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鉴录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拾贰风华
陈洛芸当然不知道她面前这个女孩在这段时间里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不说那些被杀掉的灵兽,光是之前在对付流云州之时,她就用虎炼精金印杀了不知凡几的清修者,不知不觉间已经培养出了煞厉之气,方才就是不经意间流露出那么一丝煞厉之气。
其实子潇本不愿对陈洛芸这么严厉,毕竟小富姐虽然二了一点,可是看得出她绝非那种被金钱侵染的人,想必正是因为这样,陈洛芸才没有被父母看好,甚至觉得她有点傻。
而在子潇眼里,陈洛芸一块还没有被琢磨的美玉良才,甚至都要感激陈洛芸的父母没有大力培养她了,要是养出个狗眼看人低的人来,子潇也不会动了让陈洛芸加入宗门的心思,纵然是先天奇才,心性要是坏了,以后难免会在修行一途上心魔重重。
所以窦宪平一直劝自己少接触那些邪魔外道,就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心性,坠入魔道之中,在这一点上,子潇还是很佩服这位师兄的,虽然窦老爷子是个动不动就找人打架的武痴,可做事但求问心无愧,一身正气。
从心性的角度来说,子潇不如窦宪平,子潇心灵识巧,在很多事情上她处理的方式都算不上有多光明正大,何况她一开始接触的那些五仙神识术法就不是什么正道,动辄迷人心智,控人神识。
一开始子潇相信武器没有错,只是看人们怎么使用它们,但后来接触的多了,才发现很多魔道功法讲究就是各种恶毒之事,以毒养恶,养恶生魔,尤其是百灵炼的那些血魔邪术,更是要求修行魔功者要常常食人心头精血,才能增强血魔法术的威力。
所以子潇才认识到坚守本心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故而才对陈洛芸另眼相看,陈洛芸并不笨,只是不愿意成为想父母那样的“聪明人”而已,但是长年累月的这样麻痹自己,加上各种压力,才逐渐让陈洛芸失去了自我认同感,成为一个满脑子都是各做作死点子的人。
但子潇看的出来,那只是陈洛芸的表面,她心中必然还有一处坚韧不拔的志气,陈洛芸一开始求子潇当自己的保镖就是这样,她不是单纯的觉得子潇很强,而是因为子潇不是她父母安排的人罢了。
像她这样的大富之家的女子,真的连一两个保镖都派不出来?恐怕不是陈洛芸自己不愿意,就是她父母已经放弃了对陈洛芸的保护,亦或者是二者兼有。
再从她说那些什么观看wwe,ufc,天赋奇才,拜师之类的话来看,恐怕就连找这个“圣子团”也有目的,显然陈洛芸心中其实相当渴望变强,恐怕只有她变强之后,才会将心底的那一份坚韧表现出来。
子潇从陈洛芸种种下意识的表现判断,陈洛芸的家族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说不定老张那里有一大堆关于陈洛芸家族的事情,毕竟机要事务处的手段在欧洲都能运作的开,国内的事情恐怕就更没什么能瞒住他们的了。
一念至此,子潇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但陈洛芸也失去了再胡闹的勇气,只是呆呆地等子潇说话,子潇握住陈洛芸的手轻声道:“陈姐姐,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学本事,也不是不可以,但在这之前你必须老实告诉我,你们陈家在天朝是不是那种黑白通吃的家族?”
陈洛芸眼神中闪烁了一下,但在子潇捕捉到这一点闪烁的同时,陈洛芸也从子潇眼中发觉出了不同,骇然道:“你的眼神和我父亲很相似,但似乎比他还要可怕……看来小骗子你真的很不简单……我终于也能肯定了,有这种眼神的人绝对不会是我父亲派来的,你说的没错,我们陈家确实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子潇能感觉到陈洛芸的手瑟缩了一下,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好啦,在遇到陈姐姐你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陈家,但你们陈家在厉害,恐怕对我来说也不过尔尔。”
陈洛芸盯着子潇的双眼看了一阵,叹气道:“看来真的是这样,小骗子……不,张子潇大人,如果我有什么冒犯你的地方,请你多多原谅,希望你不要因为我而怪罪陈家。”
“诶,陈姐姐难道不是想学了本事拜托陈家吗?怎么突然这么还替陈家求起情了?难道我看错你了?”子潇故作惊讶的反问起来,陈洛芸显然对自己有了戒心,才会忽然说出这种疏远的话来。
陈洛芸顿时一脸震惊,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不,不可能,我爸都没发现这一点!你会读心术对不对!该死!我完了,怎么就落到你的手里了!要死了要死了,你不要过来!我是不会被你用来对付陈家的!我什么都不知道,陈家的事情我都不过问的!放手!”
子潇送开了陈洛芸的手苦笑道:“我连你们陈家在天朝有多大实力都不知道,对付你们有什么用啊?再说我要真对付他们,还用得着姐姐么?信不信我一个电话你们陈家的资料就会送过来?”
陈洛芸的手一离开子潇的掌控,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可刚走了几步,又苦恼的抓着头发说道:“我真是傻,我根本就跑不过你,所以你才会这么轻易的松开我的手,你抓我就和抓小鸡一样,好吧,我承认你很厉害,可你若说你一个电话就能探明我们陈家的底细,我不信!你要能真的做到,我这辈子永远只听你的话!”
子潇干笑了一声,陈洛芸总是能语出惊人,“呃,虽然姐姐你这么说很有趣,但是你觉得我很需要你听我的话吗?不过从你的话中我又听出来一点,看来你似乎早就发觉自己和普通人有些不同了。”
陈洛芸如泄气的皮球一般直接坐在了地毯上,“这你也知道了,完了,认识不到一天,就把我所有的秘密都发现了啊!你到底是个什么妖孽?”
“陈姐姐也很妖孽啊,这么一会就死了完了好几次了,结果不还是好好的喘气么?”子潇一边笑一边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老张似乎随时都在待命,“掌门,有什么事情吗?”
子潇将手机摁了一个免提,戏谑道:“张伯伯,陈洛芸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这个陈家到底是个什么势力?”
凤鉴录 廿二、陈洛芸其人(七)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翻书的声音,看来老张又在查小本子了,过了一会才传来声音道:“陈洛芸,陈家的三千金,怎么?在巴黎遇到了?有这么巧吗?莫非又碰上她惹事了?”
张子潇拿着电话看向嘴成o形的陈洛芸,“诶,张伯伯,听上去你好像和陈家很熟吗。”
“熟?算是吧,不过不是那种熟,是陈家已经被我们注意很久了。”
陈洛芸尖叫道:“你还说你不准备对付我们陈家!你自己听听,你们自己人都说漏嘴了吧!”
电话那头的老张讶异道:“陈洛芸就在你旁边?掌门,以后打这个号码,千万不要再随便开免提了,以免发生泄密事件。”
“没事的啦,情况特殊,还是先说说陈家的事情吧,能被盯上,说明陈家的势力不小啊。”子潇这边一挥手,一股巨大的压力就将陈洛芸压到在地毯上,想尖叫却发现声音也发不出了,只能惊恐地听着子潇继续问下去。
“陈家吗,其实对咱们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子潇冲着陈洛芸挑了挑眉,“不过他们对普通人来说是大问题了,陈家在河北算是一霸,不过这些年在帝都发展还是比较老实的,只不过他们十年前可是一个比较严重的社会问题。”
“现在的陈家的家主叫陈维光,是十年前我们扫除掉上一代陈家家主后上位的,这个人手腕比较高明,所以这十年来并没有留下太多把柄,还将陈家再次发展了起来,我们也是看他还算比较老实,才没有再次对付陈家。”
“陈家现在经营着数十种产业,有房地产,娱乐业,还在几个二线城市私营了出租车行,此外还有大量风投,在河北省算是绝对的税收大户,不过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产业,陈家其实在东南亚还有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据我们估计,陈家的暗账至少有三百亿左右的资产。”
“陈家大儿子,陈洛天是东南亚那边的主要负责人,不过在东南亚用的是化名,叫做石尔东,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一般不会返回国内,只有陈维光要求的时候才回回来。”
“陈家二千金陈洛菲是国内资产的主要运作人,人很精明还有数个m国的商学位,可不是靠钱捐出来的那种,只有陈洛芸比较普通,在国内经常闹一些不大不小的笑话,陈维光似乎因此看不上这个女儿,没有给她安排什么特别的事情,掌门你是不是已经把陈洛芸控制住了?不过她对我们没有什么用,她接触不了多少陈家的核心机密。”
“陈家其实还和流云州的外线有一定牵连,每年陈洛天都会从东南亚将很多普通人给流云州的外线,想必您也知道这些人的下场,如果掌门你现在需要,我们就把陈家连根拔起,不然的话,我们就先放一下,我们正准备通过这条线混入流云州里,流云州的外线现在似乎都在回撤,想必云龙沐的死给流云州造成了极大的动荡,如果错过了这个时机,恐怕我们以后就不太好往流云州塞眼线了。”
“呵,原来还和流云州有关系,嘛,我先听听当事人是怎么想的吧。”子潇刚说完,陈洛芸身上的压力顿时消失不见,可她依然不敢开口,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子潇不急不缓的问道:“陈姐姐,怎么不说话?陈家现在的命运就在你手心里了,你若是想让我出手,陈家绝对在数天之内就完蛋,当然啦,你要是想放过他们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恐怕就会失去一个摆脱陈家束缚的机会,看得出来你对陈家还是有一定感情的,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不会奇怪,但是怎么选,你只有一次机会,好好把握吧。”
陈洛芸迟疑着抬起了头,眼中满是迷茫,好半天才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重要吗?至少是能对付你们陈家的人,陈家的命运现在就在你手上,你喜欢这种感觉吗?”子潇把转着手里的手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似乎陈家的生死并不是什么大事。
陈洛芸再次凝视起子潇的眼眸,良久才叹气道:“这种感觉并不真实,但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对陈家的了解都比我要多了,陈家确实背负着不少罪孽,可我并不想成为陈家覆灭的元凶,请您放过陈家吧。”
说着她便在地毯上向子潇磕起头来,子潇摇了摇头,“张伯伯,您都听到了吧,陈家的事情你们就按照你们的想法去办吧,陈姐姐虽然不愿意做这个恶人,但是我师尊恐怕很乐意将和流云州有关的势力扫除掉,你们两个自己商量,挂了哦,有事再联络。”
“那好,祝掌门事事顺利。”
子潇将手机塞回衣兜,轻轻一抬手阵阵灵压便将陈洛芸从地上抬了起来,陈洛芸面若死灰般的看着自己缓缓飘向沙发的位置,随后跌在其中,苦涩的说道:“我原以为今晚上不会有更多让我惊悚的事情了,可没有想到您还能做到这种事情,说吧,您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我之前说过的话依然算数,我以后只听您的吩咐。”
“我对你没什么吩咐,再说,你虽然不想亲口让陈家完蛋,但是内心中不还是希望借我的手来对付陈家吗?你自己不还在挣扎着想要找一机会么?故意装做一副很傻很天真,动辄添各种乱子,不就是为了躲避你父亲对你的安排吗?你内心害怕成为你哥哥姐姐的那样人,害怕让自己沉沦,可到机会到了眼前,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子潇的话似乎一下穿透了陈洛芸的心,“陈姐姐,出淤泥而不染这种事情,是靠一味躲避实现的吗?你能躲多久?而且你这个岁数,想必早晚也要出嫁了吧?虽然你父亲可能觉得你不如哥哥姐姐,但你依然还是陈家人,成为陈家的利益交换工具还有多久?半年?一年?你让我当你保镖,就怀着用我当你挡箭牌的心思吧?”
“别说了!别说了!”陈洛芸扯着头发吼了起来,“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要杀要剐随意,我陈洛芸真的就是个傻瓜!不然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她嚎啕大哭道:“我只是想做一个普通人!什么罪孽,什么仇恨,都与我无关!陈家是做了许多坏事!可是你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我从你的眼中都看出来了!你手上的鲜血和他们比起来只多不少!你才多大!你才是最凶恶的人!你有什么资格逼我去毁灭我们陈家!”
子潇闻言只是冷笑了几声,“圣母病发作啦?看来你小时候没少崩溃过吧?”
凤鉴录 廿三、陈洛芸其人(八)
陈洛芸没有想到张子潇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言语攻击她,原本就已经崩溃的情绪顿时如雪上加霜一般,拿起沙发上的靠垫就砸向子潇,子潇轻轻用手一拨挡下,而陈洛芸却同时扑了上来,伸手要掐子潇的脖子。
可是子潇只是压了压手,陈洛芸便又被镇压在沙发之上,双眼通红的瞪着子潇骂道:“杀了我!你不是杀了很多人吗?杀了我啊!我不活了!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就算我有特异功能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被你们这些人欺辱吗?你们都是暴力狂!杀人犯!刽子手!”
“啪”的一声脆响,子潇扇了陈洛芸一耳光,冷声道:“陈姐姐,我知道你很聪明,可能比你的哥哥姐姐更聪明也一定,你若是真的一心求死,我也可以满足你,但是你扪心自问一下,你能接受死亡的痛苦吗?”
陈洛芸撕心裂肺的喊道:“能!”
而下一秒,陈洛芸似乎听到了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巨大的压力让她四肢的骨骼开始断裂,钻心的疼痛一**的袭击着她的神经,痛楚而导致的悲鸣响彻了整个房间。
子潇冷漠地看着陈洛芸痛苦的表情,无情的诉说着:“如果你觉得凭你的叫声就能引起这家酒店的注意,那么你打错算盘了,你可以想象,若是你的声音能传出去,现在恐怕早就有人来救你了吧。好啦,让我看看陈姐姐你还能坚持多久,我这是第一次折磨人,可能有点不知道轻重,见谅哦。”
陈洛芸感觉到那种骨裂感正在从四肢不断的向心脏部队涌去,每过一秒中身体里似乎就有一快骨头被碾碎,陈洛芸还看到自己的皮肤上似乎渗出了鲜红的血液,死亡的呢喃同时在耳边响起:“死亡正在探索你这具身体,仔细听听,仔细看看。”
子潇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陈洛芸的眼前开始回放着自己这一生的回忆,许许多多的声音不断在她耳边响起,有欢笑声,有责骂声,但最刺耳的还是求饶声和咒骂声。
陈洛芸好像突然回到了她五岁那年,小时候的好奇心将她引到了陈家别墅的地下室面前,原本只是想和那些陪侍们玩个捉迷藏的她,悄然进入了这个一直不允许她靠近的地方。
她不知道哪天为什么地下室之前没有了平时的看守,只知道这个黑乎乎的地方似乎很适合自己藏身,当她推开那一扇门之后,一阵细微的哀嚎飘进了她的耳朵,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恶臭。
哀嚎声和浓烈的臭味令她吓的摔倒在地,可是想要掩住口鼻跑出门去的时候,却发现身后的门不知何时被紧紧关了起来,她哭喊着砸着那扇厚重的门,可是随着她的哭啼,整个地下室却如同活过来的地狱一般,同时响起了无数凄厉的嚎叫!
那一刻她虽然看不见这间漆黑的地下室任何一个地方,可是无数如厉鬼般的嚎叫却证明她并非孤独的,那些可怕的嚎叫声没有响了太久,她身后的门终于再次打开了,可是迎过来的并不是陪侍们的笑脸,而是父亲阴冷的目光。
父亲身后还有许多人,她往常的那些陪侍此时被若干个保镖压在了地上,这些人脸上挤满了红肿和乌青,显然他们都遭遇了一场毒打。
陈洛芸大哭的想要抱住父亲,可却被父亲一耳光打的眼冒金星!“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许靠近地下室!”
“我错了,父亲!我错了!”
陈洛芸的父亲像拎一只小鸡一般将她拎了起来:“你既然这么想知道地下室里面有什么!那我就让你看看!你既然是陈家人,早晚也要学着如何让家族获益!”
在地下室灯光亮起的那一刻,陈洛芸看到了无数挤在一起被锁链固定的“人”,突然而来的光亮令那些“人”畏惧的用手遮着他们的眼睛,这些“人”身上几乎身无寸缕,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的血痕和伤疤,从他们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一点点正常人的样子,只有无数的伤疤,甚至连头皮上也是亦然。
陈洛芸的父亲命人将那些陪侍们带了进来,一脚将一个人踢到了那些“人”的跟前,“新的祭品。”
那些“人”似乎想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立刻疯狂的扑向了那名可怜的陪侍,无数的拳打脚踢不断的落在那名陪侍的身上,仅仅不到半分钟,那名陪侍的惨叫声就戛然而止了。
随后又是一名,又是一名,又是一名,直到她所有的陪侍都被父亲踢进了地下室,“洛芸,我如果再发现你又不听话,那么你的下场将如同今天这些人一样。”
陈洛芸紧张的看向了父亲,两人的双眸正好碰在了一起,那一刻,陈洛芸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觉醒了,随之而来的是父亲眼眸中血红色的阴影,似乎那血红是由许多人凝聚而成一般……
“不!父亲!你饶了我吧!”陈洛芸较小的身体不知怎地爆发出一股巨力将父亲推开,慌乱的向自己的房间跑去,但每跑出几步她就会摔倒在地一次,可是她依然惊惧的爬起来继续奔跑,想要逃离父亲和这个可怕的地方。
一个年轻人和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不断挣扎爬起摔倒的样子,年轻人冷漠的嘲笑道:“呵,真是个废物。”
女孩转身离去同时嗤笑着摇头道:“走吧,哥哥,她不过是个傻瓜而已。”
陈洛芸看着哥哥姐姐离开的身影呆住了,因为刚刚只是一瞬,她便看出了两人眼中也带有血光,只是不如父亲那么可怕而已……
从那一天之后,陈洛芸就改变了,她不敢再违背父亲的任何一句话,可又无法表现出父亲要求的样子,无论是学业还是正常社交,很快都变得毫无章法可言,似乎永远失去灵性,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傻瓜。
陈洛芸被这些回忆折磨得几乎流干了眼泪,而不断碎裂的感觉也来到了她的心脏部位。
在死亡降临的那一刻,她轻声抽涕道:“我不是傻瓜……我不想死……”
如果能从来一生,绝对不会再让人瞧不起……
凤鉴录 廿四、陈洛芸其人(九)
陈洛芸感到心脏骤停了,可是下一妙,肺部又窜进来许多新鲜空气,她如同新生儿一般,贪婪得大口大口地吸入这些空气,感受心再次跳动的韵律。
正如新生儿们大半会用哭来作为来到新世界的第一声一样,陈洛芸也哇哇大哭了起来,而张子潇靠着沙发打了个哈欠,刚才的幻术只是让陈洛芸重新认识一下她的本心,一个装傻装惯了的人,是很难纠正过来他们心理上的毛病的,除非死过一次。
这场幻术在子潇挂断电话的时候就开始了,陈洛芸在幻术中面对的子潇其实都是陈洛芸心中的种种恶意化身,全是她这些压抑在伪装下的越来越恶毒的心思,那些扇耳光和辱骂其实她父亲和哥哥姐姐常对她做的事情,而浑身碎裂的折磨其实是来自于在地下室看到那些陪侍的痛感。
似乎在她的印象中,那些人就是被这样折磨的,浑身的骨头都被打断,只能如同一团烂泥般在地上等死,在陈洛芸的心中,她一直没有原谅自己连求情都不敢求情,那些陪侍就好像等于是死在自己手中一样,才会将幻象出那些的人痛楚重复在自己的身上。
陈洛芸像是将十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了一般,一哭就哭了两个小时,子潇也没有开口劝慰她,这是陈洛芸蜕变的过程,子潇可不想让陈洛芸太过依靠自己,何况她在心中还有别的顾虑。
在知道自己可能会牵扯许多人的命运之后,子潇就非常注意自己的行为了,陈洛芸这个人的改变很可能会造成一股蝴蝶效应,当她遇到陈洛芸的时候,可没有想到陈家会和流云州还有关系,这更从侧面印证了子潇的想法。
陈洛芸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一点之后,抽搭撘的向子潇问道:“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在痛哭的时候也想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知道子潇其实是再帮她面对曾经的自我,让自己意识到有些事情光是逃避是不行的。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再说陈姐姐你很有天赋,虽然年纪大了点,可我还是很看好你的。”子潇低头拨弄着指甲,心思还在流云州和自己的命运上面。
“师父在上,请受陈洛芸一拜。”陈洛芸竟毫不犹豫的跪在了地上,对子潇行叩拜之礼。
子潇甩了甩手,也将心里的那些想法甩开,对陈洛芸莞尔道:“陈姐姐起来吧,你能改变如此之快,也不枉费我专门用幻术点拨你一番,你被过去束缚的太久了,想挣脱又挣脱不开,一是自我否定的太过头了,二是没有足够的外力让你看清现实,你才一直má zui自己,不过姐姐遇到我,是命数注定,合该你入我门下。”
“请师父叫小徒洛芸即可,洛芸不敢僭越身份。”陈洛芸再次叩拜。
子潇不由得顽皮道:“啧啧,姐姐你要真拜了我,以后可是会有一大堆师长辈哦,年纪可都和我差不多,你能接受吗?”
“师父在上,洛芸此生只认您为师父,就算有上万师叔伯,洛芸也认了。”陈洛芸三拜于地。
“行啦,起来吧,你以后就是我二弟子了,你还有个师姐,也不知道出生了没有。”子潇笑着用手一托,一股灵气将陈洛芸带起,“有什么想问就问吧,为师为你解惑。”
陈洛芸此时犹如换了一个人一般,双眼清澈,面色坚定,恭敬地站在子潇下首,低头欠身道:“不知道小徒可否知晓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天赋?小徒只知道那些血色代表着杀戮多寡,别的便不清楚了,而且时灵时不灵的。”
子潇拍了拍沙发,示意陈洛芸坐下,“先坐下吧,在巴黎这里,我们还是姐妹相称,等以后带你回了宗门,再改口不迟,其实陈姐姐你是少见的天生奇才,非常适合清修一途,而且从脉象上看和咱们宗门还颇有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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