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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塔的黎明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湖中羊
木筏,哦不,是空舟,还没稳定下来。
沆瀣而下的瀑布扰乱了周围的气流,让空气中充满了杂乱的风,它们拨动着三艘在空中摇摇欲坠的人类造物,只是不知道是想要将其托起还是砸落。
这是抵达万法之城最快的方式,同时也是最危险的方式,因为整个过程中充斥着不可确定,它简直就是在赌博。
“吱嗡!”头顶传来的声音令人恐惧,起司不再顾忌可能被甩出空舟的危险,三两步跳出了马车。跟在他身后的,是剑七和阿塔还有凯拉斯,他们都想知道那声音为何而来。
离开车棚的保护,清冽的风冲刷着全身,起司的兜帽在风中被吹落,让他看清了头顶的异样。
那是另外一艘空舟,它好巧不巧的正浮在这一艘的斜上方,甲板的底面正和起司他们的空舟滑翔伞摩擦着,眼看那黑色的阴影就要突破白色的伞面!
法师的眼中爆发出璀璨的蓝色光芒,他抬起一只手,对准滑翔伞上的阴影,缓缓吐出一口气。
那股气在离开了起司的嘴巴后迅速在空气中壮大,化为一阵强风,冲上云霄,将上方空舟的高度抬升,阻止了碰撞的加剧。
万幸,精心制作的伞面没有因为这次碰撞而损毁,看起来仍然能完成工作。
在工人们混杂着惊讶和劫后余生的目光中,起司重新戴上兜帽,他注意到五位工人里只剩下四个,有一条没有了主人的锁链在风中飘荡。
这也十分正常,他们在马车里都觉得九死一生,何况这些要在那般恶劣环境中完成滑翔伞的安装并保证它升空的人呢?这注定是份高风险的工作。
可它也会带来常人无法获得回报。
“哇…”
哪怕生于冰原上的灰塔,见识过龙脊山顶峰的壮阔景象,起司在看到此时空舟周围景色时也只能发出这样的感叹。
河流反射着银色的光辉,平原与丘陵宛如油画上的色块,森林,城镇,还有远处依然在轰鸣的巨人般的瀑布…
而这还没完,一些长着翅膀般侧鳍的鱼也跟着起司他们冲下了瀑布,在空舟的下方缓慢的乘风而落。那些鱼的鳞片,在空中反射着星星般的光亮,仿佛整片星河都在脚下流转,梦幻一般。
“她说的没错,我一定到死也不会忘了这一幕。”





灰塔的黎明 第五百七十四章 空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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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身体情况还好吗?难以想象是如何在那么恶劣的情况下完成作业的。”
空舟,在夜空中漂浮着,乘着从后方瀑布上吹出的风,朝远方的城市靠近。起司在其他同伴还沉浸在着无法以文字完全表述的震撼美景中时主动靠近那些工人,递给他们水壶并随口问道。
工人倒没有表现出局促或者其它的抗拒情绪,爽快的接过水壶,灌了两口里面的烈酒,之后擦了擦嘴将其还给灰袍,
“矮人的酒还是够劲。老爷您不必担心,我们的身体都硬朗着呢,毕竟干这一行的不硬朗的就都下去了。唉…可惜了小托里,这是他第三次下水,本以为他能在这行当里干下去的。”
通过攀谈,起司很快就大概了解了这些空舟工人到底是以怎样的方式在经营着这种特殊的运载方式,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把这当成是生意。
毕竟生意,首要的任务是安全,尤其是运输,即使是单笔再大额的买卖,总归无法靠一次填饱所有人,因此稳定的渠道和安全的环境是所有物流需要也必然要考虑的事情。
人类会为了更快的运输而不惜花费大量成本与劳动力开凿运河;精灵会派出珍贵的游猎者队伍保护进入森林的商队并担当向导;矮人则干脆开凿出人工走廊,一路直达。
对比之后就能发现,空舟这样的交通方式看起来刺激且梦幻,却缺乏实用性。每台空舟的载货量,无外乎一架马车而已,而且空舟从瀑布上落下看似无视了复杂的地形,却也造成了运输范围仅限于瀑布下方的扇形区域,以及空舟本身无法回收的问题。
这些信息,工人也给了起司解答,那就是,它确实不算是运输,它更像是某种点对点的私人特快,他们所乘坐的空舟也不是统一制作的,而是像万法之城这样的势力在奔流找专门工匠订制,拿到轰鸣区的码头存放等待使用。
换句话来说,起司他们的出发地,那些码头的拥有者,本身只作为空舟的停放处运营,而驾驶空舟的工人,则是城市中走投无路之人,犯人,或某些极端的宗教狂热者。
比如起司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就因为斗殴致人死亡被罚在此服役,如今已经是他的第六次出航,也本该是最后一次。
空舟工人的寿命极短,三次出航而不死就算是老资格,可以站得住脚,五次出航平安归来便可在附近的酒馆中名声大噪,不亚于英雄与国王。
故而三次空舟驾驶,在奔流就能换自己的一条命,哪怕你犯得罪再重,在空舟上服役五次也就不会有人再记恨。当然,因为赎罪而在空舟上服役,是不会有报酬的,而作为自由人参与空舟驾驶,则会拿到奔流中最丰厚的单次酬劳,一次出航便足够让人花天酒地整整一年。
工人表示他已经用五次出航还完了自己的债,这一次拿到的报酬,他会用来重新开始生活。
问题是,除了钱财之外,这些工人们还有一个离职要求,那就是培训出可以接替自己的新人,对于他来说,就是那个叫托里的倒霉蛋。
“没有带出师的学徒,你就必须继续干下去吗?”起司的表情有些微妙,在这高空之上,他感到了没来由的寒冷,不是因为风,那种冷更内在。
“倒也不必,我的身体已经不如从前了,没人希望雇来的船员白白送死,因为那会连累整个空舟。之后我可能会在轰鸣区做工,顺便再负责一些基础训练。等年纪再大一点扛不动东西了,应该就会被赶出去,他们不需要老人。”
工人对此倒是并无所谓,他已经出生入死六次之多,许多事看的非常轻,言语之中满是不在意。
起司见状也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他指着几乎已经看不见的鱼群,“那些是什么鱼?它们在这附近很常见吗?”
“你身边的女士可能会给你一个其它的名字,但我们都叫它跌落者,这种鱼每年秋分前后都会在晚上从瀑布上段向下方游动。据说,它们是死在河里的鬼魂所化,因为你看,这些鱼从瀑布上飞下去,总不可能再逆着瀑布回去,可它们每年都会有,这完全不合理不是吗?”
工人耸耸肩,介绍着。
“它们可能是通过地下河回到上游的,又或者是在跃下瀑布前就已经产卵了。总之,我很确定它们不是鬼魂。”薇娅来到两人身后,出声打断了对方的话。
“当然,您说的都对,是我这个粗人迷信。”工人低头向女法师致意,但是嘴角在弯腰时向上翘起。这种屈服只是形式上的,征服过瀑布的人不会害怕任何东西。
“如果您需要知道任何事,都可以来问我。这是我第三次乘坐空舟,哪怕是以他们的标准来看,我也是已经出师了的。”
薇娅似乎对起司和工人之间的对话有些不满,在她看来,这是一种不信任。灰袍宁可去向什么都不知道的码头劳工询问,也没有向自己咨询,对于一名博学的法师来说,不太能够接受。
“抱歉,我只是随性而为,没想那么多。”起司摊了摊手,在跟着薇娅离开时朝工人点头致意。后者报以微笑,甚至脸上流露出对起司的些许同情。
“我们会在午夜之前抵达城市,旅店和其他事宜我之前已经向城内打好了招呼,会有人为您和您的同伴带路。”
女法师向后看了看另外两架空舟的状态,向起司说道,“刚才真是多亏了您,要不然我们很可能已经掉下去了。我前两次乘坐的过程中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可能是那两架马车里的货物多了些的缘故。”
“以这种方式来赶路,担一点风险是完全正常的。不过,能见到这幅景象,我想什么风险都是可以接受的。设计出这种移动方式的人一定是个疯子,天才的疯子。”
“其实空舟的原型最早是奔流的一种刑罚,被判刑的人会被绑在木桩上随着木筏被冲下瀑布。直到后来,有人通过类似的方式侥幸躲过了死亡,刑罚就渐渐演变为一种紧急逃生手段。轰鸣区的空舟数量不少,很多都是城市里有势力之人为自己准备的逃生工具。毕竟没人能从瀑布上跳下来追击。”
灰袍点了点头,他双手放扶着栏杆,眺望着下方的景色,感叹于世事的无常。
最残忍的刑罚在机缘巧合中成为了最不可思议的旅行方式,这可真是出人意料。




灰塔的黎明 第五百七十五章 第一个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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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如何?”
起司走到尤尼身边,询问着这个学徒。其实起司是有些拿不准对方的脾气的,因为尤尼说的少,行动的也少,没有足够的信息做分析,灰袍亦猜不出这个男孩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之前在奔流的时候,诸事繁多,他无暇顾及尤尼,到最后几天时,起司也自我放松,没有和学徒交谈。不过眼下是个好机会,剧烈的颠簸足够让最麻木的人体会到劫后余生的唏嘘,眼前的景色同样可以让石头人有所感悟。借着此时此景,他希望看到学徒更多的样子。
“那些鱼真有意思。”尤尼的话,有些出乎法师的意料,他本以为学徒会说些身体不适或感叹风光的言辞,没想到他的注意点聚焦在了跌落者上。
“哪里有意思?”
起司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温和,免得被认为是在逼问或不高兴。虽说人的兴趣点各有不同,每个人看到同样的景色,关注的焦点都会有所差异,但很少有人会去思考这些差异背后的脉络。
或者说,思考自己为何会聚焦于某些事物上,而下意识的放弃了其他事物。起司想要了解学徒,就必须先理解学徒的焦点在哪里,以及他为何会聚焦于那些东西。
这非常关键,因为这将涉及到尤尼未来的魔法之途要如何开始,换句话说,这将决定他的第一次施法体验。
“唔…”尤尼的眉头略微皱起,他在思考着起司提出的问题,过了几秒,他尝试着开口说道,
“它们是鱼,但是它们在飞。我问过剑七先生,他告诉我在水里,有鳞的才是鱼。所以它们不是鱼,但是它们确实是鱼…我说不清楚,我只是觉得这种,变化,很有意思。飞,也很有意思。”
“变化和飞吗?”
起司转向外面的风景,夜晚的天空很辽阔也很安静。他其实没想过该怎么训练尤尼,毕竟当时他接受的训练,都需要依靠灰塔的特殊环境来完成,别说是在旅行之中,就是回到了溪谷,他也复原不出一样的场景。
带尤尼回灰塔倒是个办法,但不知怎的,起司不喜欢这个主意。
既然已经收了学徒,总不好只让他作为自己的跟班,那样的话命名和为他挑选装备就会变成某种怜悯后的通感,不是起司所望。既然这样,不如就在这里开始吧。
变化,飞翔,两个关键词,涉及到它们的法术多不胜数,毕竟它们都是人内心里非常容易冒出来的念头。那么对于尤尼来说呢?这两个词指代着什么?
起司思索着,他的目光扫过学徒,看到后者头发下的鹿角,或者说应该是鹿角的鼓包,这是兽化病的后遗症,尤尼终身恐怕都无法摆脱这些野兽般的特征。
等等,野兽。
“呼,会不会太早了?第一个法术就是它的话,这孩子会不会直接就…”
起司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可很快就自己对其提出质疑。他肯定这个法术会非常适合尤尼,但也许会让这个孩子遭受好不容易度过的苦难。
况且,那个法术的隐患也让人担忧,它确实不是适合初学者的法术。问题是,尤尼算是个初学者吗?
在脑中模拟了一下可能的后果后,起司打算放弃这个冒进的想法。
可他转向学徒,看到星光在这个孩子的眼睛里闪烁,在月光下,那带着复数动物特征的身体不仅不怪异,反而像是个完美的艺术品,没有丝毫的扭曲或不和谐。
因为那些部分不是被移植到尤尼身上的,不论是鹿角还是胳膊上淡淡的鳞片痕迹,都是那怪诞的疾病促成,真切的组成名为尤尼的男孩的一部分,是他以非自然的契机自然生长出的身体结构。
这难道不是学习那个法术最棒的天赋吗?
“好吧,我们总得试试。成与不成,总得有这么一天。”起司呢喃了两句,算是给下定了决心,而后他将一只手搭在尤尼的肩膀上,
“告诉我,你想飞吗?”
“老师,我…”尤尼显然没明白法师的意思,他看着起司,同样的话他在之前也听过,一些奴隶贩子在将即将病死的奴隶扔进水里的时候也是这么问的。
“我换个问法,你想变成鸟在天空中飞翔吗?如果你说想,那我会教给你第一个法术,变形术。它能让你变成动物,前提是你要彻底的了解它们。”
“可我不了解鸟…我知道它们能飞,有羽毛,但除此之外,我并不像您那样了解它们。”
尤尼轻声说着,他的自知之明令起司感到欣慰。
能认识到自己的无知,对施法者来说很重要,对即将成为施法者的人来说加倍重要,那些自以为在俗世中懂得了许多规则的人是最容易在魔法世界中迷失的,因为它会完全打破那种认知。
“是的,你不了解它们的生理结构,习性和种类。按理来说,你应该要为这条法术准备很久的知识。但你并不需要这么做,因为它就在你的身体里。”
起司撩开尤尼的头发,将手指点在鹿角的萌芽上,
“你的身体因为兽化病的缘故,并不属于人类,它更像是各种动物的一点点要素在一个人类的大框架下完美的交融在一处。这意味着,当你想要变形的时候,你不需要构建一个与你完全不同的形象,你只需要将自己身体中本来就包含的那部分扩展,比如变成一头鹿。”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尤尼紧皱起眉头,他尚没有接受过真正的魔法训练,根本听不懂起司在说什么。
“没关系,这件事最大的好处就是,你不需要任何理论,你只是将身体的一部分展现出来而已。这也是为何我会教你这个法术的原因。这么想想,也许你跟着酒神学习更好,可惜,那家伙现在应该还在草原上喝雨水。”
起司笑了笑,眼睛里开始散发出蓝色的光芒。
尤尼本能的对那闪烁着幽光的眸子感到恐惧,可他被法师的手指按住的地方却像被焊住了般无法分离,甚至,他无法将目光从那双眼睛上移开。
“跟着我念。感受魔力的流动,感受身体的流动,找到那个藏在深处的,有翅膀的你。”
空舟上的其他人都被这对师徒的举动所吸引,好奇的看向他们。
其中,薇娅的目光尤其炽热。




灰塔的黎明 第五百七十六章 夜鹭与长耳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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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授魔法,是一件说起来和做起来完全不同的事。这不是说它具有非常大的难度,而是说在各个施法流派中,法术的传承与启迪也是截然不同的。
以被称为德鲁伊的教派举例,苍狮森林中的老精灵亚特伍德他们的法术几乎来自于自然。或许是一棵树的馈赠或一阵风的讲述,德鲁伊们的法术虽然有较为一致的表现形式,内里却因为得到启示的事物不同而展现出不同的应用逻辑和方式。
而同一脉络下的德鲁伊,则会将学徒带到自己受到启迪之处,请求自然再次给予学徒相似的启示。
与之相对的则是万法之城一类的施法者,他们的法术是可以从字面上学习的,那些咒语,手势,内在的魔力运作,都会被详细的记录,并作为珍宝传承。
严格来说,这类法术的教学是不需要老师的,任何人得到一本法术书,只要具有魔法的资质,都有可能学会其中记载的条目。
这也使得万法之城施法者间对相同命题的共同研究成为可能,如果魔法全都是来自无法追溯的启示,那它就根本无从谈及发展和进步,只有将它从神秘中摘离出来,才具备作为知识存在的方面。
因此,判断一个施法流派的关键点之一便是观察他们的法术传承方式,那些以不可知的神秘之术来传承能力的,往往会被归为巫师,而利用理智清醒的传达知识的,则会自称为法师。
起司一直以法师自称,这是因为他深切的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不可名状,而能驱散那种浑沌的,唯有理智和逻辑。可若用这种观点,那他则必须先教导尤尼动物的身体结构,再教导变身法术的底层技巧,经过可能以年为单位的准备,才能让学徒掌握这个法术。
他没有这么做。
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起司已经渐渐有所体悟,这世上的许多事确实可以以逻辑来辨明,但逻辑不是共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逻辑,这些逻辑来自于他们各自不同的境遇,而他已不能再轻松的说那些人的逻辑是错的,只有他这个经历过严苛训练的灰袍的逻辑才是对的这种话。
千人千面,不仅是说外在的他者,同时也是指自己,面对不同逻辑的冲刷时,人是否该保持着自己那套逻辑,坚固甚至死板的抗争?还是说他可以部分软化与之同游?
他不确定,他正在尝试这些可能。
“这个法术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对于其他人来说,它不能带来任何变化,因为他们的肉体就是原本的样子。但对你,或许还有其它兽化病的患者来说,它是解放你们身体里某一部分的钥匙。”
起司的眼睛里闪烁着令人畏惧的蓝光,他的灰袍在风中呈现出非物理性的浮动。
“织法者。”薇娅捂着自己的嘴,用复杂的感情低声说出了这个称呼。它在万法之城有着特殊的意义,是超过职位的某种称号,只有极为少数的人才能获得。
当然,现在没人关注女法师的低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尤尼的身上,他们都不知道起司在传授何种法术给他的学徒,不知道那会让这个男孩产生何种变化。
尤尼的表情从恐惧,困惑慢慢变成混乱,他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不是生理上的,是意识上的。起司为他编制的法术听起来很简单,实际上非常残忍,因为要调动自身身体潜藏的一部分也就意味着要完全的认识自身,这必然涉及到对自我认知的瓦解。
究竟身体的哪一部分可以称为“我”?是面目?是头脑?是心脏?还是五脏六腑?这些当然都是,也都不是。而紧接着,他就必须要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此时在思考的这个意识,究竟是降临于身体内的某种超然灵魂,还是只是身体为了更好的生存而创造出的操作系统?
如果是前者,那么灵魂的意义何在?如果是后者,那所谓的自我或许从来都只是一种虚构出来的幻想,不存在那种东西。
这洪水般的问题和随之而来的虚无与紧张感对于一个男孩来说太可怕了,它很可能会让他的理智崩溃,变成一个疯子。
起司知道这种危险,就像他第一次施法时所面临的风险一样,每一名施法者都是如此,他们必须跨越那个界线,走入常人视为疯狂的领域还仍然保有思考的能力。
否则,他们就会发疯,会沦为徒有法术的狂徒,并最终被法术所吞没。这是准备多久也无法平滑度过的门槛,这是怎样描述也无法减轻的障碍,只有自己经历到的时候,他才能明白什么是魔法。
法术的传达,结束了。起司收回了手指,眼中的光芒隐没,等待着结果。他可以用魔力检查尤尼的精神状态,以此保证在学徒发疯前的那一刻将他打晕。
但那也意味着尤尼将彻底失去作为灰袍学徒的资格,因为凡是没能一次跨越这道门槛的人,都不会再接受去面对那种动摇自身存在意义的浩瀚洪流,那将成为他们一生的梦魇。
起司亲眼见过那些一起生活的同门变成那样,他本不该是最后一名灰袍,只因其他的人都没有坚持下来。这条路,注定是残酷的。
尤尼的表情扭曲起来,他的泪水,鼻涕,口水,不受控制的从孔窍中流出,这是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控制这些部分的表现。
保守一些的话,现在就该是中止的时候了,再放任问题吞噬学徒的意识,再醒过来的就可能只是个疯子。起司没有这么做,他回忆起第一次见到这孩子的那一天,回忆起他为了治疗尤尼的兽化病将自己的血和气注入这个现在依然瘦弱的身体里,他回忆起那些非人的器官在这个小小的躯壳中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有机的组成了一个循环。
尤尼,就是这个循环的名字。
“不要抗拒变化,人总会生老病死,如月有阴晴圆缺,我们都在自然之中。”
仿佛是向起司的低语做出回应,尤尼的嘴巴张开,吐出几口浊气却迟迟没有声音,他的肢体开始痉挛,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
剑七他们想要冲上来,但被起司抬手示意阻止,现在就是那个时刻,疯狂或是走入另一侧的世界,就在于接下来的几秒之中。
“啊…咕…”
低沉的喘息从男孩的喉咙中发出,他的体毛开始生长,变形,皮肤开始收缩,骨骼与肌肉随之改变。
这是变身咒起效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任何刺激都可能让人停留在某一个非人非兽的扭曲形体中。
现在的尤尼正在那个门槛上面,已经一只脚垮了过去,但还有一只脚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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