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鱼北上,归冥为鲲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懿儿
陆冥之点点头,道“我知道。”他想了许久,又道,“但你今后,最好离温夫人和你二弟弟筠妹妹远些。”
沾上了,只怕是还不知道又要明里暗里的给他扣点甚么类似于“嫉妒弟弟,想使坏”之类的罪名在他头上。www干脆离远点好了。
陆士衡抬起眼来,目光微怔,全然不知道如何回答陆冥之的话。
陆冥之见他愣着,便又道“听到了吗”
陆士衡这才答话,细若蚊吟“是。”
陆冥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道“好了,爹爹还有事没忙完,你自己先去玩可好”
陆士衡自然听话,跳下了小杌子,朝着陆冥之行礼,做足了礼数“孩儿告退。”这才退了出去。
陆士衡自然没有去玩,他不熟悉这个地方,玩起来也没有安全感,他不过是找了一个地方安安静静地蹲了下来,靠着墙,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再次眼眶一红,落下泪来。
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甚么叫,“今后最好离温夫人和你二弟弟筠妹妹远些”,所以爹爹还是不相信自己,觉得自己欺负了衙二弟弟,害怕自己以后伤着弟弟妹妹是吗
可他,真的甚么都没有做啊。
陆士衡不禁又想起了他在梁书越窗户底下听见的,说是陆冥之不喜欢他云云。
他其实不止一回听讲过这样的话了,那也不是第一回。
&
第二百一十九回:内敛
燕齐谐虽说不如陆冥之身量修长,但已是颇高了,他的大氅给陆士衡一个小娃娃穿,自然是长了太多。
他看着裹在陆士衡身上过长的大氅,叹了两口气,伸出手来,道“我抱你走罢。”
陆士衡轻声道“我是做大哥哥的人,且年岁也不算小了,怎能随便要人抱”
燕齐谐皱了皱眉头,再怎么做大哥的人,那你现在也是个娃娃啊。
燕齐谐道“这有甚么,我家江月还是老大呢,不一样要人抱。”说完,不由分说举起陆士衡,长腿一迈就走出去好远。
陆士衡自然不好意思嚷嚷,只好安安静静闭上了嘴,任由燕齐谐摆布。
燕齐谐将他丢进屋子,嚷道“脱鞋,你靴子都湿了一大半了。”
陆士衡不知是跟谁学的,重仪表重得要命,不好意思脱,扭扭捏捏了半天。
燕齐谐看他没动静,上前去给他一把将靴子脱下来,皱着眉道“你这跟谁学的,周儒安那个学究教你的学问没见得做多好,规矩还怪多。下回跟你爹说,给你换个先生,要么干脆我教你。”
他将陆士衡的靴子烤在火旁,口中道“等烤干了你再走,在这之前你就乖乖在这坐好了。www”
陆士衡坐在榻上,感觉浑身都别别扭扭的,极其不自然的扭了扭手脚。
燕齐谐端了个小杌子,坐在他面前,开口问道“好了,说说罢,你跟你那混蛋爹怎么回事。”
他先前可是说将你哄好了的。
陆士衡低着头,神色闪烁了一会儿,最终开口道“没甚么时。”
燕齐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崽子像他爹点儿甚么不好,好的不学,尽学些坏的。就知道把事儿往自己心里塞,等啥时候塞不下溢出来了,那就等着崩溃罢。
陆士衡可能比陆冥之还内敛一点。陆冥之是幼子,虽说是不大受重视,但也单单是指被当继承人培养这一方面,得宠还是极得宠的,他年少时戴的那条二龙抢珠抹额,在宣平只此一条,千金难求。
陆士衡不一样。自幼没了母亲,父亲又常年忙于军务,几乎是自己磕磕绊绊长起来,才不过一年时间未见,那个闹腾不已的陆士衡就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陆士衡已经鲜少在人前哭了,实在不是他不爱哭或是哭不出来还是怎样,那么小的孩子,哪里承受的住太多事儿。闪舞www
实在是他没有人去哭了,没人疼的,哭了也没用。
燕齐谐想了半天,才开了口“小崽子,我好歹也比你多活了十几二十年,你还想瞒我吗若是没事,你在那儿哭得可怜兮兮的作甚”
陆士衡还是垂着头,他很拒绝跟人谈起自己究竟想的是甚么。
听来的闲言碎语,他自己也总结不好,根本不知道怎样说出口。他也实在是不太擅长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
而且,他和他爹究竟如何,他也实在是不想拿到嘴上说。
陆士衡也的确像他母亲宁翊宸那样显现出少年早慧了,只是这早慧体现在了不同的方面。宁翊宸镇定而冷静,心中颇有成算,而他却敏感而多疑。
他想了半天,只好扯出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谎“我想我娘。”
燕齐谐怔了怔,这个说法的确是很有说服力。
陆士衡似乎是为了将这个谎撒得更真些似的,他又开口道“二弟弟有娘亲,摔掉了牙哭着,有娘抱着哄,我没有。”这话虽是在扯谎,可是的确一下子又戳了自己痛处,不禁又要落下泪来,“所以,我心里难受。”
这话带着浓浓的鼻音,让人不信也得信了。
&nbs
第二百二十回:为梁
燕齐谐捏着信,神色几个变换,最后终于张口问道“这事儿还有旁人知晓吗”
陆冥之拿着个小银拔子扒拉灯花,挑了挑,灯光又亮了些“我眼下只叫了你一人前来,自然是无旁人知晓,”他抬起头来,忽然问道,“你觉得颜冰鸿的话可信吗”
燕齐谐眯着眼睛,轻声道“他是大越人。信,但不可全信。”他抬起头来,又问,“那他信里说的东西呢”
陆冥之从桌子上捡起来一个卷轴,朝前一抛,燕齐谐正接上了,展开一看,脸色变得更厉害,张口问道“我认不出这东西的真假,哥哥觉得呢”
陆冥之低头抿了一口茶,道“我原先还做公子哥儿的时候见过,布料没问题,错不了。”
陆冥之显然是已经震惊完了,现在换燕齐谐来震惊了。
就算龙兴茶楼有自己专门的传信渠道,送过来的东西一般不会有大问题,可燕齐谐还是忍不住要确认这东西的真假。
这是一封圣旨,前越的圣旨,下给李为梁的。
时间大概是在他们攻广平顺德之间,匆匆扫过一眼内容,除却那些花里胡哨的场面话,总结起来不过一句是让李为梁出兵,上京勤王。闪舞www
可是李为梁根本就没有动作,半点儿也没有。
连李为梁镇着的顺军都毫无动作。
也就是说,李为梁抗旨不遵,自己龟缩于齐鲁之地,悄无声息地冷眼旁观,眼睁睁看着自己亡了国。
燕齐谐道“万事总有原因,他为何如此”
陆冥之又从手边拿起几封信件一样的东西,递在燕齐谐手里,一边道“颜冰鸿说这本非原件,而是李为梁依着记忆重写的,可能会有偏差,但是有一定的可信度。”
他说的是李为梁的奏章和请安折子。的确并非原件,但不知是李为梁亲自下手还是他属下代笔,依着记忆重新复原的折子连朱批都写上了。
通篇浏览,大概能明白是这么个情形。
当初昭军已经逼入直隶,温栩着急着给还能顶上事儿的李为梁下旨,让他出兵北上勤王。
李为梁立即上折子,大道理讲了一大堆。表示自己实在是分身乏术,倘若出兵北上勤王,和昭军短兵相接,那他身后的顺军就会把他的脊梁骨戳烂。他就会腹背受敌,难免一死。
我死不是大事儿,但昭军顺军乃一丘之貉,倘若狼狈为奸,一同北上,那让我这时候出兵简直是个下下策。
温栩朱批回,“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倘若京师出了事,他自己也没有好下场,且“为人臣者,君命为天”,就算我让你前来送死你也必须前来。
我管你会不会死,总之救我才是第一要务。
李为梁上的最后一封折子,除却请安,只有四个字“恕难从命。”
这么硬气
再看看这份奏折的时间,已经是昭军拿下真定府之时了。
燕齐谐看完这些,心中也有了计较,冷笑两声,便道“李为梁定然同颜冰鸿说了,是朝廷寒了他的心,所以他想换个主子。”
陆冥之点点头。
燕齐谐又道“只是,这李为梁也太大胆了些,随随便便就讲将这些东西递在了颜冰鸿手上,也不怕再生事端。”
陆冥之道“我也正疑惑此事。”说罢,他又从手边捡起几个信封,将这几个信封在桌上磕了磕,道,“爽十四其
第二百二十一回:春明
李为梁和薛廷璧卢道升几乎是同时少年扬名的,当时京城中的老将老的老死的死,他们几个恰巧接上了茬。www
可那一辈打过鞑靼的年轻将领里头,如今还好好活着的,就剩下一个李为梁了。
薛廷璧都入土为安五六年了,坟头草只怕长了都有一人高,但这李为梁却还活着,说不定还活得挺滋润。单凭这一点,就不得不佩服他好手段。
燕齐谐道“他还提甚么条件没”
“借兵。”商谈要事时,陆冥之身边不太留人,是以,倒茶喝茶挑灯花这种事情,都只能自己来做。他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嗓子,接着道“颜冰鸿说,照李为梁的意思,他自己的兵力还不足以将顺军灭个干净,所以要问我们借兵。”
他抬眼看了看燕齐谐,问道“你看,是借还是不借。”
燕齐谐笑了两声,道“借,当然要借了,他既然要帮我大昭解决了顺军,那还真是求之不得,要戒酒戒。”
“昭军嫡系全部守在京城中,让神策军去支援李为梁,他们以前说不定还沾点儿亲带点故,岂不是正好”燕齐谐将手中的东西抛着玩,一不留神就险些丢在了地上,赶紧一把捞起来,接着道,“派长冬跟着他们。一来算是大昭朝廷派了重臣来,以表重视,二来,也好盯着他们。莫要凑在一起生了甚么事端。”
“那京中呢”陆冥之问道,“京中之事当如何”
燕齐谐道“登基祭天日子不改,该如何就如何,倘若事事都要你亲力亲为,那你这万岁做的可真是惨。”
刚给自己倒完茶正喝水的陆冥之险些将口中的茶喷出来,最后还是将自己给呛着了,咳了半天,才开口道“可不是嘛。还有比我更惨的吗”
夜色渐浓,又下起雪来。
陆冥之撑着头,道“忙了好几天了,你也回去歇着罢。”
燕齐谐打了两个哈欠“几个时辰之前你刚跟我说过同样的话,我还真怕你再过一会儿心血来潮把我从床上揪起来。”
陆冥之“着你得看颜冰鸿和爽十四还有没有新情况了。”两手一摊,一副“此事不怪我”的样子。
燕齐谐将自己从椅子上撑起来,摆摆手道“我可走了,晚上睡得死,就是大昭皇帝亲自来叫我也不会醒的。”
陆冥之“快滚快滚。”
燕齐谐脚底抹油,滚得比谁都快。闪舞www
已经是后半夜了。
……
二月十六,百无禁忌,大吉。
陆冥之登于高庙堂之上,昭告天下,山河归一。
发妻宁氏讳翊宸,追封为后,谥曰明彧乐安嘉和皇后,帝亲作《明彧皇后诔》,焚稿,烟归青天,尘归黄土。
安魂抚魄,常佑江山。
燕齐谐,受封亲王,封号藩地未定,依其姓氏,称燕王。
立温氏为后,掌凤印,梁氏为贵妃,封号贤。
储君未定。
重臣俯首,跪拜,山呼万岁。
礼成。
自此以后,河山姓陆,国号大昭,改元定元。
定元元年在一场姗姗来迟的春雨中拉开了序幕,久盼不至的春日终于来了。
……
才落过一场雨,地上尽是湿漉漉的,有个女孩儿踩着水,朝着钟粹宫方
第二百二十二回:云娘
定元元年伊始,百废待兴,注定忙碌不已。闪舞www
三月,前越旧臣李为梁归顺,进胶东总兵。五日后,天盛卫指挥使墨韵旧伤方愈,与广德侯李长冬率军十万,支援李为梁。
四月,前越余孽赟和王一脉彻底放弃前朝皇亲国戚身份,俯首称臣。陆冥之念其心诚,改封顺和伯。十日后,顺和伯温枫薨,世子温烨涵袭父爵。
同月,京城有余孽煽动暴民,长街纵马杀人,砍杀百姓无数,皆入狱,斩立决。
五月端阳过后,事态逐渐平静。
今年冬日冷得冻人骨头,春日倒春寒,怕是憋了一口气,硬生生将春天拖到了端阳节。端午落了两场雨后,骤然热了起来,让人猝不及防,冬衣还未全脱就换了夏衫。
皇子皆是随母住,只皇长子陆士衡无母,独住在钟粹宫。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