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好官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飘依雨
“道理浅而易见,我且问你,大宋自立国以来,宰相在位最久是谁”张正书考较赵鼎道,言语中似有深意。
“宋人皆知之事,乃昭勋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宰相王旦王文正公是也。范仲淹范文正公曾云:‘王文正公居宰府仅二十年,未尝见爱恶之迹,天下谓之大雅。’王文正公任事久,人有谤之者,辄引咎不辩。满朝文武对其评价,无不是溢美之词。”赵鼎十分崇拜地说道,做官做到王旦这个样子,也算是最高成就了。张正书却感慨地说道:“我大宋立国百余年,却只有一位宰相在位超过十二年。这样的宰相生涯,短则一年半载,多则几年,又怎么能有时间,慢慢等政绩出来呢若是前脚刚刚做完,后脚就被贬谪不是宰相了,岂不是让别人摘了桃子更无奈的是,或许其继位者根本不想沿着这条路走,毕竟走得再好,功劳都是前任的,百姓也只会记得前一任宰相。那怎么办呢推倒重来呗,折腾来折腾去,真正为国着想的,又有哪几个全都是为了身前身后名!”
顿了顿,张正书继续说道:“这些宰相都是一时人杰,岂能看不到缓缓图之,对大宋,对百姓更有好处可惜他们为了自己的名声,政绩,甚至忧虑自己的宰相地位做不长久,所以才选择了更激进的政策。而我就不一样了,没有人跟我抢,也不会有人打断我的计划,所以我可以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我和朝中诸公,差别就在这里。”
赵鼎听了张正书的话,如遭雷击,他是第一次听见还有这等说法,很想反驳张正书,可他又找不到依据。
“难道朝中诸公,都没有一个甘愿为后人做嫁衣么”
赵鼎不敢置信,但这话一说出,就代表了他已经有点相信张正书的说法了。
“有也没用啊,谁知道继位者会不会延续政策一朝天子一朝臣不说,一朝宰相一个变法,已经是大宋常态了。大宋是不变法不行,变法太过急也不行。缓缓图之,方才能对国家,对百姓有益。一味求快,反而欲速则不达。”张正书叹了一声,有点无奈地说道。
“小官人,你可有甚么办法,解开这死结”赵鼎听张正书的语气,似乎有办法一样。
张正书却摇了摇头,说道:“争名逐利,本乃人之天性,根本无法解开。但有个法子,倒是可以缓解。”
“何法”
赵鼎急吼吼地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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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尺度很大
张正书也不是第一次来汴梁城中的勾栏瓦舍了,那个倒霉蛋更是对汴梁城中的勾栏瓦舍了如指掌——毕竟北宋缺乏娱乐措施,勾栏瓦舍也算是“高端视听享受”了。
瓦舍也叫瓦肆、瓦子,是汴梁城中市民娱乐和商贩买卖的地方。瓦舍中又有勾栏设施,供艺人演出伎艺。瓦舍遍布汴梁城东西南北四城,有“保康门瓦子”“梁门外瓦子”“朱家桥瓦子”“州西瓦子”等等,其中北瓦内勾栏十三座最盛。规模较大的瓦舍,一座就可容纳大小勾栏五十多棚、观众上千人。瓦舍里表演的游艺种类繁多,有什么弄虫议、傀儡戏、皮影戏、七圣刀、踢弄、相扑、说书、歌舞,杂剧等等,这其中,杂剧最受百姓喜爱。甚至每逢元旦、元宵、冬至、重要神诞等重要节日时,皇室、贵族高官若有公私宴会,亦会请具有官方身份的教坊伶人与来自瓦舍勾栏的露台弟子登台献艺,进演杂剧。
台上演出的,是隋唐英雄传的前身,也就是瓦岗寨英雄们的故事。
虽然知道,这类历史大多是篡改的,但张正书还是瞧得津津有味。一边看,一边对比着与后世流传的《隋唐英雄传》有和不同,还一边拍手叫好。勾栏瓦舍里,一般不提供吃食,都是货郎、小贩在外间卖些吃食。
张正书也不客气,要了一份蚕豆,一份甜瓜子。这甜瓜子最是能消遣时间——嗑半天都嗑不了一颗,但上面的五香味,倒是和后世的炒葵瓜子相差无几。偏生这瓜子也是“奢侈”之物,寻常百姓也吃不起,太贵了些。一小碟瓜子,都要几十文钱。
“小官人,这杂剧,是在针砭时弊”
赵鼎似乎也看出了一些门道,要不怎么连日来,这勾栏瓦舍都在上演三国、隋唐的故事,再迟钝的人都会回过味来了。这不是映射宋朝军队孱弱,连三国、隋唐都比不上吗
要知道,宋朝的杂剧虽然不算成熟,但也有了个后世戏剧的雏形:杂剧的第一段为艳段,是正文的引子;第二段和第三段是正杂剧,是一些故事演唱,滑稽说唱或舞蹈,第四段是杂扮,主要是些调笑的内容。这些杂剧虽然夹杂了大量调笑内容,但还是能起到针砭时弊,讽刺社会不良现象的作用。
优伶还会特意讽谏时务,甚至不需要固定的剧本,表演的节目大多是就地取材、临时编排的,针砭时弊的“尺度非常大”,甚至到了皇帝面前都这么演。
时人有记载,“杂剧本是鉴戒,又隐于谏诤,故从便跣露,谓之‘无过虫’耳。若欲驾前承应,亦无责罚。一时取圣颜笑。凡有谏诤,或谏官陈事,上不从,则此辈妆做故事,隐其情而谏之,于上颜亦无怒也”。在宋朝还形成一惯例,要是皇家内宴进演杂剧,御史官不得出席。
不过,不管是宋神宗,还是当今官家赵煦,都很少看杂剧——这两个工作狂认为这是在浪费时间,消磨意志。最多是来一下,走个过场,然后又去忙着批阅奏折了。
张正书觉得这两个工作狂完全是不分主次,要知道后世的戏剧,都不敢这么将“时事”、“世务”编入戏中,宋朝的杂剧“尺度”这么大,完全可以反映民情。宋神宗、赵煦都不以为然,证明他们父子俩都只是在意自己
第四百三十二章:原谅我就是这么耿直
看看汉朝元帝,柔仁好儒,连朝政都把持不了,最后大权旁落。自汉元帝起,汉朝逐渐开始衰落,跟他一味宠幸儒士、宦官,自废武功不无关系。宋朝只吸取了唐亡的教训,却不曾吸取汉朝被王莽篡位的教训。人类从历史中吸取的最大教训,就是人类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
汉宣帝说的“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且俗儒不达时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于名实,不知所守,何足委任!”只一句,就把儒家的弊端显露无疑,好古非今,就是儒家的最大弊端。宋朝还弄“崇文抑武”,比自废武功更惨,这是自断臂膀啊!
赵鼎大概也知道张正书在讥讽什么,可他扯了扯嘴巴,还是没跟张正书辩论。若是他和张正书辩论,他不一定会输。但是张正书却会讥讽他顾左右言其他,张正书跟他讲道理,他会跟张正书说道德;张正书跟他说道德,他跟张正书讲传统;张正书跟他说传统,他跟张正书讲古圣先贤;张正书跟他说古圣先贤,他又扯回现实,开始讲实际了。赵鼎什么都不学好,学会了诡辩,是张正书最鄙视的。
瞧过张正书鄙视的目光,赵鼎也是有点自卑。不是他对自己自卑,而是对儒家学说产生了自卑。就好比典型儒者——孟子这样,能对梁惠王侃上洋洋洒洒一大堆,却不会说什么具体措施。若是换了法家,早就规划出无数条详细到令人发指的措施,并将这种措施推广到天下,成为法令了。这都是因为儒家有“理想主义”的“浪漫”,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脱离实际。
就好像墨家怼儒家那样,说这些腐儒高冠儒服坐而论道时指点江山,但站起来做事却无从下手。
打个比方,儒家知道要达成大同社会,就要“致尧舜”,可怎么“致尧舜”呢他们就两眼一抹黑了,只能不懂装懂,在旁边指手画脚。只要涉及具体办法,儒者们便只能顾左右而言他。这些腐儒们对现实的很不满,就会进而演变成对三代的怀念,从而把复古复礼作为一种救世的良方,即渴望恢复圣王、周公之治。
这注定是要脱离现实的,所以儒家之道只适合一乡一县,或者是小国寡民,要是推广到全社会,那就是一种灾难。瞧瞧变法的成功率就知道了,法家变法商鞅、李悝都成功了,而儒家变法呢不好意思,基本全军覆没,最多留下一点边角料。一次可以说是偶然,那这么多次,就不是偶然了吧
当然,要是张正书直接讽刺儒家,赵鼎还能反驳一二。可惜张正书并不是直接讽刺,而是基于事实得出的结论,赵鼎就哑口无言了。
“崇文抑武”的既定国策有问题吗
是个人都看到有问题,可保持权力的文人会改吗
没有一个文人会改的,哪怕明知道这样下去很危险,但他们就是死撑着不然武人坐大。
道理嘛很简单,一块肉就那么多,要是武人分多了点,那文人士大夫岂不是要分少了点为了自己切身的利益,没人会做这种事。哪怕是有文人士大夫良心发现了,他也独木难支,根本没法撼动这个既定国策。
而皇帝呢
即便是有心想改,也非常困难。皇帝的圣旨,要是没有按正常的流程走,是根本不具备法律效应的。也就是说,皇帝一个人说了不算。想想看,一道圣旨要经过中书舍人、尚书左仆射(宰相)、给事中、台谏官这四道拦路虎,凡是不经过这四道程序的圣旨,都是无效的圣旨。也就是说,皇帝一个人点头那没有用,他说了不算!
是不是很出乎意料
但宋朝就是这样,因为宋朝的天下,不是皇帝一人的天下
第四百三十三章:宣传造势
不得不说,张正书这辆四轮马车太过拉风了一点,自勾栏瓦舍外面启动的时候,就吸引了足够的目光。
且不说这四轮马车上颜色艳丽的生漆,精美的雕刻,就是四轮马车的造型都迥异大宋寻常的马车。更奇特的是,这马车的车轮,居然是精钢所制,上面还有一层类似胶质的包裹。而且这马车转向如意,奔跑起来还快捷,惊讶了不少人。
“这马车,好生美哉!”
一个落魄的秀才看着这大车,忍不住文绉绉地夸了一句,想必也是羡慕嫉妒恨的。
“似乎还异常结实”
一个匠人看了,总算是能看出些门道来。这四轮马车的车轮、轴承都用了钢铁,自然比硬木要好很多。只是这匠人不太明白,为什么钢铁做成的车轴,也能快速平稳地运行呢
张正书可以回答他,是因为钢铁比硬木更适合用油保养。木头保养得再好,时间一久,还是会朽的。可钢铁保养得好了,再用上几十年都行。更别说,油脂浸润得够,那么车轴、轮胎都不容易生锈氧化,这易耗物品就不容易损坏了。要是走在道路上,车轴突然断裂,这是多么尴尬的事情
“唉,吾等日后生计,又少几项……”
一个木匠看了,忍不住感慨地说道。要是他知道有钢筋混凝土房子,估计他会更加郁闷。
最惊讶的,自然要数那些有钱的商贾了。
原本在街上,最拉风的就是他们了——一顶大轿子,需要八人来抬的,却仅仅坐了一人。这就是宋朝商贾极尽奢华的表现,可轿子再贵,也不过几十贯钱。轿夫的工钱再高,也只是百十钱一日,能体现什么身份
这些商贾都是有眼光了,就好像后世的商人,肯定能分辨得出谁开的轿车价格更高。哪怕是同一辆轿车,里面的配置不同,价钱也千差万别。放在宋朝,也是差不多。马车和马车之间,也是有差别的。他们一看到这四轮马车,就知道造价不菲了。
“瞧瞧那马车,好似非常平稳啊,车厢还一震一震的,为何”
坐在茶肆雅间里的两个商贾,居高临下看着四轮马车缓缓通过人群,忍不住开声说道。
“我虽不知是怎个回事,但那四轮马车,一定造价不菲。且不说那马,一日要吃百钱饲料,便是那车厢,工匠做得出来,也要花费百余贯钱。啧啧,也不知是谁家能有这闲钱”
这两个商贾都是小商贾,有钱也不敢这么花,只能说话带着醋味了。
而真正的大商贾见了这马车,是两眼放精光的。
“去,给我查查,那马车到底是在哪里做的,我也要一辆一模一样的!”别以为宋朝没有攀比之风,事实上,因为经济繁荣,宋朝的攀比之风比任何一个朝代更为严重。可以说,宋徽宗之所以奢靡成风,和他年幼时在汴梁城中生活的经历是分不开的。
别说大商贾了,达官贵人见了这马车,都艳羡不已。要知道,古时君子六艺里就有“御车”这一项,那是文人的雅事。之所以现在的君子不喜欢马车,是因为马车太丑了,也太颠簸了。可现在制作精美的一辆四轮马车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哪里还按捺得住纷纷遣人去打听,那四轮马车到底哪里有得卖
世人纷纷猜测,这几日来在街市上时常出现的四轮马车,到底是谁家的哪里有得卖甚至有人接近了那马车夫,以重金诱之,可惜都只得
第四百三十四章:白马非马
赵鼎听了张正书的话,被吓到了。虽然他知道,那李行首是不会出现在马车上的,因为这和她的作风不符合。可赵鼎还是规劝道:“小官人,适可而止罢,莫再叫国人穷奢极欲了!”
张正书略带讥讽的眼光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赵鼎,你跟了我这般久,却还是没学到精髓啊。”
赵鼎一愣,也露出了不屑的神情。自从知道张正书是一个鄙儒者,他就不信张正书了,哪怕知道张正书说的话在理,他也仍然将张正书视为“异端邪说”。没办法,儒家的排外性太强了,这也是为什么张正书不喜欢儒家的原因。一家独大,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瞧瞧这些年来儒家的发展,已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基本走不出去了。要是这样下去,“存天理,灭人欲”的极端说法一出来,那中国的未来还能有希望
张正书却知道,这些文人士大夫清高,看不起商贾。但张正书却不疾不徐地说道:“我花钱请工匠,制作了四轮马车,你知道这里运用了多少技术吗不,你不知道,你只看到了表面,认为我是穷奢极欲。而恰恰相反,我认为我这样做,利国利民。”
赵鼎嗤之以鼻:“这还能利国利民我愿洗耳恭听!”
张正书轻笑一声,跺了跺脚下的车厢,车厢便轻微地震荡着:“你感受到了吗车厢下面,有十个弹簧。何谓弹簧这么说吧,弹簧除了可以用来减震之外,还能储能、测量、复位、带动……等等用途,有了弹簧,那么我大宋的工业,会上一个台阶。最直接的体现,就在我大宋的军械上。有了弹簧,投石机可以把巨石投得更远,甚至还能作用在床弩、八牛弩上,让弩箭的射程更远。甚至还可以用来做计时工具,做弹簧秤……”
赵鼎愣住了,还真的没想到张正书会说出这么一番道理来。
“而车轴就更不用说了,钢铁车轴的意义在于,我们大宋的冶炼精加工,终于达到了一个层面。以后,我大宋的投石机,就可以装在这么一个钢铁车轴的轮子上,快速地运动着,可以更快地赶到战场。兵贵神速,这个道理你该明白吧”
“钢铁车轮,则更是一大进步。木制车轮虽好,但不经用。钢铁车轮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即便是遇到坑洼不平的路,也不会有车轮断裂的危险。”
“最值得一提的是,是车轮上的杜仲胶。杜仲胶的用处,太多了。不仅可以用来做车轮上的轮胎,还能做雨衣,就是比蓑衣更轻便的雨具;可以做雨鞋;可以做密封设备……”张正书在心中补了一句:如果大量种植杜仲,不仅能入药,还能用来发展蒸汽工业。
赵鼎听得云里雾里,这根本不是他的领域啊!
这也是儒家的弊端了,他们对一切“奇技淫巧”都视为异端,从来不了解这些“奇技淫巧”到底有何用途。所以,当张正书反驳他的时候,赵鼎就哑口无言了。总不能说,提高武器性能是“穷奢极欲”吧
“最关键的一点是,我并没有穷奢极欲。”张正书淡淡地说道,“帝王将相巧取豪夺,剥削百姓,那才是穷奢极欲。而我,则是为大宋经济发展,做出了贡献。”
赵鼎笑了,是觉得好笑:“小官人,你这话,让我想起了一个典故,白马非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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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盘活经济
果不其然,赵鼎一下子哑口无言了。没错,宋朝不是钱荒,而是因为铜钱被富户积攒下来,没有流通而已。想想看,宋朝每年铸币几百万贯,甚至最多的时候去到了几近六百万贯。这样的铸币量,哪里还差钱
就算是一国铸币多国使用,在经济不算发达的外国,其实几百万贯就足够满足他们的市场流通了。而宋朝就不一样,宋朝可是上千万贯,甚至过亿的货币流通量,才堪堪够用的。然而,一旦有人故意积攒货币不用,市场上货币量陡然减少,那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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