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荆柯守
这时已经是第三天半夜,眼见着蜡烛都基本上熄灭,尹修洁暗暗松了口气,命令:“收卷!”
朝廷规矩,给三根蜡烛,可以在夜里中,蜡烛熄灭,就可收卷,现在就是收卷的时间了。
“是!”早有准备的差役,立刻准备收卷,这些会交给明远楼后面的收卷所、弥封所、誊录所,一套套程序很严格。
至于考生,明天第一线阳光一出,就可开辕门放出,事情就完成了大半。
赵督监是皇帝亲近太监,这次突然持着如朕亲临的令牌入驻,尹修洁说不心惊是假,但总算的确并无干涉,只是冷眼旁观。
主持监督收卷的副考官,除了谷文赋,还有个白弘致,寒门出身,性情正直刚烈,眼里不揉沙子,今日当了一省秋闱的副考官,仍兢兢业业,半点没有懈怠,不与人闲谈,亦不做别的事。
九品官一进来,三人就同时望了过去。
“怎么,出了何事”尹修洁沉声问,他对下官态度还好,可涉及到公务,往往很严格,这个武官是专门保护贡院,为什么会进来
“尹大人,知府廖大人就在外面,要见见你,这是他呈进来的条子,请大人过目。”这官恭敬将手里的条子递过去。
“廖大人为何要我见我”尹修洁心中奇怪,不过毕竟是一府主官,必须给点面子,当下接了条子,确定是廖清阁的笔迹,下面印章更无差错,心中就一怔,接着看了看纸条的内容,面色沉下来,
“舞弊真有舞弊,绝不能容!”
前面有考生状若疯癫都立刻拖了出去,何况发现有人舞弊这可是大事!发现的话,当场就会革除功名!
尹修洁把条子递给了副考官,他们有权知道这事,吩咐:“你们请廖大人进来。”
“苏子籍”见武官退了出去,白弘致接了纸条,收敛了笑容,面容严肃看了一眼,立刻说:“查一下苏子籍在哪个号舍,我跟尹大人立刻过去。”
一旦出了舞弊,自己跟尹大人是坐镇这里的正副主考官,是绝对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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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对质
夜色非常浓
一辆牛车驶出,却是知府廖清阁,而高尧臣也乘在其中。
郑继魏制,马是武,牛是文,公卿百官一概用牛,而且事实上牛车缓慢而平稳,且车厢宽敞,装棚施幔,铺席设几,可任意坐卧,以至牛车大受青睐。
谭右山此时一瘸一拐,和一群差役一起向秋闱而去。
路上跟着去调查的差役,连话都懒得说。
他们想说这老头没事找事,但又一想,自己假如只有一个独子,又被人所害,大概也会为儿子报仇,且不惜性命吧
钱麻子更是神色复杂,谭右山是老公门了,但经这事,怕不会有好结果。
知府衙门距离秋闱贡院并不远,路上还引起了一些人侧目。
谭右山全不在意别人眼光,自己死都不怕,还怕别人的眼光
辕门近在眼前,发现大门还算戒备森严,由于凌晨就开辕门,一些家人仆人就提前等候,并不算冷清。
“喂,你这老头,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辕门未开,竟敢乱闯,不要命了”两个甲兵立刻按刀,带着警告喝着:“还不快退下!”
“几位,知府大人就在后面,要会见尹督学。”谭右山没有说话,钱麻子立刻说。
保护贡院的外围一圈的甲兵,都认识府衙差役,要是平时,知府在府内,任何地方都可以去,包括总督府。
可现在情况特殊,是辕门未开的贡院,一个九品官就着火光看了下牛车里的人,的确是知府大人,不由得微挑眉,这可怎么办
就算这样,九品官还是说:“知府大人恕罪,容下官去向尹督学禀报。”
“去吧,这是我的条子!”
知府廖清阁却不以为意,这非常正常,而高尧臣更是放松,自己早把消息传了过去,小侯爷和赵公公都已经入驻,一点都不怕。
这时已经是第三天半夜,眼见着蜡烛都基本上熄灭,尹修洁暗暗松了口气,命令:“收卷!”
朝廷规矩,给三根蜡烛,可以在夜里中,蜡烛熄灭,就可收卷,现在就是收卷的时间了。
“是!”早有准备的差役,立刻准备收卷,这些会交给明远楼后面的收卷所、弥封所、誊录所,一套套程序很严格。
至于考生,明天第一线阳光一出,就可开辕门放出,事情就完成了大半。
赵督监是皇帝亲近太监,这次突然持着如朕亲临的令牌入驻,尹修洁说不心惊是假,但总算的确并无干涉,只是冷眼旁观。
主持监督收卷的副考官,除了谷文赋,还有个白弘致,寒门出身,性情正直刚烈,眼里不揉沙子,今日当了一省秋闱的副考官,仍兢兢业业,半点没有懈怠,不与人闲谈,亦不做别的事。
九品官一进来,三人就同时望了过去。
“怎么,出了何事”尹修洁沉声问,他对下官态度还好,可涉及到公务,往往很严格,这个武官是专门保护贡院,为什么会进来
“尹大人,知府廖大人就在外面,要见见你,这是他呈进来的条子,请大人过目。”这官恭敬将手里的条子递过去。
“廖大人为何要我见我”尹修洁心中奇怪,不过毕竟是一府主官,必须给点面子,当下接了条子,确定是廖清阁的笔迹,下面印章更无差错,心中就一怔,接着看了看纸条的内容,面色沉下来,
“舞弊真有舞弊,绝不能容!”
前面有考生状若疯癫都立刻拖了出去,何况发现有人舞弊这可是大事!发现的话,当场就会革除功名!
尹修洁把条子递给了副考官,他们有权知道这事,吩咐:“你们请廖大人进来。”
“苏子籍”见武官退了出去,白弘致接了纸条,收敛了笑容,面容严肃看了一眼,立刻说:“查一下苏子籍在哪个号舍,我跟尹大人立刻过去。”
一旦出了舞弊,自己跟尹大人是坐镇这里的正副主考官,是绝对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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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有辱斯文
“这稍后再说,举报者说你有夹带,你既心中坦荡,就让人搜查一番。”尹修洁说完,又顿了下:“放心,若真是污蔑,本官必给你一个交代!”
到了这时,基本上人人都已答完,就等着收卷,听到这事,都想看热闹,附近考生能看到这面,都伸着脖子张望,看不到的也侧耳听着。
苏子籍心中一沉,深深看了一眼谭右山:“请。”
“你死路一条了!”谭右山只是冷笑,心想。
他是老公门了,贡院的考棚非常清楚,这处长期关闭,只有三年一次考试时才打扫。
前朝曾经有历史记载,考生入号舍,到处是蜘蛛网,还得自己打扫。
本朝新开,对文治相当重视,倒不至于落到这地步,还特地让人清扫、换了新砖,以免下了雨,脚下一片烂泥。
要考生自己作弊很难,抽签号舍的话,谁也不知道分配在哪处,可要污蔑就相当简单了,不管是新砖旧砖,只要每个号舍砖下藏一张纸,就可以了。
事实上前两个月翻墙进来,没有半点人影,虽有点累,但二个时辰就办完了。一个号舍藏一个容易,检查的话,上千考棚,连墙以及地下,几百万块砖,根本没可能一一翻着检查。
“现在看你怎么死!”
只要苏子籍被革了功名,那杀人案就无处可逃。
苏子籍一步走出,任由两个差役当众搜查身子,又有两名差役进号舍查看。
不知道怎么回事,苏子籍眼皮突跳起来,忍不住蹙了下眉。
“我并无舞弊,为何会突然心中不安,似乎有事要发生”
“难道说,有人害我,还设下了什么圈套”
就在苏子籍这样想时,号舍内提前获得谭右山提示的差役翻开一砖,惊呼:“大人,这里埋着几张纸条!”
“哦”表情还不算太难看的尹修洁,立刻拧起了眉,原本以为苏子籍可能是冤枉了,没想到,竟还真是块烂泥!
更可气的是,自己刚才居然还这烂泥给骗了过去,想到这里,尹修洁心中的怒火,就更盛了三分。
“苏子籍,物证在此,你莫非还敢说,不曾舞弊”
先过目,虽上面的纸和考题完全不符,但朝廷规矩,只要夹带,就一概有罪,将这几张写满了蝇头小字的卷纸扔到苏子籍脚下,尹修洁脸上带上了严霜。
居真的有人舞弊!侧耳听着动静,或朝这里张望的考生,无不惊讶。
能闹出这样的动静,怕是有人举报,才让考场的人发现。可若是无人举报呢是不是这考生就蒙混过去了
“休得喧哗!”听到号舍里有人惊讶出声,尹修洁断喝了一声,官威之下,顿时人人禁声。
“既现在证据确凿,苏子籍,你秀才的功名……”呵斥完了考生,尹修洁黑着脸,就要当场革了苏子籍的功名,再驱逐出去,正说到一半时,突然听到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尹大人,咱家就听说你性格不好,没想到,你这脾气比传说的还要暴躁。要咱家说,事关一个人的前途,还是再查详细些比较好,可不要妄下结论呀!”
这声音颇为动听,字正腔圆,又带着一点尖细。
太具有代表性了,就连一直保持沉默的谷文赋,也立刻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闻声望去,果然过来的正是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还是熟人。
“赵公公!”
“赵督监,你这是何意”不同于谷文赋只是打招呼,尹修洁哪怕认出了人,也没给面子,直接皱眉问着。
赵公公也不生气,笑眯眯过来:“尹大人,不如先听咱家一言,如何”
尹修洁虽不愿听,可也得顾忌赵公公身份,若在京城,甩脸子也就算了,在这外面,特别是还有如朕亲临的令,代表着的是皇上亲临,不好直接拒绝。
第一百十章 不能中举
赵督监缓步走到苏子籍面前。
刚到时,赵督监就注意到了苏子籍,仅仅半月不见,似乎又变了些。
“风采出众,观者孰能忘之。”
这身形气质,说是寒门子弟,反没人信,难怪尹修洁见了,反而震怒,大凡是可惜。
这样气度,把几个王爷的世子都比了下去,赵督监在心里,就先将可能性拔高了三分,也因此走到苏子籍跟前,笑眯眯明知故问:“你就是苏子籍,得过一府案首”
这个中年太监一来,苏子籍就认识,这是十日前,在郑立轩之处,见到的白面之人,似乎来帮自己。
因有着前事,苏子籍并不茫然,反立刻就意识到,这或又是太子血脉的因缘了,也因此一拱手,说话不紧不慢:“学生正是苏子籍,是得过一府案首。”
“一表人才。”
赵督监随口说了这一句,就走过,径直来到号舍里,随手拿起放在木板上的卷子翻阅,笑眯眯说:“大凡舞弊,一般都是自知不能科举之人,咱家很好奇,一府案首为什么舞弊难道你这一府案首都是假的”
说着,就着灯笼看题。
“赵督监,这不合适吧”尹修洁皱眉。
哪怕意识到自己确是过于草率,但这不代表着能看一个太监,拿着省试考生的卷子看。
这算是什么
赵督监朝他看一眼,那泰然自若模样,顿时就让尹修洁将后面的话噎了回去。
想到来时阁臣对自己的叮嘱,再想到以皇上的脾气,是不会允许太监弄权,既然赵督监敢做出这种事,怕是有底气,而什么底气,能有皇上给出的底气足
果然下一刻,赵督监就说:“尹大人不必担心,咱家来前,皇上特准我对秋闱督促一二,现在发生的这事,咱家还是能管。”
赵督监都说了这话,尹修洁是知道他有着令牌,自然不能多说什么,只能阴着一张脸,沉默不语。
连尹修洁都不吭声,副主考官谷文赋这样的圆滑人,自然都沉默了下来。
只有知府廖清阁以及白弘致握着拳,就欲发作,不过再是耿直,也不是小年轻了,再说自己仅仅是知府(副考官),要是事情未明就发作,反有着跋扈犯上的嫌疑。
纸张的摩擦声,在沉默的气氛下显得清晰。
对面号舍里考生,探头朝这看着,旁间的考生都不敢吭声,只能努力听着这面动静。
“去,将苏子籍的卷子全部拿过来,给咱家和诸位大人过过目。”谁知道,看完一张卷子还不够,赵督监又这样吩咐。
不等别人反对,青衣人就已走开两个,捧着一叠卷子发下去。
赵督监也着实不拿自己当外人,当众人的面先看,又发给在场的大人依次观看,略显尖细的声音,带着一点讥讽:“诸位大人,你们都是久经考场,自县试、府试、省试、会试、殿试一路杀出来。”
“对文章都很熟悉,都好好看看,此文还需要在秋闱舞弊”
当物证的纸条上所写,不过是一些知识点,而这些在县试时,都顶多对墨义题有帮助,对经义毫无意义。
“谁觉得,靠着这些抄录书上句子,就能写出这样文章,咱家就将四书五经都搬过来,任由翻阅,让他现场给咱家写一篇出来!”
这话一出,明显是袒护,谭右山本来不能插话,这时就想鱼死网破,不想还没有来得及,太监的话就激怒了廖清阁。
虽知府并不能插手秋闱,可事关舞弊,知府真说起来,也不是完全能脱得开关系,更重要的是,举报舞弊的人,是自己带来,廖清阁还没有看文,就冷声说着:“此话甚谬,就算是文章好又怎么样”
“这纸条就是夹带,哪怕只写了一个字,还是夹带。”
“虽未必是这考生所埋,但也没有证据不是他所埋,就该以舞弊论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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