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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熏香如风

    高首长颈,色如霜纨,方为骕骦。

    而高首长颈、四肢修长,皮薄毛细者,乃是大宛马。公孙瓒的白龙分明是乌桓马。与匈奴马血脉相近。特点是头大额宽,胸廓深长,腿健蹄坚,鬃长毛密。耐力好,负重强。是铁骑的上佳之选。

    所以,这匹小马驹应该不是骕骦。

    然而古之良马,又怎会排队诞生在自家槽头母亲引经据典,刘备也不好说破。这便挠了挠头,顺着她的心意说道:“许是白义。”

    白义,又名白牺,是周穆王八骏之一。血缘上更近匈奴马。

    “纯色曰牺。白牺者,纯白也。”母亲欣然点头。

    黄骠马,色中带白。公孙瓒的白马,也是一身如雪。生出来的小马驹,通体雪白实属正常。取名白牺也无妨。至于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母亲开心就好。

    见小马吃到初乳,三叔这才叮嘱说,马驹满月后,切记要与母马分槽饲喂。

    刘备暗暗记下。

    待小马驹吃完奶,三叔取来麸皮和豆饼碾碎,加水润湿拌成精料喂给母马。

    母马产后体虚,饲料一定要精细。

    还要给小马驹独建一槽。

    忙忙碌碌的一晚,将三叔请回。刘备这才扶母亲返后堂安睡。

    刘备身长年小。虽与母亲分塌而眠,却同在一屋。刘备心中亢奋,无心睡眠。便和母亲说起了要建坞堡的事情。

    母亲也未反对,还说了个典故跟他听。

    母亲说,以前,南阳有个叫樊宏的人。其父樊重,世善农稼,好货殖。重性温厚,有法度,三世共财,子孙朝夕礼敬,常若公家。其营理产业,物无所弃,课役童隶,各得其宜,故能上下戮力,财利岁倍,至乃开广田土三百余顷。其所起庐舍,皆有重堂高阁,陂渠灌注。又池鱼牧畜,有求必给。

    樊重善于经营,把庄园管理得井井有条,所起庐舍皆重堂高阁,一派欣荣之景。

    刘备要学樊重,让涿郡刘氏也皆有‘重堂高阁,陂渠灌注’。

    母亲是用前人之事,告诫刘备,自家和宗族,都要顾及到。

    想着村中低矮的茅屋,刘备暗下决心,一定要把楼桑村建设好。

    城中苏双善马事。

    刘备准备进城一趟,向他询问照料马驹的事。

    翌日清早,便牵出青駹马,奔赴县城。

    远远就见人马嘶鸣,旌旗蔽日。母马怀孕一年,方才生产。可不正如去年此时光景!

    “刘备!刘备!”人群中高呼刘备的,正是苏双。

    不待纵马上前,苏双早一把抓住缰绳。青駹马虽不识,却也没有躲闪。任由他牢牢抓住。

    苏双也和刘备一样,蹿高了一大截。

    “你怎么许久才来”苏双仰头问道。

    “说来话长。”刘备这便下马,将一年多的事情说与他听。

    “难怪。”苏双这才知道,刘备身上竟生出了这么多事情。

    “公孙瓒来了没”刘备今天骑的可是一匹公马,还怕他作甚。

    “瓒公子自然在。”苏双指着青駹马笑道:“今年这钱可不好赚。”

    刘备嘿声一笑:“今次我来与他配种!”

    “谁要与我配种”声音自耳后来,吓了刘备一跳。

    没等回头,一只胳膊便搭了上来:“刘备贤弟,你家母马可曾生下我家子否”

    “昨夜已生。”刘备一想不对:“乃我家马驹。”

    “哈哈……”公孙瓒长笑:“你我兄弟,你家不就是我家”

    “那你家是不是我家”刘备反问。

    “哈哈!要问过家翁方知!”公孙瓒只手一摊,“哪日,我给你引荐”

    “算了。”刘备正要开口,却见公孙瓒表情一凝:“此马,眼有疾”

    “砂一目。”刘备指着青駹马的左目。

    “可惜。”公孙瓒摇头叹息。看样子他本想打这匹马的主意。见眼有疾,便消了




1.42 刘备四友
    “定了,定了。”胡商与刘备三击掌。

    百金可不是小数目。

    一金万钱。百金就是百万钱。百万钱能买个一百石的御史。若是打对折的名士,能换个两百石的县丞当当!

    而且,若是在马市兑换,百金能兑一百五十万。

    这胡商,是不是也太有钱!

    也是,良马一匹值二十万。百金也不过是五匹马的价钱啊。

    刘备想了想道:“可否再与我些牛皮”

    “有何不可。”胡商甚是豪爽。只是,你这张作价百金的床垫,究竟要送谁

    出了胡商营地,刘备又去寻苏双。

    公孙瓒也在侧。苏双正指着市中一匹高头大马,向他低声道来。公孙瓒不时点头。显然是看中了这匹母马。

    “苏双,瓒公子。”刘备牵马而来,不等近身就先行问候。这是好意提醒。两人间不想为外人知的话,便可就此打住。

    “刘备,你来的正好。”公孙瓒以手指马,笑问:“这匹母马如何据那胡商说,乃是乌桓马与大宛马杂生。”

    刘备细看之后,笑道:“瓒公子,大宛马虽善冲刺疾行,耐力却差。若想游骑四方,此马不妥。”

    “怎样!”苏双拍手笑道:“可如我说!”

    “果真如此。”公孙瓒苦笑摇头:“想我今日注定无所获。”

    不等刘备开解,这便又放声笑道:“也罢。走,我请你去吃酒。”

    “不可,不可。”刘备急忙摆手。少爷我才七岁好吗。去拉苏双,苏双也推脱不去。无奈,公孙瓒只得舍下二人,却寻那些个狐朋狗友。

    等公孙瓒走远,刘备笑道:“苏双,不如去我家”

    “这样啊……”苏双最熟悉的就是马市。似乎只要一想到要离开马市,就会心生紧张。

    刘备笑着眨了眨眼:“大黄产子,你岂能不去”

    “那,好吧!”苏双终于下定决心。

    “来!”刘备这便扶他上马,牵着缰绳出来马市。

    正与几个好友说笑的公孙瓒,无意间回头。正看见刘备牵马,载苏双离去的一幕。

    “嘿,刘备!”

    苏双和刘备,年纪相仿,两人说说笑笑,没觉有何不妥。然而在公孙瓒看来,刘备牵马步行,苏双反端坐马背,就是大大的不妥。他自觉也能与苏双打趣说笑,却绝不会为他牵马。

    无它,身份不同。

    这个时代,良贱总归是有别。

    这也是他对刘备另眼相看的原因。

    出了城门,刘备翻身上马,快马加鞭,飞驰而去。

    苏双虽善马,却从未骑马。眼前景色飞掠,耳边猎猎风响,一时头昏眼花,不禁大呼小叫。

    惹得路上行人纷纷侧目。刘备不禁大笑。这便放慢马步,一路小跑着返回了楼桑村。

    “哇——”不等下马,苏双就被刘备家的住宅惊呆。

    “这都是你家”黑乎乎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偌大的圈。

    “都是。”刘备笑着把他扶下马背:“走,去见阿母。”

    不由分说,刘备拉着他入了院中。青駹马颈上铜铃在门前一停,阿母便知刘备回家。

    起身迎至廊下。

    公孙氏走过来,帮他卸下缰绳马鞍。刘备拍了拍马背,青駹马一路小跑着奔向后院槽头。

    “阿母,这是苏双。”刘备笑着引荐。

    “见过夫人。”苏双急忙行礼。

    “你就是苏双我儿时常提起。”母亲含笑点头。

    “我与刘备在马市相遇。”苏双见刘备母亲并未有一丝一毫的反感,这便松了口气:“相识一年有余。”

    “进来说话。”母亲含笑邀请。

    “好。”苏双脱了草鞋才发觉不妥。脚实在是太脏了。

    “无妨,我去为你打盆水来。”刘备也发现了。这便去井栏打了筒清水,为他濯足。

    洗好脚,用麻布拭干。这便赤足入堂,跟着刘备在麻垫上跪坐下来。

    公孙氏捧上香茗和鲜果,陪坐在母亲身侧。

    苏双



1.43 楼桑特产
    母亲烧好了洗澡水,便让公孙氏来唤。

    苏双这才恋恋不舍的下了楼去。

    关于洗澡,秦时已有三天一洗头、五天一洗澡的礼仪。《礼记内则》中说:“五日则汤请浴,三日具沐。其间面垢,潘请;足垢,汤请洗。”潘是指淘米水,有一定的去污作用。汤,则是指热水。

    东汉《汉官仪》上又载:“五日一假洗沐,亦曰休沐。”也就是说,官员每五天给假一天,可以回家休息沐浴,称为‘休沐’。这从另外一个角度也说明,‘五天工作制’的历史非常悠久。

    除了洗浴,还有药浴。刘备和张小胖都曾洗过。

    刘备家建有单独的浴室。四面有帘遮掩,当中置木浴盆。盆下有草席,席上有麻毯,用来吸水。麻毯遇骄阳揭去洗净晾干,还能复用。

    苏双经常下河洗澡。

    河水清澈,夏日在河中洗澡和家中沐浴,没有多大的差别。之所以脚脏,那是苏双整日混迹马市的原因。身上并不脏。这个时代,洗浴是一件很普遍的事情。真没什么大不了。

    两人初次相见时,苏双比刘备略高。今已稍矮一头。刘备去年的衣服,苏双都可以穿。母亲找出来,打成包裹,准备让苏双明日带走。

    刘备家的鲜果和糕饼,苏双怎么也吃不够。刘备家姐总是不停的端过来。好像永远吃不完一样。

    依着惯例,朋友来访,母亲就会安排住在前堂。将三寸多厚的麻垫直接铺在地板上,不要太舒服。天热了直接拖到廊下,披星而眠。刘备家没有蚊蝇,这让苏双很奇怪。

    刘备指着放在垫前的博山炉说,里面放了驱蚊蝇的香草。

    没有香炉的人家,会把蒿草、艾草编成草绳,湿润后点燃。散出的烟气也能驱蚊。

    只不过,驱蚊火绳不如刘备家的香炉来的高雅。

    当然,沿床榻支起防蚊的帐幔也是个不错的办法。广植在庭院中的花草,亦有驱虫效果。

    反正,总归是有办法。

    苏双睡得极沉。日上三竿,才悠悠醒来。

    刘备端来洗脸水和早餐。苏双草草的抹了把脸,陪刘备把早餐吃完,便急着要回马市。

    公孙氏套好马具,递上包裹,送两人上马离去。

    苏双死活不让刘备送他入市中。刘备便扶他下马,又把母亲置备的包裹递与他。目送苏双走进马市,这才打马离开,返回家中。

    正如赛马对骑士的唯一要求就是,体重越轻越好,重了反倒会增加马匹的负担一样。刘备现在的体重,对青駹马来说,实在是太轻松。滚鞍下马风险太大。刘备都是等马站稳,才踩着三阶马镫,翻身下地。

    好在家中两匹都是一等一的良马,性情温顺,颇通人性。没出过危险的状况。

    新麦入仓,母亲说去年的稻谷要不要卖掉一些。不然等新稻收割,仓中无法囤放。

    卖粮

    与其卖掉,不如扩建仓房。

    母亲笑问,若明年又无处安放,该当如何刘备说那就再扩建。

    如此年复一年,仓房可有尽头。

    刘备叹了口气,那就卖吧。

    谷一石两百二十钱。

    家中有谷千石。母亲说可买一半。得钱十万余。换来十枚马蹄金饼,和铜钱一万余。

    设身处地,刘备方知良田百亩是何等的富裕!

    不行,仓楼一定要建。

    “六月可菑麦田。六日可收葵,可作曲(酒曲)。”

    收割完毕的麦田,本该这个时间进行初耕,将田中残余麦秸耕断。因要改种水田,族人正大修陂渠堤坝,初耕便往后延。刘备家雇佣的宗人正忙着稻田管水,除草,施肥。宗人说稻田见红鲤,乃吉兆。本想着捉出来烤着吃掉的刘备,只好讪讪打住。



1.44 闭门造车
    直到牛车平安返回,母亲才松了口气。

    虽说刘备大器早成,可毕竟是货殖百金的大交易。万一漏了风声,这十余里的归路能不能走完,或都未知。

    好在胡商没有心生歹意。不然……

    母亲着实后怕。

    刘备却笑着宽慰,不过五匹良马而已。再加上有弓马娴熟的三叔和族中青壮从旁护佑,十余里官道,通畅亦无险阻,应是无妨。

    扩建老宅,百金足以。

    母亲说,平日多亏族人照应。理应为村中做些事。

    刘备点头称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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