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想的是,自己终究是要接替张五当舵主的,怎能向张五这注定要凉的人投降。
所以,刘大疤子仍旧恶狠狠道“张五,你现在放了我,日后我可以留你一命”
听到这话,张五不由得想笑出声来,刘大疤子到现在还敢信口雌黄。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一时间张五还没想出新招收拾刘大疤子,同时也不想把他弄死。
于是张五便问道“刘大疤子,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就发疯了”
虽然刘大疤子气息很弱的,但这时他却说道“我不是发疯,刚才我已经说过,这几条街是陈总旗让我来管,你反抗不了”
刘大疤子到了这步田地还如此说,张五不得不重视起这位陈总旗,于是他问道“陈总旗,你是说那位”
这时刘大疤子便笑道“你连陈总旗都不知道,还真是死了都不怪谁”
听得这话,张五并没有急着生气,而是问道“你说的陈总旗,是不是升任的那位,名叫陈啸庭”
见刘大疤子点头,张五心里才松了口气,新升官的总旗难道能比得上黄至恩这位老资格
当张五有这个想法,便可知他对千户所里的猫腻不太清楚,否则他绝不会有这个方法。
陈啸庭这位新升任总旗,绝对比千户所任何一位总旗都硬,这是刘大疤子所坚信的。
这时,只听张五道“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靠上了黄总旗姓陈的难道能压过黄总旗”
见张五确实不知其中关窍,刘大疤子便想给他科普一下,也是为了让张五认清现实。
可就在这时,这处库房的门被强行打开,发出“轰隆”的大响声。
正当张五要破口大骂,但当他转身一看之际,涌到嘴边的话又被他憋了回去。
因为出现在门口的,居然是一队锦衣卫的官差。
当刘大疤子转过头来,看见来人后就像见了再生父母,当即喊道“刘大人,快救我”
出现在这里的,正是被陈啸庭派过来的刘建平,此时他看向张五的眼神分外不善。
带着手下校尉走进房间内,刘建平绕着刘大疤子走了一圈后,才对他道“刘老板,你也太废物了些,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刘大疤子最怕的就是听到这话,便听他道“刘大人,小人势单力薄,才让张五捡了便宜”
说道这里,刘大疤子垂下头道“我给陈大人丢脸了,还请大人恕罪”
刘建平可没心情去怪刘大疤子,只见他来到张五面前,语气冷硬道“张五,你难道不知道,刘大疤子是谁罩的”
毕竟面对的是锦衣卫小旗官,即使张五心里不服气,但表面上还是恭谨道“大人,刘大疤子打上门来,简直欺人太甚”
没等张五把话说完,刘建平一拍桌子怒道“我问你知不知道,刘大疤子是谁罩的”
刘建平才升任小旗官没多久,人家牧长歌已被的外派了巡视的差事,他便想着能在卢阳干出成绩来。
此时正好遇到刘大疤子这事,对刘建平来说就是难得的表现机会,所以收拾张五就成了他最紧要的事。
张五没有说话,刘建平明显就是来撑刘大疤子的,所以他无论说什么都会挨批。
张五不说话,只听刘建平指着他道“刘大疤子是陈总旗罩的,你敢动他”
别看张五手下那帮人方才动手挺厉害,但现在张五被骂出这幅德行,这些人没一个敢上前说话的。
所以,当张五直面刘建平时,心里底气严重不足。
这时张五只能致歉道“小人不知此事,还请大人勿怪”
刘大疤子今天是宰不了了,于是张五只得向手下人使了眼色,让他们把刘大疤子放了下来。
“大人,之前是我疏忽,才让刘大疤子受罪”
张五这话还没说完,便听被解下来的刘大疤子怒道“张五你个王八蛋,你那叫疏忽老子明明就说了陈大人的意思,但你还是要和我过不去”
“我看你怕是想和陈总旗过不去吧”
刘大疤子的话一句比一句刁毒,挑拨的话听得张五想把他再吊起来,但他现在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这时张五主动向刘建平解释道“大人明察,小人可没有和陈总旗过不去的意思”
刘建平瞪了刘大疤子一眼后,才对张五道“那么按照陈中期的意思,以后这几条街就由刘大疤子来管,你可有意见”
有没有意见,张五当然有极大的意见,只听他冷声道“大人,小人也和黄至恩黄总旗有亲,欺负人也是你们这个欺负法”
刘建平不由笑道“你用黄总旗来压我”
不光是刘建平觉得好笑,就连站在后面刘大疤子也快憋不住,因为张五的想法实在太可笑了些。
面对刘建平所问,张五便答道“小人不敢,只是黄总旗也让我替他管着南城这几条街,小人也不敢轻易放手”
这时刘建平便道“所以你就是不给面子了”
当话说到这里时,刘建平已将手放在了刀柄上,整个人也被一层杀气笼罩。
见到这幅情形,张五顿时悚然一惊,他的手下可没胆子和锦衣卫动手。
“张五,是死是活你自己选”
当刘建平说完这句话,张五却看见门外再度来了一批人,却是另外一队锦衣卫。
来人正是赵志平,作为黄至恩的心腹手下,他将全权代表黄至恩来处置此事。
赵志平张五是认识的,于是他立马迎上去道“大人你可算来了,这帮人就是要造反了”
说这话时张五和对刘建平的态度完全不同,那叫一个热情洋溢,但此时赵志平脸上却笑不起来。
“黄大人说了,南城这边被陈总旗看上,你就把舵主位置让出来吧”赵志平的和煦道。
当赵志平说出这句话,张五的心感到一阵刺痛,他知道自己被放弃了。
原本他以为赵志平带给了他希望,让他再被刘建平压制时能被解救,但现在赵志平又把他的希望掐灭。
之所以会是这样的结果,张五猜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黄至恩和陈啸庭之间临时达成了约定。
至于黄至恩和陈啸庭达成了什么约定,张五本人并不是很关心。
他只关心自己要交出“头把交椅”,然后刘大疤子将被硬扶上位。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大人物之间动动嘴皮子,就可以影响小面许多人的命运眼下张五算是体会到了。
交还是不交这对张五来说是一个问题。
第297章 张震山的话
其实交与不交,都不是张五能决定的。
赵志平之所以问他,就是为给张五留一点颜面,主动离开总比被人赶走要好。
对此,刘建平则是冷眼旁观,对张五的回答并不在意。
以往为校尉时,对上张五他可能还底气不足,但现在他已经是小旗官了,更何况还跟了作风凌厉的陈啸庭。
张五若是再不知好歹,刘建平不介意将他抹杀,失了势的张五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所以人都看着张五,这里面还包括他的手下,所有人都为他想好了答案。
犹豫到现在,张五已经想清楚里面的利害关系,同时也在心里做好了决定。
这时,只见刘建平对赵志平道:“赵兄,看样子你的话,这厮没有听进去”
说到这里,刘建平加重语气道:“让张五下去是陈总旗的意思,你可明白”
听到这话赵志平心里就有气,但他只能和张五一样憋着。
陈啸庭连他上司黄至恩都惹不起,他赵志平有什么资格和人家过不去
更何况,之前岳安共事的那段经历,也让赵志平对陈啸庭充满了忌惮。
回顾陈啸庭升至总旗的履历,在两年不到的时间里,倒在他手下的人已经不知有多少。
永治十六年十二月三十那天晚上,赵志平也在韩府,比其他人知道的东西就要多一点。
想到这些,赵志平便呵斥张五道:“张五”
赵志平才叫出名字,便听张五垂首道:“二位大人,小人谨遵诸位大人安排,从今往后就在染坊度日,祈求大人恕罪”
最后这句恕罪是重点,张五如今放弃江湖地位,就要担心有人秋后算账。
在这里,他也要为自己求个保障,他的选择还算识趣。
此时,赵志平就不再发言,因为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后面怎么处置就是刘建平的事。
对张五,刘建平并没有仇恨,宽恕他并没有什么问题。
只见刘建平转身对刘大疤子道:“你怎么说”
刘大疤子此时很高兴,但平白挨了张五痛打,心里自然是极其不舒服的。
所以,当刘建平问自己意见时,刘大疤子很想说要报仇。
但最终他却开口道:“一切还请大人定夺,小人自当遵从”
刘大疤子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他就是给陈啸庭当狗的,很多时候他并没有话语权。
现在他摸不清刘建平的心思,若是因为说错话搞差了关系,那他就得不偿失了。
更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他刘大疤子成了这片的舵主,到时候有的是办法收拾张五。
但刘建平却没想那么多,只听他道:“既然都没问题,那就这样吧”
千户所大堂,议事已经结束,作为旁听者的总旗们都退了出来。
而里面的百户和即将升任的总旗们,则还留在里面聆听训示。
沈岳安排的任务不轻,给下面每个百户所都下了严令,务必在清除白莲教反贼上做出成效。
任何百户所辖下再有白莲教反贼作乱,负责分管的总旗直接免职,百户则要来卢阳背书。
“活儿不好干呐”陈啸庭不由感慨道。
但好在,他已经在千户所当差,这份压力压不到他身上。
当陈啸庭才走出千户大堂,等候在外的刘建平便找了过来。
“大人,事情啊办妥了”刘建平跟在陈啸庭一侧道。
陈啸庭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道“这事儿你盯着就行,帮刘大疤子把位置坐稳”
总算是被派了差事,刘建平立马应承下来,扶刘大疤子上位的事已完成了十之七八。
当走到外面甬道时,陈啸庭回头却见张震山走了出来,于是便停下了脚步。
只听他对刘建平道“行了,你去下面盯着去吧,顺便照拂一下梁洪,帮他也上个舵主位置”
梁洪就是陈啸庭等人经常吃白食的酒楼,陈啸庭自己占了忠义堂两个舵主的名额,剩下一个便赏给了梁洪。
这时便听刘建平道“大人,梁洪他太本分了些,怕是难以胜任舵主之位啊”
陈啸庭不由一笑,然后道“我说他行,不行也行”
幸亏刘建平理解能力上线,听懂了陈啸庭这话的意思,让他再次感受到了自己上司的霸道。
“卑职明白”刘建平躬身道。
“去吧”陈啸庭转身道。
当刘建平离开后,从千户大堂走出的张震山也到了外面,陈啸庭立马便迎了上去。
“卑职参见总旗哦不,卑职参见百户大人”陈啸庭笑着行礼道。
张震山此时也露出笑容,将陈啸庭扶起来后道“不必多礼”
“恭喜大人高升”陈啸庭笑道。
张震山叹了口气后,便道“全奈千户大人看重,本官心里很是惶恐啊”
张震山当然感到惶恐,他要到下面去当百户,如果有白莲教闹腾,他的位置也不会太稳当。
陈啸庭理解他的担忧,但张震山即将赴任的东平府,却比王启仁即将赴任的广德好了太多。
“大人不必过于担心,只要平时严查下辖,必能安然抚过”陈啸庭安抚道。
此时张震山才笑道“本官这些年什么风浪没经过,那还要你个小辈来劝导”
陈啸庭此时也有些汗颜,最近他确实有些飘了,于是他停下脚步道“大人教训得是”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此时却听张震山道“沈大人高升,随着圣旨一道来的还有京城的四房小妻,这事儿你知道吧”
这时提起沈岳的小妾,陈啸庭有些不明白张震山的意图,但他还是道“卑职知道”
张震山接着便道“那你可还知道,随同而来的还有沈大人的女儿”
这些情况陈啸庭都知道,于是他便问道“大人为何提起此事”
随即张震山停下脚步道“我看你也快十八了,如今却还未娶妻,沈大人的女儿年方十六,和你正是般配”
没想到张震山竟干起了月老的活儿,于是他便推拒道“大人,沈家京城豪门之女,那能看得上我这边野之人,大人你就别取笑我了”
这时,却听张震山不满道“什么边野之人,你如此年纪便升到了总旗,能力沈大人自然清楚,怎会低看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