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荒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清约心上书
杂役院就在授艺堂大殿对面的左侧一个角落之中,穿过的庭院的外墙,就出现了很不起眼的三间小房,不过好在还有着一个独立的院落,虽然不大,但却也能“与世隔绝”,这也就避免了过多的“抛头露面”,多多少少为三个人遮掩了脸面。
走到杂役院门前,景翀率先推动了一下木门,吱吱呀呀的响了好半天,木门才被艰难的打开,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郁的发霉的泔水气息,如此猛烈的气息比之当初刚刚进入第九棚第十队宿舍时更加浓郁,以至于就算自认为抵抗力极强的景翀都不禁眉头一皱。
而身后的二人,自古以来都是邋里邋遢的,可就算如此,还是在踏入门槛的瞬间呕吐不止。
“妈呀,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怎么比他娘茅房还臭”
率先打破僵局的还是聂海渊,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了出来,用手捂着鼻子,很是纳闷的说道。
“是呀是呀,想我邹仓大小也是一表人才吧,怎么能屈居于这方寸之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像我这样的大人物,肯定能承受的了这种大任!”
自说自话,整个一个没脸没皮。
景翀了解两个人的品行,虽然嘴里说的愤愤不平,他知道,这两个人就算是不让跟着来,也一定会厚着脸皮成为杂役弟子的。而刚才的话,他也是故意为之罢了。
所以,这会儿的他并没有理会身后的二人,只是自顾自的抬起脚步走了进去,环顾四周,此时的三间房子只有中间的那间亮着灯,门也在开着,时值傍晚,朦胧的光辉照耀之下,这不大的庭院之中的大概形态还是一览无遗的。
首先映入目光之中的就是那摆满的桶桶罐罐,不过大多都分序有类,各摆其间,特别是那角落里的一个木棚之中还陈列着一个偌大的水车,很显然,那都是挑水用的,至于那些满布的桶桶罐罐更是分有别类,有挑泔水的桶,有挑大粪的桶,还有夜壶之类的,当然这为数众多的还有几把残破的扫帚。
看到如此真实的景象,景翀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他原知道进入杂役院没有好差事,但也不至于这般下 、作吧,他本以为杂役堂弟子,最不济也挂个“弟子”的名分,至多也就是端茶递水、打扫卧室之类的,可怎么也想不到这里的杂役弟子会如此的不堪入目,竟然要沦为挑大粪倒泔水的下场。
不由得心中暗骂,这所谓的授艺堂杂役弟子到底能寒酸到什么样的境地
满腹的委屈萦绕胸腔,但景翀还是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顺着灯光的指引,他几乎是机械般的进入了中间的那间房屋之中。
借着朦胧的灯光看去,空旷的屋内摆设虽然简单,但也显得非常干净,首先映入目光中的是一张大床与一个衣柜,当然在那靠着门口之处还有着一个方桌,一盏油灯轻轻的摆放其上,在那微弱的灯光照射之下,在那方桌的一旁还站立着一位身体佝偻的老媪,一身的粗布麻衣,头顶之上木钗别着花白的发髻,看样子至少也有六十多
第四十四章 家的感觉
聂海渊冷不丁的话语传来,好悬没让景翀脚下一个蹬空摔倒在那里,一俯身的刹那间,但见他偷偷的用眼眸的余光看了一眼老者,却发现对方那花白的胡须之下翘动的嘴唇轻轻的抽动了几下,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之色。
反倒是那一直矗立在门口的老媪陡然间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聂海渊一眼,直到这时,两个人才脖子一缩,犹如兔子一般迅速的跑到了老者的身前,顺手接过车扶手,代替了老者的位置。
“嘿咻!嘿咻!”
口诵呼哨掩盖窘色的就向着院内退去。
“我告诉你,死胖子,你他娘别老 在这胡说八道,还显老子们被你害的不够惨呀”
这个时候,就连那一贯与之同上同下的邹仓也忍不住对于聂海渊的怨恨了,刚刚将水车推入木棚之下,他就咬牙切齿的怒骂了起来。
听到这番话,景翀却难得的持以同感的态度,不知不觉间将胖子一人晾在了那里。
“嘿,这二位,没有一点幽默细胞,要知道,咱们要在这里三年呢,三年呀大哥,如果生活中没有一丝的乐趣,整天与这屎尿为伴,很容易让人憋屈死的!”
聂海渊扯着嗓子说着,反而说的理直气壮。
但景翀与邹仓却再也懒得理他,一转身就朝着老者与老媪的方向走去。
“老爷子、老婆婆!”
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心声,景翀却只能用最笨拙的话语来与对面的二老打声招呼。
“嗯,既然是堂主爷安排你们来的,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其它客套的话就不要说了,走咱们先到屋里坐会儿,老头子我今天可累散架了!”
老者轻嗯了一声,但始终不离那满布的笑容,说着话抬起脚步就朝着朦胧灯光所在的屋内走去。
简陋的房间没有多余的华丽,但想要找出几个凳子还不是太困难的,故此,几个人相继落座,老者这才在三人的身上打量了片刻说道,“年纪轻轻的,怎个就被派到了这里工作,知不知道这里有多么苦困”
面对老者的问话,景翀很是深有同感,但他也只能用为无奈的语气回答道,“唉,事不随人愿,我所经历的大多都是这样的苦困的过程,所有的倒霉事都离不开我,也习惯了!”
景翀哀叹了一声,说出话来就好像饱经了无尽沧桑一般让人心神一颤,同时在那哀叹的声中,倒也附带着无尽的自嘲与怨恨。
“小小年纪就这般唉声叹气,我老头子岂不是早就该死了吗且记住,不管生活在何处,只要有着一日三餐,哪怕再苦再累,也都是值得的,毕竟能清晰的看着每一天的日出日落,就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闲聊间老者却有着几分教导的意思,但他还是将话锋一转说出了更具有深意的话语,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顿时触动了景翀那颗冰痛的心。
“是呀,活着有多好呀,看着日月的轮替,山河的移转,才知道人生这样的过程是一种多么惬意的经历,只可惜,物是人非,一切都已飘远了!”
景翀由感而发,则再次说出了不是他这个年纪应该具备的苍凉,而这番话刚刚说出,景翀则感觉自己的鼻子一酸,眼角的泪就已经夺眶而出。
“好一个物是人非、飘远而去,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的人生体会,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经历了什么,更不了解什么是人生的真谛,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吴青他们错失了一个上好的人才!”
老者一如既往的洋洋洒洒,也不顾虑景翀的感受,自顾自的言说着。
“反正三年后就自有分晓,一旦我输了,一切也就都完了!”
景翀说的洒脱,但传入老者的耳中,却不由得让他摇了摇头。
“也不见得,有些时候不一定非得名师就出高徒,老头子我虽然只是个糟不可言的废物,但却也见的多了,所以也深信一个道理,那就是天道酬勤,只要你心中有着信念,相信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得倒的!”
这番话说得无疑是画龙点睛,与景翀之前的心思不谋而合,不知不觉间对于眼前这个看起来单薄脆弱的老头,他却平然感到亲近了许多。
“多谢老爷子出言安慰,景翀今后一定会毫不松懈的!”
景翀情到深处,一抱拳竟冲着老者躬身一礼,不觉间心中的郁结也随之一扫而空。
“哈哈哈,想我一个清洁庭院的杂役院糟老头子还能引得别人的如此尊重,真可谓是老天有眼呀!”
老者频频点头会意一笑,然后却硬受了景翀这一施礼。
“年轻人谦卑不抗、坚韧不拔,倒也是件好事,现在你们还小,就算真个耽误个三年,也不算什么!等会儿随便吃点饭都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你们就跟着老头子好好的工作!”
老者难得的赞许了几句,却话锋一转,打了个呵欠,望着侧面的小厨房,示意他们晚餐。
小厨房不大,应该就是这二老自己的小灶了,毕竟诺大个血刀寨都是吃大锅饭的,这样的小灶并不多见。
一种家的感觉油然而生,景翀反倒鼻子更酸了。也没有多余的客气,就示意身后的二人一起进入了小厨房里。
菜不丰盛,一盘豆干,一个青菜,还有一大碗米饭。另外二人虽然不太喜欢,但还是跟着景翀一起有滋有味的吃了晚餐。
给二老留了些
第四十五章 似有玄机
第二天四更天的时候,景翀就被庭院内嚷杂的声音吵醒,一贯灵敏的他一跃身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房间之内依旧鼾声如雷,聂海渊与邹仓二人还像死猪一般的横躺竖卧睡的好不快乐。
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衫,景翀并没有打扰二人的美梦,而是轻轻的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当进入庭院之后,却发现那嚷杂的声音并不是从这里传来的,而是从授艺堂庭院传来的。
此时的天还没大亮,东方的夜空却已经有了一线发白,乘着一丝微光,他按耐不住好奇向着门外走去,然而刚刚走到门口,就已经惊奇的发觉,杂役院的大门早已经推开,现在也只是在虚掩着而已。
心中莫名的一震,莫不是老爷子已经起床了
一想到对方那起早贪黑的工作,景翀就忍不住一阵感动,怪不得老人家能说出一连串道理,原来不单单对于生活他有着热心,同时对于工作他同样有着衷心。
想到此处,景翀没有犹豫,轻推院门就走了出去,跨过授艺堂与杂役院之间的那道门槛,映入耳中的嚷乱之声也更浓了,好奇心驱使下他没有一丝的犹豫就跨入了授艺堂之中。
刚刚进入那宽广无垠的院落之中,景翀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但见那距离授艺堂大殿不远之处,黑压压的人群云集一处,粗略的看去正有五六十人之多,大家分作几排整齐站立,在那队伍的前面正有两位少年分庭而立,大打出手,而身后的那群人俨然成为了观看的角色。
不仅如此,在人群的一侧,三道高大的身影垂手而立,时不时频频点头,时不时捻动胡须,很显然这才是如此阵势的最终行使者。
定睛一看,景翀发现,这三人不是旁人,正是昨天自己面见的授艺堂三位堂主,而那群黑压压的少年,则正是昨天排队进入大殿接受天赋测验的各个寨门的入册弟子。
看阵势,昨天的测验持续到了现在都没有结束,而且看模样,有着多大一部分都通过了测验,只有那么小一部分垂头丧气的站立在那里打着呵欠。
只是轻微的一瞥,在那为首的一端,景翀就看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首先映入目光之中的就是拿到身穿白衣风姿潇洒的二寨主的侄子公冶长勋,还有一个墨绿色身形,略显纤瘦的三寨主坐下统领的儿子常林,最后一个则是那一身杏黄色淡装身背包裹的翟胡安的女儿。
这三个人脸上都是附带着欣喜,很显然,在这样的较量之中,他们根本就没有遇到一丝的麻烦,而且是顺利的进入了授艺堂成为了真真正正的弟子。
看了看他们,再瞅了瞅自己,他不由得自惭形秽,暗叹世间不公。
然而还不待他凝眸竖目为之叹息,耳边就已经蹒跚脚步,随即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不要看他们了,既然都起来了,就快点帮助孔大爷好好的打扫庭院!”
猛然间听到这番话,景翀冷不丁的身子一抖就回过头来,而映入目光之中的正是老爷子那熟悉的身影,此时的他正微笑的看着自己,顺便将手中的一只略小点的扫帚递了过来。
“嗯,原来孔大爷早已经起床了!”
轻轻的冲着对方一笑,直到这时,他却才知道,原来老爷子姓孔。
一大早的,两个人并没有多余的话语,在孔大爷的带领之下,景翀也就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偌大的庭院,从头到尾足有几十亩地大小,想要全然将之打扫完毕,也是一件非常繁重的工作,但好在孔大爷干起活来十分的老练,没用多久就独占了一大片的区域,而在这种拥挤之下,景翀却只得缓缓的向着人群的方向靠拢而去。
“嘿哈!”
噼里啪啦!
两个少年的扭打之态依旧没有宣告结束,由于精神的高度集中,他们竟没有一丝的困倦之意,年纪虽小大举手抬足之间,却也舞动的虎虎生风。
“噗通!”
可没用多久,景翀又听见一道声音传来,出于好奇,他却发现,有一个少年正满脸不甘的摔倒在地。
“刘晓宇胜,另一位淘汰!”
不远处的执事弟子作为裁判无情的宣布着结果,而景翀的脚步却也不知不觉的又靠近了几分。
“那扫地的,一边远点去,拳脚无眼别伤了你!”
就在这时执事弟子看到了景翀一边扫地一边靠近的步伐,很是不客气的就已经呼喝出声,而他这一阵呼喊,还真个就引来了一众注目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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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悉心教导
推着独轮水车,一老一少两个人一拐弯则并没有向着授艺堂偌大庭院的方向走去,而是恰恰相反的沿着脚下的羊肠小道穿过了杂役院后门绕到了后山去了。
起初由于新鲜,景翀推着独轮车还显得游刃有余,可一旦进入了山路,在那崎岖的藤条与怪石的阻滞之下,脚下的路却陡然间艰难了许多,就算是一个正常的人什么徒步走在其上都感觉异常吃力,更何况现在的他还需要推着一辆硕大的独轮车迎山走去
但见他也就走出了几十丈的距离,就感觉到双腿一阵虚脱,脚下一个啷呛差一点都瘫软了下去,额头之上簌簌的汗珠滴落而下,一张小嘴更是呼呼的喘着粗气。
再看那孔大爷,腰板挺直,面不改色游刃有余,却并没有一丝的异样之色。
“孔大爷,这山路,你确定咱能走吗”
遇到了困难,景翀还真个有了质疑的心思,不待孔大爷说话,他就已经忍不住询问了起来。
“哈哈,这几十年来我都是从这里路过的,放眼望去,咱们授艺堂那么多人吃喝拉撒所需的水源,可都是你大爷我一天几个来回的推送,你说能不能走”
孔大爷止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当看到景翀那满头大汗,吁吁带喘的模样,却忍不住一笑缓缓说道。
“我怎么都感觉这都是不可能的呢且看这空车上山都这般困难,更何况回来还需要承装一大车的水下山呢倘若是遇到天阴下雨之类的,岂不是会侧翻车斗,坠落山崖之险吗”
又是艰难的向前推出了几步,景翀实在是没有了力气,一屁股就蹲坐在了石砬子上,嘚嘚的就埋怨了起来。
“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有些事情不去做永远都不可能实现,可一旦你做到了,你才会明白,原来事情是如此的简单,且记住,一切的挑战并不是都不能成功的,而是需要你用怎样的心态去看,用怎样的努力去证明,水滴石穿的道理岂不是正诠释着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吗”
孔大爷不气不恼,也不出言催促,更没有丝毫要帮助的意思,只是不断的为景翀讲述,却很快为之指明了一条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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