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九歌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巴豆ing
二人垂着头,都赧红了脸。
听完褚九的话,秦姝儿自觉失礼,内心反而有些伤感,她猛然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一股无言的冲动在心底发酵。
许久后,才缓缓地轻声道:“会的。”
“其实……”
“其实王爷也很爱姐姐!”
“九儿,你不要回避,我并不怪你,其实你早知道,王爷对你……与他人也不一样,是不是”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介意,因为不确定,所以才要三翻四次地试探。
褚九笑了笑,那笑容,带着些凄凉的寒意。
“姐姐,你知道的,我此生不会再是皇家人。”
语气之中,带着十分的坚决。
那个人,早已背叛了她,殷氏这个称呼,她此生此世,再也不想沾染半分!
秦姝儿幽幽地松了一口气。
“你为何非要如此倔强王爷是良人,这些日子以来,你难道还不明白他的心思么如果是你,我不在乎……总比别人要好。”
“二女共侍一夫,我做不到。”
“王爷的好,只能姐姐一人独享。若他日礼制不容,王爷要娶正妃,我没资格谈论,但如今这样的情形,姐姐又这样说,倒是让我既高兴又难过。”
她看向镜中的女子,语气变得十分诚挚和轻软。
“高兴的是姐姐看重我,把我当自己人,而难过的是,姐姐依旧不会为自己考虑,不肯多为自己争取一星半点儿,性格不够刚毅决绝,我担心你日后为人所累。”
二人四目相对,沉默不语。
“如此,若以后有用的着我们的地方,还请妹妹千万别客气。”
我们……
她终究……还是信不过她。
后方的人朝镜中看了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姐姐放心。”
“姐姐与王爷,必定心有灵犀。”
正说着,便有丫鬟领了媒婆进来。
这媒婆是王爷的府中的老人,生得身宽体胖,脸若圆盘,面上不笑自喜,看上去十分吉祥。
“姑娘,花轿可都在外头了,赶紧上轿吧!”
拿过鎏金的朱漆红盘,褚九揭起那鸳鸯戏水的红盖头,亲自为秦姝儿盖上了。
“姐姐,九儿扶着你上轿。”
“相遇相知一场,你嫁入王府,千万保重!”
“你……也是。”
新娘跨出门槛,媒婆红润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将手上的红帕朝前一挥:
“起轿!”
周围一片欢呼热闹,鞭炮声“噼里啪啦”地炸响,一行人欢快地吹吹打打,迤逦前行,花轿的前头,十名童男童女撒花开地。
这是一个好日子。
“好日子……”
两颗晶莹的泪珠,却从红盖头中滚了下来,砸在双红龙凤喜袍上,无声地碎裂。
外头一片喧阗。
有大胆的百姓上来拦轿,前头拎篮的小厮,便从花篮中抓一把红包银馃子,豪爽地向着朝两边掷去,那些人得了彩头,又是一片热烈的欢呼。
南安王深受百姓爱戴。
得知王府娶侧福晋,都纷纷从家中拿来瓜果蔬菜,供府内简单的流水吃食,府内照收不误,长街大摆流水宴七日,宴席上的菜虽然简单,但胜在周全可口。
王府内,四处张灯结彩,喜庆无比。
花轿从王府的侧门抬入。
“天生一对地一双,如胶似漆恩爱长!”
“珠联壁合宠爱扬,花开富贵五世昌!”
“春暖洞房鸳被叠,柔情蜜意交相旺!”
……
喜婆子满嘴的吉祥话,乐得合不拢嘴。
南安王府内,已经很久没像今日这般热闹。
府内的老嬷嬷在前头引路,后面簇拥着无数的丫鬟,一来讨个喜钱,二来也沾沾喜气,满堆的欢声笑语,一股莺莺燕燕嘁嘁喳喳,全都停不下来。
过长廊,转朱阁,踏石桥,穿花门。
新娘子一路迈着小碎步,跟着喜娘缓缓前行,尽管裹在了大红霞帔下,却依然显得她身子婀娜,袅袅娉婷。
“咱们王爷贤良英俊,洒脱无比,夫人肯定是个仙子般的美人!”
“那是当然……”
“只是……”
“只是什么”
“可惜……咱们的新夫人……并非良家出身……倚春阁的热手琴娘,你们可知道”
说话的人,名叫瑟春,是王府房伺候的大丫鬟。
她穿着一身赤殷散花如意云烟裙,只有中人之姿,打扮十分入时,仿若一般人家的小姐,头上珠翠星星点点,尽管是应个景儿,却也将人衬托得有几分姿色。
“咳!”
众人纷纷扰扰,秦姝儿却充耳不闻。
当然,这些话她自然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今日的王府,无人不欢腾,无处不喜悦,仿佛人人都绽开了脸,笑开了花儿,他们似乎……很喜欢自己。
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出身。
心底忽然一紧……但此事在府内,应当无人知晓,想到这里,那忧虑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笑容。
新娘送入洞房后,四周安静下来。
丫鬟小厮们都得了丰厚的赏钱,知道王爷素来不喜繁俗,因此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四个老嬷嬷守在婚房的门口。
房中无比寂静。
“有……有人吗”
或是因为小心,她的声音十分微弱,以至于屋外的人充耳不闻。
悄悄地揭了盖头,举起一双美目四下打探。
这是王爷的卧房。
纵使相处了多年,她却从来没有进过他的卧房,她原本以为,此生都没有这个机会。
房内的装饰焕然一新。珠翠古玩、金樽玉碟、绫罗绸缎等琳琅满目,摆放相称和宜,颇费心力。
床头两侧的花几上,有两对天青色冰纹花盆,里头放了盛潋着朵朵蓬勃绽放的并蒂莲,开花的样子,像极了她此刻的容颜,容光焕发,光彩耀人。
褚九走出花帘。
秦姝儿走出紫徽阁后,她只静静地跟在后面。
前院言笑晏晏,宾客推杯换盏,不胜欢喜,她朝着人群中望去,一抹簇红的身影背对着她,看不清面容,轻叹一声,略微踟蹰,褚九反身折回来,从袖中掏出信件,递给了门廊下的小厮。
这人她认得,是王爷的心腹。
“过了今日,请将这封信,亲手交到夫人的手上。”
“这是赏银。”
她从红袖之中,掏出了一小包金叶子。
那奴才道谢不跌,细细地将信揣入了胸口。
“姑娘放心,奴才必定办妥。”
 
第三十七章 离间
心悸胜过天寒的,榻上的人只觉得浑身发烫,猛地掀开了被子。
寒凉的夜风灌进来。
在梦中,南安王寻到了褚九,大雨滂沱下,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而自己隔着雨帘看向他们……却像是多余。
自己的胸口处,被人剜开了一道,疼痛不已。
“为什么……我们都是舞姬……”
猛然间,一个邪恶的念头在脑海中滋生。
那晚,殷墨沉沉地睡去。
卯时,他幽幽醒来,看向身边的人,心中有股难言的复杂情绪,愧疚多于喜欢,爱护多于恩爱。
直到大婚前夕……
“喏……王爷……”
身边人传来呓语。
她翻转过身去,随即从那朱红鸳鸯大迎枕下,掉出来一封信。
“夫人亲启。”
只一眼,那眼珠一凌,他认得,这是褚九的齐亲笔!回想起此前种种,不知为何,一抹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
身旁的女子正在熟睡,他静悄悄地,撩帘下床。
案上烛光雀跃。
走至烛下,摊开信细细观看,待看到“将北走”、“有缘再会”等词时,心中忐忑的心,猛然变得十分紧张,失去的冲动!
“小六子,备马!”
小六子揉着惺忪的眼睛,看向自己的主子。
“爷,您是要近走还是远行”
“远行!”
他先打马回了紫徽阁,一路狂奔而上,阁楼上除了一顶红绡帐外,空空如也。
“唉!”
回马吆喝,便一路驰骋,往北追去……
过小镇,连群山,一路上杳无踪迹,没一会儿,天忽然骤降暴雨,其中夹杂着雷声滚滚,马匹受惊,乱踢嘶鸣,再也不肯往前再走半步。
栉风沐雨,大步跨入路边客舍!
“店家!给我准备一匹好马!”
见来人浑身已经湿透,又生得好模样,那小二满面堆笑地迎上来。
“客官,今日天儿不好,不如就此打尖儿,暂时歇下,等雨停了再走”
“少废话!赶紧备马,要最快的马!”
小二吃了个闷头包,再也不敢怠慢,急忙往后大声吩咐道:“伙计!要最快的马!客官,这马可不便宜……”
“给!”
白晃晃的物件儿隔空扔过来,他摊开手一看,是十两白花花的足银!
“哎哟……客官……”
抬起头再看时,屋里哪里还有人
阁楼的厢房处,一个青衣女子临窗而坐,望着窗外瓢泼的雨帘出神。
从客舍出来,殷墨一路飒踏着,往北边的道儿追去。
头上电闪雷鸣,风雨交加,脚下策奔腾,心中焦急难耐。
“九儿,怪我太懦弱糊涂,怪我,都怪我……对不起姝儿,对不起你,更对不起自己,难道我们此生……竟真要错过么……”
又是一个滚雷炸响。
“嘶……”
马匹四脚朝天,不断地翻腾嘶鸣。
空气中蜿蜒着一道狰狞的电闪,如同长蛇般,将长空劈成了两半。
殷墨拔出了腰间的刺刀,狠狠朝马的后股刺去……
“嘶……”
凄厉的叫声混杂在风雨里,它如同发了疯般,不断地发狂回旋颤动奔腾,妄图将背上的人摔下。
“畜生!走!”
一人一马,在雷暴中抗争。
日夜颠转,马不停蹄地奔波,水米未进,殷墨本就体力不支,在此刻的斗争中,一个不注意,便被这畜生从马上甩了下来。
他紧紧地抓住马鞍,企图再次跃上去,却被拖着行了数十米。
浑身传来一股刺痛,意识渐渐麻木。
四周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滂沱的大雨。
“九儿……”
策马雨中曲,心上怜柳音,可惜北途路,终是过客行。
浮生梦,意难平。
雨声中,似乎有庞大的活物,颠颠地朝着自己跑过来。
次日黄昏。
王府的后门处,有马声嘶鸣,小厮们听得,开门一看,竟然是王爷的棕红宝马!它在门前不断踢蹄,却怏怏地,始终不曾将背上的人扔下去。
小六子见得,心上悲喜交加。
“快去禀告夫人,王爷回来……!”
“吩咐厨房,准备热水,爷还在发烧,小五子,拿了帖子去请季先生!”
一时间,众人手忙脚乱。
南安王的卧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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