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垓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走马牛
电光火石之间,两大高手已经几经交手,没等众剑士上前相助,蛊逢便连连中招,看得手下们一脸错愕,向来无往不利的主上什么
第四十章 回来
如果此时有谁在侧,一定会为这场生平仅见的惨烈对决震撼,任何人看了都不免心惊胆战的恶斗里,忽听得一声暴喝,季布顾不上止血休息,再次向蛊逢发难。又是状若疯虎般的抢攻,蛊逢也无暇理会创口,任身上鲜血直流,挥剑迎向了对手。
双方各展所长,一个左手短匕、右手长剑,浑身浴血地先发制人,一个血流满面,却不动声色地沉着应对,手腕翻转,剑光越闪越快。
激烈的厮杀在又快又稳的比斗中持续升温,一时间百花撩乱,剑影丛生,二人你来我往,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就互拆了数十招。然而季布丝毫没打算停下,一味靠前近攻,越打越狠。
蛊逢也不敢分心,即便此刻的季布在他眼前,全身都是破绽,但最好的防守即是进攻,在好似暴雨梨花般的短兵相接中,谁也无法另作他想。现在两人就像站在悬崖峭壁之上,只要谁踏错一步,便立时坠入万丈深渊,死无全尸!
数息之内,两人在鬼门关前走过的好几次,相隔寸许间距,蛊逢的剑锋从季布的下颚掠起,季布的短刃又划过蛊逢的前胸,或攻或守,皆全力以赴。否则一个不慎,即便其中有人会惨死于此,另一个人怕也不会好到哪儿去,甚至还会落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这也是季布一心想达到的效果,他从没有低估过眼前的对手,不管他是不是声威赫赫,抑或名不副实,在交上手的那一刻就知道,蛊逢的实力远在他之上!因而从一开始,季布就使出浑身解数,拼了命地不给对方以时间调整,能拖住一时是一时,斗个两败俱伤更好……只是到底蛊逢技高一筹,他不打算再给季布任何机会了。
就在恶战愈演愈烈的时候,早已摸清对手斤两的蛊逢卖了个破绽,引季布全力刺出,一剑横起,格挡住势尽的一击,同时探出左手,卯足拳劲,重重打在季布面门之上!
趁着攻势松动,立刻转守为攻,一剑比一剑凌厉,害得季布左支右绌,渐渐招架不住,于是故技重施,贴身而战。但是刚一靠近,却一击不成,反被蛊逢飞起左脚踢中,长剑脱手,跟着又是一剑削下,避之不及,胸口血淋淋地划开一道大口,甚是骇人。
无比的虚弱感伴随着伤痛,不可阻挡地没过季布的头顶,逼得他缓缓倒下,双膝沉沉磕在地上,脑袋也软绵绵地垂在胸前,痛苦地呻吟着。
似看他没有完全栽倒于地,蛊逢上前便是一脚,季布一个后仰,头盔飞起,狠狠地砸在几丈外的硬土上。躺着冰凉的地面,胸膛流淌出的温热液体触手可及,但季布已经没什么力气再去动一下手指了,在稍微一动便是无尽痛楚的黑夜里,听到蛊某人走到自己身边,举起了长剑……
“住手!”
一声断喝划破黑夜的沉寂,也打断了蛊逢的最后一击,就在大宗师手执利剑,对着不远处正在走近的人影摆开架势的时候,瘫倒在地的季布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挣扎着对人影破口大骂。
“老子说了让你滚,你特么还回来干什么想死想疯了!”
“不是回来,而是本就没走,昧既受王命,自然要带上所有活人离开,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掉队”
一语言罢,钟离昧从暗夜中迈步而出,来到二人面前,默默地看着伤痕累累的季布,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下。感到自己被无视的蛊大师顿时不悦,刚要出手就见一物从面前晃过,待其落地后再捡起一瞧,竟是与之前季布交出的一模一样的另一块美珏。
“季兄一心求死是为了当年的事吗”钟离昧依然不理身后正在窃笑的蛊逢,继续与季布道:“丁公的事与你无关,没必要全记在自己身上,大家都明白你不过所托非人,没有人责
第四十一章 王上
夜风吹过,玉盘悬空,朦胧的光线映照下,钟离昧搀扶着季布,踩着清冷的月色,沿着来时的道路,艰难地西行。
蛊逢一路沉默地跟在二人身后,静静观察,防止出现任何意外,哪怕半点动静,都会引起这位一心指着两个俘虏立功封侯的蛊大宗师的警觉。
走了没几里地,钟离昧要求就地休息,倒不是他有多累,而是季布已经晕了过去,月光下,本来刚毅的面孔惨白得像死人一般。
“为何不再等等无论灌婴大军赶到,还是你的人回来,总比三人吃力赶路强吧”钟离昧语带哀求地道。
“王上翘首以盼,蛊某岂能懈怠”蛊逢不冷不热地回应道:“钟离将军高义,可你又何苦非帮这么一个将死之人即便苟延残喘到了固陵,汉王一声令下,还是不免一死,徒添伤痛罢了。”
“你这种满脑子想的,大概只剩下如何升官发财的人是不会懂的。”
蛊逢一向活得现实,看着钟离昧一味徒劳,遂上前劝道,哪知却是鸡同鸭讲,还被人家义正严辞地训斥了一番。于是讪讪地住了嘴,省得自讨没趣,便又恢复了之前木然的样子,只给季布一炷香的休息时间,钟离昧飞速把发烧昏迷的战友放置下来,检查伤口,取用冰凉的饮水为其擦拭降温。
当发现季布的伤口有体液溢出,钟离昧忧心忡忡,虽说寒冷的天气不利伤口发炎,但一路上颠簸劳顿,加之身上伤口不少,极易破裂,照这样发展下去,季布别说固陵,怕是连陈下都撑不到就会一命呜呼。
他一再地要求就地停歇,哪怕等到天亮,平坦的大道就是汉军骑营的天下,季布生还的可能也会高出大大一截。
“王命难违!”蛊逢似乎本就没有让季布活下去的打算,板着脸道:“兵凶战危,若汉王没有新的令谕颁下,必须立即上路,万一回营的时候迟了,出了什么意外,耽误了王上的大计,不光季将军性命难保,蛊某也免不了一死。”
蛊逢一口拒绝了钟离昧的请求,提醒其抓紧仅剩的时间休息,然后把头扭到一边,朝东边看了看,腹诽了几句迟迟未能返回的下属。可没想多久,就在地面习惯性地留了记号,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催促钟离昧扶起仍在昏迷中的季布接着赶路。
“再走下去他真会死的!”钟离昧忍无可忍地道。
“将军要是下不了决心,不如让蛊某帮他解脱”蛊逢眯着眼,舌头如毒蛇吐信般舔了舔嘴唇,盯着季布的咽喉狞笑道:“钟离昧,老子敬你重情重义,这才退让至此,要是再拖延下去,你真觉得我不敢杀你们吗”
“人固有一死,何须多言情义一道,于你轻如鸿毛,于我却是重如泰山。”钟离昧无畏地与蛊逢对视着,目光中不含一丝懦弱。
“好,很好,那我便成全你这泰山之义!”
蛊逢被钟离昧盯得有点心里发毛,可又没想出自己到底在怕些什么,索性懒得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挥剑劈下!
然而早已视死如归的钟离昧,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只是本来冷峻的面孔渐渐趋于平静,目不斜视地看着离自己越来
第四十二章 楼烦
楼烦作为游牧民族,与东胡、林胡、匈奴等皆是草原大族,犹擅骑射。其实不光汉营,楚军里也招揽了不少胡人骑士教授骑射,这种师夷长技的做法,早在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时候,就已经形成军中常例了。
而项羽发现自己派出的骑士,竟轻而易举地被敌人射死,一怒之下,又派上一人,身着重甲,披挂上阵。可才行至半途,便被一箭穿喉,立死当场,看得楚营将卒瞠目结舌,安静得连战马都忘记了嘶鸣,只是神情阴郁,人人自危,士气愈发不振。
一连三次,都被楼烦射手狙杀于马上,楚军这边,已经渐渐有些骚动,慢慢地不稳起来。本想借挑战提升兵卒士气,结果事与愿违,士气反倒一落千丈。
与之相反的是人声鼎沸的汉营,连偷偷躲在一旁观战的刘邦也是志得意满,安心回中军大帐洗他的臭脚去了。
不多时,楚军营砦里又走出一名身长九尺的重装大汉,沿路步行而来,未带一副弓弩,只有一人、一矛。
楼烦弓弩手冷冷地看着望楼前面那个不怕死的楚人,而那个身型高大的楚人也在冷冷地看着他。
有时候,这种气势上的对峙,更胜过疆场上血肉横飞的厮杀。
结果却是楼烦弓弩手在这场较量中败下阵来。先是上身没来由地颤动,接着连两股也跟着战栗,他对那人的眼神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上满弦的手始终抖个不停,根本无法瞄准!
作为一个弓弩手,一旦沦落到连敌人都不敢看的地步,哪怕技艺再怎么出色,也同废物无异。
看对手一直没动静,楚军勇士将头盔摘了,战甲也卸去,一把扯开衣领,坦露胸膛,对着楼烦人喝道:“刘季老贼赏金千斤、邑万户取我性命,大好前程在此,你敢杀吗!!”
他就是西楚霸王!!
楼烦人震惊得无以复加,跟着抖得越来越激烈,口中呼吸也愈发粗重。
项羽慢慢地举起手中长矛,缓缓地道:“弓弩手都死绝了么!那么,大好头颅在此奉上,何人愿取!!”
广武山间,数万人马,此刻皆是屏声静气。
烈阳当空,强烈的日光映照在项羽的古铜般的肌肤上,仿若燃起了冲天巨焰,夹杂着无尽的热浪汹涌而来,眨眼间将整个汉营吞没。
不停流出的冷汗从楼烦人的额头、背后一个劲地冒出来,他完全无法正视项羽,好像看上一眼就会魂飞魄散。面对此情此景,他满脑子想的只是赶紧射出一矢,向王上交差了事。
哪知,项羽突然咆哮一声,霎时间,如滚滚惊涛,以风雷之音,似有毁天灭地的气势,把楼烦人吓得力道不稳,一不留神拉断长弦,以致箭矢轻飘飘地落在项羽左近。
楼烦人恍若未觉,直觉得四肢百骸都被天雷地火烧化了一般,呆立当场!等过了许久,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见头顶一寸之遥处,正插着项羽那把丈八长矛。惊骇莫名之间,顾不上什么汉王的军令,掉头就走,只是惊慌失措下,一脚踏空,扑通一声从梯上摔落而下。
伴随着一声惨叫,望楼下不明所以的汉卒上前扶起面色苍白的楼烦人,七嘴八舌地问来问去,只发现这胡人两眼无神,嘴脸不住地喃喃自语,声音小得大概也就他自己知道
第四十三章 骂战
就在刚才,一个身经百战的楼烦高手被项羽的眼神吓死了,但此刻刘邦的面容里没有一丝畏惧,只是冷冷地看着对面,那个曾经让他匍匐在地、朝不保夕的盖世英雄。
靠着王上难得的勇敢,汉军将士慢慢从不安中恢复过来,连楚营这边也对刘季的大胆行为刮目相看。
那个抛弃几十万大军落荒而逃,把亲生儿女扔到路边不管不顾的老泼皮去哪儿看上去,更想是当初带着几个杂兵就敢赴鸿门宴的沛公,一人多面,可真叫人捉摸不透。
项羽望着不远处的刘邦,举剑厉声道:“刘季,项羽在此,今日不战,更待何时”
喑噁如大地惊雷,直指苍穹,反复在回响,而项羽依然怒目圆瞪,手中利剑寒光闪闪,刺得人心砰砰地跳个不停。
即使是蛊逢这种高手,也被项羽这一吼震得心神不宁。悄悄朝刘邦看去,却发现自家王上面对西楚霸王睥睨天下的气魄,完全不为所动,只是缓缓地握紧双拳,一直不见开口。
在这时候,项羽再次发出巨声吼道:“下相项籍在此,刘季可敢一战!”
其实这还是生平第一次,如此近距离面对项羽咄咄逼人的怒火,刘邦不由得胆怯了。说起来,他出身游侠,十六岁尚未及冠就离家闯荡,后来拜入当时的外黄县令,如今的儿女亲家张耳门下,至秦灭魏国,他才回到故乡,期间见识过的世面,远非常人所能企及,直到他遇见了项羽。
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一种天生的骄傲,让刘邦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大概这就是为什么同是观瞧始皇帝的车队的黔首,他只是羡慕了一下,而项羽竟直接就想取而代之!
不过也难怪,项羽给他的惨痛记忆实在太多了,在鸿门、在彭城、在荥阳、在成皋……过往的种种,如跗骨之蛆般萦绕在心头,汉王殿下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颤抖,心中萌生出了退意。
而项羽的叫阵仍在继续:“刘季老贼,即已前来,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却是何故!”
声声不息的呐喊,如一道道霹雳,在半空中炸响,也让刘邦从痛苦的往事中惊醒,明白自己已至骑虎难下的境地,早就退无可退。
于是咬了咬牙,鼓足勇气开始发挥优势,数落起项羽的罪状:“战什么战,项羽何人,也配与寡人一战不过就是个窃国的大贼!当初我等同受怀王之约,先入关中者为王,你项羽带头违约,窃走我的功劳,分给投降于你的章邯等人,这还只是其一;怀王命你受卿子冠军宋义节制,你却假传怀王诏命,将其杀害,窃走上将军之位,这是其二;你在巨鹿救援赵国,本当向怀王复命,可你却擅自裹挟众诸侯,窃走他们的军队西行入关,这是其三;怀王曾经下令入关后不得劫掠,而你竟将秦宫付之一炬,大火三月不灭!还带人进了始皇帝陵寝内,行盗墓之举,私下抢夺秦人财物,这是其四……”
“刘季老贼你少在这里装好人,”项羽不堪其辱,大声还口道:“别以为寡人不知道,秦宫里的美女你就没少碰,还有秦室珍藏的地理图册、户籍文书,全被你偷走了!”
“那也比你烧了强……
第四十四章 蚍蜉
忽听得背后的夜幕中传来一声长啸,蛊逢激灵灵打了个个寒颤,只稍稍愣了一下,不敢再逃下去,转过身来,紧盯着声音的源头,同时将劲力运满周天,以备不测。
夜色下,非常静谧,除了越来越慢,且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此时别说蛊逢了,哪怕随便来个普通人,都能感受到空气中肆溢的杀气!
也就是这尊战神,若换做其他人,哪怕三大剑宗联手围剿,他照样能游刃有余,可现在……
在伸手不见五指、如墨一般漆黑的荒野里,蛊逢心头百转千回,总是在逃与不逃之间纠结,但很快,一人独骑的出现,让大宗师的各种杂念烟消云散。
“霸王……”
蛊逢看着那如山岳般矗立的身影,虽然看不清样貌,但他却清楚知道这是谁,因为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能不出手就压迫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有什么遗言,趁现在快说,说完赶紧自行了断,省得白白遭罪!”项羽冷冷地道。
“大王何必苦苦为难”蛊逢不禁求饶道。
“那你方才又为何苦苦为难季布他们”
“各为其主,身不由己。”
“呵呵,”项羽嘴角微微翘起,不怒反笑道:“如此说来,你杀的人都是罪有应得,活该倒霉,唯独你天生高人一等,需要被供起来,不受侵扰”
面对项羽的咄咄相逼,蛊逢在失神后,也飞速冷静了下来。
“项王,听蛊某一句劝,您是天潢贵胄,我这升斗小民不足以让您亲自动手,若是非要把在下往绝路上赶,真要以死相拼的话,有所损伤就不好了!毕竟……”
“毕竟即便是车前螳螂、树下蚍蜉,也是有一战之力的,对吧”
听着半是恳求半是威胁的话语,项羽没有发怒,反而用戏谑的眼神瞅着对方,目光中还夹杂着少许的期待,想看看蛊逢能耍出什么幺蛾子,直看得蛊大宗师心里发虚,大冷的天气,后背却已湿透了。
“若王上不弃,蛊某愿效犬马之劳,将汉王,不,将刘季首级献于阙下!”
言罢,蛊逢向前走了两步,五体投地,恭恭敬敬地向项羽行叩拜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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