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水畔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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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学宫
建安学宫的春天已经热闹了十年。
成千上万的外来人士因为两件盛事齐聚于此。
第一个便是针对学宫内部的“春科”。
春科是当今圣上所设,乃是考试取士这一先进理念的体现。
只凭借考试成绩就可以当官的政策让无数寒门士子趋之若鹜,同时允许诸豪阀也派人参与评审环节的制度也让几乎全部有才之士都能够通过春科找到出路。
春科毕竟是有人员限制的,一跃成为人上人的不在少数,但是落榜的数目却更多。那些落榜的士子中有着才能的不在少数,也许只是因为考试时由于种种原因发挥不佳才落了榜,故此那些豪阀来人总是会挑走些才子为本家效力。
有人将春科形容成一场盛宴,那些上好的佳肴被端入宫中,供皇帝享用,稍次一些的便被豪阀分享,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宿命就是被倒入泔水桶中。
而另一件大事就是建安学宫敞开大门,热烈欢迎天下的少年们加入的大选。
当然这大门是有门槛的,首先你不能高于十二岁,其次报名者必须要通过入学考试。
年龄的限制主要是就建安学宫的学制而言,学生在十二岁入学,基本能保证在行冠礼前就可以顺利毕业。建安学宫虽然只创办了十余年,但也有了集体冠礼的传统。春科完毕之时,就是春风得意的毕业生们正式宣告成年之际。冠礼之后,他们有的回家族效力,有的去朝廷当官,有的给别人家做了赘婿,各有各的出路,可是他们会始终记得建安学宫。
而他们的记忆从进入建安学宫参加考试的那一天开始。
建安学宫的入学考试分为文武两部分。
你可以选择坐在屋子里,用笔墨纸砚描绘出一个未来。
当然也可以选择在建安学宫的演武场,用强健的体魄,高超的武艺来获得考官的青睐。
考生们在考完笔试项目或者体育项目之后会参加一项强制的考核,通过考核的少年们会和为数不少的少女们一起进入专门培养特殊人才的观星阁。之所以会有女性,也是由于女子在天赋上似乎并不逊色于男性,当然,仅仅就“异术”这个层级而言。
在洛阳的皇宫中,魏明帝有两位妃子就是拥有强大力量的异人,当然这二位并不是因为什么政治需求而委身于皇帝,更不可能因为爱情,仅仅是因为选秀选上了,然后就成为了皇帝的女人。
那两位妃子都复姓司马。
学宫考虑到生源,也是对观星阁的招生放开了对女性的限制
,一时间豪门大族将女儿送去建安学宫试图让她们加入观星阁也成为了一种风尚。
说不准女儿因为修炼出术法而被选进宫了呢,容貌什么的无所谓,给陛下当个保镖也很不错的。再说,就算嫁出去了,强势的女儿总是偏向娘家的,不外嫁招个赘也是极好的。
建安学宫外是被无数根柱子围起来的,这些柱子摆放的位置由多名精通道法的大师联合设计,组合起来是一个极其巨大的阵法,名为周天星象,上应星象,威力无穷,号称远远超过诸葛亮的八阵图,不得其法误入就只有死路一条。
周天星象对外只有一个阵门开放,作为内外交流的通道。
阵门处有一个极其巨大的门楼,却不雕龙刻凤,而是绘满了日月星辰。
此时在那门楼下已经排了两条长长的队伍,一条相比较短了一半却也极长。
刘庆之正为这两条通道自己该排哪条而思考,按逻辑而言,短的一般都是特殊通道,正准备抬脚间却有两个穿着统一黑色服装的年轻人上来接引。
一人将刘庆之的四个仆从引向学宫外的一个小镇歇息,而另一人则是招呼起了刘庆之。
那人却是个眯眯眼,模样还算得上整齐,年纪很轻,不过总是笑着,看上去很是和善热心。
那人看着刘庆之,眼睛似乎又眯了眯,却是歉然一笑:“抱歉啊,我眼神不太好,不是故意这么看你的。”
刘庆之忙摆手表示并不碍事,他问道:“这位师兄,不知如何称呼这里两条队伍,却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姓贾,名文,若赏脸唤我一声贾兄便是,”贾文瞟了一眼那两条队伍,“一条是普通人排的,另一条却是特殊通道。”
当他说道特殊通道时,却是朝着长的那条努了努嘴。
“特殊通道也这么长整个大魏的达官显
章七:考试
正当刘庆之带着三分微笑准备去迎接人生的第一次冲突之时,一阵清脆的掌声传来,让他不得不收住了脚。
那掌声合着奇特的韵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如同有魔力一般,那些少年少女们不由自主地闭了嘴循着掌声望去,就连刘庆之也不例外。然而他只是为了从众,并不是像身边的小姑娘小伙子们一样被暂时夺去了心神,并且经验告诉他,当一场考试前一个人拍起了掌试图吸引考生注意力,那么他一定是有事情要宣布的考官。
于是他抬脚往那里走去。
他很快地穿过驻足不前只是伸长了脖子的人群,来到了最前方。
在拍手的那考官出人意料地年轻,还长了张娃娃脸,看上去年纪也只比刘庆之大个约莫十岁的样子,一身黑色文士袍,而在他身边是一个面容严厉的中年人,他对于娃娃脸这种耍弄新人的行为似乎有些不满,不过他看着那些走出人群来到最前方的少年们,嘴角还是露出了赞许的微笑。
那些孩子们的脸上大多都带着好奇,并不像是其他人那样伸长了脖子像是呆鹅一般,也要有几个面容严肃,仿佛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
不过还有个不知道为什么手里拿了个扇子,看起来就像是登徒子的小家伙混在人群最前。
等那些自己走出来的人都开始有些骚动的迹象之时,那个面容严厉的中年人轻轻咳嗽了一声。
这一声咳嗽并没有产生什么
神奇的效果,比如让那些伸长了脖子神情呆滞显得滑稽无比的少年们恢复年轻人应有的朝气之类,那只是一声普普通通的咳嗽们甚至还有些做作。
但娃娃脸听到了这声咳嗽,他微笑了一下,示意自己完全了解了,然后停止了拍手。
少年们渐渐回复正常,不可避免的,他们中的一些又开始交头接耳似乎想要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中年人叹了一口气,还是自己走上前了一步,他开口,声如洪钟:“诸位,肃静。”
这四个字便终于是带有神奇的力量了。
仿佛一股浪潮,这浪潮朝着考生们迅速冲刷了一遍,而被冲刷过后的考生们竟忽然间都闭上嘴。
无论是想要说话的还是不想说话的少年,都惊恐地发现自己丧失了语言的能力!
联想到传说中建安学宫拥有的神秘手段,他们又不是真的蠢,怎么会不明白那是台上那人在故意展示建安学宫的强大呢
而这人仅仅一
章八:畅想
建安学宫是依着淮水而建的。
魏明帝并没有将学宫放在洛阳,反而选择了许昌。
相比洛阳,许昌才更能体现建安这两个字的情怀。
他一直是个富有情怀的皇帝,如果一个人的爷爷、父亲,还有叔叔都是闻名于天下的文豪,甚至于天下人将鼎盛的文风赞美为“建安风骨”,那他又有什么理由不会念两句诗呢?
文人应当有属于自己的坚持,自认为可以当个优秀文人的曹叡拒绝了在洛阳建设学宫的建议,反而将其摆在曾经的许昌,也即长辈们在文学上焕发出无限光彩的地方,他相信在淮水的滋润下,更加灿烂的光芒将在此地绽放。
此时的淮水之上有一叶小小的扁舟。
建安学宫与淮水只隔着一片石柱,那片石柱是传说中周天星象的一部分,它们保证了外人也无法从水路潜入。
但视线是无法阻断的,识得本来面目只因不在阵中。
扁舟上的人一边欣赏着学宫的景色一边饮着酒,一边还有个俏丽的丫鬟为他捶着腿。
饮酒的是个看上去中年人。他的额准很高,国字脸,浓眉大眼,脸部线条极其坚硬,放在《相书》上来说,是那种注定要封侯拜相的面相。这人一身宽大的袍服,斜靠榻上,一手撑着头,一手举着酒杯,只差没有袒胸露乳,仰天高歌了。
说实话他确实想要搂着丫鬟仰天高歌,但他不太好意思在儿子面前展现洒脱不羁的精神面貌。
一个面目与他相差仿佛但线条却柔和些的小孩儿恭敬地在他对面的席子上箕坐着,身边是一盘零食果子也没怎么碰,那一双机灵的眼睛不住地往学宫的方向瞟。
中年人对着儿子说:“炎儿,你可知河边却是什么去处?”
那小孩儿最烦自己老爹问这种故作高深的问题,但没有办法,他简单思考了一下,然后试探地回答:“一所学校”
中年人轻轻扶了一下额头,这孩子太老实了,还是得要趁此机会好好教育一下。
他伸出一根手指,严肃地晃了晃:“你说的很对,这确实是一所学校,但这也是大魏将来稳定的保证。可以想见,无数的英才会在这里被发掘,他们将在未来成为我大魏的基石甚而是擎天
之柱!在这里,我们可以说机会是平等的,但平等的机会就带来了一个问题。”
“寒门逐渐崛起,引发未来之大变”
“不错,你说的很对。”司马昭赞许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挥挥手示意小丫鬟停止捶腿,站起身来走出船舱立到了船头,带着儿子向着学宫的方向眺望。
“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会发生什么样的大变呢”
“我不知道。”
司马昭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抬手指向了建安学宫的方向。
“你看,在那里至少有一千名权贵子弟正进行入学的测试,而参与测试的平民数目虽然连他们的一半都不到,人数虽然不多,但你能想象第一年有多少穷苦人家的孩子来到建安学宫吗
“不算上那些家中颇有些资材的小财主,真正的贫家子只有三人,而且都是许昌本地的孩子,只要走上五里地,就能从自家来到学宫。谁能想到自从五年前朝廷供给各地米粮以资寒门学子路费后,今年就连辽东都有十几个孩子来参加了大选呢仅仅五年,从三个到今年的数百人,再看看那些权贵子弟,往年是多少,今年差不离也还是那么多,甚至有一百多个反反复复都是他们!
“而这五年来,你知道那些最终获得名额并从此走上另一条道路的贫苦孩子有多少吗超过八成!而这八成中有六成就此穿起了官服,拿起了俸禄,剩下的那四成有的被大族重金请走,有的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办起了学堂,让更多的孩子能够读书识字。
 
章九:评卷
刘庆之没有任何检查的意思,交了卷子便到外面去了。
非常凑巧的,坐在后面的哥们也恰恰好紧随他交了卷子。
他很想找个人交流下答案,于是走出考场之后放缓了脚步,稍微等了一等。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有开口,身后那哥们却加快几步,叫住了他。
“那位兄台,且停一停!”刘庆之转过身,微笑着行了一礼,明知故问:“兄台,何事”
那人也拉了架势行了一礼,一口山西味浓重的洛阳官腔扑面而来:“小可贾黎民,不知兄台高第”
“免贵姓刘,山阳刘庆之。”完了还补充一句,“家父山阳公刘康。”
倒不是刘庆之要故意显摆下家世,反而是在好意提醒对面的人自己是个没落皇孙,最好保持点距离。当然如果对面是个漂亮姑娘,他会晚点说这件事,并且挑选一个天气很好的晚上,作为自己倾述心路历程的开始。
贾黎民却是一惊,又是拱手一礼:“失敬失敬,家父阳里亭侯贾充,如今忝为尚书郎。”
“竟是肃侯之后,失敬失敬。”刘庆之也是一礼,暗想没听说过传说中的贾南风有个哥哥,如今贾充还没发迹,可以后一定飞黄腾达,毕竟他是敢杀皇帝的!
随后没落的前朝王公和将来晋国的开国元勋之后以考试考得很好的学霸们的惯有嘴脸讨论起了考试。
刘庆之所不知道的是,在原本的历史上,贾黎民在三岁的时候会因为“伤心过度”这个理由而早夭,正因为他不知道,所以此时他很热烈地与贾黎民讨论着。
“贾兄,你也只做了第一题么”
“不错,这‘国强’二字,提纲挈领,总能让人言之有物,可练兵,可富民,可兴水利,可重田亩,包罗万象,以我看来,最是好写。”
“贾兄所言甚是,”刘庆之摇着他的扇子,“想那命题人却也心善,若是别的题,想不出也就想不了,那第一题,分明就是设了个套。常人见这题目,总能想起个一二三,一二三谁都会讲,稍用些心得从这卷子上便能得来。可要紧的是一二三讲得好不好,若是草草答些常谈,那只怕是没什么必要!以我之见,可专
讲一点,深入剖析,再联系其他,也是妙极!”
“所言极是,”贾黎民点点头,脸上却露出了自矜之色,“小可不才,作了篇《律说》,想来却也差不多能提纲挈领,言之有物了。”
“贾兄果然家学渊源,我却写了篇《少年大魏说》,主言教育之事,却不知能否入得审阅法眼了。”
两人越聊越觉得大对胃口,深有相见恨晚之感,也就结伴四处转转。
他们却发现自己并不是最早交卷的,而早交卷的那一批人都在四处闲逛,而远处的一片宽阔的场地已经聚集了许多人,隐隐有喝彩声传来,倒像是在看什么热闹。
“刘兄,那里便是演武场了,我们不如去看看那些将来为国拼杀的壮士却是何等人也。”
“贾兄,此言差矣,就算我等将来也是为国拼杀,只是用笔而已。”
“是极是极!却是我境界不够了。”
两个早交卷的公子哥儿互相吹捧着,慢慢向热火朝天的演武场走去。
那演武场上都是些衣着华贵的公子哥们,虽说是公子哥,但都有膀子力气。
穷文富武,有钱人家的孩子习武的出路总是要比文路要平坦上许多。历年来的战争导致如今武官还是要比文人高了半头,虽然司马大都督以文统武很是争了口气,儒将一说大有市场,让自家孩子练武又读书是权贵的普遍教育标准。
要不是眼下算得上是太平,兼之陛下圣明,换了几十年前,权贵们恐怕都一股脑儿把子弟们送进军中,哪还有半点斯文体统可言,识文断字就行了,经典可以学也可以不学,那索性不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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