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很想弄弄清楚这个苏天佑到底是什么来历。
一个连煤气中毒症状都搞不清楚的人,又怎么能够担任好侦缉五队的队长职务呢?
带着这样的质疑,他晚上登门拜见了曹云山。
东棉花胡同,曹府。
像是知道楚牧峰会过来般,曹云山看到他来了,都没有多少吃惊意外的意思,笑着招呼坐下,点了根烟,吸了口悠悠问道:“牧峰,你是因为苏天佑来的吧?”
“师兄真是料事如神啊!”
楚牧峰相信以着曹云山对苏天佑的重视程度,那么黄本斋案子中苏天佑的表现他绝对已经知情,能猜到自己过来的目的也就不意外。
“师兄,我想知道这个苏天佑的底细。”
问出这话后,楚牧峰又斟酌了下补充说道:“相信您也清楚,我们一科五个侦缉队,其余四个侦缉队的队长底细我是都清楚,他们也都能胜任这个职务。”
“有什么案子交给他们去办,我也能放心。可这个苏天佑却是我最没有把握,您说他要是个副队长的话也就算了,反正上面还有人担着,可身为队长,对侦缉工作一无所知,这样恐怕不能服众吧?”
“当然,下面人不会明着有什么意见,但是要是闹个什么笑话的话,那是整个一科要跟着背锅,也会影响到师兄您的面子。”
“再有就是一科扩编的事情是阎厅长首肯的,那么要是说侦缉五队这边破案效率低下,办不好差事的话,最后是不是也会影响到阎厅长的威信呢?”
楚牧峰满脸坦诚地说道:“师兄,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纯粹的想要问问,值不值得?”
“嗯,你说的没错!”
曹云山弹了弹烟灰,眼神深邃地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也知道苏天佑对侦缉工作不太熟悉,但没有办法,他必须担任这个侦缉五队队长的职位。”
“牧峰,我这么给你说吧,苏天佑的背景我也不算很清楚,也就没办法给你说的多仔细。”
“但我却知道,苏天佑的背后是通天的,是在金陵民政部那边有硬门路。你以为他会来咱们北平警备厅任职是我运作的吗?错了,其实这事就是阎厅长吩咐的,是他让苏天佑担任队长职位。”
“而且有件事你或许还不清楚,为什么扩编的事情早就提出来,却一直都没有办法通过,但这次却是能轻而易举的达成呢?”
“这里面也有苏天佑的影子在,最起码是苏天佑背后的人默许,要不然你当这事能这么快的办成?要知道这次扩编的可不仅仅是咱们侦缉处,还有下面分局也都会增加了人手,上上下下加起来差不多有七八百号人呢!”
原来如此。
楚牧峰顿时恍然大悟。
就说扩编个侦缉队,并不算什么大事,只要阎泽拍板,那问题就不大,可如果所有分局都要扩编,那里面牵扯到的是方方面面的问题,不是说你阎泽就能拍板通过的。
近千只枪械的发放,还有人员福利,车辆配备,加起来可不是个小数目,显然不是小事了!
但楚牧峰还是觉得挺别扭。
你要是安排一个懂侦缉工作的人过来,我无话可说,就算他没有门路,我也会照样重用。
华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我连华容这个臭脾气都能接受,何况是其余人?
可关键是他啥都不懂啊!
“师兄,我清楚您说的这些,也知道您是为难的,但这事我还是有意见的。我有意见的不是想要针对谁,只是觉得苏天佑对侦缉工作一窍不通的话,怎么能开展侦缉五队的工作?”
“还是说我只要把他当成是一个镀金的就成?具体工作都让华容负责?要是这样的话倒是没问题,可我又担心,既然苏天佑有这样的身份背景,您说要不让他掌权,只是做一个傀儡,他愿意吗?”
楚牧峰直接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牧峰,这事你心里有数就成,放心吧,苏天佑不是一个喜欢折腾的主儿,他还是很精明。”
“他是来你们这里镀金的,但这何尝不是你的一次机会。要是说你能和他搞好关系的话,这对你今后的发展也是有好处的。毕竟咱们北平警备厅是归属民政部管辖的!”曹云山眼含深意的说道。
“是,师兄,我知道怎么做了!”
曹云山这么说的话,楚牧峰也就心里有数。
这样最起码是清楚了苏天佑的背景和他的目的,知道这个,楚牧峰就能有所为,免得真出了问题,闹得彼此都不好看。
“行了,既然你来了,就帮我瞧瞧这幅画。”
“好!”
华容办案有着自己的一套心得,将常规的调查安排下去后,他就又来到了槐花胡同。
他知道靠着那些常规的调查应该是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而当调查陷入到瓶颈的时候,不妨去案发地转转,没准就能得到什么意外收获。
所以第二天早上,他就在槐花胡同附近转悠。
路边一个茶摊。
“老板,你在这里卖茶应该有些年头了吧?”华容喝着茶笑呵呵的问道。
“当然!”
茶摊老板肩上搭着一条擦汗的毛巾,听到问话后就笑着应道。
“我在这里已经卖了十来年的大碗茶,只要是附近的人都知道我。这位爷,瞧着您有点眼生,应该不是这条胡同的吧?”
“对,我就是路过这里的,口渴了想要喝碗茶。”
华容的话就在嘴边,张口说道,“其实这两天我都路过这里,因为在这边有活儿干,我还想着要不要在附近租一套房子住那,省得总来回颠颠。”
“可昨个儿早上路过的时候,看到你们这个棉花胡同被警察戒严了,后来听说里面有人死了。要是这样的话,我可不敢在这里租房子了,这也太危险了,别租个房子最后搭条命。”
“嗨,爷,瞧您说的,哪有您说的这么夸张。”
听到华容有心想要在这里租房,茶摊老板的心思就活跃起来,租房好啊,租房的话,我这茶摊不就又多了一个客人吗?
想到这里,他就擦了擦双手,赶紧笑着解释。
“您说的没错,昨儿个这里的确是死了人,不过不是被杀的,是自个烧水煤气中毒死的。我跟您说,咱们这槐花胡同挺好的,平常别说是杀人案,就连小偷小摸的都没有。”
“真的?”
“当然是真的。”
“要是那样的话,倒是不错。”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就在华容起身想要离开的时候,茶摊老板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胡同口,突然小声嘟囔道:“咦,这个卖糖葫芦的怎么又来了?”
又来了?
就是这话让刚准备离开的华容停下脚步,重新坐下去后看向前方,在胡同口那里的确是有一个卖糖葫芦。
他穿着很普通的粗布衣服,手里举着一个稻草扎成的架子,上面插着很多冰糖葫芦。
看到这个卖糖葫芦下面的动作时,华容瞳孔闪过一道精光。
这人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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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真的有证据(万更求票!)
这个卖冰糖葫芦没有卖力吆喝,而是不住往槐花胡同里打量。
虽然说他的动作很隐秘,但以着华容的眼力劲,自然一眼就能判断出来,他绝对不是无意中窥视,而是有意识地在监视。
监视着槐花胡同。
可槐花胡同里面有什么好监视的?
整条胡同里现在最热门的事,莫过于黄本斋的煤气中毒案。
这个卖糖葫芦的窥视也十有**因为这事,莫非他和这个案子有关系?
“老板,这个卖糖葫芦的有什么说道吗?”华容漫不经心地问道。
“当然!”
茶摊老板瞥视了一眼,脸上露出几分鄙夷之色说道:“这个卖糖葫芦也是最近才来咱们这边,心特别黑,而且架子还挺大。”
“哦,心黑,架子大?怎么说?”华容饶有兴趣地问道。
“刚过来的时候有人来买糖葫芦,他一张口,跟人家要二毛钱一串,二毛钱,这简直就是抢钱,长街上一毛钱就能买三串!”
“人家说他卖得太贵,他还不乐意了,直接让人家走开,爱买不买,你说你一个卖冰糖葫芦的,牛什么牛,就几个糖葫芦居然敢卖这么贵,这像做生意的吗?”茶摊老板说道。
“那没人来买他还过来卖?”华容眯着眼道。
“有啊,后来他价格便宜了,有人买了,可就是不好吃,也只有骗骗不懂事儿的小孩子,像他这样的,估计迟早得改行!”茶摊老板很肯定地说道。
卖糖葫芦的心黑架子大,而且糖葫芦还不好吃!
华容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卖糖葫芦的像是觉得胡同里面没有什么动静,又或者说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转身就离开。
看到他要走,华容便立即跟上前去。
跟着跟着,华容越来越肯定这个家伙有问题。
换做别的卖糖葫芦的,肯定都是哪里人多去哪里,因为只有人多的地方,才会有人买糖葫芦。
可这位呢?竟然找的都是一些偏僻的路线,哪里人少就从哪里走,这摆明就是不正常的。
而且有好几次,华容都看到有人喊他,可他却是当做没听到似的,根本都不带停,走的谈不上匆忙却很坚决。
“嗨,我说这个卖糖葫芦的赶着去投胎吗?”
“谁说不是呢?有生意都不做。”
“是个聋子吧!”
“没准还是个哑巴呢!”
……
有点意思啊。
华容在后面遥遥跟随着,像是在散步,不紧不慢。
跟踪这种事情千万不能心急,稍微着急就会露出马脚。
真要是露出马脚,跟丢人是小事,严重的话甚至会丢掉性命。
“咦!”
就在这种跟踪中,华容惊奇的发现,这个卖糖葫芦的竟然来到了《楚报》报社前面的街道上,开始在这里卖起来,只是那双眼睛时不时的经常飘向报社方向。
“这是在监视着报社吗?”
华容心脏忽然剧烈跳起来,这说明卖糖葫芦的应该是另有所图。
就算他和黄本斋被杀案没有关系,也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人。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意外收获。”
深吸一口气,华容面色如常,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路人般,在这里随意闲逛驻足。
他在盯视着卖糖葫芦这位的同时,双眼也没有闲着,用眼角余光扫向四周,他要确定这个家伙有没有同党在附近,别自己跟踪的同时,也成为别人的猎物。
半个小时后。
卖糖葫芦的便起身离开,这次他前往的地方竟然是一家酒厂,这家酒厂的规模不算小,在北平城中也是小有名气。
来到这里后,卖糖葫芦的就开始摆出一副蹲守的架势来,举着糖葫芦架子靠着一个墙角有一句没一句地吆喝起来,那双眼睛却是滴溜溜的乱转。
“冰糖儿多呀哎,冰糖葫芦!”
要说你没古怪,谁还真不信了?
华容躲在暗处的角落中,看到卖糖葫芦的表现,眼神嘲讽。
这已经是临近中午,大街上都没有多少人,你在闹市区的时候不吆喝,来到这里却开始叫卖。
傻子吗?
或者说这种叫卖是一种接头暗号?
华容心底刚刚冒出这个想法,就看见一个人一摇二晃从酒厂里面走出来,出来后左右看了看,就直接冲着墙角走来。
“卖冰糖葫芦的,来三串!”
“好嘞,这位爷!”
卖冰糖葫芦的赶紧笑着走上前来,两人就在阴凉处对话,因为距离有些远,所以华容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但直觉告诉他,这个买糖葫芦的也不对劲。
换做正常人的话,买个糖葫芦也就几句话的事儿。
可他呢,在那一边磨磨唧唧地挑选,一边嘀咕着什么。
说的内容就是关键。
华容真恨不得走过去听听,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真的要是那样做,万一卖糖葫芦的认出他来,那就麻烦了。
自己暴露是小事,要是说这两人真的是在策划着什么阴谋,让阴谋流产就是大事。
“我得记住你的模样。”
华容眼神锐利的盯视着两人,尤其是后来那位买糖葫芦的,将他的模样死死印在脑海中。
三分钟后,从酒厂出来的那位便拿着三串冰糖葫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