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朝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平舒道
“德王叔谋划这么久却险些为他人做嫁衣裳,心里就不恨吗”秦绍冷笑,“王叔不必惊讶,朕没有诓你,若是秦骋登基赢的人一定是容闳。”
德王也是心思剔透的人,他瞬间想到了这句话对应的可能,当即就觉得天方夜谭,哑着嗓子啊啊笑了三声,表示讥讽。
“那你给我一个容闳帮你的理由,今天,大殿之上,容闳帮秦骋继位,对他有什么好处”
德王愣住了。
“你或许在想,容闳只是蠢,急于和我作对才要假手与你,可能证明我的身份后他就要反戈一击,转而挥容王一系推拒毓灵公主与自己的儿子”
德王不受控制地点点头,他正是这么想的。
“那顾氏呢你当这女人是真的傻吗”
一个蠢妇人罢了。
德王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顾氏没有好感,但轻蔑随着秦绍的笑意顿住。
是了。
顾氏疯疯癫癫那么久,被治好的第一件事不是见儿子,不是想法子自救,而是胆大包天到状告当今皇帝,连戏文里怕都不敢这么写。
“没错,是容闳给了她承诺,而且,她和容闳绝非初次相识,容闳,是顾氏可以托付信任和儿子的人。但我查过顾氏的资料,她家族是渝州望族,自小生活在渝州,后来嫁进王府,但可惜大哥从军姨娘多数不在家中,二人感情当真一般,可容闳却下过三次渝州附近。”
这足以说明一些东西。
能让顾氏完全信任托付亲生儿子的男人,怎么可能是一般人,最可能的还是……这个男人是孩子的爸爸。
也只有这样,才会有人甘冒大险将局面推入。
德王面如死灰跌坐在地。
 
第三百五十四章:大罪
“在这大殿外,有陈家、周家、谢家还有多少人请等着这个机会为朕效力,即便被容家人记恨,要承担不小的风险,他们也愿意肝脑涂地,你信或不信”
德王没吭声,他便是真能开口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秦绍是皇帝,不论身份是否存疑,她现在坐在那九五之尊的龙椅上就是大秦最尊贵的人,有的是愿意为她抛头颅洒热血一表忠心的人,实在不缺他这一个。
之所以秦绍看中了他,还不是因为他皇室身份,而且凭他和嘉华与容闳几次联手的旧事,足以翻出许多其他的东西来,如此,才能一竿打死,再无后顾之忧。
德王也认清现实,他是最好人选却不是唯一人选,能提的要求实在有限。
恢复王位是不可能的,但有一件事他必须弄清楚。
他,到底知不知道你是女人。
秦绍玩味一笑,点头:“先帝,无所不知。”
德王垂下手。
“不明白为何先帝会选我,而不选自己的亲生女儿”秦绍慢悠悠站起来,笑容很是干净地走下御台,途径德王身边时才低声:“我要做这大秦的皇帝,谁拦得住”
德王脸色瞬间变幻莫测,上半身僵硬得有如磐石,身侧的秦绍已经走到大殿门前,有如替她拉开大门,斜阳流淌着金辉将尘埃光点照得清清楚楚,那明黄龙袍的身影也被拉长,最后印在地砖上高不可攀。
他心中喟叹:大哥,你到底是胜我一筹。
“陛下起驾!”
秦绍坐上御辇却并不叫人动身,而是由人抬着,在余晖中默默等了一阵。
最终,那扇门还是没有打开。
德王纵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他还是不愿意帮秦绍料理容闳。
“走吧。”秦绍道。
御辇起驾,进了宣政殿,按着大秦律,秦绍登基大典之前是要在这儿处理国事,玉成先生得知赶到:“罪王不识抬举,陛下不必介意,我已经派人只会何大人,这件事由他挑头最是稳妥。”
秦绍点头,心里还是压了颗大石头很是沉重。
容宿求见玉成退出大殿时低声提醒:“罪王拒绝出面,陛下心情不是很好。”
“多谢提醒,”容宿道谢,却让玉成笑笑,别人伴君或许要谨小慎微,但容宿哪里需要提醒。
“陛下,”容宿进殿行礼,秦绍挥挥手內侍们便识趣退下。
“寻常人家还要出上两个不肖子孙,大秦皇室血脉庞杂,有人不愿以天下为重也不意外。”
秦绍:“他是知道我能赢,只是不甘心让我赢得这么干脆,可他却没想过,容闳余党犹存的代价只会由百姓来担负。”
除恶务尽,留下余党只会不断搅扰大秦安定,难以伤到秦绍的时候,他们只会转而将矛头指向无辜百姓。
“对德王来说,百姓只不过是个数字罢了,或许陛下更该高兴的是,这大秦江山至少握在了你的手里。”
秦绍转露笑意:“说的也是。”
二人又谈笑一阵,秦绍将几本批过的折子丢给容宿,问他有没有什么新的提议。
容宿一一看过,笑得很是好看:“从前陛下还是太子时批阅的折子我都看过,种种办法皆与臣不谋而合甚至要比臣的更成熟,那时我心里就在想殿下要么是我的知交好友,要么……”
秦绍心跳顿时漏了一拍,“要么什么”
容宿笑笑十分自然地弹了她额头一下:“那么紧张干什么要么就是我肚里的蛔虫啊。”
秦绍揉着额头吼他:“你这是大逆不道!”
“那陛下要怎么罚臣”容宿得寸进尺地捏了捏秦绍脸蛋,秦绍愤而扒拉开他的爪子,刚巧外面来禀报说何启盛求见,她便道:“就罚你负责容闳一案,除恶不尽,为你是问。”
“好,”容宿笑容温柔而有力,“容家这一脉的问题,我必定解决。”
“我没有怪你——”秦绍的话被容宿一根手指按在唇边,“父王一生顶着权奸的名头尽忠,
第三百五十五章:二忠
“无稽之谈。”容闳冷笑,“药方自打寻来我便不曾经手,如今方子上有几味药材我都不知,你要说什么且不由着你说。”
春楠嘴唇发青,下巴一直在抖,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先呈方子。”何启盛主持,由太医院检验,一切秘密顺理成章揭开,药方的确是避子之物,长期服用甚至有损身体,所幸江氏有些底子又因断了念想少用药这才能怀上。
“混账!”容闳抢先怒骂,“这方子竟然是假,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听容王的意思,还知道开方子的人现在何处”
容闳忍不住微笑:“原是个游散名医,不过近日正在府上做客,可巧请来一问。”
春楠显然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何启盛也觉得事情有变。
游医被带上来,见到方子便矢口否认:“这等害人方子,断不是我所开,王爷可还记得当时我对您说过方子是秘法,故此三十二味药要分四次在不同药铺抓取,那方子我也合成四份,有重复分量的药,您瞧这上面根本没有!”
“果然有诈,”容闳竟还怒了,“春楠,这方子到底还有何人经手过此人心思歹毒要害我断子绝孙,你断不能因为受人蛊惑让歹人逍遥在外。”
春楠瞪着大眼睛,一时无言。
何启盛拍了两下惊堂木才叫回神儿,“春楠,你到底要指证谁”
眼见着容闳和游医这般一唱一和,春楠脑子也有些懵,那句害我断子绝孙让她不由怀疑起容宿的动机,不过她还记得趴在毓灵床下听到的一切。
“容闳,就是他!就是他换了药方!”
“春楠,你太让我寒心了,到现在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又生变数
“什么实话”
容闳摇摇头:“何大人,应该带上我的人证了吧。”
“采薇”春楠怔怔地看着采薇,一时不知容闳带她来是做什么,采薇只是齐氏房里的丫鬟,后来齐氏因王府分家搬走,采薇也随着出府,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采薇颤巍巍跪倒,描述其看到齐氏请春楠吃酒去,趁着酒意,齐氏偷偷换了她的药方。
“你撒谎!”春楠惊呼,“我根本没同三夫人吃过酒!”
她便是世子妃的心腹大丫鬟也是丫鬟,齐氏堂堂一个夫人岂会自降身价请她吃酒,还同席。
可采薇说得振振有词:“三夫人从前就念叨,只要世子妃没有儿子,她的儿子就是王府的长子,就能继承王位!”
合情合理。
齐氏也掺和了不少夺嫡谋算,虽然如今落魄出府,但因为和秦绍与容宿旧情,母子二人过的并不算难堪,甚至要比许多人都好。
这样的女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这……这也是人证啊。”几位主审踟蹰着,一旦事情是齐氏做的,案子和容闳可就没什么关系了,杀妻之事更无从谈起,甚至容闳一下成了受害者,而春楠却成了意图掩盖真相陷害旧主的歹毒之人。
比心机手腕城府,春楠哪个也不是容闳的对手,现在乱子一出,她就懵了,嘴皮子哆嗦着咽下口水,只剩一句:“不,不是这样的,是他害了小姐,他亲口承认的!”
“我承认什么了”容闳扬眉。
“你说是你杀了小姐,你在小姐的药里下毒,就是你!我在公主床下都听到了的!”
“公主床下你藏在公主床下做什么,殿下病情久治不愈,原来是你在搞鬼!”容闳怒斥,一把攥住春楠手腕:“你好歹毒的心思,难怪殿下屡屡发疯,竟是你成天在她耳边进谗言!”
这手反戈一击堪称漂亮。
几乎所有的责任都被他推给了春楠,江氏的案子,毓灵公主之后的每一句话,甚至连何太后听到消息都会有所怀疑,是不是真的有另外一种可能。
人心总是这样,但凡有种可能,便要叫嚣着探寻,结果与自己想的不一样,
第三百五十六章:兵祸
何启盛从东宫出来时,一头的冷汗。
毓灵公主慌慌张张地描述一通,将容闳对她坦言杀害江氏及算计她的事和盘托出,虽然没什么条理,但到底听得出理智尚存,并不像容闳所说疯疯癫癫。当然,也不排除是时而发作时而好转。
只是毓灵最后的话让他寒毛倒竖。
“救回我的女儿,容宿答应过我,要帮我救回女儿,我才肯跟他回宫,你不能食言!”公主近乎尖叫,那声音就像皮革间的摩擦声,让人崩溃。
何启盛怕的不是公主报复,而是那句容宿答应过她。
容宿答应毓灵公主救回她的女儿,可是……公主生的明明是个儿子。
纵然有三名备孕妇人,但容宿如何断言公主生的就是女儿
这个问题如今怕是只有容闳一人知道,但容宿却敢承诺公主,甚至……甚至在恶意引导公主去相信自己生下的是个女儿,只是被容闳藏了起来。
“你且去办案,朕,看着你。”
秦绍温煦的声音像还飘荡在耳边,何启盛恍然明白,容宿所作所为陛下定然是都知道的。
容宿,就是陛下所说的忠君之人。
此生只忠于秦绍一人,而非那顶皇冠,那个宝座。
所以容宿敢蛊惑毓灵公主,不论真伪。
而他呢……
点破真相,毓灵公主只会更痛苦,自己也会被陛下放逐。
毕竟历朝历代的君王想要的,怕都是后者之忠。
“何大人,刑部又派人来催了。”小吏匆匆忙忙赶来,总算找到他。
何启盛这才回转心神,好似拿定了什么主意,“走。”
容王府。
“王爷,那个何启盛突然翻查起王府人员,借着齐氏的口,似乎查到了其中一个备孕妇人的家里。”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容闳眯起眼:“急什么,公主何等身份不会出堂作证,只要公主不开口,何启盛和周御使那般老古董都只会按律追查,待他们攀扯到本王时,”容闳冷笑,“大势已定。”
他做事一贯求稳,如今谋划大业岂能不做两手准备。
“只需要十天,就只要再等十天。”容闳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渝州城。
裕王一身簪缨银铠,头上戴孝,带着暑热的气息大步冲进议堂。
堂正中摆着一张很大的沙盘,少前围了不少人,见到容王立刻让出道来,沙盘上的渝州城下摆着五颜六色的兵俑暴露在眼前。
“五苗这次来了多少人”裕王问。
“粗略估计也有八万之数。”
“短时间内他们怎么聚起这么多人”裕王不信,南疆地域宽广多丘壑,苗人又生活在深山之中人口不好统计,但最多不过二十万之数,这十万人可就是他们的全部兵力了。
而且苗人善毒,一旦起了冲突,那些毒粉毒物一放,大秦必要损失惨重。
“具体还不清楚,好像是联姻之事出了问题,导致原本的大土司一族被杀,新上任的这一支估计着得不到您的肯定,就想着干脆反了。”将军猜测不无道理,还建议:“若想平乱,您不如就从了他们的想法,承认这新上任的一支身份,也可解燃眉之急。”
裕王冷哼:“西南一域乃我大秦国土,土司一职自要由陛下亲自任命,”说到陛下两个字,在场人脸色微妙,谁都知道如今的皇帝乃是裕王的亲生儿子,从前的小世子秦绍。
“便是今朝新帝登基,鸿胪寺也是按着旧制给原本的土司颁任证书,哪里轮到后来者!”裕王当然不肯堕大秦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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