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魏臣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光阴默
说想去学习下曹老大破黄巾的实战经验更不行了,就连上自家乌堡的城墙看了一眼黄巾都被训示!
唉,好烦恼!
很快的,小陈恒就不再烦恼,转而变成了烦躁。因为他的小九九全部被刘宏大帝泡了汤。
中平三年,公元186年,曹老大才辞官一年,就被朝廷征为都尉,带着“秋夏读书、冬春射猎”的欲求不满,走马上任去了。
更让小陈恒烦躁的是,连带他刷士林声望的蔡邕,也一样再度回雒阳当官了。
还带走了小姐姐蔡文姬,和另一个女儿蔡贞姬,就是三国末期大神羊枯的老妈。至于蔡邕另一个小孩子,夭折了...
合着一算,小陈恒从公元185年到186年的日子,过得平淡如水,天天被圈养在乌堡里当造粪机器。
光阴似箭,小陈恒又继续清汤寡水的浪费两年时光后,时间来到了公元188年。
早春的天气依然寒气逼人,光秃秃的树木也半点绿芽也欠奉,依然轻如柳絮的雪花隔三差五便扬个把时辰,让人的心情随之变得寂寥。
已经十二岁的小陈恒,披着狐皮大氅,和同样披着厚厚兔皮大氅的小高柔,并肩走在陈留郡的郡城内。两人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壮硕家丁护卫,其中以典韦的身体最为显眼。
是的,随着年龄的增长,陈太公已经适度放开了对小陈恒的自由限制,至少来郡城内溜达溜达就很爽快的点了头。
小高柔是这两年和陈恒成为小伙伴的。
自从很会做人的陈太公给高家送去一套尚书后,高柔的老爹就秉承士族之间礼尚往来、勾三搭四的生存法则,每一次从蜀郡寄回家里的土特产,都不忘给陈家带上一点。
而代替出仕在外的父亲给陈家送来礼物的,小高柔就是不二人选。一来二去的,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屁孩就慢慢熟悉了。
高柔也是大神之一啊,未来可是历经曹魏五代君主的重臣!
或许是带着小高柔的未来期待,又或许是身边同龄小伙伴不多的原因,小陈恒对小高柔很友善。慢慢两人就臭味相投,成了郊游踏青、牵狗架鹰、湖畔赏雪的老铁。
陈太公对此大力支持。孩子总是要长大的,未来总得要自己撑起一片天地的。到时候万一遇上了难关,有个小伙伴帮扶一把说不定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传承了数百年的世家大族嘛,眼光都会看得远一点。
而且如今的陈太公已经过了花甲之年,身体是越来越差了。无论冬春之际,还是夏秋之交,身体都没有舒坦过,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僵。
“唉,恒儿,你要快点长大啊,为父怕是撑不了多久了。”陈太公每天看到儿子依然青涩的脸庞,都会暗地里叹息一声。
小陈恒对老父的叹息是不知道的。也许是十几年的童稚生活,让他慢慢适应了这个年代,他现在就和小高柔聊得很开心。
“高柔兄,等下到了我家的酒肆,我们偷偷喝一杯如何”
“不妥。《礼记中庸》有云: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陈恒兄,你我虽尚未及冠,但也应君子慎独,岂能贪杯...”
比起小陈恒的叛经离道,小高柔一直都是个士族教条主义的好孩子,立即就出口拒绝,还引经据典的劝说小伙伴。
“没意思!你阿父在蜀郡呢,又不会知道。”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陈恒打断了,“再说了,我们就是饮一盏而已,又不是亵渎了孔老二!”
“兄怎可如此称呼圣人!”小高柔一下子就激动了,“我等学问皆是传承于圣人之说...”
“行了行了,不喝了还不行吗”小陈恒又没等他说完,就摆了摆手一脸的不耐,“年纪小小就食古不化,将来必是皓首穷经的酸儒一个!”
对小伙伴的毒舌,小高柔就苦笑了一声,并不见怪。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两人前往的方向是陈家的酒肆,每次进城都要去打秋风的地方,原本陈家商队首领,陈恒的庶兄陈链开的。
受黄巾之乱影响,陈家在汝南的商铺卖掉以后,陈链就和无聊的小陈恒一样清水寡汤、无所事事的混吃等死了好一段时间。
但当知道自己两个儿子,陈哲和陈到被少家主允许称呼为“族叔”以后,他立志为陈家创造价值的使命感就瞬间爆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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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婢生子
叔至,是陈到的表字。
自从被老爹陈链带回陈家乌堡后,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就彻底沦为小陈恒的爪牙走狗,哦不对,是贴心死忠,可以毫不犹豫英勇献身的那种。
正所谓一啄一饮因果定,陈到有这样的觉悟,还得从小陈恒的腹黑说起。
将陈到和未来大耳朵刘备亲兵头子对上号后,小陈恒就开始了重点培养计划。虽然不敢确定此陈到就是彼陈到,但万一呢那不就捡到宝了!既然是宝贝,那还不得好好供起来啊!
带着这样的想法,小陈恒在蔡邕家里说的那句“有恩者可使人”就投入实践了。
认了族侄后,小陈恒还把陈太公从王家坑蒙拐骗来的《吴子兵法》让人抄了一份,扔给了陈到。
这个恩情就大了。
尊卑有序,嫡庶有别,是士族传承的礼法。作为陈家少主,小陈恒自己的藏书,整个乌堡里就陈太公有资格瞄一眼。就算陈家还有其他直系血脉,也是不能看的。
当然要是偷偷看也可以,就是要承担被抓到后搞死搞残什么的后果。世家嘛,没点规矩,怎能成方圆。
而如今陈到也得了一份,这意味陈家少主已经把他当成家中栋梁、未来心腹来培养了。陈到一直都不傻,当然明白了这层意思,就算他傻他老爹陈链也不傻。
不止是赠书,连婚事上小陈恒也插了一脚。
话说去年除夕守岁,陈链请示陈太公说,陈到过了年就十八了该去媳妇了云云。意思是让陈太公做主,帮忙在县里找个家世清白小户人家的女子成亲。他另一个儿子陈哲在一年前,就是这样找到老婆的。
陈太公自然是无不可,刚点了头说个好的,小陈恒就插嘴了:“阿父,依孩儿看,要不这事就缓个两三年吧,到时候给叔至找个大户人家。”
大汉朝结婚,门当户对是必须的。作为婢生子后代的陈到,想找个大户人家的老婆,那么自己也必须将身份提一提才行。
怎个提法,自然是依靠陈家的人脉和砸钱让陈到出仕,在县里或者郡里谋个官身。
陈太公当然明白了儿子的意思,陈链更是感动得泪眼汪汪的。当场就一巴掌盖在了陈到后脑勺上:“不成器的家伙,还不赶紧给少家主磕头!”
从此以后,陈到就知恩图报的变成了小陈恒的脑残粉,上刀山下火海都不带二话的。
就比如现在,少家主让他揍人,他直接就上了。而且,他本来就很想揍人,在知道插标卖身小姑娘的委屈后。
插标卖身,这几年在大汉朝各个郡县都不稀奇。
比如眼前的小姑娘,父母亡于黄巾之乱,唯一的弟弟还得了急症没钱医治,走投无路之下便将一根干枯的小草插在了头上。只要有人愿意出钱为弟弟医治,便买一送一,姐弟俩都为奴为婢一辈子。
故事听起来挺凄惨的,然后结果也很凄惨。买她的人,在她已经昏迷在地上的弟弟身上扔了一把汉五铢,就让家奴拉着她往家里走。
虽然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但你也不能欺人太甚啊!
小陈恒一听就怒了,直接就让陈到动了手。至于为什么不叫典韦,是怕他来一下子,说不定就摊上了一条人命。
陈到听完也怒了。在小家主的命令下,没费多少力气就把两个家奴干翻在地上,还提着那名买人士子的衣领,拖到陈恒的面前。
“尔等竟然敢公然行凶!我父乃淮县贼曹!”
被如同拎着小鸡的士子,嘴上却不是求饶,反而恶人先告状反过来威胁小陈恒。颇有后世脍炙人口的那句“我爸是啥啥”的风采。
淮县,己吾紧邻的县;郡县贼曹,官署名,主盗贼事,掾秩百石。
“管你父是何人!我就知道汝端的不当人子!”
小陈恒被气笑了,指着士子的鼻子就骂,还恶作剧的从家仆手中接过一把汉五铢,狠狠的砸了他一脸,“拿着钱滚!我乃己吾陈家陈恒,想报复别找错了人!”
那名士子一听己吾陈家就垂下了头,怂了。
陈家是郡望,连淮县县令对陈太公都客客气气的,别说他爹了。而且陈恒这个名字他这两年听了好多次,大儒蔡邕都夸奖过,名望上不是他能诋毁的。
当街被打脸,却不得不认怂,自然是无比憋屈。那名士子灰溜溜带着两名家仆跑路之时,恶毒的眼光一直盯着地面,心里思量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己吾陈家,陈恒是吧我记下了!今朝之辱,来日必将百倍奉还!
被记仇,小陈恒当然是不知道的。他如今正和气的安慰着小姑娘,并在小姑娘的带路下去找她生了病的弟弟。然后就目瞪口呆,感觉心头上有一万只草泥马来回奔腾。
郡城城墙不远处,一堆茅草杂乱的铺在地上,一个面色蜡黄、衣着破烂的小男孩正昏迷在上面。而小姑娘说的那名士子扔了一把五铢钱,已经不见了踪迹。应该是被同样苦哈哈的人捡走了,地上好些杂乱的脚印就是最好的解释。
这些都不是小陈恒惊讶的问题,问题是这个小男孩的个头得有点大。穷苦人家的孩子,还不足十岁的孩子,竟然就有一米五的身材了!长大以后不得比典大个更大个
难道吃糠喝稀更长个头
小陈恒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心里有点愤愤不平,转过头看着小姑娘满脸疑惑。你确定这是你阿弟应该是你哥吧!
但小姑娘已经趴在小男孩身上抽泣了
第十九章、古之恶来
咦什么个情况,一大早的考教学问,这跟邀请世家有关系吗
小陈恒有点懵比,一时间忘了回答。
“嗯是没读过吗,还是想不起来了”陈太公声音幽幽,又问了一次。
“啊,孩儿读过,也记得。书上是这样说的:周烈王崩,诸侯皆吊,齐后往。周怒,赴于齐曰:‘天崩地坼,天子下席。东藩之臣田婴齐后至,则斫之!’威王勃然怒曰:‘叱嗟,尔母婢也!’”
小陈张口就把出典故背出来,然后就顿了顿,脸色一变,看着陈太公满脸的严肃,不禁轻声唤了一声,“阿父...”
“唉。”陈太公叹了口气,把手放在儿子的脑袋上揉了揉,便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堂前,看着忙忙碌碌的陈家奴仆们,看着扎根了两百多年的陈家。
“河东卫氏,传承了三百多年了,在我大汉也算是四海知名的大世家了。但偶尔的,还有人骂说是奴仆之家。恒儿,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太公声音有些凄然,如同玉门关外的杨柳之怨春风。
小陈恒低着头走到父亲身侧,“孩儿知道。”
河东卫氏传承于故汉大将军卫青,本人是私生子,长大后成为长公主的骑奴,虽然后来位极人臣,封长平侯尚公主,但依然摆脱不了卑微的出身。
“你知道就好。作为陈家未来的家主,你也应该要知道、必须知道。”
陈太公的手又放在了小陈恒的头上,“恒儿,你阿母是个丫鬟,这不是你的错。但我们陈家传承两百多年,家主不能是个婢生子啊。”
小陈恒心有所悟,所以鼻子在慢慢变酸,有些晶莹在眼睛里汇聚。
他昂起了头,看着满头华发、满脸皱纹纵横的老父,“所以阿父,您请己吾的世家来就是为了...”
“对。”陈太公笑着点了点头,他对儿子能举一反三的聪慧老怀甚慰,“恒儿,阿父就剩下你一个孩子了,陈家必须由你来继承。”
说到这里,陈太公收起了笑脸,眼神里还闪过了一丝悲伤,“阿父老了,看不了你多久了,也只能为你做这点事了...”
凝聚在小陈恒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如同洪水决堤般汹涌而下。他紧紧的咬住了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但抑制不住颤抖的双肩。
他知道了陈太公要做什么。
他的老父,已经过了花甲之年的老父,一生注重名节爱惜羽毛的老父,为了让他摆脱婢生子的身份,将在己吾豪强世家的见证下,娶他的生母为妻!
六十好几的人,当过一郡主薄的士人,娶一个丫鬟为妻,还是冥婚,传出去了定然沦为笑柄,让人鄙视上百年。
晚节不保啊!但陈太公还是义无反顾的要做了。
为了儿子未来的名望,放弃了自己的名声,甘愿被踩在了陈留郡所有人的脚下。
“阿父,孩儿不孝...”
小陈恒跪在了地上,把脑袋贴在了地上,随着说话的声音,终于放肆的宣泄了哭声。
陈太公也跪坐了下来,轻轻的拍着儿子的背,“恒儿莫哭,莫哭,这不是你的错,阿父也是自愿的。他日你能传下陈家血脉,让祖宗不断了血食,就是对阿父最好的报答了...”
小陈恒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止住了眼泪。
他先是给陈太公磕了个头,然后郑重的坐直的身子,看着老父的眼睛,一字一顿。
“从今日起,孩儿必当勤读经书,日后和大父一样当上两千石的郡守,为我陈家再续诗书传家之声誉!而且我陈家也必然根深叶茂,子孙繁盛,代代传承不息!”
声音依然是未长喉结的少年稚嫩,却掷地有声。
“好!好!好!”
陈太公连声说了三个好字,老眼瞬间朦胧一片。浑浊的泪水划过满脸的皱纹,滴落在了堂前的土壤里,滋润了陈家未来的希望。
虽说小陈恒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开始,就成为了陈家的小家主,但即使生活了十二年,他的心里依然是把自己当成了前世之人。
他努力的目标,只不过是为了即将到来的乱世中活下去,滋润的活下去。而如今,陈太公用舔犊之情、无疆的父爱、无怨无悔的付出,让他彻底接受了现在的身份。
他从这一刻开始,终于让自己从心底里融入了这个时代,终于把自己当成了陈家少主,承担起传承陈家的命运。
三日后的黄昏,陈家乌堡内张灯结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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