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荆柯守
只见和尚恭敬与太孙说话,太孙则抬头望向这座小庙正中的梵神神像。
太孙难道真是来闲逛?
盯梢的人一直死死盯着太孙,却没发现太孙与和尚多说,只抬头望着梵神神像,这让盯梢的人感到不解。
才想着,老和尚已是再次回来,却手里捧着一本梵经,用一块黄布托着,双手递向苏子籍,恭敬说:“此经乃是本庙珍藏,与小庙无缘,却与贵人有缘,还请贵人收下。”
苏子籍笑眯眯打开,却见老和尚略色变,也是不管,只顾自己翻读,速度甚快。
此时和尚经已念完,一时间寂静,各自肃然振衣合掌,说也奇怪,一座庙瞬间无声,蓦然间似乎有一阵莫名的恐怖,连不远的曹治都一悸,心卜卜直跳,背后渗出一层细细的冷汗。
连着树上鸟巢里几只鸟受惊,扑着翅膀出来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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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一千零一章 三诘问
苏子籍似是不觉,合上梵经,观看梵神,若有所思,这座庙里的梵神神像虽淡淡,却已是有了神光。
连这地方小庙的梵神都有了神光,根基的确是不小了。
苏子籍在香案前默立,望着高大的梵神神像既不拈香也不躬身,同样奇怪的是,他不出声,周围立时感到一种寒彻骨髓的压力,一时间寂静得一根针落地都听得见。
良久,苏子籍才笑着:“听闻梵教乃极西声毒国传来,本是梵文,翻译我华文,是否?”
“是,先后有罗什、圣谛、玄祎、狮智翻译,都是精通梵法的有德之士。”
“嗯!”苏子籍神情淡淡,似乎听了又似乎没有留心,突然之间问着:“这些有德之士,可曾考取功名?”
“……”
这连远远的人都不由无语,和尚还要考取功名?
“贵人,他们是出家人,未曾考取功名。”老和尚不明其意,合掌说着。
“素闻翻译,乃是三字,即信,达,雅也。”
“信则忠实,雅则美好,达则通顺,然我观梵经,雅达或好,而信者不足矣!”
“愿闻贵人指教。”老和尚听了,也不怒,合十问着。
“往昔,声毒国也有商人和使者前来,还曾带来实物。”苏子籍笑着问:“翻译此部者,谓之龙,可原物是眼镜蛇。”
“大鹏一日可食五百蛇。”
“本朝历代,龙唯天子之代称,称真龙天子。”苏子籍平平淡淡的问着,语气很是柔和:“除了皇上,就算宗室也不得称龙,只称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霸下、狴犴、负屃、螭吻而已。”
“又或称蛟。”
“如果物种相似,翻译成龙,还情理可谅。”
“本是眼镜蛇,区区毒物也,中土也有,却硬是翻译成龙,乃至大鹏一日食五百小龙,一条龙王。”
“本朝说话文章,遇到君主或尊亲的名字都不直接说出或写出,以表尊重,何况此等?”
“大和尚,你说这些人,是无知之人,还是别有居心?”
老和尚一听,立刻冷汗都下来了,喃喃一时想不出。
“还有,中土历朝尊天,以天为君父,以天子之名治于四海——见人言动皆奉天而行,非敢自专也!”
“我观梵经,所谓四天,三十三天,尽是梵山一隅,非是广袤无际之天穹,称之区界都可,为什么要翻译成天。”
“不仅仅如此,还有百十亿天子天女,难道,寓意天不足贵,天子不足论,有此无君无父不臣蔑天之心?”
听到这里,大和尚再也站不住,扑通一声跪下,说着:“罗什、圣谛、玄祎、狮智等人,虽与法可称德,可就如贵人所说,不曾考取功名,与世难通礼也,但是贫僧可以保证,这是粗鄙之致,非是有着悖戾僭逆之心。”
苏子籍听了颌首,笑着:“我也觉得,梵教不至于有此心——此等不信不达不雅之词,可改乎?”….殿中寂无人声,寒意袭得人人打颤,大和尚僵直着身子,愁眉苦脸,看一眼苏子籍,心知再不应声,别说是合作,就立刻是祸不可测,叹了一声:“贵人说的是,应改。”
“如此甚好,甚好!”苏子籍伸手扶起,又漫不经心的说:“我听闻,此寺原来是吕简祠?”
“原本是一个小祠。”大和尚回忆着:“可祠堂破落已久,没有香烟,因此买了下来,改成寺庙。”
“不过原来神像,并无废弃,移到侧殿去了——贵人,可有不妥么?”
“你们能把废弃神像移到侧殿,这是继绝存亡之善举,并无不妥。”苏子籍微笑:“你可知,吕简原本何许人?”
“贫僧不知。”
“前朝区区一个县令!”苏子籍又是一笑:“吕简不过是举人,一辈子只当到县令。”
“为县令时,他曾经说过,我只是个举人,考功评语再好,也升不到省州去,只在州县转悠。既如此,何不用心为国为民,治得一方?”
“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作的。”
“在任六年,打击盗贼,凿渠灌田,百姓写了万言书求连任,朝廷许了,于是第八年死在任上。”
“吕县令并没有受到敕封,但百姓自发为他建祠。”
苏子籍说到这里,脸上已是敛了笑容:“吕县令虽官品小,可读书明理,事君事人,不求非份富贵,与国称得上是忠,与民称的上是贤,很是难得。”
“不管是前魏,还是大郑,缺的就这样的人。”
“可惜的是世人多愚昧,恩情不过三代,才使此人香火冷落,你能继绝存亡,乃是善举,可惜有些小暇疵。”
“贫僧粗鄙,望贵人指点。”
“我出三百两银子,请你们在寺庙附近,再建一吕简祠,到时把神像移过去,平时你等照料一二,可否?”
“自当应命。”老和尚这点毫不迟疑,立刻合掌。
“善!”
苏子籍说罢伸手,曹治这时已看的分明,不由眼一红。
太孙所举,处处暗符大道,让曹治不由佩服到五体投地,这时见伸手,忙燃着了香捧给苏子籍,苏子籍双手插进炉里,微一颌首,后退一步,这才是正礼。
所谓的朕躬,意思就是,除了第一次行三拜九叩之君臣大礼,皇帝对天行只是躬身。
对天尚不拜,何拜于神?
苏子籍转身笑着:“有错就改,大善,有庙没有庙产是不成,我出钱,购百亩地当庙产。”
“谢贵人!”老和尚面露感激之色:“时日不早,贵人可否在本寺用斋?”
一抬手,已见得一桌晚斋,这并不丰盛,却很上去洁素。
糖醋黄瓜、香菇丸子汤、白菜、清烧豆腐、木耳面筋几处,太孙怎么可能在外面用宴,曹治就上前了,低声说:“时日不早了,家里还等着,还请早点回去。”
“回去罢!”苏子籍根本不会在这方面任性,更不会冒任何风险,当下一笑,起步出去。
才步行出大门,后面的钟声响了,悠扬又沉浑,在空中回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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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一千零二章 梵教似乎有点谄媚
苏子籍出去,就见侍卫来迎,和尚恭敬将人送出小庙,目送着贵客一行走远,才转身回去。
“大梵师,答应这样的条件,能行么?”一个中年和尚合掌问着:“这似乎与我们大谋相悖。”
梵教传教,自然有章法,章法就是,贬黜万神,独尊梵尊。
具体就是刚才所说,这片中土,朝廷称龙气,皇帝称真龙,那就把龙贬低成蛇,大鹏日食五百龙。
这样潜移默化,自然踩了人间朝廷一万脚。
不仅仅如此,这片中土尊天,那就把原本的界区(梵文),翻译成天,把神人翻译成天女天子,一下又把皇帝踩到烂泥里去了。
更有未来梵积蓄民意,准备起事。
现在答应修改,这“欲灭其国,先灭其名”的战略就失败了。
就算老和尚是三大巨头之一,也不能独断。
“唉。”老和尚深深叹着:“要行此策,得是潜移默化,积蓄百姓根基,使朝廷不警惕,朝廷一旦认真,这本就难行。”
“更重要的是,此世特殊,就算传法百万众,别看神相已有光,但只是此世信力,也无一丝一毫的梵力能入。”
“所以我们才必须打开缝隙。”
“难道必须是此人,他是太孙,还不是皇帝。”中年和尚还是不解。
“我们没有梵力,上层就始终无法占领,只能影响中下层。”
“再说,殊胜梵土,对皇帝以及帝王将相,并无多少吸引力,这也是与别处不同。”
“所以,太孙未必是唯一机会,但是却是近年最大的机会。”
老和尚满是皱纹,心里很不平静,许久才说:“要问大害,实魏世祖的《天命福地论》,才是最大祸害,绝了我等之路呀!”
中年和尚哑口无语,半晌才合掌:“唉,魔劫甚大,怎能使这篇文章出世,并且流传?”
老和尚和中年和尚的话,并没有别人听见。
之前来的客人,在贵人入内后,老实待在远处,根本不敢靠前,直到太孙一行人离开了,这几个香客才重新过去,还与和尚闲聊,打探方才的事。
和尚态度都很正常,对已经离开的贵人很是恭敬,一直盯着太孙的人,也混在这几人里交谈几句,见和尚显然就是迎贵客该有的样子,就知道在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了,遂离开小庙。
“看来,太孙还真是在船上待得无聊,四处闲逛?”这人到岸,看着停在远处的钦差大船,嘀咕。
“太孙,可要用膳?”
此刻,见回转钦差大船上的太孙,船上负责膳食的府官,立刻就过来询问。
贵人遇到硬性刺杀,古今没有几起,但入口出事却是不少,厨班是苏子籍从太子府带过来的自己人,过程有三次验毒,并且还专门符合苏子籍的口味。
“先不用,过一会再说。”苏子籍此刻不饿:“膳食可清淡一些。”….“是。”府官已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立刻退了下去。
“曹卿且止步。”苏子籍见曹治要离开,伸手问着:“孤有点疑惑。”
苏子籍是君,曹治又是五品,可称卿,这样称呼没有问题。
“太孙有何疑惑?”曹治回首恭敬说着。
苏子籍发觉曹治态度有微妙改变,这时蹙眉:“今日参观,发觉梵教似乎有点……谄媚,不知何故?”
按照他的认识,哪怕自己是太孙,动梵教核心战略,似乎也不够资格,这态度很不对。
曹治却不觉得这奇怪,说着:“您是太孙,梵教礼敬,不是正常?”
“不这样,才是僭逆。”
“可是……”话是这样说,但苏子籍还是觉得有点不对,才沉吟着,就见曹治神色略正经些,说:“不过,梵教是外道,太孙不宜太过亲近。”
这带了点劝谏的意思了。
“哦?”苏子籍这不对感觉又深了些,感觉似乎自己忽视了什么,斟酌的问:“梵教是外道,你具体说说。”
“……”
曹治抬首看苏子籍,睁大了眼,过了会,突然明白了,太孙是状元,本按照朝廷制度,是翰林院修撰,然后自然有官学教导,可是太孙身份特殊,直接管理一方,又回京授爵国公,代王,太孙。
竟然无人知道太孙的学问虽精搏,却缺了一块。
“此是宰相之过也!”曹治沉默了,难怪他略有奇怪,太孙似乎有点亲近梵教,虽程度不大,但还是略有点使人诧异。
当下说着:“刚才,太孙在庙内所说,中土历朝尊天,以天为君父,以天子之名治于四海——见人言动皆奉天而行,非敢自专也——实是至道之论。”
“但道有,尚得有德,何谓德,恩泽为德。”
“有道无德,万物不生,百姓不附。”
“魏世祖的《天命福地论》,就论述其泽,是翰林教学首篇,以正祭祀人心。”
“等等,魏世祖的《天命福地论》?”苏子籍一怔,曹治已经明白了,就款款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篇就是论述正祀。”
“太孙聪惠,臣所难及,臣背诵下,太孙就自解其意了。”
说着,曹治就清了清口。
“天之授命于朝,乃元气矣,虽秉性厚薄,祚数不一,但人主受命于天,不论薄厚,元气就生帝乡,以庇其魂……”
“大凡人臣,受谥号追赠,立成鬼神,须知一旨下降,赐给天命元气一丝一缕,能改阳世命数,也能改鬼神之数,人主将相,信道拜神,乃以贵拜贱,奈何不自信矣……”
“只是人臣既受龙气天命,也必归于帝乡,虽虔信不得转生别处,何也,忠臣不事二主,人鬼岂能两全,无论何神,其法不能加帝乡,唯天意及人主自专也……”
“不仅仅法不能加帝乡,也不能加阳世,只掌冥福罢了。”
“只是元气有限,滥出亦有破家之嫌,故为人主者,当自强不休,增益元气,以延国祚,以膺天眷,为人臣者,当忠心效主,勤于王事,亦以元气以膺王眷,此法理一也”
这一篇文不长,但苏子籍四书五经已经到18级,一听就如中雷殛,心里轰然一声,顿时怔了,也醍醐灌顶一样豁然憬悟。
“原来是这样。”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为什么祀,扣掉了鬼神崇拜,其实就是精神文明,或者说,主流思想。
祀者,敬也,近也。
所以历代朝廷都祀的是天系(天地日月山川忠臣孝子),这就是朝廷的核心思想。
自古来,士大夫阶级,思想上总没有沦陷过,这就与这套分不开。
其中核心的核心,就是封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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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一千零三章 张岱清正,地薄三丈
所谓的封赠,是指五品以上官员可得到相应死后封阶,其目的是“令灵其不昧,誉永彰于奕世,励移孝作忠之风”!
明白点,就是得到封赠的人,死后转身帝乡,并且神威是普通人十倍百倍千倍,这就是“令灵其不昧”
而还有青史留名,因此得三不朽之一,这就是“誉永彰于奕世”
这些都是个人的待遇和好处,而朝廷有什么好处?
就是“励移孝作忠之风”,使人人孝忠,自然就民风清明,国祚绵长。
而且封赠除了本身,还可以向父母妻室推及,官品越大,驰封荫德越是隆盛。
再说明白点,信徒为什么信教,小半是求之阳世富贵,大半是死后能入净土天堂这些,或者转世得益。
朝廷封赠制度,就是使得册封的人,死后能转生帝乡,并且还庇佑父母妻子。
这就是“天堂(净土)许可令”
原本历朝,为什么经历无数种外来思想而同化,就来源于此——读书人,官员,都是天系信徒,死后入天系之土——帝乡。
传闻明朝宰相杨廷和也曾拜访庙,与和尚辩论,就说过:“阎罗但拘小民哉,与我等何司?”
意思是,有谥封的官员根本不入地府,阎罗地狱与之何干?
有帝乡有待遇,才是二千年官员不变色的根本。
但是这些,终没有明文规定。
苏子籍也根本没有想到,可现在才知道,魏世祖这一篇用词浅简的文章,却完全成了天系的总纲。
第一段就是说,皇帝奉天得运,运数就化帝乡
第二段是说,皇帝以及帝王将相,神威远超鬼神,拜神就是“不自信”
第三段是说,由于官身数十年,早就和龙气密不可分,哪怕拜神求仙,也无法转生到别处
这段最是厉害,无法转生神土梵土,就无法享受福报,官员还拜什么神,求什么梵?
“难怪,根本没有高品官员会真的去信神求梵,有之多半是梵教伪造,基本上没有历史材料。”
“求仙是阳世长生,又不一样。”
苏子籍瞬间想明白了,原来这篇是刨了梵教的根,绝了梵教的种,乃至断绝一切外来文化影响的入侵。
并且,这还是事实,一旦点破,任是多方查实,反是铁证。
“魏世祖,实是可怖可畏。”苏子籍原本不怎么在意魏世祖,总觉得这千古一帝有水分,现在才知道真颜色。
脸上有点疼,似悲似喜站着,怔着一动不动,也没有说话,曹治小心翼翼问:“太孙可明了?”
“明了,只是孤还有疑问。”苏子籍暗舒了一口气。已回过神来,勉强笑着:“既是这样,为什么不广播帝乡恩泽?”
“帝乡虽大,难容万万之数,就算本朝把恩泽推广到九品,也难以人人承受雨露。”
“所以,民间宗教,乃至梵教,并无一概断绝。”….苏子籍听明白了,暗叹:“太实诚了。”
诸教信奉,本只有万分之一可入,别的推说不虔诚就可,现在因不能容纳,所以就不要,这难道不是老实人么?
不过苏子籍不管,他想明白了,徐步踱步,目光变得有些阴郁,良久才笑着点头摆手:“孤明白了,你且去罢。”
“是!”曹治本是下本心是严守中立,刚才苏子籍所作所为,实在深入他心,才多说几句,这时躬身退去。
苏子籍回转,将手里一直拿着梵经放在了桌上,只随手一翻,就翻到了夹在梵经中一封信。
信很薄,就只一张纸,上面内容言简意赅,毫无废话。
苏子籍快速扫过内容,饶早有猜测,刚才又有解释,此刻也不禁微微惊讶。
“梵门竟然在这情况下,还坚决支持我,还给我粮库和京城的情报?”
苏子籍再次将信上内容看了一遍,随手一弹指,一簇火苗出现在信的一角,这封信迅速被火焰吞没。
苏子籍就这么看着火焰从明亮到黯淡,最后连一丝灰烬,也被半开着的窗户外的风吹开,消散于船舱之中。
“我接不接受呢?”苏子籍焚掉了书信,陷入了沉思。
在之前,苏子籍肯定毫不迟疑接受,可现在,却有了迟疑,这有违朝廷治理的大政。
“唉,我再想想。”
但就在这时,文寻鹏就匆忙而来,苏子籍一眼看见,不由失笑:“怎么了,这样的神色?”
文寻鹏却是迅速靠近,耳语说了些,然后才退开一步:“张岱这是疯了么?”
“杖毙一个八品粮官就罢了,悍然用钦差关防,调兵封了七大库,不许进也不许出,是百万军民衣食所系,这就是泼天大事,一不小心就会闹出大事。”
“哦,终于到这步了么?”
虽早有预料,苏子籍还是一怔,呆立了许久,才转脸说着:“唉,张岱此人,虽你有所不快,但是我本心,还是佩服的。”
“清丈田亩、平收赋税,打击贪官污吏,疏浚河道,过年只买二斤肉,就算是装,一辈子的装也是真的了。”
“气节的确有可取之处。”
文寻鹏见苏子籍神色黯然,却说着:“至公之论,问迹不问心。”
“淳兴郡原本知府黄仁廉,既不仁也不廉,六年搜刮白银十一万七千六百零八两,被下狱处死。”
“可虽搜刮了那样多,淳兴郡依旧繁茂。”
“等张岱上台,的确是清丈田亩、平收赋税,打击贪官污吏,疏浚河道,开垦河滩等一系列良政。”
“可等六年后离任,不但大户,百姓也困苦,接任的知府查帐,全郡产业和收入,下降三成!”
“乃至有歌谣——贪官上任,天高三尺,张岱清正,地薄三丈。”
“臣还是这意见,此人,虽名清正,与国实是巨蠹。”
“就拿这事来说,杖毙贪官,封锁粮仓,一追到底,看起来清正了,可数百万军民的粮饷供应,衣食所系,只要有一点点谬错,就可能使千百人受饥挨饿,要是有困苦士兵或小吏,或者依靠抚恤的战死家属收不到每月几斗米,饿死都可能。”
“这一点,就能使太孙你炸上天去。”
“怎可与他共情,为他惋惜呢?”
这事苏子籍懂,整个淳兴郡上百万人,经济规模上千万两,黄仁廉,既不仁也不廉,六年搜刮白银十一万七千六百零八两,其实对整个郡来说,只是毛毛雨,甚至本人可能还有促进经济之功。
但张岱号称清正,施政却使整郡经济大跌三成,损失的是数百万两银子,并且使百姓不堪赋税。
“贪官上任,天高三尺,张岱清正,地薄三丈”
这其实是屡见不鲜。
苏子籍叹着:“孤只是惋惜,现在他办了这事,孤纵是痛惜,也没有办法了。”
“他办了这样的事,诸郡县必会来人,那就按照计划行事。”
“是,我这就去安排。”文寻鹏心一宽,顿首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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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一千零四章 寅支卯粮
苏子籍在船舱里待了一会就去用膳。
才出去没有多少时间,就有仆人擦洗过道,抵达到了船舱这处房间,见四下无人,身影一闪,轻盈进入里面。
苏子籍曾经吩咐:“这个房间内,一纸一折的文书,都由孤自己整理,无论紧要不紧要,不许私看,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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