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归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只今
第四百二十六章 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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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野不禁深深看了钱千镒一眼,说道:“这等趁人之危的事也的确是世子爷能做得出来的。”
“过奖过奖,”钱千镒一笑:“不如你也依样画葫芦,把小宜宁骗过来。”
“这番僧能做什么替宜宁姐弟求情吗”钟野不跟着他胡闹,反问钱千镒。
“之前你也要我帮忙找到能医治卫宏安失忆之症的人,可惜一直没有,”钱千镒坐下道:“其实我当初觉得恢不恢复记忆也并不是最要紧的,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也不过只记得三四年的事,就算这些都忘了也并不打紧。可如今有人拿这件事来做文章,说他是冒充的,偏偏他又无法自证。”
“所以你找来这番僧能治好他的病”钟野问道:“有多大的把握”
“这个么,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钱千镒嘿嘿一笑道:“他的法子挺邪门的,和咱们中医治病不太一样。”
“是他跟你说他能治病的别是在诓你吧”钟野看那番僧六十上下的年纪,两道长眉,眼窝深陷,双手过膝,满脸的皱纹:“不知他会不会说中土的语言”
“钟公爷,贫僧自十五岁起游历四方,不但会说贵国的话,便是大食、暹罗、婆罗国的话通通知晓。”那番僧开口道,虽然腔调听上去有些滑稽,但完全能听得懂。
“你用的是什么法子要多久能起效”钟野问道。
那番僧说道:“有的人不想记起一些事情,有些人不想忘记一些事情,这都是人之常情。可痛苦的是想忘记的往往忘不掉,想记起的偏偏又记不起。贫僧的法子便是帮他们忘了想忘记的,记起想记得的。”
“有这么神奇,该不会是什么邪术吧”钟野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不不不,这种控梦术绝不会伤人,要在本人自愿的情况下,在眠梦中对记忆进行改变,不会伤害身体。”那番僧道:“这是我游历埃及国时跟随当地一位得道者学了整整三年才学会的,但其实也只学到些皮毛而已。”
“世子,你是怎么知道他有这本事的”钟野问钱千镒。
“其实辟婆罗五年前来昭邑的时候我就认识了他,那时候宫里的一位妃子因为所生的皇子夭折十分痛苦,几欲寻死。他知道后便自荐,用那法子让那位妃子忘记了自己曾有过孩子的事。我当时觉得很神奇,还请他到我府里小住过一段时间。”钱千镒道:“后来他就走了,又到别的地方去游历,我也就把这茬给忘了。昨天小兰珥求我,我忽然想起他如今就在京城。既然他能让人忘记些事,那又为何不能让人想起一些事来于是我去大相国寺找他,他说能办得到,因此我就把他带来了。”
“好,我今夜若是能见到宜宁,便把这消息告诉她。”钟野道:“希望这法子能管用。”
“公爷放心只要他不抵触就一定可以。”辟婆罗十分笃定地说。
当晚,钟野和燕云堂两个人换上夜行衣,悄悄地潜入了智勇公府。
智勇公府的防卫不能说不严密,但对他们两个人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当初敬王府的守卫是何等森严,不也没难住他们么!
况且到了半夜,负责看守的人会换班。
胡聪派来的衙役不过十几个人,分做两班,每班六七个人,且一半儿守着卫宜宁的院子,另一半儿守着卫宏安的院子。
再加上智勇公府的家丁,每处有那么十几个人。当然还有外间上夜的那些婆子丫鬟不算在里头。
夜里天寒,守夜的人没有不喝酒的,钟野深知这点,因此在酒里悄悄地下了药。
这些人不一会
第四百二十七章 胡大人不介意
胡聪从轿上下来,见端王世子和钟野都骑在马上,后头还跟着几个随从。
钟野这个穷公爷他自是不惧,可钱千镒是什么来头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当今圣上的亲侄子,且是唯一一个,虽然平时花名在外,可轮不到他这个小小的京兆尹指摘,因此忙恭敬地上前请安。
钱千镒也不同他客气,直接颐指气使道:“老胡,听说你要审案子,我能不能跟去看看”
“这……”胡聪不禁诧异:“世子爷怎么有这雅兴”
“世子爷是我请来的,”钟野说道:“胡大人想必也知道卫家的小少爷是他们从我府上接走的。当初我就明白讲过了,我不管那孩子是不是卫家的,将来一旦有事,我必要过问的。”
胡聪知道钟野的脾气,况且还有世子爷的面子,自己何必得罪人因此便哈哈一笑道:“难得二位如此体恤下官。这案子本来就不好断定,胡某正担心自己才疏学浅,智谋有限。有二位再加上陈国老帮忙剖析,必然能断个水落石出的。”
“陈国老来了吗”钱千镒左右看了看:“能来是再好不过的。”
“陈国老应该已然进去了,”胡聪道:“是下官有事耽误了些时候。”
几个人是在街角遇见的,于是下了马一同来到智勇公府门前。
果然见陈国老的车马已经在门口停着了。
“公爷夫人的意思是先在府里审清楚,之后再上报,看圣上的裁决。”胡聪道:“她这也是稳妥起见。”
“这智勇公夫人还真是够忙的,他们府里这么多事,亏得她怎么撑得过来。”钱千镒讪笑道。
远远的包氏已经迎了出来,只是她没料到钟野和端王世子居然也来了。
“钟漫郎怎么也来了这家伙一向爱管闲事,那小子是从他家接出来的,他必是要插一手的。”包氏低声道:“不过量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招来。”
负责看守卫宜宁的那些人,昨夜里稀里糊涂睡着了,只是钟野给他们下的药量比较轻,也不过是一个多时辰便都慢悠悠的醒来,这些人虽然觉得奇怪,但卫宜宁好好的在屋里,没看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便觉得只是这些天太累了,没疑心别的。
包氏一项表面功夫做的好,见了这些人脸上也没有什么惊异的神色。雍容端庄的见了礼,说道:“陈国老已然到了,正等着几位呢!”
“夫人,钟某之前的话想必你还记得,一旦那孩子有事我必要追究。”钟野道。
“钟公爷,家门不幸,我又能说什么呢”包氏一脸无奈地说道:“只求能查清真相吧!”
一时众人都落座,包氏命人上茶。
胡聪咳嗽一声道:“把五姑娘请上来吧。”
下面的差役答应一声,不一会儿就有两个婆子领着卫宜宁进来了。
卫宜宁穿着一身浅色的衣裙,不施粉黛素面朝天,一头秀发挽作低髻,只用一股银簪固定,滢滢黑眸沉静如水,神色安静沉稳,不见丝毫的慌张。
向众人缓缓行了礼,就站在那里。
“来人,给五姑娘看座。”钱千镒开口道:“她又不是犯人。”
端王世子开了口自然无人反驳,卫宜宁有重大嫌疑,但只要没定罪自然不能当犯人对待。
“五姑娘,关于错认胞弟、毒害何姨娘、私自典当府中财务等事,你有什么想说的”
“宏安就是我的胞弟,我绝对不会认错,至于后两件事也不是我做的。”卫宜宁沉稳开口:“如果有什么想说的,就
第四百二十八章 眠梦法(一)
辟婆罗让卫宏安躺在躺椅上。
他从颈上摘下一物,黑色的绳子系着一只小瓶子。
瓶子里头装满了黄沙,但他对待这个东西却十分的郑重。
“孩子,你的眼睛要始终盯住这个瓶子,然后放松自己的身体。”辟婆罗用低沉的声音说:“不要绷着劲儿,要把全身的力气都卸掉,一丝一毫都不留。”
装满了黄沙的小瓶子左右摇摆,檀香雾缓缓升腾,屋子里静的落针可闻。
“告诉自己你只是个孩童,还不会走路,还不会说话,需要娘亲抱在怀里,需要父亲扛在肩头。”辟婆罗的声音带着诱哄:“你累了,你要睡了。睡吧,睡吧,闭上你的眼睛,在梦里你会看到爹娘的样子。”
卫宏安的眼睛合上了,她的手脚软软的垂着,显然已经睡着了。
“好了,现在可以问他话了。”辟婆罗起身道。
“谁都可以问吗”胡聪问道。
“可以的,只要不过分激他就可以。”辟婆罗道:“如果他有所不适,我会进行安抚的。”
“那好我来问他。”胡聪有些跃跃欲试,他审问过许许多多的人,但像这样睡着了的还是头一个。
“胡大人,问题要由浅入深。”辟婆罗提醒道:“从近期开始问比较好。”
“你认不认得付氏”胡聪问卫宏安。
“我不认得。”卫宏安答道。
“他居然真的能回答!”陈国老觉得实在不可思议。
“嘘……”辟婆罗示意他安静。
“那你认不认得卫宜宁”胡聪继续问。
“她说她是我姐姐。”卫长安答。
“那她究竟是不是你姐姐”胡聪问。
“我、我记不起来了。”卫宏安的神色有些焦急。
“别着急,慢慢想。”辟婆罗引导他:“你为什么会记不起来了”
“我,我生病了,头好疼,好疼。”卫宏安的头不安的在躺椅上摇动。
“那你记得自己为什么会生病吗”辟婆罗问。
“水,好多的水,好冷。”卫宏安开始浑身发抖,牙齿咯咯地响,仿佛整个人都浸在冰水里。
“别怕,别怕,你赶快回到岸上去就没事儿了。”辟婆罗道:“岸上有你的亲人对不对”
“对对,”卫宏安点头:“姐姐在岸上,还有母亲。”
“是啊,你快回到岸上去,你看到姐姐和母亲了吗”辟婆罗道:“她们在等你。”
“看到了。”卫宏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像他真的看到了母亲和姐姐。
“姐姐是什么样子的”辟婆罗问。
“黑黑的头发,眼睛像星星,姐姐会打猎,给我烤肉做靴子。”卫宏安道。
“你姐姐叫什么名字”胡聪忍不住问。
“姐姐……”卫宏安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费力:“叫宜宁。”
“呼……”钟野呼出一口气来。
“我不信,”包氏上前道:“我来问他。”
“请吧夫人,”辟婆罗一伸手:“他应该已经记起来了。”
“你是在哪里出生的”
“老凌河。”
“你父亲叫什么”
“卫宗钊。”
“祖父呢”
“卫逊。”
“曾祖呢”
“卫昶裕。”
“你不必问了,宏安背过家谱,上数十代他都知道。”卫宜宁打断包氏的问话。
“请问各位还有什么异意吗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如果没有我就要把他叫醒了。”辟婆罗道。
辟婆罗轻轻敲了一下椅背,卫宏安刷的一下就把眼睛睁开了。
“小少爷,你现在知道自己是谁了吗”辟婆罗笑着问他。
 
第四百二十九章 原告做被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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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人,你这样做是背德的。”辟婆罗不悦道:“我之前就说了。”
“五姑娘同意让我问的。”胡聪道:“再说了,快点儿洗清她的嫌疑,不也是在帮她吗”
“胡大人,如果卫五姑娘的嫌疑洗脱了,你可要继续找真凶了。”钱千镒抱臂调笑道,一双桃花眼泛着精光。
“这是胡某职责所在,岂敢推辞”胡聪一挺胸膛说道。
他已然看出来了,端王世子明显是向着卫宜宁的。
不但是他,燕家肖家还有韦家都是帮卫宜宁说话的,他这也算是送了这几家一份人情。
把卫宜宁撕罗出来,随便再找卫家的几个下人顶罪,这事情不也就了解了吗
至于那个付氏也不必深究,她不过是认错了人而已,最多打几板子赶回原籍也就是了。
和稀泥是胡聪的拿手好戏,对他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谁也不得罪。
“五姑娘,你当家的这些天可从库房里拿过东西去典当吗”陈国老也忍不住凑热闹,一开始他几乎已经认定了卫宜宁是个表面和顺实则包藏祸心的人,可卫宏安的事情被推翻之后,他就不再怀疑卫宜宁了。
“并没有”卫宜宁道:“我不过暂时当家而已,哪里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夫人一向持家有方,我又怎敢侥幸能蒙混过去呢况且真要是我做的,也绝不会把当票放在自己房里任人搜去。这明明就是栽赃,聪明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说到这里的时候卫宜宁的语气带着委屈和不甘。
胡聪只好用咳嗽来掩盖尴尬。
“好啦,现在知道五姑娘是清白的了。”钱千镒道:“那妇人,宏安少爷明明不是你的儿子,你却还撒泼耍赖,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付氏闻言吓了一跳,忙说:“可他长得真的和禾郎一模一样啊!”
“你说一模一样就一模一样了!”钱千镒冷笑:“你是不是还看胡大人像你的亡夫啊”
“付氏!你这泼妇!”胡聪怒道:“你没有真凭实据就敢误认世家子,本官非要好好的惩治你一番,以儆效尤。”
包氏还要说什么,她可不想让卫宜宁就这么翻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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