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秋剑歌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过天桥
罗玉姗此刻就像是暴露在狂风骤雨中的烛火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罗玉姗的表情有多痛苦,崔云彰就有多狰狞,脸色涨红,青筋都要爆裂开来,钢牙咬碎,口中爆发出深沉的低吼,双手如铁钳般不断合实。
忽的,崔云彰的余光似乎是看到了罗玉姗的手势,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中莫名的一颤。
下意识的缓缓松开了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有一种如梦方醒般的感觉,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液浸透。
禁锢消散的罗玉姗则直接瘫躺在地面之上,用着仅存气力操控着双手握住脖颈,大口大口的吸气。
这亭子处一片宁静,仅有二人的沉重的喘息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罗玉姗才算是恢复过来,艰难的站起身子来,只见到此刻的崔云彰端坐在一旁,身形有些佝偻僵硬,目光之中布满了死灰之气。
像是灵魂离散,只剩下了躯壳。
罗玉姗发丝凌乱,望着此刻的崔云彰,目光中透着浓烈的讥讽,下一刻突然开始狂笑,那尖锐的笑声在这园子里激荡着,令人不寒而栗。
“你若真杀了我,我说不定真的会高看你三分…”
“可惜啊,你崔云彰终究是个废物…”透着笑声,癫狂的说道。
崔云彰似乎是听不到一般,仍是僵直的坐着,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过。
罗玉姗迈着踉跄的步伐走到崔云彰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仍是厉声道:“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任凭如何质问,崔云彰仍是一动不动,眼神之中,呆滞无神,死灰暗淡。
罗玉姗气急,奋力一推,崔云彰似乎没有半点重量一般,直接被结结实实的摔在地面之上,格外狼狈。
就是这样,崔云彰也一动不动,也没有任何想要爬起来的意思。
越是如此,罗玉姗越是暴怒,像是发了疯一般,并步向前,不断的崔云彰身上脸上踹着踩着,但崔云彰也仍是一动不动,任由其再怎么如何。
几十脚后,罗玉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她已到了力竭十分,但见此状,心中愈发盛怒,原本就处在崩溃迷失的边缘,此刻更如同脱缰野马难以驾驭。
“锃”一道清鸣之声响彻。
罗玉姗将随身佩的短刀抽出来,握在手里。
下一刻,手中利刃直接扎在了崔云彰的肩膀处,鲜血汨汨流淌而出,不过瞬间便侵染了大半个胳膊。
饶是此,崔云彰仍没有发出半丝哀嚎,疼痛已经唤不起他迷失的意志。
心已死,躯壳何惜
短匕抽出带起血痕溅在罗玉姗的脸庞之上,配上那狰狞癫狂的表情,还有那披散的发丝,此刻的她更加怖恐。
刀刃上寒光再一次浮现,下一刻,直接插在崔云彰的前胸处,血花四溅,后又拔出。
本就虚弱不堪的崔云彰更是如遭重击,虽其没了意识,但身体的机能还在,这一刀之后,整个胸腔处都塌陷了,鲜血滚滚流淌,流至地面之上,汇成血泊。
至此刻,猩红的鲜血似乎刺痛了罗玉姗的神经,才慢慢的反应了过来,泛出些悔意,面容中的狰狞稍稍退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
她想将崔云彰的身子扶起来,就在这时候,崔云彰怀中口袋处似乎有什么露了出来。
罗玉姗下意识的伸手过去,掏了掏,是几张纸。
她心中好奇,站起身子来,后沾满血渍的手将这几张纸折开,透过朦胧的月色看着。
在这一瞬间,罗玉姗的瞳孔急剧收缩,以最快的速度翻看过几张纸,终于脸色变得格外苍白,身躯在这一刻不断颤抖着,忍不住的向后退了几步,怎么也想不到,这几张纸居然有这般神奇的魔力。
这时,罗玉姗的意识似乎也在这一刻崩塌了,再也无力支撑躯体,直接瘫倒在地面之上,手里握着的那几张沾染着猩红血迹的纸也随风飘散,同时咣当一声脆响,手里握着的短匕也坠落,双目变得无神,泪珠瞬间浸满眼眶,簌簌滚落。
她明白了,一切的一切都明白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奋力的爬着,朝着崔云彰爬去,此刻的她已经成了泪人,用尽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将崔云彰的脑袋抱在自己怀里。
用手扶着崔云彰的脸庞,任由血渍沾染,眼神中没了往日的那种埋怨,成了少有的深情,嘴唇发颤,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道:“彰哥,姗儿错了,姗儿错了…”
此刻的她不是那个心狠手辣的无道阁头目,就是一个做了错事祈求原谅的小女孩儿。
用自己的脸贴在崔云彰的脸上,嘴里就这般不断的乞求着,哀求着,就这么一句,不断重复着,已经没了撕心裂肺,只剩下麻木。
一遍遍的呼喊,崔云彰似乎有了意识,脸皮微微颤着。
罗玉姗见状变为狂喜,嘴里更是呼喊着:“彰哥,彰哥,姗儿错了,姗儿真的错了…”
崔云彰的眼眶中渐渐的恢复了些光彩,看清楚了罗玉姗此刻的面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姗儿他真的好久好久都没有听到过这个称谓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姗儿对不起慧姐姐,更对不起云儿…”罗玉姗嘴里不断哀求着。
崔云彰望着罗玉姗,他的目光中已没了恨意,艰难的抬起手来。
罗玉姗立刻伸出手来攥住崔云彰的手,贴在自己的面庞之上。
崔云彰尽可能的将罗玉姗脸上的泪痕拭干,抬着头,望着她,还是摇了摇头。
罗玉姗见状,更握紧崔云彰的手,脸庞上的泪珠滚落的更甚,瞬间再一次成了泪人,后嘶哑道:“彰哥,姗儿不敢奢求原谅,慧姐姐和云儿的命,姗儿会还的,一定会还的…”
听此,崔云彰似乎想到了什么,面容间浮出一丝惶恐,拼命的摇着头,用尽身上最大的力气在喉咙间咕哝道:“不,不要!”
见到崔云彰这样,罗玉姗的脸色笑了,笑的格外灿烂,垂下脑袋,吻在了崔云彰脸庞上。
下一刻,手中拿起刚才那掉落的短匕,没有丝毫犹豫,果决的直直刺入自己的左胸之上,顷刻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崔云彰的脸上,在这一刻,崔云彰那惶恐的挣扎的脸,彻底的定格住了。
罗玉姗的气息在这一刻断绝了,不过跟崔云彰的脸色相反,她的脸色却泛着一丝明媚的笑意,后其脑袋终于倒在了崔云彰的胸膛之上。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不过没有胜负,更没有对错,爱之一字,哪儿有什么对错可言
只有痛与悲罢了。
有时候死并不可怕,活着才可怕…
崔云彰那惶恐的挣扎着的脸,还在这凄厉的月色下定格着。
整个后花园中,漆黑一片,空无一物,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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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霸气月鸢
日东升,映出霞辉,如珠帘般卷过滚滚天穹,扫除晦暗,将一切照的透亮,此刻这道雄伟红霞也慢慢的铺过整座伏泽城。
郡守府中,一人独立于这后花园中,身形有说不出的憔悴与落寞,而其身前立这一座新坟,坟头有些低矮,石碑耸立坟前,“爱妻姗儿之墓”六字刻与碑上。
此刻有脚步转来,“大人,已经两日了,您身上还有伤…”这府上的管家也是崔云彰的心腹抬头望着崔云彰有些佝偻的背影,婉声劝道,心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件事对于崔云彰的打击究竟有多大。
崔云彰脸色极为苍白,此刻身上的伤势算是稳住了,但离恢复还早,下意识的拉了拉披着的裘衣,终究是点了点头,转头离开了这里。
泽王府内,宋长平没有贪睡的习惯,已经起来在书房中听人汇报着各地传来的情报。
宋长平听着便点着头,这些情报倒是没什么特殊的,皆算是在意料之中,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后摆了摆手,饶有兴致道:“前夜崔云彰府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查清了吗”
那人点了点头:“只了解了大概。”
说着走向一旁的署案上,拿出一卷宗来,递给宋长平:“少爷,那崔云彰身旁的高手有我们的人,这是他前夜暗中看到的,或许并不全…”
宋长平接过来点了点头,将其打开。
仔细扫视过后,口中长叹一口气道:“哀莫大于心死,崔云彰便是如此啊…”
“倒也没想过居然会是这样一种结局,这崔云彰确实是位可怜人…”一旁的那人也由衷感叹道。
宋长平将那宗卷放到一边去:“如今落到这般,跟我也脱不了干系…”
“少爷您多心了,我们不过只是将事情本真告诉了崔云彰罢了,自当问心无愧…”那人正色道。
宋长平点了点头,后脸色浮出一抹笑意来:“我倒想看看这消息传到那罗铭耳中后,该是一副怎样的表情了…”
淮安城总督衙门中。
一阵暴怒的夹杂着咆哮的声音传彻而出:“崔云彰,老夫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此刻整个大堂正殿之中已经是狼藉遍地,原本的座椅屏风等等所有的一切皆成了粉碎,这些自然全部出自罗铭之手。
罗牧应站在一旁,同样面色阴沉如水,青筋暴起,暴怒与哀伤在不断交织着。
良久之后,罗铭似乎是发泄完了,有些气喘吁吁。
“姗儿果真是自杀”随即冲着罗牧应厉声问道。
罗牧应声音有几分沙哑道:“是,崔云彰不知从哪知道了二十年前的真相,大姐知道后,羞恼自杀…”
“放屁!二十年前所有的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那崔云彰怎么可能知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罗铭怒声叱道,不断的重复着,到后面那声音越来越小,这声音似乎是在安慰自己一般。
脸色浮出一抹不敢相信,甚至有几分没落,不过这神情转瞬而逝,取而代之的是狠厉与决绝。
“姗儿定是死于那崔云彰之手!”
“姗儿,爹发誓,一定,一定替你宰了崔云彰,帮你报仇!”那杀意闪烁,沉声怒道。
“姗儿所带过去的两队人马,护主不利,尽数宰了…”
罗牧应应声点了点头。
就在此刻,有一人跑了进来,单膝跪地禀报道:“王爷,不知何人从外面扔进来三个木匣,上面有纸条,说是给您的礼物…”
罗铭倒是一愣。
罗牧应道:“何物呈上来…”
说着有三人抱着三支木匣走走到大堂正殿中。
三个木匣不大,皆有二尺方圆,看的出来乃是用名贵楠木制成,每一个上面都贴着封条,封条之上仅有“礼物贵重,罗铭亲启”八个字。
罗铭心中好奇,不知是何人所送:“打开…”
三人领命,后将三个木匣一同打开。
不知为何,竟有一丝腥臭的气息传来
木匣被打开,里面所藏的东西赤果的暴露出来。
见到此物,开箱之人也被吓了一大跳,心一颤,手一斜,没有拿稳,将三个木匣掀翻,顷刻间,三颗仍还泛着血渍的头颅滚落在着大堂正殿的地板之上。
这场景着实有些惊悚瘆人。
谁都没想到这木匣之中,竟会是此物,而且细看,刀口极为工整,没有任何顿挫之感,定是高手所为,这三个每一个都死不瞑目,格外狰狞,令人不寒而栗。
罗铭与罗牧应二人一开始见到此物后,也忍不住的向后退了一步,后,望着那散落地面上的人头,仔细端详了几眼。
“二弟”
“二弟!”罗牧应率先辨清了此人究竟是谁,先难以置信的叫了声,后带着暴怒的狂吼道,眼眶瞪裂,瞳孔极缩。
而罗铭此刻似乎是呆住了,身躯僵直,眼神如同一滩死水,但若要是细看的话,可以察觉到,其躯体此刻正浑剧烈的发颤着。
虎目里不自觉间竟有泪珠流落,这罗铭竟然也会流泪吗
还不算完,其脸色在不断的变幻着,由潮红变得铁青在变得苍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胸腔剧烈的起伏,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噗”一口浓血自罗铭口中喷涌而出,紧接着其身躯向后踉跄的颤了几步,颓废萎靡,只觉周遭一黑,竟直接昏死过去。
罗牧应在这一刻反应过来,极速并步接住罗铭的身子,口中更焦急的呼喊着:“爹!爹!”
“传大夫,快传大夫!”
后整个总督衙门内一阵杂乱,至傍晚时分,在一间厢房中,罗铭才悠悠清醒过来。
见此,罗牧应一脸狂喜:“爹,你终于醒了…”
罗铭仍旧虚弱,脸色苍白,虽然其年纪已六十有逾,但由于是武道宗师,气力心血绝非寻常人可以媲美,可是此刻的罗铭,竟有几分落寞苍老之感。
原本的黑亮发丝也生起了几分斑白。
罗铭的目光中有些空洞无神,一日之间对他的打击着实大了些,女儿还有二儿一家全部身死,白发送黑发的滋味算是彻底的体会到了。
他所要造反为自己是肯定的,但也不光为了自己,也为子女儿孙,但此刻却已经这样。
他的心,动摇了,甚至生出了一丝悔意。
罗牧应当然察觉到了罗铭心境的变化声音颤抖,哀声道:“爹,这等时刻你可万不能倒下啊,大姐还有二弟一家的血仇还未报…”
罗牧应的声音慢慢的将罗铭的情绪唤醒,那空洞的眼眶中渐渐的恢复了些神采,不过没了往日那般锐意与锋芒,只有仇恨与疯狂在慢慢的凝结着。
此刻的红袖玉宇楼中较之从前倒是少了几分繁闹,不过一入其间,那吴侬软语的绵绵之音依旧如常般勾人,天将变,就是来这里找乐子的人,来往之间都多了几分匆忙,立在外面围看那舞榭歌台处的人都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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