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太子殿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月落苍梧
曲芳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这到底是谁,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下毒!
张雀先已经拿起一个白瓷小碗,放在太子手指下。
“拿着。”他示意曲芳。
这东宫除了太子和太子妃无人敢使唤的大总管忙上前一步,半跪下来扶住那个小碗。
“莫慌,”张雀先道:“等流出的血颜色正常了,才好。”
“明白了。”曲芳应了一声,神情谨慎地盯着滴入碗中的血。
“对了,张雀先一边开始捋另一个胳膊,一边补充道:“如果伤口凝结而血依旧是红色,你就自己再扎一次。”
曲芳颤颤悠悠拿起那根三棱针,一手扶着小碗,终于喘上来一口气。
说话间,张雀先已经在李琮左手上放完血,拿小碗接住,让一名宫婢扶好,他自己开始陆续拔除李琮身上的其余银针。
“得亏你们东宫能找来这么些针。”张雀先感慨了一句。
你这不是废话吗
曲芳盯着小碗没有抬头,心里说。
想了想,又疑惑道:“人人都说医家圣手不在宫里,而在乡野,看来果真是这样的。”
曲芳虽然不懂医理,还是看眼下太子流出黑色的血,也相信张雀先的确医术高明。
“他们说的是个屁!”张雀先嗤声道:“祖宗典籍都在哪里历代医案都在哪里神药方剂都在哪里都在宫里!都在太医院!”他说着说着神色有些激动:“宫里的人参当萝卜吃,百姓们连萝卜都不能放开了吃。”
曲芳点点头,又觉得他一个医者,这么说话的确又无礼又狂妄。
如果太后殿下在,估计还会再砍他一次指头。
正想着,忽然见张雀先站起身来,说了一声:“好了。”
什么好了,殿下明明还没有醒。
他正要问,忽然见太子的手指动了动,接着他忽然剧烈咳嗽几声,有沉沉的呜咽声从喉咙中传来,“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一口血吐出来,太子似疼痛难忍,紧闭着眼睛栽回床上。
张雀先上前一步,用帕子擦干太子嘴角的血迹。
“怎么了”殿门口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接着身穿绯衣的太子妃已经跃然而入,步子快得如一只穿梭林中的雀鸟。
转眼间走到太子床前,一把抓住了他尚在淌血的手。
“怎么了是醒了吗”她声音冷肃,却藏不住里面的几分关切。
“还没有。”张雀先退后一步,垂头答道。
病榻上的李琮的确没有醒,许是感觉到有人握住了手,他的指头动了动,回握了一下。
唇角的血色渐干,他的呼吸平复了一会儿。
苏蔷正要松开手,忽然见他沉重的眼皮缓缓抬了抬。
“殿下醒了!”曲芳在一侧老泪横流。
话音刚落,那才进了半点光的眼皮又耷拉下去,他抽了抽鼻子,呓语般说了什么。
声音委屈至极,却听不出明细。
“你说什么”苏蔷慢慢靠近他,想听明白他要说什么。
李琮又睁了睁眼,看着那晨光和烛光交织中朦胧模糊的脸颊,低声说了一句话。
这一次苏蔷听清楚了。
“我叫你姐姐,你不要死好不好。”
什么哥哥姐姐的。
她扭头问曲芳道:“殿下有个去世了的姐姐吗”
虽然李琮是嫡子,但是也有几个姐姐。至于有没有人早夭,她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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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能告什么状
似是一件非常复杂的难题有解,曲芳松了口气,把太子尚在淌血的手指重新放回碗边。
“本宫来吧。”苏蔷依坐在床边,扶正了李琮的手指。
曲芳默默松了一口气,正要退回到帐外,听到苏蔷清冷的声音响起:“劳烦大总管把宫内燃的香料取过来给张大夫验一下。”
曲芳的眼皮讶异地抬了抬,默默地退了出去。
不多时,一屉香料被放进张雀先的手里。
因苏蔷不喜燃香,这里没有香炉。张雀先就这一个舀药的木勺点燃了些熏香,低头细细嗅了嗅。
“本宫以为查毒要用银针。”苏蔷看着他的动作,淡淡道。
张雀先头也不抬地应道:“如果银针管用,这么些年来你们早验出来了。这查毒,还是要靠我们张家的狗鼻子。”
称呼自己的嗅觉为狗鼻子,天底下也没有几个了吧。
苏蔷莞尔,默不作声地看着张雀先。
他已经把香料摊开放在桌子上,眼睛盯着细细的粉末,鼻翼微动,过了许久才抬起头来。
一双眼睛亮亮地看着苏蔷,叹道:“亏得太子妃殿下能找出这个来。”
“果然是吗”苏蔷道。
“怎么会!”曲芳的眼睛也瞪得老大。
张雀先重重地点了点头。
“小人用我的另两根手指保证,毒的确藏在香料里。”
苏蔷看向曲芳,眉眼里一丝疑惑:“大总管,如果本宫没有猜错,这香料该是从宫里来的。”
曲芳缓缓跪了下去。
“老奴不察,害得太子殿下病重,还请太子妃责罚。”
苏蔷示意站在殿门口的张银宝:“过来扶起你师傅。”缓缓道:“大总管先别着急,还是先回答本宫的话。”
曲芳如坠云雾,恍然道:“这么些年来,东宫一直用着这香料。因为香料是御赐的且正巧太子殿下喜欢,便从未在宫外采买。”
话外之音不言自明。
香料来自宫里,想害太子的人就在宫里。
苏蔷看向张银宝,冷然道:“本宫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既然这香料燃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单单太子殿下中了毒呢。”
就算东宫的宫婢内侍都是一年一换,常跟着太子的曲芳不也闻了这么多年吗。
“这便是这毒的奇处了。”张雀先捋须道:“此毒名为‘靡引’,这么说吧,就像服药时的药引,不同的是这毒是引出病症罢了。太子殿下九岁时患上伤寒,缠绵病榻许久才好,那个时候,这毒便趁机侵入肺腑,牵连经络,此后数年,只要太子闻到这个味道,当年咳血和无力的病征便会显现。天长日久终归不治。”
这是最毒辣却又隐蔽的手法了。
有谁会花这么久的时间毒害一个人呢。
让他不至于一击毙命,而是这么多年来日日受苦,终于形销骨立难以维持。
苏蔷的心底凉凉的,接着一股怒气从脚底窜出,脸上也变了颜色。
张雀先垂眼道:“五年前小人还只是怀疑,如今来看,如果不即刻拔毒,太子恐怕活不到冬天了。”
如今已经是春夏之交,距冬天也不过半年光景。
曲芳眨了眨眼,脸上便挂上了泪痕。
“还请大夫全力救治。”他又跪下来:“不然老奴实在无颜去见先皇后了。”他说着低下头,哭道:“先前多有怠慢,还请大夫能宽恕老奴。”
“哎哎,”张雀先挥着手,一脸被吓坏了的神情:“大总管快站起来,小人还没有说完呢。”
“这毒,小人用银针来拔,效果是很慢的。‘靡引’这毒听说来自南海,有毒便有解药,还得请太子妃殿下去寻来这解药。”
苏蔷转头看了看病榻上安睡的人,点了点头。
第110章 她芳心几寸
“郡主,吃点东西吧。”寝室内的小圆桌上摆了几样饭菜,精致小巧,闻之让人垂涎欲滴。然而和微郡主郑夙微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郡主,”嚒嚒继续劝道:“你昨天伺候太后的时候,已经因为心神恍惚被太后劝回来歇息。再这么下去,恐怕住在宫里就不合适了。”
宫里眼线这么多,布下的饭菜动都没有动过,这样的事很快便会被太后知道。
郑夙微支着胳膊坐起来,眼睛呆呆地看着前方,闷闷道:“嚒妈,你说父亲把我送进京城,是不是做人质的”
嚒嚒慌忙往外看看,接着站起身屏退宫婢,又关了寝室的门,这才道:“郡主殿下,这种话可不能乱说。郑氏家族归顺大弘,太后愿意亲上加亲亲自抚养郡主,这是好事。”
“我是七岁来的,”她曲起膝盖双手环抱,小声道:“及笄之年时,太后殿下说要给我指门好亲事。那时我天天与太子在一起,我以为自己会被指给太子。可是后来太后选了尚书府的苏小姐。”
嚒嚒点点头,宽慰道:“那是因为太后知道太子病重,怕委屈了你。”
“我不怕委屈!”郑夙微忽的穿着亵衣便站起来,愤愤道:“太子的病时好时坏,如今我看是要好了的!”
“郡主,”嚒嚒劝道:“那咱们家来的信……”
“管他什么信!”郑夙微的声音里有了哭腔:“除了太子,我跟别的人一点都不熟。他们讨好我,想要娶我,还不是因为咱们家那些兵马”
“嘘——”嚒嚒慌忙止住她的声音,“大小姐!”她甚至忘记称呼郑夙微郡主:“老奴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小姐要知道,作为嫡长女,小姐身上肩负的不仅仅是郑氏荣辱,还有南地的稳定。”
“嫁给太子,南地不是更稳定吗”郑夙微委屈道,脸上挂着泪珠。
“郡主,”嚒嚒声音低微,几乎听不到。
“重要的不是嫁给太子,而是您嫁的人,要是未来的皇帝。”
……
室内燃着的沉香像是有生命般,从燃香的炉子里慢慢钻出去,飘过连廊,钻进侧殿的一处居室。这里四周素白,地面用黑白两色卵石拼了个大大的太极八卦图。宣成帝一身素衣,正坐在卦心处诵经。
诵经毕,他起身把手里的经卷放好,才缓步从室内走了出去。居室外候着的宫婢伺候他换上常服,把头顶的发髻重新挽好束上金冠。
每隔两日,宣成帝会脱下道服换上这世界最尊贵的装束,回到御书房。
这个时候,他才会过问政事。
“太后好些了吗”宣成帝踏入御书房,第一件事便是问太后的情况。
“回皇上,太后无恙了。”大总管常公公垂首在旁,恭谨道。
“太子呢。”他又问。
常公公迟疑了一下,才道:“听说前几日曾经昏迷过去了,和微郡主领了太后的懿旨去探望过,回来说已经大好了。”
宣成帝点了点头,回头看书案上厚厚的文书堆积如山,皱了皱眉道:“有什么新鲜事吗”
新鲜事……
常公公思索片刻,回答道:“前朝后宫诸事稳妥,每日的朝会上照例在争执兵部尚书的人选。另外,有人送来一封信。”
很少会有人给当今皇帝陛下写信。
皇帝收到的,一般是奏折、文书以及秘谏。
这的确是一件新鲜事。
宣成帝扬了扬眉毛:“哦说说是什么。”
常公公从一堆文书里抽出一张标黄的信笺,呈上去。
“是司马长临。”
宣成帝神色微变,目光在那张信笺上凝结良久,缓缓道:“他终于肯说话了是不是求朕放过他”
神情里有隐隐的开怀。
常
第112章 翻脸如翻书
那缕光线在他眸子里盘桓一瞬,顷刻间便如繁星注入春水,鲜活起来。
苏蔷一惊之下忙直起身子,一个胳膊却从她身后猛然环上来,把她往李琮怀里一团,牢牢锁住。
“太子妃这么厉害,本宫真想把所有事都交给你了。”
李琮的脸上含着些笑容,虽仍有倦意,却能看出多了很多生气。
这张雀先的医术果然厉害。
苏蔷上手扼住李琮的喉咙,微微使劲儿,笑呵呵道:“太子才刚苏醒过来,就想长眠了”
“你躺过来陪我,长眠又如何”他仍旧笑嘻嘻的,甚至带着些市井无赖的混不吝。
苏蔷从他怀里挣脱,淡淡道:“太子昏迷这些时候,关于你的病情又有论断,待会儿让张大夫给你好好讲讲。”
“是爱妃请的国医圣手吗”李琮眼中几分黯然。
这么多年了,他每日里吃药,忍受着巨大的疼痛,也真是不易。
估么着连他自己,都认为自己活不久了吧。
苏蔷笑起来,轻轻把床帐上垂下来的流苏扶正,转身走了出去。
这一日晚些时候,夕阳将落,李琮终于能够下床,从寝殿内踱步出来。
因为躺了些日子,他身上没有太多力气,但是仍然在苏蔷近日住着的侧殿使劲儿晃了一会儿。
“殿下,太子殿下在外面晃荡呢。”小清装作漫不经心般看了看外面,回头对坐在桌案前画图的苏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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