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归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只今
“是。”卫宜宁看了看托盘里的荷包,点了点头。
“那么这夹层中的麝香可是你放的?”曲清又问。
“不是。”卫宜宁回答的干脆笃定。
“你如何证明不是你放的?”曲清问。
卫宜宁忍不住笑了,反问:“那曲总管又可有确凿证据证明是我放的?”
皇后见她如此,忍不住捏了两把汗,心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卫姑娘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曲清有些为难的看着她说:“这么翻来覆去的问,什么时候能把事情弄明白呀?”
“皇上,皇后,各位娘娘,之所以把我第一个叫来,不过因为这荷包是我送的,”卫宜宁正色道:“可是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在荷包里放上麝香。因为就算我再傻也知道荷包这东西早晚都会破的,一旦败露我将死无葬身之地。”
“话是这么说,不过你要想铤而走险也并非绝对不可能。”皇上开口了:“也许正是因为大多数人都会这么想,你才要反其道而行之。”
“陛下说的当然有理,”卫宜宁面对皇上也没有丝毫的慌乱:“宜宁斗胆想要把这荷包拆开看看,不知可否?”
“好,你拆。”皇上没什么不同意的。
卫宜宁拿过荷包来,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然后从自己身上解下来一只荷包,翻过来说道:“我缝荷包的时候用的是锁子线,请诸位看看,这种针法的特别之处就是只要找到最后那一针,拉起线头轻轻一扯,整个荷包就会部拆开,且线不会断掉。但如果不是从最后那针拆开,便不会有这样的效果了。”
说完她以自己的荷包做示范,果然轻轻一扯,荷包就部拆开了。
然后她又拿起送给曾丽妃的那一只,说道:“这只荷包我也是用锁子线缝的,但被人后来从中间强行拆开后又缝上了。”
卫宜宁让的人为了让众人看得更清楚一些,对曲清说道:“曲总管,麻烦您给我拿些香粉来。”
这荷包的里衬是深色的,将白色的香粉均匀铺在上面,而后再抖落掉,针眼处就会有香粉残留,如此一来走针的针脚就会清晰的显现出来。
“请各位过目,这明显是走了两遍针线才会留下的痕迹。”卫宜宁把荷包放回托盘,曲清托着给各位主子看。
只要仔细看就能够看得很清楚,荷苞的一大半针脚匀净,显然出自一人之手,而到了另一个侧边就明显多出了一道针脚。
“如果放麝香的人是我,我断不会缝了再拆开,不但多此一举,还会让荷包的线变得不结实,容易裂开。”卫宜宁语气平和,丝毫没有受冤为自己辩驳的愤慨。
徐贵妃冷冷地看着卫宜宁,这丫头小小年纪可真是聪明的紧,并且镇定自若,有大将风范,这样的人可是最难对付的。
“这荷包可还经过别人的手么?”皇后转过头问曾丽妃,卫宜宁的一番话让她彻底放下心来,也更想抓住真凶了。
“我的这些衣服装饰都是由侍女们管着的,我自己也不甚清楚。”曾丽妃眨眨眼毫无心机地说道。
“那就让她们说说,”皇上道:“一个一个细问!”
“奴婢记得这荷包曾经送去浣洗局洗过一次的,”一个二等宫女道:“大约是上个月初。”
“去浣洗局问。”皇上道:“勿要查清楚!”
“陛下,昨儿有人给卫姑娘下毒,”曲清上前请示道:“奴才已经查明投毒的人了。”
“居然还有这事?!”皇后惊讶道:“这是谁干的?!”
一旁的徐贵妃听了,忍不住眼皮一跳,心里蓦地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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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9章 顺便讨个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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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曹太监被带上来之后,徐贵妃彻底坐不住了。
“这不是曹喜吗?”皇后道:“他为何要给宜宁下毒呢?”
不但皇后知道,其他人也知道这曹喜是徐知惜跟前的人。
于是众人看向徐贵妃的目光变得闪烁起来,之前或许大多数人都会以为是皇后按捺不住朝曾丽妃下了手。
可如今想来徐贵妃也不是没有动机,毕竟之前她才是这后宫里最受宠的女子。
如今一旦失宠,心里难免会生出妒恨。
曹喜胖大的身子跪在那里,头触地,屁股撅得老高,看上去很滑稽。
不过他此时可顾不得这些了,痛哭流涕,一口一个“奴才再也不敢了”。
皇上被他哭的心烦,眉头皱了起来,曲清连忙上前踢了曹喜的屁股一脚,呵斥道:“鬼叫什么?!还不快把你犯的事儿说清楚!”
曹喜这个人野心大脑袋蠢,偏偏骨头又软,徐知惜真是不会用人,偏偏选中了他当马前卒。
昨天他买通了伙房的一个太监,往卫宜宁吃的饭里下了毒。这毒药的特殊之处就在于无色无味,且就算下在饭菜里,过半个时辰后就会挥发干净不留痕迹。
他原本是想把卫宜宁做成为畏罪自尽的样子,他之前算计好了这种计量用在人的身上,总要半个时辰以后才会毒发身亡。
可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卫宜宁会拿老鼠来试毒。
等曲清找到他时,若是他抵赖一番或许还有回旋余地,偏偏他自己先吓破了胆,原原本本地交代了个底朝天。
把曲清都吓住了,还以为他是受人胁迫才这么痛快呢!
后来又把涉世的重新查问了一遍,见没什么可疑的,才确定他的确没撒谎。
“混账东西!谁让你这么干的?!”徐贵妃怒目圆睁,大声质问曹喜。
“娘娘饶命,是,是奴才乱出主意,想要把卫宜宁除了,省得她跟徐姑娘争太子侧妃。不过徐姑娘不知道这些,都是我自作主张。”曹喜虽然是个怂包,可到此时也知道不能说是徐知惜指使他的。
反正自己已然完蛋了,没必要再拉徐知惜下水,否则徐家又怎么会干休呢!
“我看未必吧!”皇后此时也不想当老好人了,她的威仪一再受损,若还像往常那般好性儿,只怕往后更要有人妄图不轨了。
“焉知不是有人怕查出真相来,故意把宜宁毒死,弄成畏罪自尽的假象,好让我们有口难辩,受葫芦提的冤屈!”
“皇后娘娘,您的意思是我在背后主使的了?!”徐贵妃冷笑着接过来:“说句不好听的,若真是我想要做,还会派这么个不中用的废物去吗?!”
卫宜宁听了这句话,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不错,倘若是你想弄死我,定然会派丁内监了。
果然,关乎到个人切身利益的时候,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皇上不得不咳嗽一声,才让双方都住了嘴。
这时去浆洗局的人回来了,曲清的徒弟连同几个太监押着一个宫女进来,那宫女是负责给娘娘们清洗汗巾、香囊之类的小物件的。
浆洗局也有一本账册,记录的是每日当班的人和送洗衣物的明细。
一路查下来,那天负责清洗曾丽妃衣物的正是此人。
“快点儿交代!免受皮肉之苦。”曲清见这宫女的神情便知道她脱不了干系。
和曲清相比,这宫女既没哭泣也没求饶,反倒是一派傲然清高。
“你们既然抓住我,我也没什么话说。”宫女冷笑道:“的确是我做的。”
“快说你是受何人指使!”皇上亲口问道。
“没有人指使我。”宫女抗声道:“这件事是我一人所为。”
“你一个粗使宫女和丽妃有什么冤仇?”皇上不解。
“她是个祸国殃民的妲己!人人得而诛之!”宫女高声道:“有她这样的人在早晚会亡国的!”
这番话说出来,在场所有人莫不惊骇万分,要知道敢当着皇帝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自古至今也没有几个人,偏这小小的宫女居然有如此大的胆子。
曾丽妃顿时满面通红,羞愧的恨不能自尽以谢天下。
皇帝见她如此,哪还能再让这宫女说话?直接喊道:“拉出去砍了!”
那宫女也不求饶,冷笑着被推出去了。
经过这么一闹,皇后和徐贵妃也不敢再说话了,生怕触怒了皇帝。
“把这曹喜拉出去砍了吧,留着他做什么!”皇帝沉声说道:“虽然徐知惜不知情,可她到底难辞其咎。明天把她送出宫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徐贵妃听了,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皇上这么做已经是给徐家留面子了,徐贵妃懂得适可而止。
“卫宜宁,这次是你受了委屈了,”皇上缓了缓,语气稍微变得好了一些:“今日下了早朝肖太傅还同我提起了你,说你是个极难得的姑娘。之前你替二皇子申辩,我便觉得你是个冷静沉着识大体的人,这一次你被关了两天一夜,依旧镇定自若,的确令人刮目相看。如今已然证明你是清白的,你可需要什么补偿吗?”
众人把目光都集中到了卫宜宁的身上,想听她如何说。
“多谢陛下夸奖,宜宁愧不敢当。”卫宜宁行了礼说道:“宜宁不敢要补偿,但若是陛下不介意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那就更好了。”
卫宜宁说的话很是得体,皇上的心情也因此好了不少,于是慨然应允道:“你说吧!”
“我想要这块麝香,”卫宜宁指着放荷包的托盘说道:“这么名贵的东西扔了可惜了,丽妃娘娘不能用,但我祖母很喜欢麝香,宜宁想要把这个拿回去给祖母,不知道可不可以?”
“原来只是这么个小要求,你拿去吧。”皇上的眉头彻底舒展开了:“本来我还想让人拿出去毁掉呢,既然你不嫌弃,就给你吧!”
“谢陛下赏赐。”卫宜宁又缓缓施了一礼。
曾丽妃的碧眼闪了闪,莹莹碎芒带过一丝异色,尽管短暂而轻微,还是让卫宜宁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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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0章 实在取不出名字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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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宜宁平安回来,端敏郡主和韦兰琪都喜极而泣。
虽然只是两三天,可对担惊受怕的人来说当真是度日如年。
“宜宁你没受苦吧?”韦兰琪上前拉住卫宜宁的胳膊左看右看“她们有没有动手打你?”
“当然没有,”卫宜宁轻松一笑“只是把我关起来而已。”
“那也够吓人的,”端敏郡主心有余悸道“你不知道,这些天我们时时打探消息,可就是没动静,越是没有动静就越是吓人。”
“可能圣上也在等吧。”卫宜宁说道“看谁忍不住要做些什么。”
“宜宁,那你被关着的时候都做什么了?”韦兰琪好奇的问道。
“我也在等啊。”卫宜宁笑了一下说“等有人按捺不住对我下手。”
“是啊,还真让你等着了。”端敏郡主有些幸灾乐祸的说“就知道徐知惜是块爆碳。”
“是啊,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咱们真的不好和她们撕破脸,”韦兰琪点头道“毕竟这里面涉及到皇后娘娘和徐贵妃两方,更关联着太子。咱们忍不下这口气是小,乱了大局可就糟了。”
韦兰琪的出身不凡,虽然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可见识是有的,绝不像后来暴发起来的徐家小姐,只知道为了一己之利好勇斗狠。
“那也怪不得旁人,怪就怪她徐知惜太蠢了。之前她搞的捧杀那一套,想要让我吃味,也真难为她了。她也不想想,我怎么会吃宜宁的醋呢?”端敏郡主不屑道。
“是呢!徐知惜太蠢了,不知道郡主早就受了邵侍卫之托,答应了要多照应宜宁的!”韦兰琪摇头晃脑地笑道“长嫂比母啊!”
“就你胡说!”端敏郡主耳朵都红了,作势要去捂韦兰琪的嘴。
其实是卫宜宁被带走之后,端敏郡主忧心如焚,又一时想不到个好办法,便忍不住向韦兰琪哭诉,说她答应过邵楠要好好照顾卫宜宁的,如今卫宜宁遇到这样的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向邵楠交代。
卫宜宁一见这情形,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笑着拦在她们俩中间,向端敏郡主央告“郡主饶了五姐姐吧,她就是这么爱开玩笑。”
“哼,要不是看在宜宁的面子上,我可不会善罢甘休,保准把你那张小嘴给拧肿了。”端敏郡主犹不忘撂狠话吓唬韦兰琪。
韦兰琪狐狸一样猾,哪里会把这个当真呢,嘻嘻一笑就过去了。
几个人正闹着,皇后娘娘到了。
卫宜宁等人连忙整肃了神情,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迎接皇后。
皇后是专门来看卫宜宁的,特意免了她的礼,将她拉到身边,由衷说道“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若不是你那么镇定聪慧,抽丝剥茧把自己的嫌疑洗去,我纵使有一百张嘴也难辨自己与之无关。你不知道,当时我真是捏了两把汗,可你竟然丝毫也不慌乱,实在是太难得了。”
“皇后娘娘,那浆洗房的宫女真的不是受人指使的吗?”韦兰琪发问道“她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
“什么样的人没有呢?自古不是有荆轲豫让那样的刺客吗?”皇后叹息一声说道“难保不会有那么一个半个的女刺客。”
卫宜宁心里却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不能说出来。在这件事情上,虽然她自己脱离了嫌疑,看似事情也有了结局,但卫宜宁觉得这里头还埋藏着什么,没有被人发现。
就比如那个浆洗房的宫女,她既然如此痛恨曾婉侍,为什么要用那么迂回的方法?与其那样还不如真的做刺客,似乎更直截了当一些。
当然如果她怕死的话,也会搞些阴谋诡计,而不是自己直接出面,可是那个宫女当时表现的大义凛然,分明是不怕死的样子。这样的人使用暗藏麝香的法子来害曾婉侍,其实并不合理。
这个疑惑卫宜宁在当场就已经有了,说白了,那宫女不过是个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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