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兴唐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准噶尔刀王
两人到了京兆府署衙,已经得到通报,临时兼领京兆府尹的两川招讨副使任圜已经在衙内节堂候。符彦卿在任圜严肃的表情中就感觉到这次太子交给他们的事情并不是很容易就能办成。
“禁军指挥使符彦卿(何福进)参见任使君!”两人进入大堂,先向任圜行礼。
“两位从晋阳过来,舟车劳顿,辛苦了。”任圜回答,但却坐在座位上没有起身,态度有些傲慢。
符彦卿从行囊中取出一封用黄绫包裹着的太子手谕,双手捧了大声说道:“奉太子令,前来送交密谕!”
任圜带着不乐意的表情,这才站起身来,从符彦卿的手上,双手接过了那封密信。
看过李岌的手谕后,任圜皱了皱眉头。
太子向他讨要五千军卒他倒没什么意见,征蜀军的辎重兵大多是老弱,打起仗来不堪大用,平时养着还浪费钱粮。问题是李岌想把从蜀地所捞到的三十多万缗银钱,解回一半到晋阳。这是任圜极为不情愿的事情。
“吾与你父亲是多年的至交,贤侄远道而来殊为不易,还是先在驿馆休息一下再作仔细商议。”任圜在嘴里说着客套话,“有什么话留到以后再说。”
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决定好好考虑一下,再作决定。
任圜原本是不看好太子继岌的,因为郭崇韬被杀一事,在心里对太子还是有些怨恨。可是在过陈仓道时,太子坐骑受惊,跌落马下重伤昏迷,再清醒过来后,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特别是在到了长安时,老谋深算,果断地处置了西都留守张抃,显示出他狠辣的一面来,让任圜心有畏惧,有些摇摆不定了。
在过兴平时,刚得到洛阳方面传来天子薨亡,李嗣源大军进入京师的消息,任圜是倾向于投靠李嗣源的。可是以长安李岌以雷霆手段处置了张抃后,他又觉得太子颇有武皇遗风,又改了主意,决定看情况再决定自己最终要投靠的人选。
现在任圜坐镇长安,兼领佑国节度使,而且手里拥有近两万兵马,也算兵强马壮,自是有割据自立,成为一方强藩的心思。
但是现在,形势还很混乱,并不是和太子翻脸的时候。
如果以后太子登上大宝,自己现在与他有了间隙,之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给钱舍不得,不给又会有麻烦,这让任圜有些犹豫。
“事出重大,而且时间紧迫,小侄自受命前来关中,一路上也是寝食难安,还望使君早作决定。”符彦卿说道。
“我这里养着数万兵马,钱粮自是吃紧,搞不好会惹出事情来。这事需要慎重盘算,才能作出决定。我现在就命人核算一下这京兆府钱粮的收入,才好得出结论,总归是要以安定为主,不能弄出麻烦。”任圜半闭着双眼,推脱着说道。“这等大事,怎么也不能
二四、交城监
老将安金全在见到李岌时,这位太子正在巡视麓台山皇庄所兴建的水库。
实际上除了偶尔给匠头们出点主意,他也干不了什么。
在修坝筑堤方面,都水监的官员和匠头们比他有经验得多,具体的事情,当然要由专业的人员去执行。
麓台山是皇家猎场,每天在巡视一下工地后,李岌就带着十几名护卫在山里打猎,下河捕鱼。由于工地的动静太大,大的野兽都远离了这片河谷一带,山林里的猎物只有野兔、山鸡之类的小动物,偶尔会打到一只黄羊或是獐子,就是很大的收获了。
以前的时候,李岌并不喜欢吃鲤鱼。
那些在养鱼场养殖的鲤鱼身上带有浓重的土腥味,怎么也难以祛除。
在吃过野生的河鲤之后,李岌才明白为何华夏人一直把黄河鲤鱼称之为人间美味。
从河里捕来的鲜活野生鲤鱼,在宰杀后,加上一些葱姜蒜,直接放到锅里蒸熟,出锅后再浇点用醋汁、酱油等拌好的料汁,看着就让人馋涎欲滴。
李岌这位太子不顾身份,还特别喜欢往伙房里钻,看着王府的大厨在烧菜时,在一旁指手画脚。
等那“叫花鸡”差不多做好,他刚从伙房里钻出来,就看到了老将安金全。
自从上次在阳曲县的唐明庄园招呼他一起吃了顿饭之后,老家伙就特别喜欢踩着饭点来找他商量事情。
“太子这是要当地主,不准备迎回先帝的灵柩了么”
安金全毫不客气地就跟着李岌进了主院的正堂,在坐下后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李岌看了看安金全,用手指在案几上敲打了两下:“这不是派卢谐去洛阳与李嗣源和朝堂那些家伙们交涉去了,李嗣源不发还先帝的灵柩,我也没有办法。”他停了一下,略微摇了摇头说道:“咱们现在势弱,只能韬光养晦。我以后打算埋头种地,暂时不理会朝堂那边的事情。”
安金全似乎料到李岌会这样说,跟着笑道:“太子却真能容忍,却也是让策。只不过你把招募的军兵都弄到河里修堤坝,不去训练,算是怎么回事啊。”
李岌道:“这没钱少粮怎么能安心训练还是先把钱粮积攒够了再说,这出头的椽子先烂,我现在跳出来,说不定会让人家合起伙来给弄死。这天下的军镇有几个是听话的高筑墙,广积粮,还是先增强实力才是上策。”
“只不过太子隐忍,未免会让一些人感到失望。”
“这死心踏地的,总归是不会动摇,而那些不可靠的,如果没有实力,早晚都会背信而去。我仔细思量这两个多月的作为,结果是心惊肉跳,被吓出一身冷汗,如果运气不好,恐怕早就被人给埋进了土里。生在天家,每日里是战战兢兢,不得不多加小心,搞不好就是满门没诛灭的结局。”李岌说道:“武皇后人,已经死了不少啦。现在我只想能安稳过日子,尽量活得长久一些。”
安金全皱着眉头道:“有时候机不可失,你现在只拥有半个河东,如果被李嗣源慢慢掌控了各地,所面临的压力就大了,还是应该主动拉拢一些军镇的投靠。”
李岌摇了摇头:“那些人没几个有用的,我还是相信自己的能力。给我几年的时间,我会把晋北变成富饶之地,到时候兵强马壮,才是用武之日。”
吃罢了午饭,李岌和安金全两人一起返回到了晋阳。
现在局势稍微稳定了一些,他并不想主动挑起事端。
第二天一早,他叫了太原府主薄曹信一起,前往交城大通冶铁监进行巡视。
这个年头,铁价高企,这座冶铁监
二五、晋阳宫
上辈子李岌是个比较宅的人,网络写手这类人,脑子里幻想的东西比较多,一但做起事来,大多眼高手低,最终一事无成。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特别对不住在另一世界自己的父母和亲人们。
这一类性格比较懒散的人,实际上更适合去给人当参谋,在背后当参谋,如果自己去打拼和闯荡一番事业,反而容易搞砸。来到这个世界,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提前想到,也属于无奈。只不过有些具体的事情,并不需要自己亲力亲为,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吩咐下去,自然就有人按照他的意图将事情给做了,大多数时候,其实做得要比他想像中还要好一些。
如果能够这么一直安稳下去,他觉得自己成为超越大唐李二那样的一代雄主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
只可惜,五代时期的皇位像是被人下过诅咒一般,似乎有种剧毒,任你之前再雄才大略,等一旦当了皇帝,立刻就会弄得手下人离心离德,众叛亲离,局面随之就会失去控制。一代枭雄朱全忠是如此,在战场上勇武盖世的后唐庄宗李存勖也是如此……唯一好一些的是后周世宗郭荣,可惜也是英年早逝……
如今的形势,让李岌有一种深切的危机感,在现在就开始为自己留下几条后路,也留下以后翻身的资本和根据地。他现在的生活看起来很不错,没有什么来自官府的干扰和压榨。但这美好的田园生活的背后,却隐含着巨大的危机,搞不好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这可是个动不动就诛戳全族,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的可怕时代!
五代的晋阳城,是天下第一等雄城,不过,仅晋阳宫再加上仓城、新城、晋祠等宫殿建筑群,就占了整个西城将近一半的面积。
晋军中的权贵,也大都居住在西城皇宫附近的几条大街上,普通的百姓只能城墙脚下一带,房屋拥促窄狭,而且终日里大部分时刻都见不到阳光。
在华夏历史上,晋阳的地位很重要,是地位仅次于长安和洛阳的第三大古老都城。在另一世界的历史上,李唐因据晋阳而起家,建立起了华夏历史最为强盛的一个王朝。到了唐末五代十国战乱纷争,梁唐晋汉周,一大群人轮流当皇帝。除了梁代朱温,其余四朝,甚至包括后来的宋朝,几乎所有的皇帝都与晋阳城都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因此,晋阳又被称之为龙城,传说晋阳宫背靠龙脉,所以龙气弥漫,得晋阳者得天下。
宋太宗赵光义就是因为这个传说,把三晋之一,他的赵氏老祖宗赖以起家的晋阳城给拆了,火烧水淹,整个夷为平地。
这晋阳城原本就是宫城,北齐时所建造的大明宫就占了龙首山下城内五分之一的面积。宫殿群巍峨耸立,气势恢宏,规模宏大而神秘。因为在后世这些建筑群都被赵光义那厮给拆光了,所以李岌对于参观一番这座宫城特别感兴趣。
由于形势所迫,他一直在忙于处理各种问题,直到最近才有了一些闲暇。
在过去,由于河东监军张承业兼领晋阳宫监,李克用、李存勖父子又特别尊敬这位监军,所以就一直没有打晋阳宫的主意,晋阳宫在名义上一直还属于唐朝宗室的皇城,独立于晋军体系之外。
直到张承业去逝,李存勖在迁都洛阳之前,才所皇宫收归李家皇室所有,与晋王府一起作为北都的行宫。只不过人员并没有变动,张承业的义子张枢还依然还当着晋阳宫监。
因为年久失修,晋阳宫已经明显破败,很久没有开启过的宫城正门朱漆斑驳,一片寂静。
“虽然近在咫尺,我尚从未进过晋阳宫一观,今日忽然起了好奇心,可否容许
二六、廷杖
洛阳皇城。
皇帝驾崩,灵堂就设在他离世的绛霄殿,梓宫中挂满了白绫和蓝锦的布幔。灵柩前长着两支手臂粗的长明蜡烛,一尊鎏金的青铜香炉内,插着三柱手指粗的檀香。青烟缭绕在大殿内,似乎在宽慰他的灵魂。
在战场上百战百胜,勇不可挡,在马上得天下的李存勖就这么死了,而且死的非常凄惨,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宫中的内侍、宫人和亲军都四散而逃,原来围在他身边溜须拍马的大臣们也不见了踪影。最宠爱的刘皇后在他还没咽气之前,就带着大批金银财宝逃出皇宫。
在李嗣源进了洛阳后,这才驱逐在了皇宫里到处抢劫的乱兵,派人收殓了皇帝被放火烧掉的尸骸。
身穿丧服的太原通判卢谐作为太子的代表,在皇帝的灵柩前行了大礼,上了香后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这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其原来宠信的刘皇后携款潜逃,遣送回洛阳后,被李嗣源勒令在宫中出家,软禁在皇宫的寺庙里。皇帝棂前反倒是原配的淑妃韩氏和德妃伊氏两人带着几位获封夫人的嫔妃轮流在梓宫中为他守灵。
凄凄惨惨,这棂柩前连个送葬的儿孙都没有。
淑妃见卢谐行礼完毕,领着几位夫人给卢谐裣衽还礼。
卢谐道:“太子命我护送先帝棂柩回雁门武皇建陵附近安葬,不知各位娘娘有何打算,是回晋阳还是返娘家我临行前太子专门交待,各位娘娘的奉养定不会缺少。”
韩氏听了后,心里边一阵辛酸,眼泪顿时流了下来:“你是先朝老臣,先帝生前都有厚待。皇帝罹难,宗室遭此大难也是没法子的事。幸赖太子尚在,你们好好辅佐他,发处定然不会亏待你们!我与德妃是先要回晋阳的,至于各位夫人,等商量后再作定夺,不可勉强。只是监国那边,不一定会同意先帝归葬雁门。”
卢谐点了点头:“这事自然会和监国交涉,尽量能说服他同意。”
陪同卢谐同来祭奠的礼部尚书李琪在绛霄殿外等得不耐烦,而且李嗣源有交待,不让其与皇妃多作交流,于是进入殿内说道:“卢使君已经祭奠完毕,兴圣宫那边监国正等着召见,你看……”
卢谐无奈,只得与韩淑妃告辞,跟着李琪后面离开了皇帝的梓宫。
出了绛霄殿,卢谐对李琪道:“承蒙关照,李公的情谊,容待他日再谢。”
李琪知道他说的是反话,只是冷笑一声,并没有答话。
卢谐跟在李琪的身后来到了兴圣宫,宫门外当值的太监见到他们过来,大声向殿内通报道:“太原府通判臣卢谐觐见!”
于之应和传令的声音,从宫门外一直传入大殿内。
这把卢谐气得够戗,李嗣源这厮居然敢用天子召见外国使节的礼仪来招待自己,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只不过就凭李嗣源那大字都识不了几个的水平,肯定是不会想到这招,定然是那些原来投靠朱梁的前唐无良大臣们出的主意。
只不过事情总归要办,卢谐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愤怒的情绪,然后才迈步进入到大殿之中。
这座在朱温称帝后才兴建的宫殿气势宏大,富丽堂皇,卢谐在洛阳朝廷一众朝臣的注视下,不急不缓地迈步而行,一直来到御阶前,这才抬头看向坐在御案后面的李嗣源,拱手行礼道:“下官太原府通判卢谐参见监国,有太子手谕传达!”
他故意把下官和参见两字咬得挺重,用下属参见上官的礼仪,意思是大家同朝为官,你只是级别比我高而已。他取出太子的书信,自
二七、归葬
李嗣源想看看李岌在信里说些什么,再作定夺。
只不过,他不识字,只能是先退朝,找人先把信念一遍,看看太子的说法,再商量应对的策略。
李岌现在就死活赖在晋阳,他们也没什么好的办法,总不能无故兴兵讨伐,那样就成了真的拥兵叛乱了。他还想借着李家的这面大旗,安定天下局面。
卢谐作为太子的使者,被无由杖责,后背和臀部被打得皮开肉绽,被李琪派了辆马车,命人送到了宫城外的驿馆,暂时养伤。
李嗣源本以为太子会在书信中指责他一番,谁知能篇都是客套的言辞,称其为武皇义子,自己一直视其为伯父,当成自己的嫡亲。并把李嗣源跟随两代晋王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的事迹大大夸赞了一番。还说此次兴教门之变,幸赖其威望,才能平定叛乱,稳定局势。还说自己在陈仓不幸坠马,加之变乱一起,惊惧莫名,落下了头疾,每日时常头痛欲裂,需要安心休养。洛阳国事,则尽数托付伯父监国处置。
其言辞恳切,真情流露,让李嗣源都有些动容。
书信的最后,李岌则提了两个要求:第一、惩处兴教门之变的罪魁祸首郭从谦,其二、欲将先帝骸骨护送回雁门祖父的建陵附近安葬。
太常卿孔循读罢太子的书信,却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李嗣源。
却听安重诲道:“太子狡诈,其言语不可轻信。”
“郭从谦乃是弑君首恶,当加以诛除,以表明监国心志。”崔协说道。
禁军从马直指挥使郭从谦发动兴教门之变,李嗣源进入京师后,并没有加以处置,仍然任原来的旧职。只不过他手下有数百亲军,倒不好直接动手,否则又会在洛阳城里惹出一通乱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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