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荆柯守
“怎么敢,他怎么敢?!”
原来,这份文书正是钱之栋与几个幕僚花费数夜反复推敲写出来的折子,只是还没来得及递上去,就被孙百户搜了并递了过来。
上面的内容,乍一看,与战事结果并无什么区别,可这文字落下,哪句在前,哪句在后,用词稍稍点一下,结果就差着许多了。
这份文书,就写得极巧妙,不仅点出了两位钦差冒进,差点坏了大局,而且通过顺序稍稍变换了下,就连钱之栋本人一些错误,都反倒让看的人觉得,是两位钦差的过失。
赝太子 第一百九十四章 问罪
两位手握天宪的钦差冒进,不听劝说,身“姨娘”的钱之栋,又岂能阻止他们插手西南军务?
这样一来,大大小小的一些错事,在钦差到了西南,都要替钱之栋背锅了。
通篇读下来,便是两位钦差这样的当事人,也觉得大体上看不出毛病来,但这味道,可就全不对了。
“照着他这折子所写,咱家与崔大人,不仅是寸功没有,还有着失察与冒进之罪了!”
崔兆全冷笑:“何止?这山寨归降的功劳,怕也要被那匹夫所夺,毕竟这折子若由他这么递上去,朝廷先入为主,谁还会信这等大功,是你我所立?”
在大部分人眼里,自己是沾了一点武事的文臣,而赵督监则是太监,与钱之栋这样大将比起来,后者本就更有可信度,而这精心推敲过的折子,更是让人看了深信不疑!
想起在饿狼岭时,两人旦夕不保,唯恐城破就死,那是何等艰难,最后好不容易立下功劳,这可是拿命搏来的,谁争这功,那就是仇人!
“不过,这倒提醒了我。”崔兆全站起身,在帐内转着,冷笑:“现在西南山寨都已归降,虽还在收尾,可早一日递了折子回去,也早一日让皇上安心,我们该上折了!”
“是这个道理!”赵督监尖声说:“咱家有特快渠道,十天,十天保证就有皇爷的旨意答复!”
崔兆全此刻也不去计较赵督监隐藏着这一手了,毕竟对方手里掌握着特快通信渠道,这事早就有所猜测,不然,之前册封山寨寨主跟木桑的圣旨,又是怎么来的?
“那就立刻写折子!”
“来人!备笔墨纸砚!”
随着崔兆全的一声令下,立刻有亲兵整理了一张干净桌子,将上好的笔墨纸砚备上,崔兆全看向赵督监:“我先写了,赵公公觉得不妥的地方,再行修改?”
“就依崔大人。”赵督监这次毫不阻挡,痛快点首。
崔兆全好歹也是一榜进士出身,文采风流,铺就纸张,稍作思索,就直接挥毫,写就了一份折子。
这折子,先为二人表功,接着就写了钱之栋的罪状。
故意在进攻时怯战,导致两位钦差深陷包围,又不仅不救,反而退兵,并且阻碍别人来救。
帅嚣张、将跋扈,钱之栋将西南当做自家后花园,当众纵容将士杀死跟着钦差来到西南的一名百户,还试图刺杀钦差,好杀人灭口,掩饰这事。
又提到,钱之栋盘踞西南两年多,更纵容几支马队与山寨勾结,马队贩卖的不仅有着粮食,更有大郑军队的武器,而西南这里,只有钱之栋统帅西南军,再无别军,这事,就算不是钱之栋主观上叛国,起码也有着纵容之罪,说深了更就是养贼自重。
林林总总,凡能给钱之栋扣上的锅,崔兆全一个没落下。
不仅仅这样,写时,崔兆全想起了秦凤良刚才的幸灾乐祸,一阵厌恶,又顺笔给他也添了几处罪状,诚恳写着:“臣以为,西南既平,无论是钱之栋还是秦凤良,久居西南,盘踞日久,都不是朝廷之福,宜另派大将镇之。”
墨迹未干,就被赵督监拿起,看了一遍,再看崔兆全时,已是带着一种隐隐佩服。
“都说文人笔如刀,杀人不见血,今日咱家倒见识到了。”他暗想着。
但这通篇看下去,却不见苏子籍的名字,赵督监身为首脑太监,虽也贪功,却并不指着这军功升官发财,毕竟他已是首脑太监,再升,也升不到哪里去,像他这样的无根之人又不能封爵,自然就没那么贪功。
再加上苏子籍身份的缘故,他回去后必定要私下再向皇上仔细禀报,有些事,完全隐瞒了,到时反说不清了。
因此,赵督监似笑非笑看向崔兆全,提醒:“这收降山寨的功劳,不分给苏子籍也就罢了,营救咱家与崔大人的功劳,总不好全抹了去,你说是吧?”
“不然,到时候人家问起了,咱家与崔大人是如何突围,难道,要将功劳推给该死的老匹夫?”
“倒是我忘了,这就给他添上。”崔兆全神情一僵,随即淡淡说。
赵督监看他这做派,也不在意他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只在旁监督着。
崔兆全只能重新又写了一份,这一份折子,给苏子籍的功劳添上了,虽十分功劳,只写了三分,更隐去了苏子籍献计收服山寨的功劳,赵督监看了,也没再吭声。
说到底,圣意未明,能帮了上次,就还了大部分人情,这时再帮衬一句,赵督监觉得已经到了火候。
再多,要是给圣上觉得,自己私下倾向苏子籍,那自己就祸端来了。
看完,赵督监尖声吩咐:“孙百户,你立刻用渠道,把这份折子送回京城,我要看钱之栋怎么死!”
不远处军营,木桑连同仆人被软禁在一处大帐,虽不限制出入,但凡是出去,都会有着多人跟着,这样情况下,想要私下与人联系,几乎是不可能。
他出去几次后,便歇了这个心思,而是老实待在帐中。
这时天空传来一阵鹰鸣,有老鹰在军营上空盘旋了几圈,又飞远了。
仆人仔细倾停,才停下,就见木桑迫切的问:“鹰鸣,传递了什么话?”
木桑与仆人对视了一眼,都知道,这是桑女在通过老鹰传递消息,这种暗语,非常简单,可是有时足了。
“信息、京城、快传。”仆人立刻说了暗语。
“看来是有折子被送回了京城。”木桑有些可惜低声:“就是这渠道与炼丹士有关,虽可试着袭击,得知内容,但得不偿失。”
“大人,我看这次钦差送了折子回去,未必是为了山寨,之前钱之栋的人当众杀人,这可着实让我们看了一场笑话,怕是这折子,就是为了此事!”
说起酒宴上发生的事,仆人不禁面露幸灾乐祸。
让他们不得不归降又如何?
一个百户,没死在他们的手里,却死在了西南军自己人手里,钱之栋这厮,怕是要倒大霉了。
木桑却反倒摇了摇头,皱眉:“钱之栋这个人,有能力,有私心,更有执行私心的力量,他倒霉了,未必与我们有利。”
“下代西南提督,就是因没有执行私心的力量,怕与我们更不利。”
赝太子 第一百九十五章 总督
西南·安州港口
又有兵船抵达,远远看见舰上甲胄林立,十分森肃。
在靠岸前,这次来的官员,就已派人来送信,提前了一天,西南大营内的人早就已做好了准备。
也因此,当十几艘兵船抵达时,岸上立刻响起了鼓乐吹打之声。
当初苏子籍抵达安州港口时,就曾听过这样鼓乐吹打,中间隔了一个新年,再听时,已是获胜准备离开的时间了。
苏子籍也忍不住有些感慨。
身钦差的随员,无官无品,这种去迎接新钦差的事,苏子籍还不够资格,因此就站在看热闹的人群中,与一些兵卒及商人、百姓一同,朝前看去。
在一侧站着是野道人。
“这次来的其实不算钦差,是上任的官,一个是总督褚遂,而新来的提督焦慎,不知道来历。”
“不过,十七艘兵船,并没有运输多少粮草、军械,全部是人,每船400人,有6500人以上,来者有点不善。”
野道人压低声音说,就听到苏子籍嗯了一声。
“这事不急,能这么短时间,就得到这样的情报,你已做的很好了。”
想到曾经孙百户看向野道人时的眼神,苏子籍此时也不禁感慨,幸当初自己收下了野道人当门客。
因着混迹江湖多年,除去所谓的屠龙术,这野道人结交底层帮派并收集情报的能力,也同样出色。
野道人不太满意,叹:“只怕耽误了公子的正事。”
“这倒是不必担心。”苏子籍胸有成竹。
“对了,桑女又派人和我接钠,想和公子您见上一面,您见不见?”
“不见!”苏子籍冷冷的说着,这时西南已平,归心似箭,又是敌非友,见什么见?
这时官船靠岸,两拨人簇拥着两个四十岁左右男子上岸,港口岸鼓乐吹打之声已停了,被簇拥着的两位新官,笑盈盈看着迎接他们的人。
“崔尚书,赵公公,多日不见,你们清减了不少,可见西南一行,你们可是吃了不少苦。”总督褚遂跟崔兆全、赵公公都认识,寒暄着。
“这是焦提督。”
焦慎,崔兆全认识,算是新生一代,很能打仗的悍将,这时话未说完,焦慎已向两位钦差行礼。
“不敢,不敢!”
两人看去,见这四十刚出头的人,白皙面孔,看起来很文雅,唯一双眉笔直挑起,透着一股杀气。
“都是为朝廷办事,谈不上辛苦不辛苦。”崔兆全打了个哈哈,说。
心里暗暗想着,不过十天,圣旨居真到了。
从京城出来到这西南,他们可是花费了二十日左右,这第二波来得这样快,怕是朝廷早就做好了准备。
可他作兵部尚书,这次西南之行的正钦差,竟直到接到褚遂将抵达的消息,才知道了这事,对隐瞒部分情报不说的赵督监,心里自然是不满。
赵督监笑呵呵,与这褚遂说:“褚大人到了,咱家这心也就放了下来。”
冲着京城拱了拱手:“能办好差事,让皇上安心,咱家莫说是清减了,就是殒命在此,也是应该。”
戴罪来迎接的钱之栋,这时过来向褚遂见礼。
“钱帅不必多礼,西南的事,也多亏钱帅主持、周旋,才能平定。”褚遂亦是客气了一句。
看着并不倨傲,态度自然,钱之栋先松了一口气。
这也算是官场的一种潜规则了,身钦差,手里旨意针对着谁,对那人往往态度冷淡,这是因宣读之前,就是代表着朝廷,代表着皇上。
“看来就算给我治罪,应该也只是御下不严的罪。”钱之栋暗暗想。
这二人到了,钱之栋直接恢复了自由,不仅不再被拘押着,还被允许自由活动了。
看着寒暄,苏子籍利用视力,遥遥望着,清楚看到了这二人与钱之栋说话的模样,心立刻就落下了。
“这二人很和气,对崔兆全和赵公公还正常,但对钱之栋更是态度客气,这就很不正常。”
毕竟,两位钦差既看到了折子,势必会报复,给钱之栋罗列的罪名,也绝对不会轻。
而朝廷大策,就是压制骄兵悍将,别说有罪,就是无罪,总督也难这样和气说话。
正常情况下,新来两位钦差对钱之栋不假颜色,说明会在旨意宣读上给予治罪,不必藏着掖着。
但现在这样,必定比明着治罪更严重。
“让上官必须花心思麻痹钱之栋,他死定了。”苏子籍冷冷说着。
二人低声交谈,由于涉及自己,褚遂遂把旨意交给赵督监:“赵公公,既然香案已经准备好了,朝廷十万火急,让本官携来圣旨,还请赵公公立刻宣旨就是。”
迎接前,就在岸上设下香案,可以宣读圣旨。
“褚大人说的是。”赵督监手捧黄绫盖着诰谕庄重走到香案上首,南面而立,一站定,包括崔兆全以及这次同到西南的焦慎、钱之栋、秦凤良等,都一起伏地叩拜:“臣等恭请圣安!”
“圣躬安!”赵督监对这套非常熟悉,朗声:“有旨意!”
字字清晰的徐徐宣读着内容。
“褚遂成了西南总督,而让我与秦凤良那老匹夫一同进京,焦慎接替我驻扎西南?”
听到圣旨上对自己安排,钱之栋眼睛转了转,能理解。
他在西南已待了两年多,皇上必不会允许自己继续在此掌兵,姓焦过来就是来接自己的兵权。
“罢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起码皇上并无治罪,钱之栋的心,算是略微放了下来。
“钱帅,可以的话,请立刻交割兵权,你们也好早日回京。”总督褚遂恭敬叩谢了圣旨,对钱之栋说。
钱之栋只能应下:“这是自然,下官已准备好军中花名册,将士也都随时听令,只待大人一句话,立刻能交割。”
“赶晚不赶早,就现在吧!”褚遂点首:“正好交割完毕,可以立刻开宴,皇上可是等得急,交割宴就直接回京。”
“是!”钱之栋一眼看见附近的人,参将副将都在,心里知道这是两个钦差搞的鬼,不过这时只得应着,喊着:“参将以上出列!”
赝太子 第一百九十六章 交割
“是!”钱之栋话音一落,秦凤良也只得同样喝令,顿时二十余个将军应声而出,叉手听令,这些人或高或矮,但个个剽悍,脸上横肉绽起。
“你们听着,从现在起,你们归焦提督指挥!”
“是!”
其实论官职,提督是从三品,只能称军门,西南伐逆大将军是正二品,可以称大帅。
因此这些人一齐拜下:“末将拜见焦军门。”
这一拜下,就是当众交割兵权,西南军当初也是数支军队调来合拢在一起,并非一开始就是钱之栋嫡系,现在兵权一交割,这些面露些茫然的将士,就转而成了新上任的焦军门的兵将。
一拜下,钱之栋突然之间觉得身上一空,一丝莫名恐怖骤然袭上心。
不仅仅是焦慎,总督褚遂也受了西南官员之礼,才受了礼,换了笑容,说:“诸位平定西南,极不容易,以后化兵为犁,还需要各位鼎力支持。”
赵督监见官员已跪拜,定了上下名分,就说:“褚大人一路风尘也是辛苦,请——咱家备了水酒,请一起赏光。”
“不敢,不敢!”褚遂现在是总督,可赵督监和崔兆全还是钦差,故立刻应了,一行人沿着道路转入一处酒楼。
这酒楼自然提前收拾过,不但扫的一点灰尘都没有,就连地板、隔扇、雕柱等,都光滑得似乎涂过一层油。
褚遂请钦差入了座,又坐到左首,右首却不是焦慎,还是钱之栋,只是虽然这样,可酒过三巡,就不一样了。
“人心易变,古人诚不欺我。”见诸将都向新将行礼劝酒,而自己冷冷清清,喝着闷酒的钱之栋,心里很不是滋味,不久就借酒意告退了。
等回到大帐,此刻帐内安静,钱之栋呆呆坐了良久,才回过神来,目光四处搜寻,只觉得一人独坐,更觉得冷清非常。
钱之栋看着亲兵抱着一捆捆收拾,心里陡地一紧,望了望天色愈来愈重的天穹,问:“郯欣、栾铁树,来了么?”
“大帅,没有!”亲兵怯生生的回答,这两人都是跟随钱之栋许久的老人,都没有来。
钱之栋听了,瞟了一眼远处,隐隐还能听到庆乐声,虽知道新将抵达,郯欣、栾铁树仅仅为了不穿小鞋,这时都得认真伺候,还是叹了一口气,愤懑、焦虑、惆怅袭上心。
“往日这时候,早就有武将过来,可现在,他们眼里再没有我了。就是曾敢为我杀人又如何?换了大将,他们也可为了新帅,转而杀我。”
“经营两年,除了上百亲兵跟几个幕僚,竟再无可信之人!”
不过,想到幕僚,钱之栋眯起眼,立刻就想到了最近一直不往自己跟前凑的简渠了。
“这个简渠,怕是留不得了。”
“报!”有亲兵在外面喊了一声。
“进来。”钱之栋恢复了大将军的威严。
“大将军,您让小的盯着苏子籍,小的发现他现在就登回官船,已在船舱住下了。”亲兵回答。
钱之栋心中一窒,良久才冷笑一声:“苏子籍这些天,一步不离太监左右,也算是谨慎了。”
“现在提前上了船,也不奇怪。”
钱之栋转了几圈,心火越是旺盛,不得排遣,咬牙说着:“来人,既要离开,就顺便去送简先生一程。他来西南之前,可是受了不少苦,想必,是愿意永远留在这里。”
“事后选个清幽之地,将他安葬了吧。”
“是!”亲兵应了声离开。
钱之栋这时也慢悠悠起身,掀开帐帘,看向外面。
太阳已是居中,并朝西面慢慢移动,大营内似乎因新帅的到来,到处都是喜悦之声,听到钱之栋耳朵里,就格外让他不舒服。
“钱将军,崔大人跟赵督监请您即可准备起拔,赶赴港口,最多还有半柱香时间,就要出发了。”有人过来提醒着。
钱之栋点点头,随手招来自己一个亲兵:“都听到了?该收拾的,都干净收拾了。”
“对了!”亲兵正要走,钱之栋又忍不住叫住,问:“之前崔大人搜我大帐,真的只是搜走了桌上的文书?”
亲兵回答:“是,小人后来去看时,床榻下面并无动过的痕迹。”
作钱之栋信任的亲兵,是知道钱之栋大帐的床榻下面挖了一段,埋着个小柜子,里面放着就是顶顶要紧的东西。
可见就算是自己的大帐,钱之栋也并不是完全放心的。
孙百户翻出来的折子,就是那里找出来,不过因习惯,只是让人抄录了一遍,又原样放了回去。
现在使一回到大帐,就检查了一下床榻下面的钱之栋略放了下心,点首:“我知道了,去备马,大家集合,准备跟着我回京。”
西南军的将士,他是一个都别想带走了,但这上百亲兵,不属于西南军,而是属于钱之栋个人所有,回京自然也要带着。
半柱香,回京的队伍正式赶赴安州港口。
因着两位前钦差,钱之栋以及秦凤良都要一同回去,这阵势可不小,省里的人,但凡有品级,能过来的都过来送别了。
往日比较冷清的港口,真算得上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钱之栋骑着马,带着人抵达这里,也需驱赶着路人,才顺利通行,抵达到了舰船前。
“大将军!”这时负责去料理简渠的亲兵,不得不带着难色来回复:“整个营地都找不到简先生,有人好像看到他上了官船。”
“上了官船,是新投靠了主子?”钱之栋重重吐出一口怒气,但这时当然不能发作:“算了,且由他去,总能算账。”
而在这时,在一艘挨着钦差官船不远的大船上,苏子籍、野道人,连同简渠都在甲板上。
“小心扶着!”两个甲士扶着邵思森过来,三人忙迎上去帮忙,将邵思森顺利带了上来。
见他脚步虚浮,脸色苍白到吓人,甚至时刻需要人扶着才能站稳,苏子籍心里就一沉,有些难受。
“咳咳,连上个船板都难。”邵思森神色灰暗:“可见我的身子,怕是真撑不住了。”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苏子籍忙安慰:“邵兄你不要想这么多,现在登了船,用不了多久就能回京,到时肯定能请名医给你医治。”
“再者,西南的气候,对你的伤势有着妨碍,到了船上,或反好些。”
“借你吉言吧。”邵思森眸子微亮。
“轰”就在这时,岸上突然响起了三声炮声,这是礼炮,代表着钦差即将登船离开。
赝太子 第一百九十七章 锁拿
“钦差要登舟了。”
苏子籍想着,不由瞟了一眼不远处,顿时“咦”了一声,只见十余亲兵抬着箱子,却直向自己船而来。
简渠也一眼看见了,不由心里一悸,正没有办法时,就听前面一阵骚动,有侍卫拦住了,坚决而客气的说:“请向别处去,这船已经有人了。”
“嗯?被拦下了?”
眼见钱之栋的亲兵本想朝着自己这条船过来,却被中途拦下,苏子籍顿时挑了下眉,呆着脸一笑。
要说钱之栋并不知道自己与简渠就在这艘船上,他是绝不会信。
在知道情况下,钱之栋还选择带十几个亲兵过来有意登船,其隐含恶意,真是想忽略都无法忽略。
简渠刚才不过看着亲兵朝着过来,就直接僵住了身体,此刻才稍松一口气,可想到钱之栋可能的打算,又忍不住心中惊惧。
“难道大帅是知道我在这艘船上,才本打算上这艘船?”
“好歹我也给他做过这样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苦如此相逼?”
“他这样明目张胆,我真能一路平安,抵达京城么?”
海上行船并不会一直风平浪静,但凡遇到风浪,钱之栋使人将自己扔下去,谎称自己夜里失足落水,别人还能为了一个已死的幕僚,去质问钱之栋这样的大将?
想也知道不可能!
“苏贤弟,此行钱之栋也会上船,之后就要同行,如果遇到了,我等该怎么应对?”简渠紧紧盯着亲兵,担忧的说着。
“哼,这等骄横,的确让人难以理解。”苏子籍看着,这才真正明白,掌握大权的大将,有时会桀骜到什么程度。
“我梦好杀人”都是家常了,相比下,赵公公的贴心,却细致入微,这还仅仅是对一个可疑的太子血脉,要是真太子,态度又会殷勤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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