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朝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平舒道
容王妃倒退半步,丝毫没有被戳破的局促,反而颤着声道:“他,他们敢草菅人命”
容王摇摇头:“从咱们王府抬出去的人命也不少,王妃这是在怀疑自己吗”
“王……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容王妃低下头,终于有些演不下去了。
容王瞥了她手中的证词一眼,还有战战兢兢地帮王妃吹烧伤的徐嬷嬷一眼,冷笑道:“意思就是,本王不会成为任何人手里的刀。”
他腾地站起来大步出门,既没有毁了证词的意思,也不肯按着王妃的道来走。
“王爷!”容王妃追出去,手上的伤都没有她心上的疼:“王爷!您怎么这么狠心,我都是为了咱们的闳儿,为了咱们容家啊……”她哭出声来也没能换容王回头。
“娘娘,”徐嬷嬷心疼地扶起容王妃。
这一刻,她慈祥的脸上终于写满怨毒:“要是尹萱那个贱人的儿子,他也会这么狠心吗他不会!”
“娘娘您糊涂了,王爷不帮您,也是不帮四爷啊。”徐嬷嬷低声提醒。
她们的谋算原本就是起于秦绍帮容宿而贬低容闳,所以容王妃才一心想毁了秦绍,给儿子腾地方也借机毁了容宿。
“那个小贱种倒是会看风向,”容王妃阴冷地坐在座位上,由着徐嬷嬷给她擦了烫伤药,丝丝拉拉的疼让她太阳穴蹦蹦直跳:“这次先放过他,先帮那位主子把秦绍拽下来,我的闳儿就是长安城里最大的勋贵。”
“可王爷那边……”徐嬷嬷还是有些心慌。
“嘶”容王妃被弄痛,抽回手掌没好气地骂道:“你怕什么,出了事那位还能不管我”
她什么秘密都知道,她就不信那位敢放着她说出一切。
“明天你就把供词用朱漆封了,秘密送到刑部去。”
……
刑部三司会审这桩大案,事涉裕王和太子秦绍,干系甚大,而眼前证据对裕王父子极其不利。
可偏偏太子被禁足,不得询问,裕王则远在渝州镇边,即便听到长安的风吹草动也不敢擅离职守回朝,何况他很可能被西南诸多部族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他顾。
所以这案子是真的难审。
被告人不能上堂,就全靠他们来疏离证物,自然是处处对秦绍不利。
今天一早,衙门又收到了一份证词,当即掀起轩然大波。
“快,快请容王来一趟!”几位大人好像抓住了什么救星似得,当即要把容王拉下水。
毕竟案子是发生在容王府里,只要容王有半点倾向露出,就不干他们的事了!
“今日雁秋关粮草出发,王爷亲去巡视,要明日才能回来。”小吏禀报。
三司的人坐不住了。
“容王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故意躲出去了”曹国舅怀疑。
但在老周御使眼中这就不是怀疑,而是事实。
“这个案子棘手,旁人躲都躲不及,何况证据是从王府里出来,容王当然要躲。”老御史道,但他显然不惧这些,颤巍巍地站起身:“既然王爷不肯来,我们就走
第二百六十一章:做戏
秦绍被困在东宫两日了。
大殿空旷无人,说句话都能出回声,也没有奶娘服侍更衣,她便和衣而眠。
秦绍倒不是很怕,她只是生气。
气自己,也气容宿。
嗑哒一声,殿门开了,一排小宫女端着饭食摆好,请秦绍用早膳。
还是太子的规制,精致的点心粥品一碟一碟地摆满桌子,便是五六个大汉来了都吃不了,何况秦绍一个人,还没心情。
她草草用了几口,直着耳朵听了听,没有朝鼓声传来。
“几时了”她问。
大殿前守卫恭恭敬敬地回答:“禀殿下,辰时已过。”
果然。
今日陛下没有升朝,说明三司会审已经出了结果,陛下应该已经拿到了重重证据了吧。
证明她的父王毒杀昭煦太子,罪大恶极。
证明她这个太子其心不正,德不配位。
秦绍叹了口气,把蘸了酱汁的小笼肉包塞进口中。
这一局她输得真惨。
输得体无完肤,输得毫无还手之力。
并非她智计不够,而是,她没有办法去抵抗那些来自她出生前的设计。
昭煦太子之死,是当年就有人精心布好的局。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陷害给裕王。
或许是要让裕王顶罪,又或许是对方早有想法,要在秦绍爬得最高的时候,摔得最狠。
当然,那时恐怕还没有裕王世子秦绍,对方想要害得,只是裕王一脉的男丁。
这场夺嫡大戏,演得近乎完美。
秦绍手中的银勺被捏得咯吱作响,吓得盛粥的宫女噗通跪倒在地。
伺候主子不容易,伺候被禁足了但依然能掌控你生死的主子,更不容易。
幸好秦绍不是回迁怒别人的人。
她静静吃饭,心里却还翻着前世的记忆。
父王之死。
到底是谁的责任。
秦绍不是傻子,即便她没日没夜地憎恨着容宿,但发生了如今这么多的事,眼见着一个“意外”又一个“意外”层层叠叠地包围住她父女二人,秦绍不得不承认的确有一个幕后黑手在操纵一切。
而且这个人,绝对不是容宿。
因为容宿今年不过二十岁,根本就不可能到十六年,甚至二十六年前去布局。
所以,前世父王的死……容宿不过是背了锅。
是有人想让父王死。
这个人是幕后黑手,也是……当今陛下。
父王的亲哥哥。
她的亲皇伯。
秦绍闭上眼艰难地吞下一勺热粥,喉咙里火辣辣的烧痛让她不自觉地吐出热粥,双目紧随着红了起来。宫女以为她被烫着,送了凉茶,急得快哭出来,只有秦绍自己知道,她只是需要这口热粥来解释这通红的双眼罢了。
或许,父王中的毒根本不是什么致命的毒。
不过是普通毒箭。
也许随便一个大夫就能给他治好。
可陛下不许玉成先生为他诊病,陛下只让他信任的太医去救治父王,然后急得日夜不眠不休地陪在弟弟身边,一点一点地看着弟弟的生命流失。
他在狞笑吗。
笑他终于为自己可怜的昭煦太子报了仇
秦绍真的很想回到前世,回到皇帝在裕王病床前守着的那几天几夜里质问他,看看他有没有在冷笑,有没有愧疚,有没有撕心裂肺的痛。
像她一样。
秦绍拾起掉在地上的筷子,面色平静甚至带了两分笑容地吩咐宫女换一双过来。
拿着新银筷,她波澜不惊地夹起一片腌得白里透黄的嫩笋,咬在嘴里脆脆咸咸的,鲜香汁水瞬间溢满喉舌,一口咽下去,唇齿间余味残留。
她舔了舔嫣红的上唇,露出一丝笑来。
“殿下,”容宿站在大殿门前,朝阳的余晖把他的影子印进大殿,让秦绍眉头微皱像一只被侵犯地盘的猫。
可来者是容宿。
她挥手,令人放容宿进殿。
侍卫没有阻拦。
“看来是带了谕旨而来。”秦绍笑笑,吩咐一旁:“再拿副碗筷,想必容卿也没用早膳。”
容宿眉头微皱。
“
第二百六十三章:指证
秦绍的出现就像投石击水,荡起无数涟漪。
容王妃脸皮僵硬地看了容宿一眼,心里已经滚过千万种可能。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您这一步棋下得太急了。”
容闳的劝说犹然在耳,可容王妃此时已是悔之晚矣,当然,她也没想悔。
“见过殿下,”容王妃客客气气施礼,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臣妇不知殿下是要为谁作证。”
都这个时候了,王妃还不服输呢。
秦绍冷笑,看来前世王妃能跟容宿斗那么久,也不是无的放矢。
“王妃刚才不是在问容宿可有证据巧了,齐氏的那份供词早在孤借住王府的时候就给了孤一份,你要看吗”秦绍笑盈盈开口。
容王妃求助似得目光看向三司老大人们:“臣妇不敢,这是几位大人的公事。”
秦绍若有若无地将目光投向了三司的三位大人。
曹国舅脸上惨白,周老御史神色肃穆,绍大人则缩在后面极力缩小存在感。
毕竟秦绍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他们还能不明白
事实上,他们在容王府曾经审问过齐氏一次,齐氏一一作答,如今想来,其实每句话都有两种可能。
他们问齐氏那份供词是不是春婷招供,齐氏当然说是,但问到内容时,齐氏则畏畏缩缩地表示正如证词所写的那样。
三位老大人根本没想到还会有双份供词,所以这就被齐氏糊弄过去,原本他们还有些存疑,毕竟齐氏当时模棱两可的对答实在有故意诱导他们的嫌疑。
但现在秦绍出面表示曾经收到过齐氏所言的“真正的供词”,就相当于是亲身作证,他们即便有些疑惑也不敢真正当庭质疑秦绍啊。
周老大人目光在容王妃身上扫过,若是寻常妇人见到这番阵仗早就吓得六神无主,可容王妃却应对有余,还有胆色要证据,可见心智不俗。
这件事,还有的讲究。
否则殿下和容宿为何偏偏算计她,而她也恰恰命人到刑部报案,这才落入瓮中
周老大人虽然忠心皇帝,但也不是愚蠢之辈,自然不想成为容王妃手里的刀,故此他选择沉默,并没有说出齐氏有意诱导的事,还在曹国舅想上前时拽了他一把将人拉回来,静静观望事情发展。
秦绍朝三人方向颔首,才道:“既然王妃不想看,那还是解释一下这份诬告孤勾结嘉华的供词是如何从你的嬷嬷手中交给三司的吧。”她这一句话,竟然是要将案子定下了。
“殿下!”容王妃终于露出一丝慌色:“殿下天潢贵胄,可臣妇也是受过诰命的王妃,不容殿下如此污蔑!陛下,请陛下明鉴!”
皇帝冷笑一声,朝容宿扬了扬下巴。
“母亲,恕儿子不孝,还要再问您两句。”容宿勾着唇角,这声讨罪简直比利刃还刮得容王妃脸皮疼,“四郎既是领了陛下的旨意,别说我只是你的嫡母,就是你的生母也问得。”
还不服输呢。
这分明是在提醒众人,容宿大逆不道审问嫡母。
她以为这么一句就能让容宿难堪,畏首畏尾,却不知点燃了皇帝最后一点耐性:“放肆!是朕让容卿审问的,你这是在指责朕不通礼法吗!”
“臣妇不敢,”容王妃一个头叩在地上,顿时瑟瑟发抖。
她到底是妇人一个,在家议论两声朝局或许可以条理清晰,但论及对圣心的把握简直烂到家了。秦绍露出三分笑意,这方面深宅妇人当然不懂,倒是容宿巧妙利用一句儿子不孝引得容王妃上钩,现在有了皇帝当庭斥骂他审问起来就不需要畏手畏脚,顾忌身份人言了。
真是狗……老奸巨猾。
不知为何,秦绍第一次觉得那句到嘴边的狗贼二字放在眼前的容宿身上让她心生反感,不知不觉地换了个形容词。
第二百六十四章:案底
污蔑太子。
大逆不道。
齐氏这一刀一刀扎得可太狠了,生怕容王妃不死一样。
看来她也很清楚,今天这一场闹罢,她和容王妃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为了自己为了孩子,她只能选择让容王妃去死了!
倒是容宿不疾不徐地看了齐氏一眼,提醒她不要耍什么小聪明,以免弄巧成拙露出马脚。
齐氏赶忙消音,但容王妃面对人证物证是百口莫辩,当即就被皇帝下旨囚禁宫中,并且派人直接将徐嬷嬷和其他几个得容王妃重用的丫鬟婢女统统抓起来。
这一闹可不得了,容王不在长安躲得开,但容闳身为亲生儿子怎么躲得过,当即跪在大殿门前为母亲求情。
“嘉华与我有杀妻害子之仇,母亲断不会与之为伍,请陛下明察!”他苦苦哀求却根本得不到召见,只有容岚与他通过一次气,让他想办法见到毓灵公主好让公主帮忙求皇后娘娘。
容闳是外男,就算已经跟公主订婚也不方便求见,何况出了这档子事,若是容王妃获罪,只怕这门亲事也保不住。
“妹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容闳起了疑心。
小容妃身在宫中,却和容王妃心思一样,都是不甘寂寞的主儿,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却偏要入宫为妃了。所以容王妃跟这个女儿比较知心,联系紧密,许多事即便是养在身边的容闳都不清楚,容岚却能知道。
“哥你疯了吗我能知道什么”小容妃可吓得不轻,“母亲这是犯了天大的案子,若是无罪还好,若是真的获罪,你这一句就连我的命都要搭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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