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关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艮屾
封宣侠原本悲戚的神色陡然一怔,继而怒意浮现脸上,一巴掌呼在他的肩头,“舅舅有后,以身卫道,有何不可!!!”
“那是不是星河有后,也可以身卫道。”耿星河目光诚恳。
封宣侠忽然觉得他已不是稚子可随心忽悠,只得慎重其事地回道,“外甥色难,舅舅服其劳。”
耿星河面露惊讶,望着一本正经的封宣侠,好似是第一次见着他,开口欲言。
封宣侠又是一巴掌落下,不容置疑地哼道,“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耿星河只得悻悻然作罢。
“哪怕规矩已定,你也未必安全,可否将它转托与我”封宣侠转移话题道。
不是要求,而是征询。
“恐怕他不愿意寄托在你身上。”耿星河视他为友,冠以敬称。
封宣侠释然一笑,“无须掩藏事实,是它瞧不上舅舅的资质罢了。”
“不过它愿意依附我的外甥。舅舅亦与之共荣。”
耿星河嘴角上扬,回望李成蹊。
只是李成蹊眼中含泪,默然无声。
“星河,桃花鱼不可寄放与我,可否寄予他人”
“桃花鱼归属,星河已有安排,只是不知那人是否敢来讨要。”耿星河点头说道。
封宣侠目露不解,“既然你已心有所属,何不早些送出”
“舅舅,有些事强求不得,说不准那人未必敢来。”耿星河摇头回道。
世间造化,有缘者得之。
在此之前,有缘者须得有心。
封宣侠闻声,也不再坚持,遂再三提醒道,“桃花鱼与我洞溪人无关紧要,可对外乡人尤为重要,万事小心再小心也不为过。”
“星河明白。”
封宣侠微微颔首,心有所感,于是起身吩咐道,“若无杂事,不可出门。”
耿星河点头称是。
李成蹊在旁问了个古怪的问题,“敢问封宣侠,洞溪里井水与桃花溪溪水可是出自一处山脉”
封宣侠不解其意,摇头回道,“这问题恕我难以回答。”
耿星河心领神会,“舅舅,我能借助桃花溪溪水施展水上神通。”
封宣侠还是摇头,“天下山水一脉非墨学术士不得要领。”
“那钱老爷子可是墨学术士”李成蹊追问道。
“钱老爷子身份非比寻常,我也不知,待会出门我去问下根老,回来时再告诉你们。”
封宣侠说完,神色匆匆地出门。
李成蹊与耿星河对视一眼,“山水堪舆,钱老爷子皆如数家珍,想来必然是术士一脉。”
耿星河对李成蹊的话不做怀疑,“我且试上一试。”
说完这话,耿星河快步跑到井边,如在溪水边上信手一抬,一缕细若游丝的井水脱水而起。
“井水阴性过重,不如溪水轻盈,恐难施展水幕。”耿星河运转真气,与桃花鱼心意相通,屡屡尝试都无果而终。
“若井水过重,不妨提水出井,备上几桶水以作一时之策”李成蹊试探性地提议道。
耿星河嘿嘿一笑,“此计甚妙。”
说干就干,两人去厨房搬来水桶和水缸,不一会儿就打满一桶水和一缸水。
“借助太阳光辉,也不知多久能洗清阴性。”耿星河忧心忡忡道。
“能洗一点是一点。”李成蹊庆幸道,“你先试试能不能调动”
耿星河点点头,抬手一升,桶水无动于衷;他又一抬手,缸水也不动声色。
“惨也,无根之水,桃花鱼借不得力。”耿星河苦笑道。
李成蹊倒是非常淡然,“你我联手,何必假于外物”
耿星河乐天一笑,搂着他的肩头,“瞧着我的真容,是不是比邴易云帅”
李成蹊打量了一会,难得颇为认可,“确实比他瞧着顺眼,尤其是眉眼见长,更添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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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棋盘少年
耿星河一战告捷,一日间响彻洞溪。
如莫得意这般另有所图的少年武者不在少数,听闻少年出战崭露头角,纷纷跳出水面。
“莫得意,你听了耿星河战败秦却不的事”与莫得意素来相识的少年盘坐在板凳上,高声问道。
莫得意充耳不闻,埋头端酒送水。
“没个意思,好歹也是大漠儿郎,大家远游在外,你不帮衬我打探打探虚实也就罢了,怎地连人也不予理睬。”少年囊中羞涩,也不点酒,就死皮赖脸地占着位置。
莫得意很好奇宰客如宰牛羊的掌柜,为何独独对少年郎们笑脸相迎,哪怕是少年郎们从不点酒。
“掌柜老头儿,你说你们洞溪里的耿星河真有那么厉害”少年见莫得意不回他,转而问道。
根老一听有人喊他,立马打起精神来,笑嘻嘻地回道,“星河那孩子是我打小看到大的,有次擦屁股也是我干的。”
少年闻声,白了老掌柜一眼,话都说的没头没脑,也没个见识,问你话真是白瞎小爷的口水。
“哎,洞溪里好无趣,街头巷尾大白天连个人影都没。”少年盘坐一会,又改为趴着桌面,百无聊赖地哼道。
“小沙娃,客人来了,你就陪他聊聊,不妨事的。”根老热情地吩咐着。
莫得意点了点头,从柜台拿了壶酒,端到少年的桌上,“秋收万,同为大漠儿郎,我奉劝你一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少年秋收万鼻息一哼,“得意,你咋早到几天,连虎胆都给弄没了。”
莫得意说完也不理他,继续干些杂活。
“收万,你和你兄弟谈完了没听说都去了好几波探路的武者,咱们也早点去早点回,搁这洞溪里地界,浑身使不上劲,我憋的慌。”客栈门外,衣着打扮不俗的少年匆匆跑来,扯开嗓子就喊。
秋收万最后看了眼莫得意,一口喝干他端来的一壶酒,闷声回道,“谈完是谈完了,可我兄弟也不见了。”
秋收万涨红了脸,大步流星地离开。
根老不知何时走到莫得意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头,“被兄弟埋汰几句,就不是兄弟了”
莫得意连忙摇摇头,“见之思故,方知年少。”
莫得意到底是心有所图,不愿自乱阵脚,大哥这一去生死不由人,我怎么能为了一时冲动而深入险境
秋收万也好,耿星河也罢,不过是少年气盛的争斗,与我莫得意一心救人全然不同。
“七月流火将至,少年郎且忍一忍。”根老摇头说着,同时背着手走回柜台。
莫得意望着他,很想问一问,为何要对我们如此有耐心可又怕这话一出口,自己没了现在的机缘,于是他始终憋着这一口气,不敢开口。
没过多久,有一主二仆走进客栈。
“三位客人是过夜还是小憩”莫得意抢先上前问道。
左边仆人见他靠近,举手一掌就打。
莫得意猝不及防之下,只好双臂迎上。
这一接,莫得意如遭重创,张口喷出一大滩血迹,瘫软无力地跌坐在地。
“还望客人手下留情,老头儿做点生意不容易。”根老神色慌张地跑过来,扶起莫得意,暗暗观察其伤势,确认不伤根基。
“我家少主千金之躯,岂容你这贱民近身”出手仆人恶语相向。
“我家小二无意冒犯,还望客人大人有大量。”根老连忙解释道。
仆人还要说话,少主已开口笑道,“既然误会已澄清,大家相安无事就好,我这随身也没带贵重东西,给你十两银子权当补偿。”
根老一脸媚笑地接过银子,搀扶着莫得意坐到柜台的藤椅上,“切莫妄动肝火,这一手已经是手下留情。”
莫得意深知势不如人,颇为识相地点点头。
“掌柜的,给我来两壶好酒。”少主选了个靠窗的位置,高声叫道。
根老应了声好,端了壶酒过去。
这时,醉醺醺的酒鬼突然进来,一把抢过根老盘中的酒,“根老,这酒归我。”
根老笑而不语。
左边仆人脸色难堪,晃身一冲,意图故技重施,却不想动手之前一拳在其眼前晃过,整个人已出了客栈,再想开口说话,骇然发现自己被嵌入石墙,五脏六腑无一是好。
少主气急败坏,雷霆一怒,起身欲战,却敏锐觉察到按住他肩头的那只玉手颤抖不已。
“少主,他已气息全无,我们还是小心行事为好。”那女子颤颤兢兢地说道。
少主气愤难平,甩手在桌上留下一两银子,破门而出。
酒鬼哼哼唧唧道,“一壶酒三两白银,修个门最少也得一两银子,你这点钱打发谁”
少主面红耳赤,扭头看向女仆,只见她掏出一片金叶子,恭恭敬敬地放在柜台,“大人,这片金叶子还望笑纳。”
酒鬼这才心满意足地吸了口气,像是赶苍蝇地挥了挥手,“滚吧,别在我面前丢人现眼。”
女仆如释重负,牢牢护着少主。
还没走出几步,酒鬼又喊道,“把他带走。”
女仆心惊肉跳地跑回,背起男仆,快步跑离酒鬼的视线。
“根老,你何必为了个外乡人大动干戈。”酒鬼占了个大便宜,一边喝酒,一边埋怨道。
“这对主仆行事跋扈,若不施以惩戒,迟早祸害我洞溪里人。”根老语气不满地哼道。
外乡人和和气气也就算了,偏偏多是少不更事的小崽子和不知天高地厚的糊涂蛋。
“你也别想安稳喝酒了,去找到封宣侠改头换面,主动请下未来一整年的巡狩一事。”
“不是有独夫关丛山陪同”酒鬼哼哼道。
“你也知道那是独夫出身”根老一棍子敲在他的头上,“给我老实点干活,少一个洞溪人,我剥了你一年的五感。”
酒鬼诚惶诚恐,躬身退下。
岳宅门前,三位骑马而来的武者停了下来。
为首武者以一把剑为贺礼,联名拜访岳家家主。
岳家主出门见了这三人,直抒胸臆道,“这把剑的价值不菲,可相比于桃花鱼而言,略有不足。”
为首武者对此早有预料,“无论成败,我山门皆收一名岳家子嗣为徒,三百年内,修为直指上三关。”
岳家主还是摇摇头,“我岳家在洞溪里为三姓,若是真想要一名上三关,何须与你做笔交易”
其余两位武者嗔目切齿,为首武者示意安静,“岳家主,有何要求尽管提出。”
岳家主还是摇头,“我来见你是念旧,感怀故人赠剑之情,并无他意。”
为首武者点头称是,也不再强求,领着另外二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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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卷帘玉户
“水殿清风玉户开,飞光千点去还来。无风无月长门夜,偏到阶前点绿苔。”一身黄袍的瘦削男人坐在陆家门前,端着翡翠小酒杯,借着风月赋诗高歌。
陆家人视若无睹,各行其是。
晚学归家的陆浚仪见着黄袍男人,并无欣喜神色,只是以晚辈礼不急不缓地躬身拜谒。
“学生陆浚仪见过先生。”
黄袍男人见着他,起身拍了拍黄袍,将翡翠杯收回怀中,上下审视着少年郎陆浚仪。
“少年心性尚可,可愿入我门下。”
陆浚仪平静回道,“待我请示双亲,再来回复。”
黄袍男人侧身让开。
陆浚仪走进屋内,得到的回复自然在意料之中。
黄袍男人看着少年走出,笑而不语。
“弟子陆浚仪见过师尊。”
黄袍男人气笑不及,拍着他的小小肩头,“入我玉户帘,当是卷帘人。”
陆浚仪翘首以盼,静候下文。
黄袍男人却不再说话,领着他在夜色中漫无目的地游荡。
许久过去,陆浚仪忍不住问道,“师尊,我们这是要去往何处”
黄袍男人笑了笑,“去拜访为师神往已久的风流先生。”
陆浚仪心中大惊,“师尊散漫几近逸仙,竟还有仰慕之人!”
黄袍男人笑容满面,“为师曾几何时,不也是个少年郎!!!”
陆浚仪顿觉亲切,由衷地感受到他的平易近人。
吾师漫而悠,是真性情。
于是,在夜色里陆浚仪与他一前一后,星夜造访风流先生。
“成蹊,你说我们闭门不出,这群人熬个七八天,怎么也该知难而退吧。”耿星河躲在封家老宅的槐树树冠,对边上的李成蹊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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