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脉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棠鸿羽
苏扬确实有些急切了,东溟州的事情不解决,他就没办法安心的去寻轮回珠,毕竟最了解无尽荒漠的还是临近的东溟州人,他们若是从中作梗,甚至引来异兽袭击,措不及防下,苏扬将会面临万般打击,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柳长河明白了苏扬的心意,说道:“我即刻便联络各地宗派,共同围剿东溟州,在东溟州僵持的期间,各路归降的宗派也都在休养生息,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也该是时候让他们出出力了。”
苏扬说道:“最近辛苦你们了,这是最后一役,不容有失,东溟州反而是次要,主要是隐藏在东溟州里的魔宗人,一定要把他们全部揪出来。”
柳长河道:“明白。”
苏扬沉默了片刻,又道:“对了,你派琅琊卫去调查一下方外幻音阁,我知道这件事情有点难,但中土与方外终归是有互通的,想要查到幻音阁,也不会太难。”
柳长河领命而去,苏扬又在庭院里站了一会儿,才重新回到房间里。
......
青州,某地有座无名的野山,山里有一间破庙。
入春时节,冬意仍旧强盛,万物肃杀,山道被枯草掩没,根本没有旅客经过,但今夜破庙里却多了一个人。
破庙里依旧很安静,只有一处火堆在燃烧着。
庙里的人走出来,跃至树梢,手指轻动,无数树枝悄无声息落下,自然卷入庙内,搭成一方平台。
有杂草铺于平台上,他顺势躺了上去。
今夜的风特别大,呼啸作响,把云刮的极其干净,星辰很是耀眼。
星光落在他的脸上,刚毅淡漠,没有任何情绪。
山风变得越来越大,树枝微微摇动,平台没有倾覆的危险,庙内残破的桌椅却发出吱吱的声音。
夜风呼啸,大树微摇,眼里的星辰与山野,仿佛都在移动,有些梦幻。
然后他望向远方枯寂的野山。
他的眼眉微动。
不知何时起,庙外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好像一直都在,默默观察着庙里的动静。
但庙里的人知道,原先此地并无第二个人。
那是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
并不年轻。
看起来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
他的肤色很白,过分的白,但仍旧难以掩饰他眼角的一丝皱纹。
更诡异的是,他面前有着一张石桌,上面摆放着一壶酒,一袭白衣,一尘不染,独酌独饮。
长剑搁在他膝盖边,月光照耀下,剑鞘漆黑如墨,跟他的白衣形成强烈的反差。
庙里的人走了出来,默默看着外面坐着的白衣男人。
他的神情有些凝重。
这白衣男人就好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样,可是面前的石桌和酒壶似乎印证着他本该一直在这儿,但庙里的人却十分清楚,这是不应该的。
“灵剑宫的宫主,青州地第一剑客。”那白衣男人淡淡的说着,然后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沈道剑,我等你很久了。”
那庙里的人正是沈道剑,他远远的望着白衣男人,说道:“你是谁”
白衣男人又喝了一口酒,自嘲般的说道:“也不过是一个看不破尘世的傻瓜而已。”
沈道剑身影微晃,再出现时已经坐在白衣男人对面,说道:“能说出这么一番话的人,定然是不傻的。”
白衣男人道:“我既然到了青州,便是要履行与他人的约定,但我又有自己的傲气,我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出手杀一个人。我本不该来,但承诺对于我而言又很重要,内心纠结如此毫无决断,实在不配做一个刺客,更不配做一个剑修。”
沈道剑面色漠然:“所以你不知如何是好,便在这里饮酒独醉。”
白衣男人说道:“不错,凡人喝了酒,胆子就会大一点,至少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本想借着酒这一奇物,回忆起曾经的过往,找回当初的感觉,只是我却想岔了,因为我根本喝不醉。”
沈道剑微微蹙眉,道:“我觉得你挺虚伪的。”
白衣男人洒然道:“不错,我的确是一个很虚伪的人,想要做君子,但我却不配成为君子,因为我做的事情,一点都不君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 沈道剑的陨落
庙外的那些古木,已经没有一片树叶,在雪空里伸展着秃秃的枝干,并没有占据太多的空间。
断枝不是落叶,从空中跌落的时候,不会发出簌簌的声音。
那些古木悄然无声地分解成了无数碎木,变成了雪地上的一堆事物。
这画面尤其诡异。
方圆之间,到处都是剑,凌厉至极。
天地之间,到处都是剑意,森然无比。
待得天地陷入归寂时,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不多不少,正好是八丈。
“在同境界里,你的确可以称得上无敌了。”
白衣男人看着他,有些感慨。
沈道剑的剑术超绝,在同境界里鲜有敌手,或许存在能够与他争锋的人,但绝对不会存在碾压他的人。
他现在是沧海初境,隐隐有再次突破的征兆。
但不要说沧海初境,就算是沧海上境,也无法找出一个能够战胜他的人物。
至少在白衣男人看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好在只是同境界无敌。”
白衣男人叹了口气,说道:“很久没有与人动手,更别说打得这般激烈,僵硬的身子骨似乎也渐渐开始活络起来。像你这样的高手,杀了实在可惜,但我有必须杀你的理由。同境界无敌的你已经很厉害,但很遗憾,这对我没用。”
沈道剑握剑的手微紧,他并没有觉得白衣男人是在说大话,因为在刚才交手的过程中,他已经深刻理解到白衣男人的强大之处。
“我从未在江湖上听说过你这号人物,或许是我坐井观天,这个世界很大,强者也是层出不穷,尤其是世外之人,就算没听说过也是很正常的。
我曾经见过空闻大师,我觉得空闻大师应当是世间最巅峰的强者之一,会有人跟他一样强,但不会有人比他更强。而我在你身上,却感受到了堪比空闻大师的气息,你是空蝉境界的高手。”
空蝉境界,从来都是高山仰止的存在,它已经超脱问神初境,达到更高的层面,随着北魏温老第一个迈入空蝉境界,随后山河圣地现世,人世间开始出现一个又一个空蝉境界强者,但数量却不会超过一双手。
空蝉境界无疑已经代替了旧时代的沧海成为了新时代的最高峰,这些人无疑不是些老家伙,像白衣男人这么年轻的极其少见。
纵使他已经四五十岁,甚至可能接近六旬,但在空蝉境界面前,他真的显得太年轻。
在这人世间已经明确的空蝉境界强者,哪一个不是活了百年之上的老怪物,跟这些老怪物一比,白衣男人简直年轻的过分。
沈道剑只是感到震惊,甚至感到有一丝茫然,却从未畏惧,他的道心坚定,剑心更是无坚不摧,就算面对多么强大的对手,无非就是一死而已,他不会感到恐惧。
只是无法走向更高的山巅,难免心里会多些遗憾。
“你可以好好欣赏一下空蝉境界的玄妙,在临死之前接触到这些,也不算遗憾了。”
白衣男人出剑。
雪空里的数百道剑,微微一振,嗡鸣始作便骤静。
瞬息之间,白衣男人越过了八丈的距离,沈道剑被六道剑斩中。
他的身体表面出现了六道剑痕,鲜血微溢。
风雪之中,白衣男人的拳头向着沈道剑砸了下来。
此时沈道剑手中长剑还未出手。
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出剑的时候,却早已是为时已晚。
拳头狠狠落在沈道剑的脸上。
这看似复杂漫长的过程,其实只是极短的一个瞬间。
漫天的雪花还在缓缓落下。
白衣男人站在雪中,略有些苍白的脸上除了平静没有任何情绪。
紧攥的拳头朝着沈道剑的长剑砸落,将空中落下的雪花震得四散而飞,发出低沉而沉闷的呼啸。
磅礴的拳劲将前方的空间全部笼罩,甚至这里的灵息流动都变得缓慢。
这一拳,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沈道剑不得不接。
他原本就已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
“嘣!”的一声。
沈道剑的长剑断了,噗的喷出一口鲜血,倒在雪白的地面上,他一脸震骇的看着雪中的白衣男人,喃喃说道:“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空蝉之意......”
他似乎理解了一些什么,但那不是外人知的,看似很简单的事情,总能领悟出一些很复杂的东西。
那是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所不能明白的事情。
沈道剑咳出一口血,看着白衣男人说道:“你究竟是谁”
白衣男人朝着沈道剑走来,说道:“我是一名刺客,我原本的名字早已被遗忘,我有一尊号,名为五官王。”
......
东方亮起鱼肚白,当苏扬醒来时,看到冷悠云已经在梳妆台前梳妆打扮,那一头青丝柔顺的披在背后,背影竟是那般迷人。
苏扬没有一直盯着看,因为他很快被另外一件事情所吸引。
原本他的境界便已经堕到了天武境下品,再堕境便是纳界境了,然而诡异的是,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境界居然上升了一品,变成了天武境中品。
苏扬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忍不住有些激动,难道成亲真的可以冲喜
随着不断堕境,他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这突然的境界提升,对他来说,绝对是意外惊喜。
虽然只是提升了一品,根本无关紧要,但这明显是好事绝非坏事。
心里茫然和激动之下,苏扬觉得,这或许是跟冷悠云有关。
哪怕他找不到丝毫证据,每次面对冷悠云的时候,那种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在光明里行走
苏扬颇感兴趣的说道:“你今天倒是话挺多,看来你挺佩服纪丹萱的。而且是由衷的钦佩,哪怕她把你揍得鼻青脸肿。”
徐淖说道:“我从来没有崇拜过一个人,就算是尊敬,也不会有崇拜和服气的心理,但我对纪姑娘确实很佩服,甚至有点怕她。”
苏扬摇头说道:“我看你就是一个受虐狂。”
徐淖挠挠头,说道:“可能经历了一些事情,我的想法也与从前不太一样。”
苏扬说道:“纪丹萱的确很强,但却不是最强,你知道有人可以打败她,却仍旧想象不到纪丹萱被打败的画面,这足以说明你对她的钦佩毫无水分。”
徐淖今天心情不错,苏扬的心情也不错,所以他们说了很多话,完全把灵罗给遗忘在了一边。
感到无趣的灵罗便朝着房间里走去,她想要见见自己的嫂嫂,虽然从父母口中已经知道是谁,但这是要正是见自己的嫂嫂,意义当然是不同的。
冷悠云很会讨好别人,或许是在百香楼和流云馆里锻炼出来的,纵使她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但是也不能去得罪客人,她自然有的是办法可以避免麻烦的同时,还能让客人心情大好。
就算是面对家人的时候,这也具有同样的道理,所以她很快就能与灵罗熟络起来,在外人看来,说他们是亲姐妹也不为过。
灵罗要和冷悠云出去逛街,添香和小锦也会跟着。
苏扬跟他们挥手告别,继续在院子里和徐淖说话。
“你和柳思璇来到邺城,应该是想要闯出一番名头,最近齐王朝江湖上确实不是很太平,或许日后我也需要你们帮助。”
徐淖说道:“我也听闻了一些事情,齐王朝江湖被清洗,除了东溟州之外,大齐十六州已经再没有任何修行宗派,只剩下御风阁和御风阁旗下的堂口。”
苏扬说道:“那些原本的修行宗派都已经成为了御风阁旗下在各州的堂口,他们在外也会以御风阁自居,原本的名号自此便消失无踪。但东溟州是一个麻烦,我已经决定要对东溟州发难,如果你和柳思璇插手这件事情,是最容易也是最快能够打响名号的机会。
东溟州本地的宗派倒是次要,我主要是对付魔宗人,我怀疑东溟州的修行宗派与魔宗人勾结,魔宗人想要重现当年明宗的地位,小小的挫折不会让他们放弃,但吃一蛰长一智,他们也学聪明了些,不在光明里行走,而是重归黑暗。
敌在暗我在明,又不知道东溟州里都有哪些宗派选择站在魔宗人那一边,我只能选择将整个东溟州毁掉,这是最简单解决问题的方法。”
徐淖的眼睛明亮了几分,说道:“齐王朝出现这么大的事情,足够令得天下瞩目,我答应过风天星,要把惊龙公子的名号传遍人间大地每一个角落,近一年里我做的很不好,也许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
徐淖当然不是一个贪慕虚名的人,但他绝对是一个很真诚的人。
他只是为了完成对风天星的承诺。
为了这个承诺,他甚至可以奉献自己的一生。
苏扬已经打算要去动东溟州,而且不日就会展开行动,所以徐淖并没有久留,他当然也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柳思璇,渡生门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或许能够在行动中起到不可忽视的作用。
午后的景王府内里很安静,院墙外的巷子里却很热闹。
不管这个世界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对于寻常老百姓而言,一切都是如常,他们只关心自己面前的凄苦或是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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