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塔的黎明

对于妖精来说，这头精灵犬或许不是屠夫，但它所代表的那个种群历来是妖精们的恶梦，除之而后快无可厚非。
“圣橡树的勇士们，我们上！解救同胞！”阿塔低声轻呼，一马当先冲入了地下室，没用多久门口便只剩下起司。
灰袍看了看那两只猎犬，被凯拉斯杀死的那条已经死透了，而被阿塔弄伤的却还有口气。尽管如此，那些妖精在经过时也没少在这只倒霉蛋身上留下痕迹，现在它死了或许比活着要好。
可灰袍并没有直接将它杀死，而是从怀里取出一枚种子，喂到了猎犬的口中。
“吃了它吧，然后的事情就和你无关了。”
几秒之后，猎犬腿部的伤口被粘稠的体液所覆盖，缓缓站了起来。
“这具躯体用起来还适应吗？德尼亚。”
“汪！汪！”
没错，起司喂给精灵犬吃下的，正是林精德尼亚诞生的种子，通过这颗凝聚了其生命力的种子，他可以摆脱林地的限制，降临在一个濒死或病重的生物身上，像寄生虫那样在对方思考器官上生根发芽，在杀死其意识的同时接管身体。
“看起来不错。既然如此，我们也追上去吧。”





灰塔的黎明 第九百章 猎犬凶猛
法师们迈起来小心翼翼的台阶，在阿塔的脚下如履平地，她轻盈的如同晨间飞舞的燕子，紧贴着地面和草丛炫耀般的疾驰而过，光是看着就让人感觉到一种生命的张力。
而跟在她身边的黑猫也不甘示弱，沙之剑的变形能力提供了凯拉斯立体的行动轨迹，他可以靠着沙子在平滑的侧面制造立足点，自然也能在砖缝多到可以攀岩的墙壁上一边眼花缭乱的翻转前进，一边警惕着四周的情况。这可不是炫技，快捷而难以捉摸的行动轨迹是非常好的保护。
狭窄的走廊是埋伏的最佳地点，开门时的那两头猎犬已经说明对方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与其将妖精们放入宽阔的地下空间战斗，在这里安排威力较大的机关或武器就能做到大规模杀伤。
别认为对方不会这么做，哪怕被法师们背叛，妖精猎手对妖精的仇恨也不会让他选择逃离或消极迎战。
“嘣！”
弗拉克拉格在阿塔面前随手一划，某种绷紧的绳索被切断的声音应声而响。那是被埋藏在砖缝里的细绳，绳索里编入了少量的铁，虽然不至于会直接杀死妖精，但可以让他们的伤口长久的疼痛下去，同样也能令其丧失战斗力。
顺着台阶下来，阿塔已经凭着过人的视力切断了将近十条这样的绳索陷阱，以她的身手，其实是可以绕过它们的，可背后的妖精们并不一定能躲开，再说等到撤退的时候，依然留在这里的绳索也会成为阻碍。
“啊！”
可就算如此，埋伏依旧会生效，伴随着一声惨叫，一只毛茸茸的妖精捂着自己的脚或手从台阶上滚下来。
穿了靴子的阿塔和凯拉斯没有注意到，这里台阶的地面上也被暗中放置了小块的铁蒺藜，在昏暗的光线中和台阶石头的颜色融为一体，就是妖精也不好发现。
“地上有陷阱，拦住他！”
阿塔的前半句话是和身后的妖精们说的，后半句话则是对凯拉斯说的。猫妖精一个纵身，像猿猴捞取水面上月亮的影子般将那个倒霉蛋拉起来，然后借着惯性一飞冲天，几个起落后落到了台阶的最下方。可紧接着，在那里等待已久的精灵犬纷纷从黑暗中现身，朝着刚刚落地的凯拉斯扑来。
“啧，我就知道。”凯拉斯咂了下嘴，将怀里的妖精护到身后，他是王庭的剑士，平时私下里是一回事，在战斗中对待同胞，他没有任何推卸责任的想法。
沙之剑，快且巧，那尘沙组成的剑刃配合着千锤百炼的剑技，寻常人根本无从防备。可问题是，猎犬不是人，刺剑的威力不足以一次性杀伤所有朝他逼近的对手，哪怕他的刺剑再刁钻，二者之间的间隙也不够他对第二个目标发起进攻。
这也正是精灵犬让妖精们头疼的地方，它们只需要一拥而上，管你什么剑士弓手，不消片刻就会被撕碎成一堆任人宰割的残渣。好在，凯拉斯并不是孤军作战，在他刺出一剑稳稳的集中猎犬的喉咙时，魔剑的剑刃也帮他荡开了侧面的袭击。
“嗷！”可惜，阿塔的加入也不过是从一把剑对许多狗变成了两把剑对许多狗，虽然她帮凯拉斯抵挡了一侧的猎犬，但猫妖精还是被另一侧的猎犬扑倒。
“保护殿下！保护凯拉斯爵士！”
活动铠甲具有辨识度的声音伴随着它们从天而降的沉重落地成为第一批赶来援护的成员。这些在这个世界失去了肉身，只剩下空荡荡甲胄的妖精挥舞着连枷和盾牌组成了一道盾墙，将猎犬们从两人身上赶开，阻挡在外。这批颇受乌麦拉青睐的战士在此刻证明了他们的价值。
“塔兰，你情况如何？”凯拉斯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第一时间就去询问阿塔的状况。
“还好，我在手臂上垫了些东西，它们抵消了那些牙齿所造成的伤害。可你，你在流血！”阿塔不是没见过凯拉斯受伤，在天木上他们曾经一度濒死，但这并不能减弱她看到猫妖精大臂上鲜血淋漓的犬牙痕迹时的反应。
“没什么大不了的，塔兰，我受过比这严重十倍的伤，而我都活下来了。”
猫妖精的笑容有些扭曲，这不是他逞强，而是确实很疼。
精灵犬作为被专门驯养出来对付妖精的猎犬，它们的血统中实际上带有一定的妖精世界元素，因此才能更加有效的杀伤妖精在这个世界的肉体。
“嗯。前进！把这些畜生逼退，争取到整理队形的空间！”阿塔点点头，站起身朝铠甲们命令道。
后者缓步向前，以武器逼退猎犬的脚步。但那些精灵犬的吼叫对妖精来说犹如雷鸣，唤起的恐怖让铠甲的脚步变的缓慢。再加上它们一直伺机穿过防御阵型，台阶上的妖精们也有不小的心理压力。
“请让开，让我过去一下。”落在队伍最后的灰袍不急不缓的和身前的妖精们说道，带着那头怪异的，像是刚学会走路一般的猎犬从台阶上下来。
妖精们愤怒的看着这个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法师，他的镇定和随意仿佛在讽刺他们的恐惧与焦急。但起司经历了太多，当你和恶魔领主正面决斗过之后，几头咆哮的猎犬便不足以让你感到恐惧，至少在前面隔着一道活动铠甲组成的墙壁的时候。
“你能解决它们吗？”阿塔向走下台阶的起司问道。
“那还用说。”灰袍从怀中取出那本写满妖精文的古书，他正打算尝试一些其中记载的魔法，也是为了更好的参透魔剑的第三名。
“帮我一下，人类的嘴发不出妖精文字。”起司半蹲下身子，抚摸着身边猎犬的后颈，他将书中的咒语以某种方式送入受到林精控制的精灵犬体内，再由被其种子改造的喉咙发出。虽然不标准，但可以使用。
走廊上的灯火被猛然朝向同一个方向，仿佛有什么无形之物快速的从它们上方掠过，目标直指精灵犬的所在。
“传说狗能看见鬼魂，那就让它们去和这些骨头玩玩吧。”起司并不是真的召唤出了死者的幽灵，他使用的法术可以制造出某种类似幽灵的无形鬼魅，在目标周围发出干扰的杂音。
而因为这是妖精的法术，猎犬们立刻就有了反应，它们停止咆哮，开始冲着身边无形的幻影撕咬猛扑起来。
“就是现在，将队形向前推进！”




灰塔的黎明 第九百零一章 克敌机先
可能有人会问，为什么起司用妖精的法术可以轻松的分散精灵犬的注意力，毕竟在以往这些猛兽对战妖精的战场上肯定也少不了对妖精方施法者的战斗，如果魔法可以轻易迷惑它们，这些猎犬在妖精们之间的声望不该如此臭名昭著。
或是说，不该到这种从宫廷贵族到普通妖精都谈之色变的程度。
这里面有很多因素，比如战场环境更为激烈，那些鬼影可能没法像现在这样一下子抓住猎犬们的注意。但更重要的原因是，精灵犬往往需要跟在猎手身边，就像猎人可以指挥自己的鹰犬一样，在妖精和人类的战争中，也会有专门培养与指挥猎犬的专职人员。
放到眼下的场景，那个人就是唐恩。可此时真正的妖精猎手还尚未现身，这几头埋伏在此的精灵犬没有人指挥，作为动物的直觉虽然敏锐，却也容易受到操弄和影响。这才是起司法术收效显著的直接原因。
不过即便如此，随着活动铠甲们的前进，猎犬也意识到了那些幽灵并不会真正带来麻烦，它们重新将头转向妖精的阵列，但失去的阵地却已夺不回来。
这也没办法，要是活动铠甲们多一些长矛之类的武器，现在完全可以仗着自己的身体优势一边推进一边杀伤敌人。但作为从牢房中逃出来的逃犯，他们手里的盾牌都还是其它没有作战能力的妖精们用植物的藤蔓编织成的，虽然看上去也算是有那么些气势，但真正的防御力和耐久程度都远不及正规武器。
不仅是活动铠甲，整个妖精的部队都面临着相似的困境，并不是阿塔和凯拉斯手握神兵神勇异常，而是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其余的妖精都是从地洞里苟活自保的可怜样子，哪里会有武器呢？
即便他们想要去找，可万法之城又不像是普通的人类城镇，这里的人根本不需要世俗的武器，也自然没有东西给妖精偷。故而这支队伍的妖精成员也普遍是具有一定兽化或特化特征，可以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依然保有战力的类型。
但这就导致，一旦阿塔下令发动进攻，战斗就会在眨眼间转入短兵相接，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寻常的爪牙是无法做到高效杀伤的。
在这里放任部队折损是非常不明智的，而既然如此，能跃出盾阵扫清前路的人，也就只有她和凯拉斯了。时间很宝贵，女剑士没有犹豫，回头对着起司微微点头后就纵身跳出了防御。
“身先士卒，不知道算不算好习惯。”出乎阿塔意料的是，凯拉斯没有跟上来，他被灰袍伸手拦住，然后走出盾阵的，是手里握着提灯的起司。
“你如果有魔法，在他们背后用就好了。”女剑士的余光看到了侧身的情况，她单手持剑，谨慎的和猎犬对峙着。
“没那个必要，如果只是对付狗的话，我靠这家伙就能搞定了。”
黎明之息的上沿被拴上了绳索，虽然那个铁环本来也是用作类似的用途，但锻造它的矮人肯定没有丧心病狂到要用其作为流星锤的地步。
但谁让他将自己的杰作托付给了一名行事逐渐跳脱的法师呢？现在的起司，已经没有了那么多顾忌。
提灯在灰袍的手里甩动出低沉的风声，那气势令猎犬感到陌生。挥舞着流星锤的法师，嗯，这场面除了曾经见过起司这么干的凯拉斯和阿塔之外，对妖精们的冲击也很大。
不过光具有声势不是目的，实用才是起司的目标，他驱赶着几头猎犬到走廊的一边，将它们逼如死角。退无可退的猎犬只能咆哮着冲他飞扑过来。
“就是现在。”
起司从上向下挥出提灯，用斜砸将朝自己靠近的猎犬吓退，然后转身甩头，将提灯在手中甩出一圈，化为重锤狠狠打在最靠边的猎犬身上！
可这还没完，随着转身的动作，灰袍还从长袍下面掏出一把红色的辣椒粉，朝着猎犬撒了出去。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虽然看上去像是杂耍，不过效果却出奇的不错。
“咳，咳！”
嗅觉敏锐的犬类最受不了的就是带有刺激性气味的粉末，而辣椒粉历来也被用作对犬科动物的特效药。尤其是在知晓了自己的对手包括精灵犬的情况下，起司可是准备了许多类似的粉末准备拿来驱散狗群。而他挥动的提灯，也是为了躯干猎犬的道具，并不是真的要用这种武器来杀伤敌人。
“来两个手脚利索的，把这些狗捆起来！”
起司像变戏法一样从袖口里拉出几根长绳，同时对妖精的队伍中吆喝道。几个胆子大一些，或者渴望功劳的妖精走出保护，在猎犬们还未恢复过来之前按照灰袍的指示将它们的嘴和四肢捆了起来。起司特意指导了几个绳结的绑法，目的显然不仅仅是短时间的去威胁化。
这些精灵犬是一笔很大的财富，它们的血统，驯养的技术，都非常具有研究价值。德鲁伊们因为教条，拒绝向外界传播这种驯养战争野兽的方法，只有少数训犬师家族或唐恩这样身世特殊的人才掌握着精灵犬的秘密。因此哪怕无法活捉唐恩，光是抓住这些猎犬也是一种巨大的收获。
“不要杀死它们，我之后有用得到的地方。”灰袍对那些妖精们轻声说，眼中闪着魔力的微光，这让他的话变的格外具有威严。
“如果你那边解决了，就过来帮帮忙！”阿塔可没有起司准备万全的策略，仅靠一人一剑对抗复数的凶猛恶犬是非常有难度的，哪怕是对于敏捷的剑士来说。
“捂住口鼻。”起司说了一句，然后将辣椒粉放在手中，对着同伴那边轻轻一吹，蕴含着魔力的气流将刺激性粉末送入了毫无防备的猎犬口鼻，让它们开始趴在地上扒拉自己的脑袋。
“把它们也捆上，绳子我这里还有。”你永远无法想象那身灰色的长袍里到底塞了多少东西，一个准备完全的法师加上一个可以携带大量物品的魔法长袍，他能让许多艰难的战斗立刻改变风格。
“队伍继续向前，时间不在我们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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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塔的黎明 第九百零二章 唐恩之战（上）
穿过了最初的狭窄走廊，前方就是地下区域错综复杂的主体区域。上次阿塔和凯拉斯就是在这里遇到了妖精猎手，在没能找到被囚禁的妖精的情况下靠着那次震荡才勉强脱身撤离。
不过现在情况已然不同，今天除了这些猎犬之外，阿塔不必担心自己的潜入还有什么隐患，在日出之前，这里属于妖精和他们的敌人。
“在上次之后，看来你选择了更懦弱的方法来解救这些家伙。”带着奚落，不屑以及一丝微弱却令人不安的疯狂，唐恩的声音从走廊深处传来。
他没有现身，隐藏在复杂的走廊和黑暗里，规避着妖精们的视线。耳边只能听到猎犬们愤怒的低吼，但它们和之前的同伴不同，它们如狼群一般严密的遵守头狼的命令，也就是猎手本人的命令。
这样的一个猎人加上对他忠诚无比的巨型猎犬，足以让小股的正规部队都感到棘手，更别说被精灵犬克制的妖精。
“能找到他的位置吗？我摸过去宰了他。”
凯拉斯低声向起司询问道，对方有意避开了妖精的耳目，但这里还有灰袍，只要起司能给出一个大概的位置，妖精王庭的首席剑客愿意尝试刺杀这个困扰了妖精们多年乃至十数年的恶梦。那些猎犬来不及阻止他，沙之剑将穿过甲胄，收割对方的生命。
“不行，这里有一些，阻止魔力流动的设置。我猜是对方担心队伍里有施法者提前做的准备。看来他在这里的时间也没有虚度，连施法者都可以针对，这样的猎手放出去，对任何妖精来说都是天灾一般令人绝望的灾难。”
起司尝试着搜寻对方的下落，得到的却是杳无音讯。猎手有很多种，他们的手段各异，风格迥然，但在这些不同的东西之下，有些事情是相通的。比如说猎手们都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和决断力，当法师们背叛唐恩的那一刻，他估计已经将对方视为假想敌。
“能得到你这样的评价。看来我们真的制造出了一个了不起的怪物。”凯拉斯苦笑了一声，作为知晓唐恩为何成为妖精猎手的妖精，他得承认眼下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并非无辜。
是妖精们扭曲的传统缔造了这个仇恨着所有妖精并发誓终身向他们复仇的猎人，尽管他并不支持这种传统，可也没投身在反对的行列里不是吗？
“怪物的出现是一种提示，我的老师认为，这些扭曲而独特的个体，其实是我们整个群体的替罪羊。他们遭受了戏剧性的苦难或经历，从他们的身上，人们看到过去的错误与愚蠢。但已经被献上的祭品无法撤回，我们只能将其献给上苍，并从中吸取教训，期待着下一次能做的更好。”
凯拉斯撇了撇嘴，“说这种话的人自己一定很少犯错。如果他亲手制作出一两个怪物，他就该清楚这不是可以如此轻松谈论的话题。”
“那也不一定。我们是灰袍，我们总会制造一两个怪物。”起司说这话的时候，伸出手掌，放在眼前看了看。
具有邪神之力的人类，自己何尝不是被灰塔之主制造出来的怪物呢？他对邪神的仇恨和敌视，恐怕并不会比唐恩对于妖精的要少，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恐怕是一类人。
但这场战斗的中心，既不是猫妖精也不是灰袍，他们可以讨论，他们可以思辨，而站在队伍最前方，迎向黑暗中的猎人的，是那个有着小栗色头发的倩影。
“嗡！”
弓弦震动的声音和箭矢同时被感知，阿塔的手却像是未卜先知一般提前将魔剑架在了箭矢的轨迹上。于是弓弦再响，剑刃随之舞动，一连五箭，女剑士朝前走了三步，五朵震撼心神的火花在空气中绽放，象征着持剑者对射箭者的嘲弄。
“她这手是跟你学的？”起司震惊于这样的技巧，在他认识的冷兵器好手中，哪怕是洛萨都不会有这般凌厉的身手，恐怕也只有身为魔裔的喀鲁斯才能做到。
“我可不会这种东西。不过她的一些剑路有些像七用的那个什么什么步。”
“小凌虚步，但那是需要气来催动的功夫，阿塔可没有气。她是用身体能力模仿了这套步法，将其化为了自己的东西。”
起司因为有产生气的经验，对于这种生命能量颇为好奇，因而私下里请教过剑七，也从中知晓了包括小凌虚步在内的一些所谓的功法。只不过他以体内的气想要开始修习这些还为时太早。
“哈，不愧是我的好姑娘。”虽然凯拉斯从未对阿塔的未来做过什么期望性的规划，但作为一名剑客，他对于阿塔在剑术上的提升还是会感到格外高兴。
尤其是在亲眼看到她施展了一种经由自己摸索所造就的，具有实战意义的剑术时，那种专业与情感上交替形成的成就感甚至一度让他忘了伤口的疼痛。
但这样的场景却不会让射箭者感到欣慰，箭矢尽数被击落只会让人感到被羞辱。尤其是当阿塔将对方射来的最后一箭用剑身拨动后反手抓到手中的时候，这种技艺上的差距就足够令人发狂了。
当然女剑士本身并没有这重意思，她只是要确认某些东西。
“小心了，对方用的是纯铁的箭头。”用纯铁制造箭头，既不能破甲，又不利于箭矢重量。唯一能解释的原因，就是这些箭矢被制作出来的目标是视纯铁为剧毒的妖精。
就和之前设置在台阶上的铁蒺藜一样，妖精猎手的所有装备，从动物伙伴到陷阱和武器，都是为了狩猎妖精而专门配备的。
阿塔的消息令身后的活动铠甲们立刻竖起盾牌，他们自己虽然没有物质实体，但如果被纯铁灌入铠甲的内部，同样会造成伤害。
过去就有人将铁砂倒进活动铠甲的靴子里，导致其返回妖精世界恢复肉体的同时被纯铁消灭的例子。至于其它本身就畏惧着纯铁的妖精来说，就更是如此了。
“怕什么，难道对方手里有铁你们就不打了？就这种德性也好意思说是追随塔兰的战士？早知如此，干脆我们三个人来还好一些，你们这些人到现在除了拖后腿还干了什么？”
凯拉斯察觉到了士气的衰弱，他知道妖精对铁的畏惧是难以轻易克服的，所以故意出言激怒这些人。
“说的没错，不把那个怪物在这里杀了，我们的恶梦就不会结束！为了殿下，我们不能畏惧！”




灰塔的黎明 第九百零三章 唐恩之战（中）
猎犬，铁箭，威慑性的发言与捉摸不定的位置，这些因素加在一起可以让大部分妖精知难而退，但现在在这里的不是一群散兵游勇，他们聚集在一个人的名下，为了他们共同想要达成的目标而主动请缨。
虽说这样一支队伍还算不上真正的王者之师，甚至连正规军都有些勉强，但他们终归是团结起来了，人会因此而得到勇气与慰藉，妖精也一样。
当你身边的人都开始冲锋，你也会跟着热血上头，直到他们中箭倒地，血流不止，死于非命才会开始后怕，这就是血勇。
血勇也是勇，事实上，它们比那些具有更复杂思想内涵和身心建设的勇气更早被注意，毕竟你不能指望着每一个士兵都是视死如归的勇士，相比起长久的培养他们忠诚和战斗的能力，不如用更简单的方式调动他们的血勇，同样可以做到不错的效果。
因而在这个以刀剑为主的冰冷时代，每一名具有指挥天赋的统领都必须要或多或少的具备鼓舞人心的能力，一支有勇气的部队才叫做部队，如果他们没有冲杀的信念，那装备再精良也不过是仪仗。
凯拉斯并不是军队体系中的人，他是剑客，是剑术大师，严格来说并不属于任何人的武装，哪怕是妖精王也只能以荣誉和责任的名义要求他行动。
但猫妖精无疑可以是个领导者，在他还年轻的时候，他也曾为猫妖精的群体效力过，没有人会单纯的因为兴趣而钻研武艺到如此之深的地步，武力再艺术化或技术化都不可避免的与冲突和流血联系在一起，因为那是它发芽的土壤。
所以是的，凯拉斯曾经是个士兵，甚至是个指挥官，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曾经学会过游泳的人哪怕隔了几年，也能很快恢复记忆不至于溺亡，身体的记忆是可以超越大脑的，或者说身体的记忆也是大脑的一部分，只不过不是意识所管辖的那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