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闺逆

    这是苏知娴第一次来沈家，其实她心里也好奇地很，想看看这所谓的一等公府究竟是怎样的气派和不凡




第四十一章 上门闹事
    苏知娴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便开始暗中打量起沈家的情形。

    整间院子里的珍贵物件只有寥寥数件，府中伺候的仆婢丫鬟也是少得可怜，这样的规格还不如他们一个五品官身的苏家。

    刚才一路走来，她曾经听那些妇人们闲聊，沈家当年几乎被抄去了大半家财，只余下开祖先帝御赐的那些良田封地，之后家中奴仆也散去了大半，据说足有四五百人。

    如今这府里伺候的奴婢加起来不过五六十数，今日还特意调派了谢氏娘家文信侯府的几十号仆人过来帮忙撑场面。

    怪不得那些亭台楼阁和花草山石皆是一副无人打理，年久失修的模样，原来真的是缺乏人手和银钱的缘故。

    想要维持一个世家大族的体面，每年需要耗费的银钱都是一笔恐怖的数字。

    比如苏家一年全府上下的开支就将近二十五万两，更何况是沈家这样的一等公府，起码要多出两倍之数。

    以如此沈家的财力和实力，确实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

    在看清了沈家的处境之后，苏知娴又开始打量起沈家的几位姑娘。

    据说沈家的五位小姐如今全部待字闺中，除了二小姐沈钰砚在小的时候曾与威远侯府李家的三公子订过一门娃娃亲之外，其他四位却迟迟无人上门说亲。

    就连与沈钰砚有婚约在身的李三公子，如今都已经距离当初两家约定的婚期过了大半年了，但对方还是没有要上门迎娶的意思。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家只怕是早就起了悔婚的念头，只是不愿担那背信弃义，嫌贫爱富的骂名，故而就用了一个损招，故意拖着沈钰砚，想让沈家主动提出退婚一事。

    毕竟沈钰砚如今已经年芳十八了，再不出嫁就有些晚了。

    而其他的四位沈家姑娘也无人问津，倒不是因为她们貌丑无盐，相反个个都出落的亭亭玉立，气质不俗。

    好歹是一等公国出身的姑娘，从小的教养与气度在那儿，即便不如从前了，那也比一般官宦人家的小姐要强。

    只是如今沈家就是一个烂泥塘，谁也不愿淌这趟浑水，引火上身，自然是人人避之不及，连带着几位沈家小姐也变得无人敢娶。

    苏知娴暗自惋惜：怪不得这些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年纪轻轻地却个个死气沉沉，眼里看着没一丝光亮，活得犹如行尸走肉般。

    这样一眼就能望到头，几乎看不到任何出路的日子，任谁过久了都会心生绝望。

    苏知娴正想地出神，却冷不丁被国公夫人谢氏的一个点名成为了众矢之的。

    “不知堂下哪位姑娘是国子博士苏大人府上的五小姐”

    “民女苏知娴，见过郡主娘娘，见过国公夫人。”

    顶着无数目光的扫视，苏知娴硬着头皮起身回话，心里将沈慕庭骂了个半死。

    都是沈二给自己找的麻烦，没事在他娘面前提她做什么。

    “再上前来，到这儿让我仔细瞧瞧。”

    谢氏冲苏知娴招了招手，脸上的笑容十分和煦，与之前冷漠如冰的那个沈家主母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苏知娴依言，淡定地穿过中间的过道，来到了谢氏面前。

    “果真是副好相貌。”

    谢氏认真端详了一会儿，由衷称赞道。

    离得近看了，谢氏才发现苏五小姐这张脸生的真是无可挑剔，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是极美的。

    不仅美还十分耐看，怪不得自家儿子如此上心。

    “夫人谬赞了。民女不过是胜在年幼脸嫩罢了，与郡主娘娘和您的气度相比，民女这只萤火又岂敢与日月争辉。”

    苏知娴这话倒不是刻意奉承，十几岁的小姑娘和历经世事的成熟女人相比，气质上是远远不如对方的，不过胜在一张年轻貌美的脸罢了。

    “这张小嘴也是会说话的，讨人喜欢地很。”

    谢氏闻言，对苏知娴的喜爱之情又加深了三分。

    这小姑娘不仅行事落落大方，且是个心思玲珑的，难怪庭儿说若能娶了她，他日必定能撑起国公府的内宅。

    “此前庭儿去贵府参宴时，不下心遗落了他的贴身玉佩，那玉佩是他祖父留给他的，对他而言意义非凡。多亏了五小姐你拾金不昧，将玉佩完璧归赵，这事我既知道了，今日自当要好好谢你。”

    谢氏突然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还将自己手上的玉镯褪下来，要往苏知娴的手上戴。

    但是这事根本就没发生过。

    看着谢氏意有所指的的眼神，苏知娴立马领会了对方的意思，这是在向众人解释为何她这个国公夫人要对自己这个素昧谋面的小姑娘青睐有加的缘故。

    她当即接过话头，煞有其事地往下编。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岂敢向夫人您邀功。且当日沈二公子已经谢过小五了，并还转交父亲送了我一套文房四宝当作谢礼，民女怎能再要您的谢礼呢这不合规矩！”

    苏知娴诚心推拒道。

    无功不受禄，这来意不明的礼，她是真不敢收。

    谢氏却是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手，将玉镯直接往里套。

    “庭儿谢你那是他应该的，我这个做娘的却是替他过世的祖父谢你的。此乃两码事，不可同日而语，五小姐安心收下吧，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过是我们做长辈的一点心意罢了。”

    苏知娴听得满头黑线，只得无奈道谢，接下这份被硬塞过来的礼物。

    您都将过世的老国公搬出来了，我哪敢不收啊，就怕老国公晚上来梦里找我咧！

    谢氏见她收了礼，眯着眼笑得意味深长。

    苏知娴转身回到席位上时，不知怎么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冷意。

    襄和郡主见妯娌难得笑地开心，淡淡地问：“这就是你为庭儿相看的媳妇”

    谢氏摸了摸空落落的手腕，一脸慈爱，“是他自己中意的，求到我面前来了。我瞧这苏五小姐挺好的，若能成了，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襄和郡主点点头，附和道：“这小姑娘聪明有心机，眼神却是清灵，可见是个心思纯正的。这样的孩子入得我们沈家的大门，只是怕要委屈了她。”

    想到沈家如今的情形，谢氏无奈苦笑：“此事还只是庭儿这儿剃头担子一边热呢，我瞧着那苏五小姐还未开窍的样子，怕是没往那方面想。”

    “无妨，她尚未及笄呢，再等上两三年也不迟。反正咱们沈家孩子的姻缘，



第四十二章 郡主娘娘威武霸气
    云若惜脸色白了白，当即伏地大哭起来。

    “郡主娘娘误会了，民女并非此意。民女肚子里的孩子是李三郎的，可三郎与贵府二小姐有婚约在身，李家的人言明在正妻进府前，不许我这个外室进门。”

    她哭得十分悲戚，“民女进不了李家的门，无甚关系；可民女肚子里的孩子却是无辜的。总不能叫他一生下来就见不到父亲，无根无谱地流落在外，做一个无名无分的私生子……”

    这女子口中的李三郎，正是与沈钰砚有婚约在身的李家三公子。

    “行了，别有的没的扯一堆废话，谁有兴趣要听你和那李朗之间的苟且之事，没得污了贵客们的耳朵。直接说，你来找我府上的二小姐有何贵干”

    襄和郡主不耐烦地打断她，她出身皇族，什么样的牛鬼神蛇没见过，眼前这个女子的小小算计她还真看不上眼。

    “莫非是那李朗不要你们母子，你还想让我沈家的二小姐收留你不成”

    襄和郡主冷笑，眼里带上了杀气。

    云若惜被她的眼神吓得缩了缩肩膀，然而为着自己的前程，还是大着胆子开口道。

    “沈二小姐身份高贵，民女岂敢攀附于她。不过是希望她能点头认下我这个卑贱之人，让我进得李府的大门，不至于大着肚子流落街头，孤苦无依罢了。”

    四周看热闹的众多女宾听罢，登时一片哗然。

    这名叫云若惜的女子还真是不要命了，竟敢让沈二小姐在未过门之前就承认她这个妾室和庶长子/女的身份，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羞辱和挑衅。

    若沈二小姐今日应下了此事，只怕要沦为全京城的笑柄了。

    哪怕她日后当真嫁入了李家，也只会低人一等，被人瞧不起。

    所以但凡是个有血性的，必定都会忍受不了这样的羞辱。

    尤其是像沈钰砚这般出身高贵的嫡出国公府小姐，一向清高孤傲，更不可能容得下。

    有那心思转得快的人，已经看明白了，今日这事恐怕是李家那边做出的试探，想要逼迫沈家主动解除婚约。

    否则单凭云若惜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女子，哪敢孤身只带着两个不顶用的丫鬟婆子闹上辅国公府的大门背后必定是有人指使和撑腰的。

    哪怕李家人不是幕后主使，也肯定是在背后推波助澜了。

    他们别的也无需多做，只需向云若惜暗示许下“只要能得到沈二小姐的首肯，同意你进门，那李家就愿意纳你进府”的承诺，云若惜为了自己和孩子的前程，必然就会求到沈钰砚头上来。

    李家这算盘打得也实在够精明的了，横竖这事最终不管是个什么结果，事后他们都可以顺利地将自己摘出去。

    最终有什么担和责不是云若惜这个棋子负，就是沈二小姐这个未婚妻负，他们完全可以把自己当作毫不知情的“无辜者”。

    这种戏码，深宅大院里的女人们见多了，略一深思便能想出个前后大概来。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沈钰砚身上，想看她究竟是如何处理的。

    这都被人逼上门了，众人也很好奇：已经落魄的辅国公府的姑娘们，是否还有当初沈老太君以及襄和郡主年轻时的那股锐气。

    一直在人群中冷静观望全程的沈钰砚，此时在众目睽睽下缓步来到了跪地哭泣的云若惜面前，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淡。

    “你回去告诉李三公子，像他这般在未娶妻前便同人厮混，且还弄出了庶生子如此没规矩、没脸皮的人家，我沈家的人不屑与之为伍。”

    那云若惜听她所言，瞳孔微微一缩，有淡淡的喜意浮现。

    来之前三郎可是说过了，若是能闹得沈二小姐主动退婚，日后进府了必定会给自己一个良妾的身份。

    可她的喜悦尚且只维持了一瞬，立马又被对方的话给击溃了。

    “李家若是想与我退婚，大可堂堂正正地来提，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让你一个马前卒来做试探今日他们既敢当着众宾客的面，折辱我沈家人的颜面，我又岂能遂了他们的愿”

    沈钰砚漠然道：“我沈家的姑娘哪怕一辈子不嫁人，老死在这院子里头，也容不得外人爬到头上欺辱。”

    “我不为难你，但如若李家不能就此事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那我便永远都是李三公子的未婚妻。我倒要看看，一辈子都有婚约在身的他，到时候如何娶妻生子。他们不是想拖着我、耗着我吗那就看看谁耗得过谁”

    沈钰砚冷笑一声，纤瘦的背脊挺得倍儿直，脸上一点也没有被羞辱了的难堪，只有波澜不惊的平静。

    要说起来，沈家哪个姑娘的处境最难，非属沈钰砚不可了。

    她爹本是当朝正二品的大员——兵部尚书，苏隽。只可惜在苏隽死后，其妻郭氏离府改嫁，只留下了年幼的女儿独自在沈家过活。

    自此沈家二房就剩下了沈钰砚这根没爹没娘的独苗苗，若不是襄和郡主看她实在可怜，将她抱回膝下养着，至今有无沈二小姐这个人还真得另说。

    是以，沈二小姐与襄和郡主嫡出的大少爷沈慕宗自幼一起长大，不是亲兄妹却胜似亲兄妹，襄和郡主也才会为这个养在膝下的侄女出头。

    而李家敢如此怠慢、欺辱沈钰砚，何尝又不是欺沈家虎落平阳，不是欺她无父无母，无依无靠。

    跪地哀哭的云若惜姑娘一听，整个人顿时有些懵。

    沈二小姐的意思是，她不嫁给三郎，但也不与李家解除婚约，就和他们这么耗着

    这怎么能行

    自己还想着早日进李



第四十三章 当年的那个奇女子
    云若惜很快就被人堵住嘴拖下去了，至于她会有什么下场，众人心知肚明，苏知娴也不敢多加揣测。

    她悄悄环视一圈，发现许多命妇和小姐的额上均出了一层冷汗，估计都是被吓得。

    苏家几位女眷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望向襄和郡主的目光中满是敬畏。

    苏知娴却很理解对方的这种做法——杀鸡儆猴。

    不震慑一番那些心怀不轨的，沈慕庭这个新科举人的位子就不好坐稳，多年不出山的沈家就会依然被人看低。

    如今这么一闹，那些人恐怕就得重新掂量一下沈家的份量了。

    尽管那孩子很无辜，可沈钰砚不无辜吗

    云若惜既敢拿着自己的孩子当赌注来博取她的荣华富贵，那么自然也该做好输得一无所有的准备。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她自己和孩子的命，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不是苏知娴冷血，而是她自问不是神，救不了任何并无相关之人，若她现在为云若惜求情，那才是真正的脑子进水了。

    为了一个心术不正的陌生女人，去得罪襄和郡主和沈家，顺便让沈慕庭这位三番五次帮助过自己的朋友难堪，傻子才这么干！

    因着这一出，戏园子里的气氛一度十分沉重，无人敢轻易说笑，大家都跟鹌鹑似的，缩在自己的位子上，老老实实地喝茶听戏。

    好在，沈慕庭的折桂宴上，除了出现云若惜这个插曲之外，接下来一直相安无事。

    宾主之间客套和气地走完了全程，直至散席离府时大家都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