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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太子殿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月落苍梧

    苏蔷心里倒没有理会小管事会怎么想。她今日先见了辅国公府的冷清凄惨,再见了尚书府内的一团喜庆,觉得比上阵杀敌都让人疲累。太子病了自有太医守着,她又不懂医理。

    就算懂,她还想着杀了他呢,怎会施救

    ……

    太子李琮正坐在东暖阁被药炉熏香围着的蒲团上。一只手随意翻开一本古书,一只手支在蒲团边缘,身子歪斜慵懒的样子,似乎随时会被一阵风吹倒了。

    暗卫阿贡正垂首站在不远处,一件一件禀报今日要事。

    “和微郡主从南地回来了,郑家派了百名护卫护送。一进京,那些护卫就交给了南城府衙安置。说是以后就留在京城,不回去了。”

    和微郡主郑夙微,是东南境海岛郑氏嫡女。十年前郑氏归顺大弘,为表诚意,送了年仅七岁的郑夙微来京伺候太后。太后是个有手段的,为稳住郑氏内不服大弘管束的一派,跟皇帝商量着让皇帝收了郑夙微作养女,封号和微郡主。

    李琮脸上神色不变,手指翻过一页书,神色沉沉。

    “国子监祭酒长时间悬置,摄政王给陛下拟了个名单。宫里的意思是:陛下要太子殿下和摄政王一起定夺,这件事他就不过问了。”

    原国子监祭酒孙铛,半年前被御史台弹劾曾与三年前参与科举舞弊,查实后被皇帝陛下革职赐死。自此国子监祭酒之位一直空缺,渐渐影响到今年春闱。如今再过半月就是礼部试士,再不定下来合适的人选,便成了笑话了。

    这消息还没有送到东宫,暗卫却已经先知道了。李琮抬了抬眼,没有夸半句,只点了点头。

    阿贡继续道:“殿下婚宴上那些刺客已经查到了些眉目,不过已经死无对证……”

    李琮放在书页上的手指划过黑色的字迹,冷然道:“死无对证有什么打紧别人都闯到你们眼前了,本宫死了也便死了,你们的脸还要不要”

    阿贡的脸白了白,闷声应了声是。

    李琮又道:“也怪本宫,前一日你们便查出那些人有问题,本宫一定要涉险,没让你们动。”

    阿贡的神色恢复了几分,恳切道:“殿下甘愿做诱饵,不惜在大婚的日子里让属下剿灭刺客。是属下无能……”

    “啪”的一声书页被合上,李琮抬手揉了揉额头,淡淡道:“还有什么事。”

    这话截断了阿贡自责的絮叨,他嘴




第十六章 定个人,要个人
    隔天是个好日子。

    初春的太阳暖融融的,照得整个东宫的琉璃瓦都似上了新彩釉,在湛蓝的天空下散发着灼目的光。

    一大早,宫里的宣旨太监便在东宫宣下皇帝陛下的口谕。过了不到一个时辰,摄政王李璋便带着几人前来拜见。

    来的真快,倒是一点也不掩饰内心的急迫。谁都知道国子监祭酒虽然官职不高,但是由于负责官员考课,每次新科都能拉拢一群年轻有为的新官员。这些官员日后倘若升迁,更容易视祭酒大人为官场伯乐。这么一来,每一任国子监祭酒,都在朝堂举足轻重。

    曲芳一边腹诽,一边亲自把他们让进会客的章华殿,着人去东暖阁请太子过来。

    如今皇帝陛下虽然拟旨令李璋监国摄政,但毕竟李琮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故而两人仍以兄弟相称,表面上是和和气气的。

    “听说王兄来,特地去沐浴更衣,故而来晚了。”李琮到时,李璋已经喝了一整壶的茶。桌子上但凡是盐渍的茶点,已经被他吃掉一半。

    李璋抬眼看去,李琮脸上虽带着病容,眼神倒是明亮。头发整整齐齐挽在冠中,看不出一点水渍。

    说是沐浴更衣,无非是晾着他吧。

    “太子真是拿为兄取笑了,为兄又不是庙里的菩萨,沐浴更衣做什么”他说着站起来,迎着太子共同坐在议事的地榻上。

    “这是名册。”李璋摊开一张淡黄色的纸笺在李琮面前,没有再费心寒暄。纸上端端正正写着几个名字,其中两个,被御笔亲批,画了个圈。

    “太子觉得哪个更好些”李璋神色认真,声音不大,似乎怕被人听了去。

    李琮低头看了,被圈住的名字,一个是王沛,一个是朱学臣。

    王沛是现下国子监司业,曾为被抄家赐死的国子监祭酒孙铛做副手,做过五年监丞,算是李琮熟识的人。这半年来,王沛其实相当于兼着祭酒的职务,国子监才运行良好。若论人品学识,他当得起。

    而朱学臣……

    李琮抬眼看了看李璋:“这人是陛下选的”

    “有问题吗”李璋神色自然地询问道:“是我看他不错,特意举荐的。”

    李琮修长的手指拨弄着那页纸笺,蹙眉道:“不过是个小小的书簿,怎地就被王兄看上了”

    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檀香弥漫,带着几分疏离和警惕。

    “的确是个主簿,”李璋咂了口茶,脸上颇有几分赏识:“且是做了十年主簿却没有半次升迁的。不过我听说,他律法术法卓绝,就连大理寺丞,都曾找他请教问题。父皇显然也知道他,这才把他当做备选。”

    “找他请教问题”李琮嘲讽道:“往自己脸上贴金谁不会而且我听说,这个人喜欢流连烟花酒楼,日常就是写些酸诗。”

    李璋抬手拢了拢一缕掉下来的头发,哈哈笑道:“太子觉得他德不配位,那便刨除他这个选项便好。王沛如何看太子的意思,对他没有意见吧”

    “别,”李琮作势咳嗽了几声,身子往后斜了斜,靠在松软的枕靠上,淡淡道:“如今是王兄监国理政,不能因为我的几句胡言乱语便坏了王兄安排。到底选谁,还是王兄定吧。”

    “哪里”李璋推辞道:“父皇让你我二人一起定夺,还不是叫你择选吗毕竟这国子监祭酒,可是有为太子讲经之责的。若你不喜欢,为兄奏明父皇,再换人便是。”

    李琮轻抿茶水,默不作声。

    二人在这沉默中品了会儿茶,李琮才



第十七章 殿下没心情
    太子妃殿下。

    原来这么一唱一和的,在这里等着他呢。

    急慌慌来议国子监祭酒的事,临了了,才露出真正的居心。

    就这么惦记吗这才嫁过来几天而已。既然这么惦记,当初怎么不拼死护着她,不让她嫁过来呢。

    是了,指望她刺杀自己呢。

    既把人家当枪使,又心心念念忘不了,何必呢。

    李琮几乎就要哑然失笑了。

    他把杯盏放在桌案上,在果盘里挑拣了一片蜜饯细细在嘴里咀嚼了,才淡淡问道:“既然这种技艺已经失传,太子妃怎么懂的”

    郭奉御抬起头,脸上摊着逃离生天的庆幸,恭维道:“小人也是听说,去年乞巧节后京中贵女比拼刺绣手艺,有人拿了太子妃殿下亲绣的一张帕子,赢了头名。那帕子上的鸳鸯,正用的金银跳线技艺,栩栩如生。小人不敢逾越,绝不敢让太子妃殿下屈尊为尚衣局刺绣。只请太子妃殿下透漏要领,不吝赐教。”说着又以额头触地,战战兢兢中露出些希望来。

    礼服破损,几乎是欺君之罪。他这个奉御还没有被革职查办,都是因为如今摄政王监国理政,事情还没有捅到皇帝陛下那里去。正在他觉得人头不保的时候,打听到如今的太子妃殿下就会这门手艺。他不敢来求太子,跑到摄政王府里去求,没想到也是运气好,摄政王竟然一口答应下来,还亲自带着他过来。

    郭奉御心里,满满的都是庆幸。

    若太子妃肯指点一二,无异于他的再生父母。

    “原来是这样。”李琮明亮的眼睛看过来,微微一笑。郭奉御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停了半拍。

    都说太子长得酷似先皇后,可笑起来的时候,还真是更像陛下多一些。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面前坐着的是皇帝陛下了。

    只是这病容,似比皇帝的病还要重些。

    “曲芳,”李琮唤了一声,“去请太子妃过来。就说——”他顿了顿道:“就说摄政王这里有件要事请她来帮忙。”

    “是。”曲芳点头垂手退出去,一路步履匆匆去请太子妃。太子妃寝殿里没有太多人服侍,想必都被她遣去别处了。

    “请我”隔着海棠色的串珠帘子,苏蔷疑惑道:“请我做什么”

    她刚遣走了小清小和,把匣子里早先藏好的小匕首拿出来细细打磨。听到曲芳在外面说太子相邀,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太子是个性子冷的,夜里连寝宫都不回,怎么会主动邀她呢。

    曲芳在门外略踌躇了一刻,还是决定直言相告。

    “摄政王带了尚衣局的人来,说是请教殿下您的金银跳丝刺绣技法”

    “金银跳什么”下意识地,苏蔷这么问了一声。

    她懂什么金银跳什么刺绣技法啊,她压根就没有学过女工。她倒是懂金刀银刀哪种刀入肉快些。

    事实上,都比不过铁刀。

    “金银跳丝,”虽然有些意外,曲芳还是老老实实解答道:“听闻去年乞巧后,太子妃殿下的一张绣鸳鸯帕子就是用的这个技法。”

    苏蔷在脑海里仔细回想了一下,并不记得有这个帕子。

    看来苦主也不是什么记忆都给了她,或许只有手里拿根针,才能想起来可是万一想不起来,岂不是闹了笑话了。

    苏蔷歪了歪脑袋。

    还有这个摄政王,没事瞎折腾什么难道还以为她旧情难忘,能多见一面是一面吗

    思量了这些,她对着帘外淡淡道:“请大管事回禀太子殿下和摄政王殿下,就说本宫去不了。”

    去不了啊。

    曲芳心中没有遗憾,竟然有几分欢快。

    他虽然是个无根之人,也觉得自己家太子妃长得如此漂亮,不益多接触外人。万一太子吃醋了还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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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水墨藏凶
    摄政王和随行众人一起,没有用午饭,便匆匆忙忙走了。虽然他言语间进退有度、谈笑风声,但曲芳私下里觉得,他温和的目光里似乎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隐忧。

    曲芳私下里嘀咕,难道那礼服真的这么重要还是因为大弘朝如今敢拂了他面子的人不多,偶尔出现一个,让他不悦

    不过在曲芳心里,旁的人显然不怎么重要。他关心的,是太子自从摄政王离去,就目光沉沉盯着一碗茶水看,许久都不曾言语。

    “殿下,今日的事有什么不妥当吗”曲芳趁着添茶的功夫,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这话把李琮的思绪拉回,他的目光从已经泡得颜色浓郁的茶叶上挪开,抬头道:“王沛和朱学臣,你觉得哪个好”

    曲芳手上不停地收拾杯盏,嘴上讪笑道:“老奴哪里懂这个。”

    见李琮一双明亮的眸子盯着他看,似乎仍在等一个答案。他又道:“不过老奴知道,朱学臣大人,是殿下您的人。”

    是了,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是本宫的人,又拿来试探我,你觉得摄政王意欲为何”李琮站起身来踱了几步,走到放置纸笔的画案前,随手拿起狼毫沾了沾墨,在宣纸上画了一笔。

    “这个……或许是他怀疑殿下吗”曲芳想不出太多弯弯绕绕,只胡乱猜测。

    “父皇朱批时我不在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李璋故意为之,让父皇选了朱学臣。不然待选里那么多人,何故出现个名不见经传的主薄小吏呢。朱学臣于本宫有用,这些年却一直隐藏锋芒,就是为了避免党争时被牵连谋害。如今李璋把他抬到明面上,恐怕是为了看看本宫会不会护住他。”

    曲芳静静地听着,把画案上的墨研开。

    “本宫偏就不护。那么按照李璋多疑的性子,若王沛不是他的人,那么就会以为王沛也是为本宫效力的。那么二选一,你觉得他会让谁坐上国子监祭酒的高位”

    如今暗地里探查,六部已经有半数多效忠李璋。如果再加上国子监,无异于如虎添翼了。

    “老奴适才听两位殿下后来选了王沛。”

    “嗯,”李琮手中笔锋不停,墨色走过,渐渐出现远山近水的磅礴画面。“所以,”他又道:“王沛这个人,活不长了。”

    曲芳一贯沉静的脸上划过一丝惊慌,忙不迭道:“怎么也是国之栋梁,他这样,殿下要不要管管”

    李琮抬起头,眸子里有深不见底的雾色,“本宫不插手罢了,若插手,不仅王沛活不了,就连他的家人,恐也难保全。”

    曲芳低下头,脸上罩了一层不忍。

    自陛下病重,这两三年来,朝中官员更迭比以往快了几倍。明面上都是各种原因引起的升迁、罢黜、抄家没产,可是实际上,大多都跟党争有关。

    最开始力保先皇后血脉、拥护太子殿下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没想到如今连不参与党争的都被牵扯进去。

    大弘朝这些年边境渐不安稳,朝局又如此动荡,这么下去,恐怕国危矣。

    “这样吧。”李琮忽的把手里的笔放下,画纸拿起在风中随意晃了晃吹干墨渍,“你叫阿贡派个得力的,今晚把这画铺到王沛的书房去。他这次能不能逃得一死,就看他够不够聪明了。”

    曲芳哑然张嘴,似不认识般偷看了太子一眼。

    他以前是不会这么怜悯旁人的吧,今日这心情竟然好到这种地步了

    不过救人一命也算积德。曲芳慌忙接好那一副微湿的画,一刻不停地退了出去。

     



第十九章 此乃投石问路
    这是要讨好嫂子,讨好自己的姐姐

    没想到往日里眼高于顶的和微郡主,也有巴结自己家人的时候。

    苏薇以手托腮,露出天真的笑,眼中热切不减道:“长姐已经归宁过,近日是不会回府里了。东宫又不是我想进就能进的,若送礼物,岂不是姐姐你更方便去送”

    她说的是实话。

    当初太子下聘的时候,她也想过以后自己可以自由出入东宫,在京城贵女中扬眉吐气。哪想到苏蔷归宁时不但没提过要请她去东宫小住,还恶狠狠威胁了她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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