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荆柯守
“就算是功亏一篑,也总有办法弥补,却万万不能抹了我的心。”
最终苏子籍轻叹一声,将这张准备好单子,用火折点燃了,看着它一点一点烧成了灰烬。
其实单子上记录的这些,他早就记在了脑海里,可这种点燃烧干净的行为,正是做给他自己看,这是他下的一个决心。
苏子籍走到桌前,待心神稍定,取水在砚台上倒了点,拿着墨锭一下下缓慢的研磨起来。
墨水渐浓,他腹稿已成,在几案上铺开了纸,拈起柔毫舔墨。
“【书法】11级(3335/11000)”
苏子籍此时文才,几行秀润华美,正雅圆融的字,就行云流水的流淌了出来,不急不徐写了奏折。
前面如实写了自己到了顺安府,所见的祁弘新的行事,但同样一件事,用不同的心态去写,给人的感觉也自然有微妙的不同。
他不含感情的描述了治蝗和水利的事,最后说着:“臣以为,度事论人,不仅仅在于当时,尚问以后。”
“祁弘新之心,可谓忠矣,现此员形销骨立,或寿不久矣,或可表彰,此事非臣所能议,请旨办理。”
写完,放下笔,苏子籍又读了一遍,怔怔出神。
现在能写奏折递去京城,还知道其中隐情和不得不这样做的隐情的人,也就只有苏子籍一个。
别人要么是非顺安府的官员,没权利插手。
要么就是对祁弘新有着意见,不上奏一本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根本就不可能上折子说情。
再有,就算有人上折子说情,又有几人能抵得自己更有说服力,也更能体现出真实性?
奏折一上,就再无返回余地,苏子籍没有立刻唤人上折,深呼吸了下,重新回到桌前,提笔又练了几张字,这才平静下来。
“虽祁周氏给了我文稿,可这一点文稿的经验,现在我还真不放在心上。”
这是实话,在秀才举人时,文稿的经验很重要,但是到了现在这位置,获得却也不难。
“而是祁弘新这样的人,虽我理智明白,不得好死是理所当然,可对这样的人,还真不能就落井下石。”
“虽为太子复仇的事是无法完成了,可真为了复仇就能害了这样的官员,连我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那与齐王之流,又有什么区别?”
“连曾念真都能坚持本心,何况是我——不过这些其实都是狡辩,看来我还是矫情又天真。”
苏子籍苦笑一声,却不再迟疑,将奏折放进小匣子里,亲自上了锁,唤来一个亲兵,让其唤来工地上巡视的巡检司的巡检。
不一会,那奚巡检就过来了。
苏子籍将匣子交到对方手里,说:“这是我写给陛下密折,还请差人立刻送往京城。”
巡检司在关键时刻,也是需要充当这种送折子的角色。
奚巡检立刻应了,眼前的这位代理府丞,可还有着朝廷观察使的身份,这身份虽无品,可严格来说算是钦差,钦差的密折要通过巡检司的手送回京城,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等人走了,苏子籍这才取过了刚才祁弘新的文稿,只是一拍,就看见这半片紫檀木钿窜起:“发现祁府文稿,是否汲取经验?”
“是。”
“祁府文稿已习得,【为政之道】+3000,5级(4095/5000)”
苏子籍却没有喜色,目光幽远的看着工地上的喧哗:“祁弘新,现在我们两清了。”
赝太子 第三百九十章 三折
八月·京城
酷热天气在七月末就已席卷了京城,八月更被闷热笼罩,大凡京城,人口必稠密,街巷胡同栉比鳞次,更显的酷暑。
大郑海运漕运都通,一船船的西瓜和竹扇、蒲席、凉枕、金银花等解暑品运来,一到码头,立即就被一抢而空。
而大户,凡是有财力,早早准备了冰,光这一段时间的消耗,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皇宫除了皇帝、皇后所在的宫殿,别的宫殿里的妃嫔,也都按着份例领着过夏的冰块。
往年时,吴妃宫里也是一派繁盛景象,根本不需上面的人说,下面的人就已是早早将上好冰送去了。
可今年,因吴妃失宠,到了现在,都被禁足,闭门思过,皇帝也再没去过披香宫,下面的人对披香宫的态度,也渐渐变了。
不是这个东西欠缺了份量,就是那个东西是给的次品,就连冰块,也都是只符合份例数量,多余一块都没有
想要更多的,花银子都要比别的主子多花一些才能买到。
这日子过的也是着实憋屈。
但吴妃却勒令披香宫的人不准将消息泄露给新平公主知道,免得新平公主又跑去找皇帝,大吵大闹,反而惹祸。
可吴妃不愿意女儿再惹祸,往日眼红她们母女得宠的一些人,却乐得看她们继续倒霉,偷偷将消息传了出去。
这不,新平公主又跑来前面求见了,让正在批阅奏章的皇帝微微蹙眉。
“让她回去!”
不是不疼爱这女儿,只是一看到她,就立刻能想起当日的事,想起苏子籍,进而想起十几年自己下令灭了太子一家,这都让皇帝感到不悦。
而皇帝作一国的最高统治者,在这种私事上,当然有着足够权利去任性,哪怕是迁怒曾经疼爱的女儿,在别人看来也是理所当然,必是这个公主行事荒唐,终于惹怒了陛下。
在皇帝面前伺候的赵公公,立刻恭敬应声,慢慢退出去,出了御书房,快步向外走去,一到了外殿的外面,看着在烈日下晒得小脸都红了的新平公主,赵公公没有像有些大太监那样露出轻慢,而是恭敬一礼,在态度上没有任何可挑刺儿的地方。
“公主殿下,陛下正在忙着政务,实在是没时间见您,要不,您过段时间再来?”他小心翼翼劝着。
“你这老奴!”
新平公主前几次都吃了闭门羹,心里早就憋屈得不成了,她不信一向疼爱自己的父皇,几个月都不肯见自己,必然是这些奴婢们不尽心去传话。
这样想着,她微微扬起下巴,冷冷说:“定是你没有向父皇提了是谁来见他,是不是!”
“你们这些人,一贯的喜欢捧高踩低,本宫才不上你们的当!给本宫让开!本宫要进去见父皇!”
“哎哟,我的公主殿下!”见新平公主一副要闯门的架势,赵公公忙无奈拦下,低声下气地劝:“您啊,还是先回去吧,实话跟殿下您说,陛下到了现在,其实还在生着您的气呢,估计要等着气消了才会见您,您说,您现在非要闯进去见陛下,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您是陛下宠爱的女儿,这做了什么,自然也不会被罚,可您也要为吴妃娘娘想想啊!”
吴妃可是因你的事,失宠至今,若再因你惹祸,被降了位份,撸了妃位,那可就乐子大了。
新平公主的动作就是一顿,她这次有些气急败坏的过来,就是因得知了母妃仍被禁足,自己都没法进去探望,而给披香宫的东西却被人克扣,这个消息传到了公主府,自然是让新平公主气得不成,来找父皇诉苦。
可若是诉苦不成,反倒再给母妃惹事……新平公主冷着一张俏脸,沉默了片刻,说:“既赵公公你这么说了,我就领你这老奴的情,你说的对,我是要为我母妃多想想了。”
随后真的转身走了。
这次新平公主竟这般听劝,倒让赵公公也微微惊讶了下。
“果然,逆境才能让人成长啊。”
暗暗感慨了一句,他再次收敛了表情,回了御书房,并将外面发生的事,并无任何添油加醋的汇报给了皇帝知晓。
提笔又批阅完一份奏章,将笔放到一旁,皇帝揉了揉手腕,听完这话,也沉默了一下。
“若新平真能知晓朕的苦心,这段时间也能安生一些,就传朕口谕,让披香宫解禁吧。”他随口吩咐。
“是,老奴记下了。”
赵公公应着,心里却暗暗想着,自己之前没有对新平公主不敬,果然是走对了一步棋,虽陛下看起来之前是真的恼了新平公主跟吴妃,但对新平公主的宠爱,显然依旧是有。
这时,外面又有脚步声传来,有太监捧着新被送来的奏折,送了进来。
三份,都是用小匣子装着的密折。
“竟都是来自顺安府的折子?”依次看了小匣子上由巡检司贴的封条,皇帝有点讶然。
“陛下,让老奴来开吧。”
赵公公忙走过去,小心翼翼将三个匣子都依次打开了,这种地方上送来的密折,钥匙除送折子的人,都是由皇帝或是身边的人掌握着,可以打开。
这也是防备着中途被人掉了包。
“哼,一事三奏!”
“朕日理万机,万几宸函,累的有时连膳都用不香,还得看他们扯皮。”
看着被取出来,依次放在自己面前的奏折,先随手翻开三本,都随意看了一眼,皇帝顿时将折子往桌上一扔,冷笑一声。
赵公公在刚才打开了小匣子,就已是退到一旁,弯腰垂眸,恭敬待着,此时听到了皇帝的冷笑之声,也不言语。
因这事明显是不需要他搭腔。
皇帝先是带着一丝冷笑,又摸来一份,先仔细看着,看完第一份奏折,顿时就微微拧眉,又拿来第二份,第三份,仔细看了,全都看完了,却沉默了下来。
长久的沉默,只有书房内的人的浅浅呼吸声,这比之前冷笑时还要令人紧张。
起码正垂首站立的赵公公,就心下一紧。
但即便他不愿意掺和进这种事里,可随着皇帝的一声轻唤,还是不得不跪在了地上。
“德喜,你来看看这三份折子。”将这三份折子直接扔到了赵公公脚下,皇帝长叹一声:“告诉朕,你是怎么看。”
赝太子 第三百九十一章 放不下
难道是与自己有关的事?自己哪里办出格了,惹的弹劾?
赵公公一瞬间生出了这样令自己惊恐的念头,但皇帝这次虽失态,竟然让他一个老奴来看奏折给意见,可冲着他而来的却并无怒意与杀机。
赵公公稳了稳心神,先遵命,捡起了三份奏折,看了上面的内容。
这一看,下去的冷汗又再次冒了出来。
居然是关于苏子籍的事?
也是,来自顺安府的折子,又能让陛下这样失态,除是与苏子籍有关,与太子有关,也没别的事了。
若是别的事,赵公公还敢直言,可这种事……他当即就朝上面磕头,惶恐说:“陛下,老奴不敢说话。”
“你按你想的说就是,无论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皇帝的话,听听也就算了。
赵公公可不认为,自己说了过头的话,陛下就真能饶过自己,但陛下这样表态,就是说明,自己必须要给一个回答了。
他无可奈何的咽了口水,想了下回答:“那老奴就放肆一答了。”
“祁知府到了顺安府后,主事旱灾和蝗灾,尤其这蝗灾,能在一府内给灭了,功劳不小,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而苏大人,年纪虽轻,但读书很多,很有远见,在灭蝗的事上也出力不少,堪称是少年老成,但是蝗虫未结,却为了一个流言而修建水利,这、这却是显得有些年轻气盛。”
这一番话,可以说是不偏不倚,以大多数人的看法来评价。
尤其是在评价苏子籍所做事情上,也是先说了一些优点,再说不足,这样的话,无论皇帝对苏子籍抱着什么样态度,也都可以挽回,不至于将话说出去了,却让陛下大怒。
果然,这番话说了,皇帝并没有现出怒容。
坐在上面的人甚至还点首:“你这老奴说的还算中肯,苏子籍到底是年轻人,做事还是欠些稳妥。”
但随后话音一转,又起身,在书房内慢慢踱着步,感慨:“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他啊,这时是想建功立业。”
“要想建功立业,就得自主,这兴修水利正是关键,而且一府的水利的修筑,所需人力物力,也并不是很多,不耽误蝗灾收尾。”
“如果真的有效,就是有功劳。”
“就算没有作用,如果到时真的骤降暴雨了,这提前修筑水利,也是有心,是未雨绸缪,亦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
“但是唯一想得不到位的就是,跟祁弘新争执,让外人看出了端倪来。”
“一旦不下雨,曾与上官争执,恐怕会成把柄,被人上折子参上一本。”
普通的府丞,别说是做这种事,就是再过分一点,也不至于被人参一本。
但谁让苏子籍早就成齐王跟蜀王的眼中之钉肉中之刺?
有人时刻盯着,一旦做错了什么,被人抓住把柄了,这二王自然不会让苏子籍好过。
这些,皇帝心里都十分明白。
因对这两个儿子的忌惮,才故意给苏子籍机会,抬举这个至今没有名分的皇孙。
赵公公早就已是爬起来,并将三份折子又悄无声息送回到了桌案上,皇帝见了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也有些失笑。
“你啊,也是越来越滑头。”
听了这话,赵公公暗暗松了口气,暗想:“你既说了这话,那苏子籍有一万个不对,也是对了。”
心里更庆幸的是皇帝没有追问苏子籍的折子。
对府内的政事,还可说几句,可苏子籍的上折,明里仅仅是对祁弘新评价,其实在场的人都清楚,这涉及到了太子。
“苏子籍对太子案中举报的人,为父复仇,几乎个个铲除。”
“钱之栋身是西南军大帅,更是斩首示众,就连站在苏子籍一侧的秦凤良,也连贬数级。”
“苏子籍竟然给祁弘新表功?”
赵公公垂手躬身站着,目光余光打量着皇帝的表情,皇帝怎么看呢?
皇帝拿起苏子籍所写的奏折,看着上面的字,略有点惊讶:“苏子籍出京办差,居然还能继续练字?这字,可比殿试时强出不少了。”
只是这性情……皇帝垂眸,不禁再次沉默了。
此子,有点像年轻时的自己。
当下又随口问:“苏子籍给祁弘新表功,你觉得怎么样?”
真是怕啥来啥,赵公公背后又湿了,只是说着:“奴婢是内臣,对祁弘新不清楚底细,或者让吏部议一议,或者请旨调来祁弘新的档案,看看这祁弘新是不是属实?”
“不必请旨调来祁弘新的档案了,朕都清清楚楚。”皇帝却叹息一声,神色似笑非笑:“苏子籍说的,全部是真的,还没有说全。”
“祁弘新第一个郡塘利,是小郡,其治政,吏部评了个良。”
“以后伊野、临庄、高甸、宜云,都是评个优。”
“每次离任,当地缙绅未必相送,而百姓蜂拥于道,哭着相送,虽没有万民伞,但比万民伞实在。”
皇帝望着外面,仿佛在自言自语,神色淡淡。
赵公公是首脑太监,见识高出众人,脸上虽不动声色,心却往下一沉,他倒不会觉得奇怪的问——皇帝你既然知道祁弘新功劳,为什么不提拔?
他只是感慨,皇帝看似刚毅果决,其实内在却是细腻多情,说的不好听点,换个皇帝,就算是魏世祖,十几年,二十年了,皇后也罢,太子也罢,都是过眼烟云了,早就感情淡了。
这不是人性菲薄,而是人之常情,皇后哪还有什么资本,和皇帝争执赌气?
皇帝一旦真的不在意了,皇后任何行动都是舞台上的小丑,就算是死了,也不过冰冷冷的一句:“命礼部按律入葬请谥”
唯皇帝还是执着,心中念念不忘,都二十年了,心中隐痛总是不能消除,就连太子案过去那样久,对涉案的祁弘新,一举一动还是关注。
可是这等长情未必是福,只怕就算是皇帝之尊,也只会留下更多的遗恨。
赵公公垂眸,一句话没有回,只听着皇帝看似淡淡感慨。
放不下,说不清,自思量。
赝太子 第三百九十二章 从三品衔
良久,皇帝回过了神,再看两份奏折,也不再是方才带着冷意。
赵公公那是多会揣摩上意的人,一看皇帝的表情,就知道这次的事怕是过去了。
“苏子籍身是太子的血脉,果然在陛下这里还是有些份量。”这样想着,就盘算着,一会陛下再问,就将自己得来的情报说与陛下听。
因他掌控的部分力量,都是通过暗中势力来收集情报,侧重点不同,正好补充密折外的一些细节。
片刻,皇帝果然问了:“德喜,关于苏子籍,可还有什么别的事传回来?说来听听。”
这就是未雨绸缪的好处了,虽然皇帝没特意吩咐下来,但赵公公也一直让人盯着苏子籍,收集着情报,为的就是在此时能不至于无话可回。
到了这时,说自己不知道,那会让皇帝不满,提前做了准备,就不必怕了。
赵公公凑趣地说:“老奴还真知道一件。”
他直接就清了清嗓子,在皇帝面前念了一首诗。
“孤雁不饮啄,飞鸣声念群。”
“谁怜一片影,相失万重云?”
“望尽似犹见,哀多如更闻。”
“野鸦无意绪,鸣噪自纷纷。”
“这是苏大人在顺安府所做的诗。”念诵完赵公公笑着说。
这诗,固然透着一种孤傲之感,甚至可能是借诗喻事喻人,但仍不免让人读了眼前一亮。
皇帝听了,也是点头:“好诗!”
“原本就知道他诗才不错,没想到出了京,竟还能做出这样的好诗来。这次倒不是那些风花雪月,而有点意境了。”
说完,又默读了一遍,笑着:“想不到我家也能出诗人!”
这话一出,立刻就让下面赵公公心里一惊,忙将头低得更深一些,掩饰住自己脸上浮现的惊诧。
“陛下竟主动这样说了,难道代表着陛下终于下定了决心,要给苏子籍上宗谱了?”
“也是,这次让苏子籍出京,本就是看一看此子的能力和品性,合适用的话,或就会认下,要是顺安府那个小小泥坑都出不来,大概就会当成普通官员任用。”
“齐王与蜀王频频斗法,鲁王还跃跃欲试,可陛下却并不严词阻拦,甚至有时还会推波助澜一下,现在又要将一位小皇孙拉入战局,到最后,是否要斗出一个最强之人?”
再往深了,是赵公公想都不敢去想,不敢去猜。
听到上首位置的陛下咳嗽了几声,他忙又亲自捧了痰盂上前,看着因咳嗽而脸色红润起来的皇帝,赵公公小心劝:“陛下,您也累了一天了,歇息一会儿吧。”
“嗯,等朕写完这份圣旨。”
皇帝以拳抵口,又咳嗽了两声,让赵公公摆好了工具,他想了想,就提笔一挥而就。
赵公公在一旁侍奉着,自然也看到这份圣旨的内容。
“竟然是晋顺安府知府祁弘新从三品衔?”
“祁弘新似乎是上折子乞骸骨?陛下这是挽留?又或者……是知道寿命不久,念在过去的勤恳,终于给一点恩荣?”
朝廷的请谥,给予哀荣,列朝不同,大郑的习惯是三品以上,交礼部论断一生的功过是非,给于谥号。
三品以下,除非是特予,要不自生自灭。
以从三品衔的官阶去死,与知府的身份死去,办后事规格都是不同。
真是如此,跟低位妃子快死时,给提一提位份,其实是一样的情况。
未必是真的满意这个人,只是终于念及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或者是恰在此时有人提到了这个人功劳跟苦劳,让皇帝顺势而为一把。
“说到底,应该还是满意苏子籍这位小皇孙的选择,所以才会顺着苏子籍的意愿,没有处置祁弘新。”
“而晋了祁弘新的官阶,也是在告诉苏子籍这位小皇孙,这种选择是对的,是顺应圣意?”
追根溯源,大概也跟陛下老了有关。
人老了,想法就不一样了。
苏子籍为父报仇,一个个涉案人员都不得好死,连皇帝都不觉得不对,冷眼旁观,甚至还主动提供机会。
可看着一个个横死,心里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现在苏子籍能为祁弘新请功,是不是使皇帝更高兴一点。
毕竟,真论起当年太子的仇人……
“我今天怎么总想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想到这里时,偷看了皇帝的神色,赵公公忙止住了,小心翼翼将墨迹干了圣旨收好,封存到长条锦盒里。
听着皇帝吩咐,让派出一个太监,坐船去顺安府传旨,同时也通知吏部礼部,将这事落实了,赵公公立刻躬身应是:“奴婢明白!”
这从三品衔,仅仅是级别,并不涉及实际岗位,因此无需朝廷议过就可实行。
办完了这事,皇帝松了口气,说着:“摆驾,去永安宫。”
永安宫
“娘娘,您今日只用了一小碗梗米粥,不再多用一些?”朝霞是皇后得力女官,此时正劝着娘娘多用些午膳。
皇后却微微摇头:“吃不下,撤下去吧。”
正说着,就听到外面的太监喊:“皇上驾到——”
“皇后,你这是正在用膳?”皇帝在一众恭敬行礼声音中进来,见皇后带人向自己盈盈下拜,忙拦住了,又看向不远处摆着几样小菜,笑着问。
皇后略一打量,见皇帝心情不错,笑着:“若陛下还没用,不如再让他们上几道小菜,与臣妾一同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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