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魏臣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光阴默
在三个月前,他的僚佐就禀报了一个迹象:南中之地,购置盐巴量减少了许多。
当时,他还以为是蜀中马家军,用降低了盐的价格呢。当即就派遣细作,前去打探了一番,结果发现,蜀中的盐也销量不加。
便释然了。
也许是有些部落错过了交易呢
对吧。反正盐这种东西,是必不可缺的。这次购置少了,下次那些蛮夷部落购置就多了。
不足为奇。
但是呢,二个月前,巴中产出的盐,破天荒的,竟然变得无人问津了!
该不会是,南中之地有盐井或盐矿被发现了
他急切的和麾下僚佐,商议一番后,便派人去南中之地打听。
然后,得到的答案,让他如丧考妣。
因为狡狐以极低的价格,将盐涌入了南中。也就是在用软刀子,日以继夜的割着他的肉!削弱他的实力!
而且他还无从反抗!
衣甲、兵械、粮秣......这些都可以统称为一个名字:钱帛!
若是失去了盐的暴利,他的军队还怎么供养
毕竟,为了防御周边不友好的邻居们,兵卒也多了好多。而且如今他的治下地盘只有巴中,想做到自给自足已经有点难了。
如今摆在他面前最好的做法,是将巴中出产的盐,价格降得比狡狐的还要低!
保证销路的同时,也是挤掉其他盐的空间。
狡狐的盐,是有很高的运输成本的,已经卖到了最低价,若是再降价将会变得亏本,变得吃力不讨好。
但是呢,这个选择行不通。
其一,他自身就耗不起。
狡狐有整个荆州作为底气,挺两三个月不是问题。他就薄利出售盐巴,只要两个月,他就养不起兵卒了!
其二,他怕将南中部落也变成了敌人。
这些以部落聚居的蛮夷,本来就不服王化,更没有什么政令制约的顾忌。
他们奉信的是丛林法则。若是觉得有人不让他们滋润的活下去,那就抽出刀子,来个血溅三尺快意恩仇。
试想下,他若是将盐的价格,来了个大幅度的涨落,那些蛮夷不得和他拼命才怪!
毕竟尝到了甜头,谁还会愿意去继续熬苦日子!
好嘛,就这么短短一个月,刘璋又添了好多白发。
他的僚佐,对此同样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虽然在军中官职最高的严颜,已经作为表率,亲自挑土填田和兵卒们一起屯田自给了。然而库存里的钱帛,依然每一天都在减少中。
有时候,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的刘璋,想着,要不就去许昌当值得了。
虽然是一丁点实权没有的摆设,但好歹也是九卿啊!反正自己,真不是一方雄主的料。还能封个列侯爵位,传给子孙。
一想到子孙,他就想起了允文允武的长子刘循。
听说他被俘后,就被庞统好吃好喝的供着,在蜀中当成了收买人心的马骨。虽性命无忧、衣食无虑,但此生终为一阶下囚矣。
哎......
所以呢,刘璋就想给次子刘玮,留下一个爵位。
他已经对不起了长子,无法将先父刘焉留给他的益州牧,传给子孙。那么,总得给老刘
第三五三章、时机未到不可说
世间有时候,事情会很讽刺。
比如手下人还在呕心沥血的拼死拼活,为了目标奋斗不止的时候,上位者就已经在心里放弃了。将他们的努力,都变成了笑话。
当狡狐陈恒,得到麾下人来报,说名士刘巴来拜访的时候,就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以他狡诈的性格,不难猜到刘巴是为何而来。
虽然刘巴的理由,是奉刘璋之命,来商讨关于两家卖去南中盐巴的价格。
事实上也是如此。
两个表字同为子初的人,在一番见礼客套后,只用寥寥数句话语,便将盐巴一事,给揭过了篇。反正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马上的,刘巴就开始悲春伤秋的,说起了天下纷争,百姓流连失所的悲惨;又提及了性情仁厚的刘璋,每当看到这些都会叹息不已什么的。
话里话外,都是在说,刘璋不愿意再看到双方继续攻伐了。
话语之间,都是在暗示,刘璋是可以被招降的;曹军是可以通过不流血,就能将巴中纳入怀里的。
对此,狡狐却自顾抚摸胡须而微笑。
时不时的,附和一句天下苦刀兵久矣;刘季玉真乃仁厚之人也之类的,就当回答了。
死活不接腔。
也让刘巴心里,有些疑惑。
世之狡狐的精明,绝非浪得虚名,怎么可能没有听出了他暗地里的意思。但却是在左右言他,难道是有些何苦衷乎
亦或者是,在等某出示我军表示的足够诚意
刘巴暗自思量了一番,也就有了计较,伸手指着眼前忙碌的春耕情景,张口就来了句,“当年故州牧刘景升任职时,荆州亦是如此百姓安居乐业。某还以为,此情此景在乱世中,不复再见矣。不想有赫赫战功的世之狡狐,也善于民生之政。”
是的,他们如今是坐在江陵城野外的阡陌上。
因为身为州牧的狡狐,每年春耕之时,以朝廷的惯例,都要以身作则来下田里亲躬农桑,劝黔首百姓积极伺候庄稼。
为了在未来一年里,百姓能填饱肚子;也为了朝廷能收粮赋更顺利些。
此刻,刚扶犁耕完一陇田亩的狡狐,形象很不佳。
不仅衣脚卷得老高,脚还是光着的,沾满了泥巴。而他一点都介意,反而在给身边的小陈亮擦嘴角糕点残渣,伺候着五岁稚童的口馋。
这番作态,看是对名士刘巴的不尊敬。
其实不然。
因为身份的不同。
若陈恒此刻只是一介平平庸庸的太守或默默无闻的将军,自然会背上个“不礼贤下士、不敬士人”的名声。但他如今是天下知名的世之狡狐,别人只会冠上“其行不俗、率性而为”的名士风范。
“不敢当刘公此言。”
被刘巴奉承了一句,陈恒连忙谦虚,“此时荆州,可比当日刘景升在时,荒凉了好多。”
“那以将军之意,是多让百姓休养生息,也期望天下少动刀兵乎”
果然,刘巴立刻就借口,将话题引到了此次前来的目的上。
也让狡狐笑着摇了摇头。
“哎,刘公,汝之意某知矣。只是某有一点不解:当日汝主刘州牧拒绝了朝廷的征召,今日又怎么让麾下之人不挽留,前往许昌赴任呢”
额......
刘巴哑然。
他不是没有答案,而是不能告诉狡狐。
来荆州之前,刘璋和他私下聊了好久,也有了让巴中忠心的僚佐们,归降朝廷的办法。
刘巴给出的主意。
他建议刘璋,想借着巴中之地日益入不敷出、百姓日益贫困为理由,洒泪做一场秀,让麾下僚佐不得不放弃抵抗。
连话语都为刘璋准备好了。
比如:刘璋父子在益州数十年,没有给百姓带来安宁,却带来了好几次叛乱与敌军入寇,导致白骨
第三五四章、拾得人生陌路时
春三月,刘巴在刘璋的殷殷期盼中,姗姗归迟。
他没有带回来狡狐对刘璋的许诺,却带回来了狡狐的善意。
陈恒从三月份开始,就要将荆州贩卖入南蛮的盐巴,价格上扬了一成,份额也要减少五分之一。
给南中蛮夷的理由,是从扬州运盐巴的商路,被江东给袭击了。导致供应量减少,成本也在上升。南中蛮夷对此,无可奈何。只能有事没事的,咒骂着江东孙权几句。
但此举,却是将刘璋给弄糊涂了。
巴中之地的过渡,是件牵扯到了许多人利益的大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
狡狐既然都做出了盐巴让利的行动,那么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也是一个信号:曹军对刘璋能归顺、兵不血刃得到巴中,还是抱着希望的。
但是刘璋无法理解,狡狐为何要一句“时机未到,不可说也”来膈应人呢
这云里雾里的,连才智过人的刘巴都给搪塞了,他刘璋又怎么能理解得了!又怎么能做出彼此表示善意的举动
有事直接说,有要求直接提,不就行了
刘璋心里腹诽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揪着胡子暗自羞恼不提。
却没想到,刘巴声音悠悠的,又给刘璋来了一句,“明公,狡狐在某归来之前,还托某给黄公衡捎个口信。”
“哦给公衡口信”
刘璋一脸的诧异,将眉毛杨得好高。
狡狐有事不让刘巴带回来给他,反而带给黄权
难道,是因为黄权是巴人的关系狡狐所谓的时机未到,是指需要时间,让巴中之地过渡的时候,巴中籍军士愿意归曹军统领
“然。回禀明公,狡狐让某捎去的口信,乃是其庶子陈仇在两月后成亲。”
额......
刘璋默然。
他觉得,刚刚的猜测对了,所以也变得有些愤怒。
都说人走茶凉,乃世之常态。
然而,他还在这里呢!还是巴中之地的掌权人呢!这狡狐明目张胆的,借个庶子的婚宴,公然邀黄权
是不是太过分了!
再说了,若是狡狐直接将他的意图,透露给黄权等人了。那么,以黄权、严颜和庞義等人为代表的军方,还会继续忠诚于他刘璋吗
一个为了自己的利益,抛弃手下忠诚的主君!
难道狡狐这是打着让某威信尽失,好让巴中之地的兵卒,死心塌地的变成曹军
刘璋的脸上,愠色渐渐明显。半晌,又变成了惆怅不已。
他忽然觉得,自己让刘巴去荆州找陈恒,就是一步昏棋。将自己的把柄,给送到了阴狠狡诈的陈恒手中。
变成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哎......
心中一声叹息,刘璋变得意兴阑珊,变相的给刘巴表示自己想独处的意思,“此番先生去荆州,多有辛苦,孤就不继续叨唠了。”
“不敢,某告退。”
早就人情达练的刘巴一听,立即就起身告辞而去。也在心里,悄悄的按下了继续给刘璋解释的心思。
本来,他洞悉了狡狐此举,是更深层意思的;也是想分析给刘璋,让其作出更加适当应对的。但是呢,既然刘璋都先入为主的,陷入了自己的心境中,那就算了吧。
他刘巴此番给刘璋谋求未来,已经算是报答了刘璋的收留之恩了。
是的,刘巴从来都没有将刘璋,当成可以依附的明主。
他只不过是觉得这些年他在蜀中,刘璋对他有礼遇,变有了寻个机会报答的心思罢了。从蜀中跟来江州,到现在的出使荆州,都是这个原因。
而且他觉得,就算刘璋看不透,以黄权之才智,也肯定能看到透。自己没必要,再画蛇添足了。
的确,黄
第三五五章、千年世家子孙计
人,一旦有了足够的身份与地位后,一举一动都会被有心人惦记着。
就连婚嫁这种很寻常的事,都会在世俗的人情世故里;在人们掺杂了各种目的中,都会变得不寻常,变成富有深意。
对于狡狐而言,庶子陈仇与高柔女儿的结亲,就是这样。
变成了一个完美的契机,去做一些心照不宣的事情。
如今被曹老大猜忌的他,对曹丕的薄情寡恩失望了的他,就是想借此机会,来清点一下自己的实力。
然后,去思考以后要做的事情,和能做成的事情。
先是以不大张旗鼓操办为由,只发出寥寥无几的请帖;又以自己这几日忙碌家事,无暇顾及官署事务为由,让荆州的僚佐们各自好生坚守岗位,无需来参宴。
然后呢,这只世之狡狐,便冷眼恭候事态的发展,等着各种人的各种反应。
既不明言,也不暗示。这种事,对于懂的人来说,自然会懂;不懂的人,也没必要去让他们懂。
反应最迅速的,是被狡狐一手提拔起来的、如今在荆州的心腹们。
他们有的让家中子侄辈,提前一两日便以帮忙的名义,来到陈府内暂时充当个打杂的;有的让家里长辈提前送去了宴席能用得上的物品,等等。
反正,就是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而许昌朝廷里的那一堆摆设,和曹老大的心腹,本来就和陈恒没有交集;又因为陈仇是庶子,连个随礼的人都没一个。
冀州邺城的魏国官署内,也差不多。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