就挨过了。”
“这是要来跟我翻旧账,提醒我你我之间一向都是我欠你,你不欠我”嘉言忽然回过脸来, 语气颇冲道。
“你怎么这样说话我跟你翻旧账有什么好处我只想让你明白,形势比人强,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 要在甘露殿好好呆下去,就必须去讨好长安。”怿心道,“你当我不知道你为何针对嘉容可赵三公子已经那样了, 将来能不能好还是个未知数,你为了他针对嘉容有意思么”
“可让她洗衣服的主意不是你出的吗出事了你倒一言不发了。”嘉言哭着道。
怿心蹙着眉道:“是我出的主意没错,可我也是看出你要对她下手, 恐你不知轻重, 才给你出了这么个主意。我哪儿知道事情最后会发展成这样”
“你总是有理的!”嘉言别过脸去。
怿心叹了口气, 也不与她争辩,只道:“陛下已经卸了你的差事,罚你去打扫净房。甘露殿所有宫女都罚一个月例钱。”
嘉言哭声一止,不可置信道:“罚我打扫净房”
“打扫净房还是其次,最要紧的是甘露殿所有宫女都罚一个月例钱。长安受宠,嘉容又是长安要保的人,宫女们不敢把气撒在这两个人头上。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你翻不了身,所有人都会视你为敌。以后的日子会是怎样,不用我说你应该也能想象得到吧。”怿心道。
嘉言咬唇。
“我还要去甘露殿当差,不能久呆。你好好养伤,别胡思乱想,看陛下哪天心情好,我会替你求情的。”怿心说完就离开了。
嘉言看着她消失在门外的身影,眼里闪动的泪光渐渐凝聚起来。
有些话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不以为然,然而一旦有合适的契机触发,便犹如毒藤一般从人的心底最深处窜了出来。
“……若是你和嘉行都倒霉,得利的会是谁”
“……若不是做出一副为你着想的模样,你又如何会这般信任她,对她言听计从”
“……也不枉费你们费尽心思设计一场……”
如今她和嘉行是真的都倒霉了,得利的是谁呢
费尽心思设计一场,又是谁设计的这一场,害得赵合中毒,嘉行身死
当初长安跟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只当长安是在挑拨离间,可如今看来,居然桩桩件件都被他言中。
怿心,果然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她么
如今赵合中毒,她想要出宫与他双宿双-飞的机会怕是渺茫了。可若要在这长乐宫好好地生存下去,不步嘉行的后尘,她又该怎么做呢谁能让她东山再起呢
是夜轮到长安值夜,傍晚她回东寓所洗漱更衣,却看到嘉容在她门前等她。
见嘉容手中并没有拎着包袱,长安有些讶异。她原本以为经过今早那一出,这姑娘肯定很快就会收拾包袱来跟她同住的。
嘉容偶然间一抬头,见了长安,当即欢喜地迎上去:“你回来了。”
“你在等我想我了”长安一贯的不正经。
“我是来感谢你的,今天早上,”嘉容想起当时情景,眼圈儿一红,但好歹忍住了没哭出来,“若不是你,我还不知会怎样。”
“早叫你搬来跟我一起住,你不听啊,这回想明白了吧”长安到她下巴上去勾了一指头。
嘉容垂着小脸,轻摇了摇头。
“你还不来”长安问。
嘉容抬头看着她道:“我知道住到你这儿来不会有人欺负我,也知道就算跟你睡一张床上你也不会对我怎样。可是,我不能来。”
“为何”
“设身处地,如果赢烨跟别的女人同住一屋,同睡一张床,就算他是迫于无奈,就算他什么都没做,但我还是会不开心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能让他不开心。”嘉容认真道。
“大姐,别这么天真了好不好你在这儿为他守身如玉,说不定他在那儿早就左拥右抱了。”长安一见她这痴情的模样就来气。
“不会的,你不用再说了,即便你说一万遍,我也不会相信你的。我相信他。”嘉容坚定道。
长安摇头叹道:“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视智商于无物啊!”
初吻
长安一觉醒来, 不知时辰,估摸着已经是后半夜了。
榻上慕容泓呼吸深匀绵长,似乎仍在熟睡中。
长安手脚并用地爬到榻边抬头一看, 见慕容泓在薄被中睡成扁扁的一条,连该鼓的地方都不鼓,忍不住心中啧啧:曾听人言瘦的男人那玩意儿大, 上辈子因为她不喜欢瘦的男人,所以也没验证过。可如今看这小瘦鸡的模样,八成是个唇膏男啊!啧!想想以后三千佳丽共用一唇膏……画面太美长安想不下去了。
她趴在地上往脚踏后一看,她的心肝宝贝儿小金库果然还在。她喜滋滋地伸手将它慢慢拖出来,可一拖之下就觉得不对劲:怎会这么轻简直轻若无物。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得再小心行事,一把将箱子拖了出来,打开一看, 顿时傻眼了。箱子里果然空无一物,她的银票, 她的金子, 她的珠宝呢
长安懵了一会儿后,猛然抬头看向床上那个嫌疑最大的偷金贼!结果却看到方才还仿佛熟睡的慕容泓正一手支着额侧,侧躺在榻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长安:“……”
“陛下, 您的良心不会痛么”好不容易找回了思绪,长安捂着胸口一脸苦痛地问他。
慕容泓红唇弯起美目粲然,流瀑般的青丝蜿蜒在枕上, 笑得如同一朵在夜色里静静绽放的昙花, 轻声道:“完全不会啊。”
长安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早知道他已经动了她的小金库, 那天那一百两银票她又何必拿出来呢尼玛这种痛比戒尺打屁股痛一万倍,简直掏心挖肺啊!不行了,她快撑不住了。
“难受就哭吧,朕恕你无罪。”慕容泓见她眼珠子都发了红,善解人意地开口道。
殊不料长安那眼珠子根本就是气红的,人生第一桶金就这么没了,她一瞬间连死的心都有了。
有道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见他偷了她的小金库不说,还在那儿幸灾乐祸地劝她哭。长安气急攻心,一时头脑发昏,就做了件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的事。
她脚一蹬窜上龙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倒慕容泓并骑坐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脸就胡乱亲了上去。
没办法,这小瘦鸡浑身上下能让长安看得上的也就这张脸而已,所以要对他下手,也只有对他的脸下手了。
慕容泓被她这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动作惊得完全呆掉了。别说现在他成了皇帝,就算是以前,他还从未想过这世上会有这样一个人敢对他做这样的事。
长安在他滑滑的脸颊上色气十足地舔了两下之后,忽然想起正事还没做,怎么的也得夺了这小瘦鸡的初吻才行。一个皇帝的初吻让一个太监给强夺了,估计够他耿耿于怀一辈子吧!
念至此,她小小的舌尖鲤鱼摆尾般灵活地一滑,就滑进了那张天底下最尊贵的嘴。鼻尖相蹭唇齿相依,要多缠绵有多缠绵。
慕容泓直到此时才猛然回过神来,伸手就把长安给掀了下去,支起身子瞪着躺在他榻沿上的奴才,脸颊阵白阵红地斥道:“你疯了!”
长安死猪不怕开水烫,双脚乱蹬地撒泼道:“奴才何止疯了!奴才都不想活了!你杀了我吧!”
慕容泓感觉脸上被她舔过的地方紧绷绷的不舒服,怒道:“去打水给朕净面。”
长安闭着眼睛嚎:“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快去!”
“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慕容泓气急败坏地一脚给她踹下床去。
次日一早,刘汾带着人进来伺候慕容泓洗漱时,就觉着慕容泓与长安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
慕容泓虽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但偶尔从镜中向长安投去的目光锋利得几乎削铁如泥。
长安则无精打采萎靡不振地站在一旁。本来想着夺了慕容泓的初吻多少能弥补一些她心中的悲愤,可后来一想,麻蛋虽然她的初吻也被夺了,可夺她初吻的嘉容是个女人。也就是说,跟男人的初吻,她也献给慕容泓这瘦鸡了。这简直是晴天霹雳雪上加霜!而她自然也就活像被霜打过的茄子,垂头搭脑了。
刘汾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将这两人的情状尽收眼底,心道:看这模样,莫非昨夜这奴才没让陛下尽兴想想也是,昨天上午刚来过一回,晚上再来……这奴才又有痔疮,确实也难为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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