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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庄不周

    以一个刚刚领兵不过两三年的书生,能把大营扎成这么规整,不得不说,这人实在聪明得有些不像话。之前不久,魏霸跟着老爹魏延在这里选址的时候,可是费了好大的jing力,才勉强弄懂了那些复杂的讲究。

    马车在大营前被拦了下来,军中有令,像程安和魏霸这样身份的人不能坐车,只能步行。于是魏霸把马车停在营外,陪着程安步行入营。他一直落后程安半步,以示尊敬。程安也不谦虚,昂首挺胸的进了大营。

    进了大营,来到了一个偏帐。程安停住了脚步,指着帐前排了很长的队伍对魏霸说道:“你看,这些都是来向杨参军请示的,十多万大军,每天消耗的粮草就非常可观,涉及的帐目也是惊人。通常都要配备多人协同处理,可是杨参军jing于计算,一个人便能处理得妥妥当当。到时候你亲眼一见,便知端的。”

    魏霸看着不断从帐里走出来的人,应了一声。他离得还远,听不到大帐里面说话的声音,不过他注意到每过片刻,便有人捧着账本从里面走出来,神情或如释重负,或沮丧叹气,却没有一个面露不服的,可以想象,这些人的账目要么是过了,要么是被杨仪发现了问题,但这些问题却让他们心服口服,无语可说。

    仅从这一点便可看出,这个杨仪的确有一套。这队伍虽长,大概也用不了多久便能轮到他们进帐了。

    魏霸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和程安一起随着队伍慢慢的向前挪。排在他们面前的人鱼贯入帐,又鱼贯而出,眼看着便要轮到他们入帐。魏霸招手让敦武把账簿送过来,又翻看了一遍,见账面清晰无误,这才松了口气。

    就在这里,四五个锦衣少年骑着马,从远处奔驰而来,直到大帐前才勒住马缰,马蹄踢起的泥屑飞溅到等候的人身上,激起一阵惊叫。那几个少年也不在意,为首的一个唇红齿白,相貌英俊,一身锦衣颇为合身,看起来自有别样风流。他端坐在马背上,一手支在马鞍上,托着下巴,目光居高临下的在人群中扫了一遍,没有发现目标,不禁皱了皱眉头。

    见他这副表情,紧靠他左边的一个浓眉大眼的锦衣少年轻催战马,上前半步,朗声喝道:“哪位是镇北将军次子魏霸,请出来说话。”

    魏霸暗自叹气。从这些人出现,他就觉得有种不祥的感觉,估计可能和自己有关,果不其然,这些纨绔子的目标正是自己。

    退是没法退的,且不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就算是老爹那一关,他也过不去。他给程安使了个眼se,将账簿送到程安的手中,轻声说道:“只好有劳老先生了。”

    程安点点头:“少将军小心些,能忍自安。”

    “多谢老先生提醒,我会注意的。”魏霸躬身施礼,转过身,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同时不忘给敦武递个眼神。虽说是在丞相的大营里,这些小子不太可能动粗,可是万一要动手,有敦武这样的高手在身边,总是能心安些。

    敦武不动声se的站了起来,跨出两步,紧紧的跟在魏霸的身后。他一个字也没说,但是杀人无数的铁血味道却无声的弥漫开来。马上的锦衣少年还没感觉出什么,战马却首先感应到了危险,不由自的向后退了两步。

    锦衣少年们的气势为之一滞,特别是那个为首的粉面少年,他原本是半伏在马鞍上摆造型,战马突然向后一退,他措手不及,险些从马背上滑下来,亏得旁边一个壮实少年伸手拉了他一把,总算是没有出洋相。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恼羞成怒,原本白晳的脸庞一下子红了起来。

    “我就是魏霸,不知你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魏霸站定,不卑不亢的看着那群少年。他知道,就算是丞相来了,老爹魏延不再是汉中的土霸王,可是在军中,魏延的地位还是屈指可数,不管是谁,即使是诸葛丞相本人,也要多少给几




第025章 出手不留情
    见刘钰气得咬牙切齿,却根本不是魏霸的对手,他身边的那些锦衣少年们按捺不住,七嘴八舌的呼喝着,提马来撞,只有刘钰身边的那个沉默少年不进反退,拉着刘钰的马缰,控着马,向后让了几步,避开了战圈。

    看着那些撞来的战马,魏霸心里虽然紧张,却并不担心。他相信站在自己身后的敦武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的安全,否则敦武肯定会提前让他退后。他大模大样的站在那里,鼓动毒舌,继续对刘钰进行无微不至的人身攻击,视那些穷凶恶极的锦衣少年如无物。

    “我说,这可是丞相大人的中军大营,你们在这里纵马奔驰,已是犯禁,还想闹事,你们眼里还有军法吗当真是如泼妇一般,不知轻重……”

    刘钰气得浑身颤抖,险些晕厥过去。他只听说魏延的儿子魏霸能说会道,可是没想到他这么能扯,一张嘴简直比泼妇还能说,偏偏骂人还不吐脏字。他准备严重不足,本想在言语中折辱魏霸,反倒被魏霸骂了个狗血淋头,更让人难堪的是,偏偏自己还挑了这么一个场合。旁边站着几十个各营来的掾吏,如果不把魏霸收拾一顿,打掉他的嚣张气焰,自己很快就要成为十万大军茶余饭后的笑料。

    “打!给我打!”刘钰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大声尖叫着,仿佛刚被人凌辱过的少女。怒气攻心的他早把不能在军营里生事的想法扔到了九霄云外,此刻只有一个想法,把魏霸那张嘴撕烂,打肿,让他知道毒舌没有好下场,以后再也不能逞口舌之利。

    在刘钰的尖叫声中,三个锦衣少年纵马冲了过去。魏霸眼神一紧,随即听到身后一声低喝,敦武像一阵风从他身边掠过,眼前一阵缭乱,奔跑的战马蓦地长嘶不已,人立而起,三个锦衣少年坐不住马背,惊叫着从马上摔了下来,痛得鼻涕眼泪横流,在地上滚了两滚,身上的锦衣顿时失去了光鲜,变得灰头土脸。

    片刻之间,尘埃落定。敦武一手挽着三匹战马的缰绳,一手轻轻的抚着其中一匹白se的骏马的脖子,动作温柔,神情专注,那匹骏马很是享受,伸出舌头短着敦武的手,温顺得像是敦武养了多少的宠物。

    “校尉,丞相有令,军营中不能驰马。你看,刚才险些伤了人。诸位,你们没事吧”魏霸见敦武如此神勇,更是心中大定,走到梨花带雨、目瞪口呆的刘钰面前,关切的说道:“校尉怎么样,没被吓着吧尿裤了没有”

    刘钰看着魏霸那张笑得很得意,很yin险的脸,心中的怒火腾的一下烧得更旺,他怪叫一声,拔出腰间的战刀,冲着魏霸就劈了下来。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他身边的那个沉默少年都没来得及拦他,看着战刀劈下,少年微黑的脸庞顿时煞白,脱口而出:“住手!”

    刘钰已经气疯了,哪里肯听他的,就是肯听,也无法收手了。魏霸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粉滴滴的小子倒还是够狠,居然敢当众杀人,而且是镇北将军的儿子。他下意识的想喊,嘴还没张开,敦武已经再次冲了上去,双手高高举起,左手扣住了刘钰握刀的手腕,右手揪住了刘钰腰间的玉带,也不见他如何用力,就将刘钰从马上拽了下来,甩出一道弧线,狠狠的掼在地上。

    “轰”的一声闷响,烟尘四起,旁边的人纷纷散开。等烟尘渐定,蜷缩得像只大虾的刘钰露出了身形,他弓着身子,不停的抽搐两下,粉脸已经被泪水冲得横七竖八,又沾上了不少灰尘,看起来倒像是赶了几个月路,而且一直没时间洗脸。他的手中还握着刀,只是手臂似乎已经脱离了身体,像壁虎被切断的尾巴,自律的抽动着。

    见刘钰这副模样,那些锦衣少年们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扑了上去,就是那沉默少年也吓了一跳,滚鞍落马,赶到刘钰面前,拨开那些大声哭喊的少年,将耳朵凑到刘钰嘴边,又凑到他的胸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见沉默少年如此,剩下的三个少年顿时放了心,他们转而勃然大怒,纷纷拔出战刀,气势汹汹的向敦武和魏霸冲了过来。那沉默少年大喝一声:“住手,你们不是人家对手!”

    一听这句话,那些少年想起刚才落马的经过,再看看沉默的站在魏霸背后背手而立的敦武,眼神中平添几分恐惧。他们握着刀,却不敢再进一步,想要退,又有些下不了台,尴尬无比。

    沉默少年走了下来,夺下他们手中的刀,插回各自的刀鞘,沉声喝道:“还不扶校尉去疗伤!”

    那三个少年如释重负,se厉内荏的瞪了敦武一眼,转身抬起刘钰就走。刘钰伤得不轻,低声的呜咽着,却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简直像是被打断了脊梁骨的哈巴狗一样可怜。

    “在下傅兴,义阳人,与镇北将军算是同乡。”

    魏霸眉头一皱,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令尊莫非是战死猇亮的傅肜傅将军”

    傅兴惭愧的低下了头:“正是,今ri所为,有辱先人,还请见谅。”

    魏霸沉下了脸:“既然知道有辱先人,为何还要来做这样的事傅兄,令尊何等壮烈,你又何必和这样的纨绔子厮混在一起何况我们都是义阳人,



第026章 标新立异
    魏霸强忍着怒火:“正是,不知参军有何指教”

    “这就是你搞的什么新式记账法”杨仪伸出一根瘦削见骨的手指,指了指魏霸怀中的账薄。

    “是。”魏霸低下头,看看那些凌乱的账薄,“参军大发雷霆,难道就是因为这些账薄”

    “哼!标新立异,自以为是。都像你这样,自作主张的搞一些新花样,以后我这账还怎么查莫非是魏延事情做得不周全,就想搞些新花样来取巧这样做,也未免太儿戏了。”

    魏霸彻底失望了,杨仪这根本就是借机生事,他连账簿就没看,一看到这与众不同的样式,就斥之为标新立异,并且推论为魏延正事没做好,所以要想些花样来掩饰自己的失责。这已经超出了业务范畴,这是不折不扣的意气之争。他想委曲求全,可惜人家根本没这心思,也不想给他这机会。

    杨仪一再当着他的面称呼魏延的名字,这其中的侮辱意味已经非常明显,如果他再忍气吞声,不仅于事无补,只怕杨仪还会鄙视他。

    已经让老爹鄙视了,还能再让你鄙视

    魏霸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直起了腰,居高临下的看着杨仪。他虽然才十八岁,也不是很强壮,可是继承了魏延的高大身材,此刻杨仪坐着人,他站着,低着头的时候杨仪还感觉不出什么,一旦他抬起头,双方的气势自然而然的就扭转过来。

    杨仪神情一窒,随即勃然大怒,用力一拍案几,厉声喝道:“在本参军面前,你敢无礼”

    魏霸嘴角一咧,淡淡一笑,根本不理会杨仪的装腔作势。他晃了晃手中的账簿:“家父忝为镇北将军,从先帝授命起,镇守汉中近十年,不敢说有功,却也是兢兢业业,这十多年来,没有让曹魏一兵一卒进入汉中,足以证明先帝当年的任命是英明的。参军没有任何证据,便说家父做事不周全,质疑先帝识人之明,不觉得有些草率吗”

    杨仪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证据证据不就在你手中捧着魏延要是完成了任务,又何必弄出这些新花样搞这些,不就是希望我一时半会的看不清楚,好蒙混过关吗你以为抬出先帝来,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

    “参军此言差矣。”魏霸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参军jing于算计,蜀中闻名,岂是一个与众不同的记账法便能蒙混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参军的算学便不足道了。更何况我们这新式记账法并不复杂,只要是个明白人,便能很快领会其中的妙处,本就是要让条目更清晰,减轻参军的工作负担,又怎么会希望参军看不清楚参军根本没有看,就斥之为新花样,并且说成是家父的居心不良,简直是yu加之罪,何患无辞。参军,某虽不才,窃为参军齿冷。”

    “大胆,黄口孺儿,也敢质疑本参军的算学”杨仪怒气勃发,霍地站起身来,“你敢和本参军比试算学吗”

    魏霸不屑的哼了一声,要论诗文典籍,老子甘拜下风,可是要论数学,老子可以吓你一跟头,甩你八丈远。不过,现在不是跟你玩这些的时候,先解决账目才是重点。“参军如果有意切磋算学,某随时恭候。不过,我劝参军还是暂息雷霆之怒,先看了账本再说。你与家父之争,不过是私人意气,不可干扰国家大事,不知参军以为如何”

    杨仪大怒,他此刻已经被魏霸激起了怒火,又怎么可能收回账簿再看。面对魏延,他尚且不肯假以颜se,面对魏延的儿子,他又怎么肯轻易的让步。他一挥手:“要看可以,还按现在的记账法送来,否则我绝不会看一眼。都像你们这么自以为是,别出心裁,我还怎么做事”

    魏霸眼神一紧:“当真不看”

    “当然不看。”

    “你不要后悔!”

    杨仪吃惊的看着魏霸,哑然失笑,他绕了出来,走到魏霸面前,却发现自己比魏霸还低半个头,这仰着脸看魏霸,实在有些自堕气势,想往后退一步,想想又觉得不妥。踌躇半晌,他干脆不看魏霸,哑然失笑,故作不屑的一挥衣袖。“你放心,就算你告到丞相面前去,我也不会后悔。”

    “那就再好不过。”魏霸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就把汉中的账交到丞相面前去,我倒要看看,丞相是不是也像某些人这般武断,这般意气,这般泥古不化。”

    说完,他不等杨仪说话,转身出帐,扬长而去。杨仪见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气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不过此刻魏霸已经去得远了,他就是喊破了喉咙,也无济于事。

    程安和魏霸并肩而行,听着身后杨仪隐隐约约的嘶吼声,无奈的叹惜一声:“少将军,真要去见丞相要不,我们还是回去重新誊抄一遍,虽说费点事,可总比闹得不可开交的好。丞相事务繁忙,用这点小事去打扰他,未免有些不妥。”

    魏霸摇摇头:“程老先生,这可不是小事,更不只是我父亲和杨仪的意气之争。这可是关系到丞相北伐能否建功的大事,我相信丞相一定会见我的。如果丞相也不同意我的做法,那我自当一肩担起这个责任,绝不连累程老先生与各位贤良。”

    程



第027章 丞相很浪漫
    诸葛亮这一声轻笑,在魏霸的心里却是一声惊雷。这不是因为他对诸葛亮的景仰,而是失望。

    魏霸之所以敢和杨仪翻脸,并立即赶来求见诸葛亮,就是因为他相信诸葛亮是这个时代是重视新技术的领袖,作为以后将发明木流牛马,设计诸葛连弩,改良盔甲,以至于后世还以他发明的铠甲作为珍贵礼物的一代英才,他有这样的眼光,能看到新式记账法的优点,同样也有这样的度量,抛除个人成见,在他和杨仪的较量中站在他这一方。

    可惜,他所有的希望,全被诸葛亮的这一声轻笑化为乌有。

    魏霸沉默了,他抬起头,仔细打量着诸葛亮的脸se,希望从他的眼睛中看出一点惊喜或意外来。可惜,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反倒捕捉到了诸葛亮眼中一丝一闪即没的不快。那丝不快的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只是一瞬,却深深的烙在了魏霸的心里。

    他非常失望。原来真实的诸葛亮不仅不是神,而且和他想象中的英明领袖也相去甚远。至少眼下,他还不是他心目中的那个智者。难怪老爹魏延提起诸葛亮时,敬佩之中总有那么一些不以为然。

    魏霸叹了一口气,很多念头从脑海里飞速的闪过。此刻,他有两个选择:一个办法是详细的解释一下新式记账法的妙处,尽可能的让诸葛亮能够理解其中的重要xing,另一个办法就是放弃解释,忍下这口气,以免和诸葛亮产生冲突,进一步激化矛盾。

    魏霸心中在权衡着利弊,眼神却一直在直视着诸葛亮。这是一个非常无礼的行为,诸葛亮心里很不高兴,可是他掩饰得很好,脸上的笑容也保持着温和,诸葛乔却有些不耐烦了,他咳嗽了一声:“魏兄,你怎么了”

    魏霸一惊,这才回过神来,他低下头,摆弄着手中的账本。在低下头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拿定了主意。我现在就是退也退不了,以老爹那个脾气,他岂能在杨仪面前退缩,他对新式记账本寄托了那么多的希望,怎么能就此放弃。如果就这样放弃了,不仅老爹的面子没了,我好容易造出来的势也没了,老爹以后不会再重视我,再多看我一眼。而张夫人也会将我施予张管事和环儿的羞辱百倍的还给我,我从此将万劫不复,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一个没有用处的庶子,是没有资格嚣张的。

    至于是不是会加重诸葛丞相对魏家的忌惮,那是整个魏家的事,也是远一步的事,如果我活得不好,魏家活得再好又有什么用。更何况魏家已经足够引人猜忌了,我这个顾全大局的退让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除了会给我自己带来无尽的灾难。

    “丞相,刚才我一时出神,失礼之处,还请丞相见谅。”魏霸露出羞涩的笑容,微微欠身:“丞相,这个新式记账法是我父子与汉中诸贤一起商讨出来的,几个县的掾吏经过试用,大多觉得还不错,都说这个比现有的记账法更清晰,更简便。正如现在汉中正在大面积推广使用的铁臿,虽然成本高一些,可是效能却非常高。他们都说,花点时间来熟悉一下,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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