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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熏香如风

    “朕亦有耳闻。”时少帝尚未登基。再回想,已物是人非。

    所幸,岸边亭舍,尚且完好。张让推门视之,早已人去楼空。“陛下权且忍耐。料想,待天光大亮,百官自会寻来。”

    “也好。”少帝夜行至此,也是累了。

    河边风大。又值初秋。少帝一身华服,夜行时被露水打湿。张让寻来茅草枯枝,燧石点燃。为少帝驱走寒意。又入庖厨,寻干粮充饥。

    火烧孟津时。船家悉数离港,百姓举家逃亡。正因走时匆忙,囫囵吞枣,草草收拾,未曾打理干净。故陶罐中还有些许存粮。张让依次搜刮,小心吹去碳灰,好容易集齐一捧五谷杂粮。

    井水煮成稀粥,盛给少帝裹腹。

    一碗热粥下肚,少帝长出一口浊气。这才想起,张让水米未进。不由心生愧疚:“张常侍……”

    “陛下饱否”张让目光慈炯,笑容可掬。

    “便是宫中珍馐美馔,亦比不过这碗五谷杂粥。”少帝言道。

    一朝落难,让老奴张让与少帝刘辩,不知不觉,拉平了身份的鸿沟。此时,再无皇帝与宦官。只有长者与少年。

    又或者诚如曾子所言:“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张让言道:“陛下今日‘历危难,尝冷暖’。本性纯良,又长于宫外。老奴斗胆。待他日亲政,当为明主。”

    “先帝,亦尝尽人间冷暖,自幼也长于宫外。可是明主。”少帝忽问。

    张让不置可否,反谆谆善诱:“乱而不损曰之‘灵’。先帝亦有明主之姿。时窦太后垂帘监国,大将军窦武主政。董太后大义灭亲,杀兄(董)宠,先帝铸中兴剑以自醒。然自窦大将军兵败枭首,窦太后被禁云台,先帝再无中兴之念,董太后卖官求货,自纳金钱,盈满堂室。前后所行,因何不同老奴窃以为,非本性使然,乃形势所迫。陛下只需明白一件事:唯有做明主,可保一世平安。”

    “唯做明主,可保平安。”少帝似有所悟:“明主无可指摘,无人轻言废立。”

    “老奴宦海沉浮,蹉跎一生。历经生死两难,方才顿悟:只需活着,才有转机。陛下年不过十岁。还有大把春秋。当善保有用之身,以待天时。”张让似吐露临终之言。

    “昨夜大将军兴兵入宫,火烧永乐,攻杀云台。可比窦武乎”少帝问道。

    “何进鼠辈,只能捉刀屠猪狗。有何惧哉。”张让轻蔑一笑。

    少帝又问:“董骠骑、何轻车,如何”

    “阿堵之物,不提也罢。”张让倍加不屑。

    少帝再问:“蓟王,又如何”

    张让终于动容:“依老奴愚见,蓟王可比光武。”

    少帝轻轻颔首:“所以,昨夜常侍才口出‘假以时日,三兴汉室’。”

    张让眼中精光一闪。与少帝四目相对,少顷,竟旁若无人,抚掌大笑:“老奴可瞑目矣。”

    笑声未落,忽听人马嘶鸣。

    张让急忙收声。于门缝窥探,正见一队巡游骑士,纵马而来。

    “掾史且看!”便有骑士寻着踪迹。

    积满碳灰的长堤上,有两条清晰的足迹。

    “速去查看。万勿轻动。”便有主将,高声言道。

    “喏。”骑士下马,手握刀柄,亦步亦趋,寻迹向亭舍接近。

    “何方人马。”少帝低声问道。

    “看装束,似是州郡之兵。非大将军麾下。”张让答曰。

    “常侍可曾看得真切。”少帝追问。

    “当是郡兵无疑。”张让言道:“待老奴一问便知。”

    见骑士互相戒备,抵近亭舍。张让朗声问道:“舍外何人”

    答曰:“三河骑士。”

    “何人统领。”

    便有一人,翻身下马:“河南中部掾,闵贡。”

    “何事至此。”张让示意少帝稍安勿躁。

    “为寻城中‘史侯’。”闵贡再答。

    “何人指使。”

    “太仆卢公。”张让颐指气使,闵贡越发小心应对。

    少帝大喜:“断不会错。”

    张让轻轻点头,又冲门外道:“且你一人入舍。”

    “喏!”闵贡心中大定,不离十。这便孤身入舍,与少帝相见。

    定睛一看,纳头便拜:“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少帝端坐火塘旁。衣衫不整,贵气自生:“掾史请起。”

    “谢陛下。”闵贡言道:“卢太仆并王侍中,各领一军。以大河为限,搜寻陛下行踪。又遣我往来河岸,不放过一草一木。不料先前与后将军董卓所率越骑营相遇。恐尾随而至,事不宜迟,陛下当速归。”

    “如此,便有劳掾史。”少帝落难,便拜董卓所赐。知其紧追不舍,自当速避。

    出门前,见张让似无动身之意。少帝遂问:“张常侍”

    张让言道:“陛下自去。老奴便在此处,坐等董卓逆贼。”

    少帝幡然醒悟:“常侍,欲为朕断后乎”

    “刀锯余人,如何捉刀杀人。然有老奴在此,许能为陛下博得片刻转圜。”张让伏地行礼:“老奴,叩别陛下。”

    少帝忽动容相问:“常侍,因何改弦更张。”

    “陛下外憨内秀。”张让全然无惧:“大汉中兴有望。假以时日,无可掣肘。”

    少帝于是回身。从袖中取出一物,递给张让:“留给常侍自保。”

    张让双手接过,正是机关袖箭。少帝一路尾随背后,张让生死皆在一念之间。张让笑叹:“陛下长于道人史子眇家中。必通‘奇技淫巧,旁门左道’。老奴有幸得见,虽死无憾。”

    “阿翁珍重。”少帝言尽于此。

    张让老泪纵横:“陛下珍重。”




1.35 暴虎冯河
“董骠骑董骠骑”

    “何事!”董重猛回神。环顾左右,鸡鸣堂余烟袅袅,周围血流成河。黄门与西园卫尸身,排满堂前。死伤无数。更有大将军何进尸身,单搁一旁。

    赵忠谄笑“逆贼何进授首,余党如鸟兽散。鸡鸣堂大火,亦被合力扑灭。天将破晓,胜负已分。敢问董骠骑,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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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笼中之鸟
    董骠骑并赵忠,抵达函园。

    见园内路旁,挤满逃难百姓。沿街商肆内,排设粥棚。水汽升腾,香气四溢。四郭百姓,列队取食。并无多少兵丁,然次序井然。

    函园乃蓟王陵园。入园居者,皆是守陵人。此身份,与蓟国百姓大有不同。能为王上守陵,福莫大焉。何须幕府雄兵催促,各家商肆皆撤除货物,空出内外场地,安置难民。

    左丞荀攸,专理函园。已悬扁各亭。言,户户施粥之粮,皆由幕府足额发放谷钞补偿。事后可在园中粮商处,自行支取。皆大欢喜。

    通钞、楼钞、布钞、器钞、畜钞、盐钞、谷钞、宝钞,合称“蓟钞”。用来购买蓟国大宗商品。之所以分门别类,而不统一使用通钞。乃为抑制通胀。专钞专用。除便于上计署统计货币流通外。亦可防止货币超发,影响民生。事实上,在刘备看来。农业社会与商业社会,在时下,有泾渭分明的天然鸿沟。蓟钞中,通钞多为百姓所持。而楼钞、布钞、器钞、畜钞、盐钞、谷钞,则多为商人所持。故又称“商钞”。蓟国百官俸禄,士卒军资及客庸薪金,皆明文规定,只可发通钞。

    针对封君列候,名门豪右,还有琉璃宝钞。

    当然。只需足额支付兑率,通钞、商钞及宝钞,皆可自由兑换。琉璃宝钞,亦可兑换与面值相等的蓟国角钱。又当然,时下还无人这么做。琉璃宝钞不断升值是其一。解铜重之苦乃其二也。还当真“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不成。

    董骠骑府邸,早迁入园中。诸如赵忠、张让等,亦暗中使人购买九坂悬楼,安居辟祸。九坂豪宅自山脚,沿坂而上。分六街七宅,直与山头齐平。三层宅院,如梯台逆升。玉宇琼楼,鳞次栉比,金碧辉煌,气象壮观。

    先前。宗室权贵,多居城中步广、永和二里。如今权贵争相避入函园栖身。生活实在便利乃其一。足可保身家性命乃其二。蓟王威信天下乃其三。宜早日列队。

    “麒麟降世国祚终,宗王三兴乃为始。”

    正因此谶语,在洛阳广为流传。妇孺皆知。故当张让口出“三兴大汉”时,少帝立刻警醒。一直尾随身后,暗中戒备。张让本已打定主意,与少帝“俱投河死”。然却恪守忠犬本分,有始有终。

    此便唤做“疏不间亲,卑不谋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同理。可恨之人,亦有可取之处。

    话说,董重一行径直上山。入二崤城,瑶光殿。

    待见到并坐帘后的二宫太皇,终是安心。若董太皇崩天。董重手中诏书,便成一纸空文。无人可证真伪。亦是所谓“死无对证”。今太皇安然无恙,无论尚书令曹节秘呈何苗上疏,真伪如何。董骠骑皆可自证清白。

    换言之,何苗再无需他董骠骑,费心去说了。

    二宫太皇,暂居二崤城。待周泰、徐晃肃清二宫,再择日迁回。

    所幸,原永安宫,今长信宫,由程璜看守,完好无损。假以时日,二宫太皇可先迁居长信宫。以待永乐、云台重建。

    唯一所患,便是少帝安危。

    待日中时,陛下自西门入园。百姓伏地叩首,山呼万岁。众人皆心有戚戚。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二宫太皇亲出相迎。董太皇更是与少帝抱头痛哭。心中悲切,当有一半,乃因半生积蓄被毁。

    无需去劝。宫室、钱财乃身外之物。宫室烧毁可以重建,钱财烧毁可以重筑。人若殒命,则万事休矣。

    说起,铜钱重铸。董太皇暗使董骠骑问过左丞荀攸。可五兑一,足量换取蓟国角钱。如此折本,董太皇心有不甘。灵机一动。言,当兑琉璃宝钞。

    琉璃宝钞,一钞难求。洛阳市面,已有人出价十倍求取。只为换回一栋九坂悬楼。却仍不可得。

    令董骠骑,难以启齿。然,皇命不可违。唯有硬着头皮,向荀攸吐露实情。

    不料荀攸欣然点头。言,断不会令骠骑为难。

    董骠骑大喜之余,亦“感激不尽,惭愧之至”。

    荀攸却故作矜持,笑而不语。

    永乐宫所积铜钱,数十亿计。回炉重铸成角钱,当可补蓟国本币之差。毕竟,大汉币制,乃是铜本位。

    大体上,蓟国所铸铜钱与券钞发行重量,为一比五。理论上,市面每流通五百亿蓟钞,赀库当存有百亿铜钱。多年来,大利城,铸钱不断。如今也将将铸满百亿。其中约有九成,乃两汉五铢,回炉重铸。如前所说,各式两汉五铢总量,当有千亿规模。换言之,蓟王不过取一成之利。若要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蓟王还任重而道远。

    货币只有流通,才有价值。切记,切记。

    国人良好的积蓄习惯,大利于国。

    一场宫变,各方博弈。如今清盘,何人能笑到最后,犹未可知也。

    西郭,寿丘里,大将军府。

    自西园逃回。袁绍、吴匡、张璋、董旻、王匡等将,领残部退守大将军府。连夜商量对策。

    知大将军兵败枭首。府中人人自危。府吏门客,一夜散去大半。唯剩长史许攸,主簿陈琳,等一众心腹留守。亦不满十人。

    “为今之计,该当如何”袁绍双目充血,悲愤难平。

    见与会人等,各个唉声叹气,如丧考妣。长史许攸,起身问道“太后无恙否”

    “太后当无恙。”袁绍面露惭色。彼时只顾四散奔逃,未能顾及太后如何。

    深看袁绍一眼,许攸言道“为今之计,当先控八关。再联络朝中内外,为大将军正名。”

    “先控八关!”袁绍幡然醒悟“只需八关在手,洛阳‘固若金汤’。”

    吴匡亦醒悟“只需手握八关,洛阳便是囚笼一座,百官皆是笼中之鸟。我等进退自如,自当有恃无恐。”

    袁绍遂定计“我与公节(王匡),留守洛阳。诸君速回,固守关邑。切莫放入一兵一卒。”

    吴匡、张璋、董旻等人,齐齐抱拳“得令!”

    吴匡又道“麾下皆战死城中,又当如何”

    “无妨。”许攸答道“先前,骑都尉鲍信,奉大将军命,回乡募兵。日前来函,正领三千泰山卒,日夜兼程,奔赴洛阳。府掾桥瑁,亦募得东郡健勇千人。可命其就地驻守雄关。”

    “董卓、丁原虽兵败,然麾下将校多孤身幸免。亦可命其回乡募兵,并趁机外出辟祸。待朝中乱局既定,再召回不迟。”目视众人,许攸长揖及地“俗谓‘虵无头不行,鸟无翼不飏’。宜当速择贤良,代行大事。”

    事急从权。与会众人,心领神会。共推袁绍为主“请本初领我匡扶汉室,共谋大业。”

    袁绍,神色惊慌之余,亦见野火燎原。



1.37 粉墨登场
    恭祝伟大祖国七十华诞。重整河山,沧海巨变;浴火新生,亘古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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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一日。

    大将军,兵败如山倒,身首异处,陈尸西园之事。洛阳城,人尽皆知。

    据四郭民居,与蓟王门下绣衣及洛阳县吏,负隅顽抗的白波宿贼,亦纷纷弃械投降。宫中大火已熄。粗略统计,有两千大小黄门,死于非命。更有数百白面无须之留守宫官,惨遭误杀。至于何府死士,被幕府雄兵悉数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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