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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荆柯守
就连自己都觉得赵公公可亲,难怪历史上历代皇帝信任宦官。
苏子籍笑了笑,安抚:“上船是要上船了,怕身份不一样,其实你无需担忧,他此行自身都难保,又怎会有时间对付你我?”
什么意思?
简渠有些不明白看向苏子籍,苏子籍并不解释,而仍目视着远处,看着局面的发展。
话说,辞行的亭内,钱之栋来到正副钦差面前,迟疑着说:“秦将军去了别船,只我一人上钦差船,岂不是让秦将军又心生不满?”
赵督监没说话,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心中则暗暗冷笑:“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给秦凤良上眼药,可真是条毒蛇。”
倒是总督褚遂,笑容不变,劝:“你是这次大胜的西南军大帅,而秦将军只是一军之将,你二人如何能比?”
这话可着实搔到了钱之栋的痒处,他原本起了疑心,但听了总督褚遂的话,仔细一想,又觉得的确是这道理,并没有说错。
自己是大帅,西南军也是在自己的统帅下,彻底将山寨收降了,而秦凤良又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率领着一部之将而已,而现在,自己卸了大帅之位回京,秦凤良不也同样成了光杆将军?
在功劳上,秦凤良与自己不一样。
钱之栋点头:“那之后海上航程,就要叨扰二位钦差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崔兆全,遂捋须而笑:“无妨,这是应该,请,请!”
可惜,钱之栋没看出笑容下的杀机,听话的移动,准备上钦差官船。
这上钦差官船,就不能带着太多亲兵,允许带四个去,这就已算是宽容了,毕竟钱之栋的部下有过当众刺杀钦差的恶行,钦差防备,钱之栋也能理解。
而且,就算自己只带几人上船,钦差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真在海上出事,也没有办法向皇上交代。
眼见着上百亲兵分流去了别舰,而钦差舰就在眼前,送别官员,已齐齐行礼,恭送。
走在最前赵督监突然之间回首,故意“咦”了一声,突然之间,尖声说着:“咱家倒忘了,还有一道旨意没有宣读!”
说时,一直跟着的都指挥使上前,真递过来一卷圣旨。
人已到了船前,身侧左右都是钦差侍卫的钱之栋,看到这一幕,本来沉稳着的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但稍微一动,立刻就发现周围甲兵的眼神都不对了,个个手按刀柄虎视耽耽,钱之栋何等人,一起疑心,立刻发觉自己被十数道目光锁住,带来一种很危险的感觉,仿佛只要一动,立刻被弩箭穿透。
目光一扫,就见钦差船上寒光闪闪,居埋伏弓手,顿时钱之栋一颗心更直接坠落,落进了冰窟中。
而周围不明事理的官员还在纳闷,圣旨都能忘记宣读,这胆子太大了吧?
总督褚遂是听到些风声,而焦慎一直沉默不语,这时目光一闪,露出了些惊讶和了然。
这次事权从急,赵督监也没让摆香案,而南面而立。
无论岸上的人,还是船上的人,都立刻伏地叩拜,就连心中惊骇的钱之栋只能同样伏地叩拜。
“臣等恭请圣安!”
“圣恭安!”
赵督监冷笑的看了一眼跪伏的钱之栋,宣旨:“钱之栋身受先帝及朕躬深恩,本应精白其志以图报效朝廷,不想累年耗饷七百万两无有捷报,如此虚应故事,朕虽欲安而不得安也,今终平定西南,朕本览奏感慨,又闻汝行为卑污,溺职于前,复欺君于后,坑陷钦差,夺其大功,这等无耻之尤,厥罪难逭,实出朕之意料,即着钦差就地摘其印信,革去职衔,锁拿进京交大理寺勘问!总兵秦凤良,也有嫌疑,一体进京待勘,钦此!”
钱之栋跪在船板上,顷刻间就已大汗淋漓,里衣都湿透了,这大罪扣在自己头上,回京这一路,怕就要被当死囚对待!
至于秦凤良,因罪名远比钱之栋的轻,钱之栋听了,简直恨到牙痒痒,原来这才是他被要求上钦差官船,而秦凤良去了别的官船原因?
想到刚才以为受到了优待的得意,钱之栋的眼都充了血。
“还不请钱大帅进去?”赵督监将圣旨交到都指挥使手里,俯视着下面跪伏的钱之栋,轻慢的一挥手。
瞬间之间,钱之栋就打落尘埃,几十年功劳苦劳付之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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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一百九十八章 萧声
“拿下!”甲兵如狼似虎,拖起钱之栋就要往里去。
至于钱之栋带上船的几个亲兵,立刻被缴了械,押了下去。
岸上鸦雀无声。
除了浪花声,所有人都对这突然逆转,目瞪口呆。
谁也没想到,眼看就要欢送离开,钱之栋跟秦凤良明明是回京受封赏去了,结果转眼间,随着一道圣旨,二人当众变成了囚徒。
这也过于刺激些!
有些上了年纪身体也有恙的官员,不得不按住胸,免得因呼吸不畅而直接晕倒在地。
而欢送着钦差船队离开的西南军诸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挣扎。
按说,被按住钱之栋,在一天前还是西南军大帅,而秦凤良也同样是秦部的主将,他们这些人原本是二人的下官,本该在此时出一把力,质问一声。
但问题是,在不久前,二人都已交割了兵权,现在掌握着西南兵权是焦慎。
大郑立国三十年,正统渐渐深入人心,数年时间还不够培养起将领的死忠,为了钱之栋与别的将领斗,这个可以,但为了钱之栋造反,这不可能,此时此刻,诸将虽心情复杂,可还是没动一点。
有一二个愣头青想冲出去质问,被关系好同僚一把扯了回来。
这可是圣旨!
而且,在交割了兵权,再将这二人以囚犯带走,并不会对西南军众将有妨碍,他们现在是焦军门的人了!
“我不服,我不服,我为大郑厮杀四十年,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有小人害我!”这时,被拖着走的钱之栋,大喊出声。
连官服都已被剥了,他现在看起来,已失去所有威风,十分狼狈。
远处的官船上,苏子籍等人看着这一幕,也同样沉默。
但同样是沉默,众人的心情各有不同。
简渠死死盯着,看着钱之栋挣扎着,却拖死狗一样拖进去,先是痛快,压在心头的那块巨石终于被搬开了,对他赶尽杀绝的钱之栋再不能造成威胁了!
但接着又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钱之栋纵然用兵西南不利,但简渠是幕僚,知道这样多年,的确为大郑抛头颅洒热血,何至这样对待?
朝廷自承寿年来,就压制整治军头,这传闻,看来并不是假。
许多人兔死狐悲,但一直是太学生的邵思森却不能理解,咳嗽了下,说着:“哼,钱之栋虽过去薄有功绩,但功就是功,过就是过,不能一概而论,更不能功过相抵。”
“此人如此桀骜,有此下场,不足为奇。”
简渠却完全不赞同这观点。
“邵公子,此言差矣,是刻薄寡恩之言。”
“哦,怎么说?”邵思森不服了。
“功过不能相抵,这话看起来堂皇,实际上就是赖帐,我且问你,现在过是罚了,大帅赫赫之功,赏了没有?”简渠说着。
“要是杀其身罚其罪,爵其子赏其功,还算是功过不相抵,现在不过是寻小过而泯大功。”
简渠见邵思森不服,也知道自己这话不合适,忙补了句:“故太祖赏免罪铁券,卿恕一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责,这就是为了酬功。”
说到太祖的免罪铁券,邵思森只得哑巴了。
“难怪简渠在原省不得中举,一肚子不合时宜。”苏子籍其实清楚,简渠说的有没有道理先不说,这话说了,就是怨望。
说话之间,至于秦凤良,大概是有钱之栋对比,虽同样被带进去当囚犯,却老实了许多,一声不吭,而看押也显然松了许多。
这情况,让秦凤良多少松了口气。
经过了这一番变故,再次欢送时,连放礼炮,都显得有气无力了几分。
船队终于离岸返京。
苏子籍就站在船尾,望着渐渐远去了的安州港口,心情也挺微妙。
这次来西南之行,可以说收获不小。
不仅仅是立功这事,卷入了太子血脉,立功毫无意义,而是亲身经历战场,对一个少年来说,意义非凡。
又摸了摸怀中,里面是用油布包的一叠银票,这是西南之行横财中的一半。
剩下的都托野道人投入到了商队中,之前野道人能混入商队,就是因也有着投入,身份算不上作假。
历来出海的海商,都收获颇丰,虽危险很大,但赚上一笔,就够许多人吃上一辈子了。
苏子籍手头留着的银票,兑成现银也是一笔财产,无论买宅子还是置地,以及日常花销,起码一两年都不必发愁。
而投入商队则由野道人运作,这是暗地里产业,钱生钱,总要比坐吃山空来得让人安心。
更重要的是,苏子籍目光垂下,就看见半片紫檀木钿虚影,带着淡淡青光在视野中漂浮,一行青字窜起:“定策平定西南,化成人道种子,是否由蟠龙心法(2500/7000)汲取(此举不可逆)?”
“钱之栋死,秦凤良贬,化成复仇之种,是否由蟠龙心法(2500/7000)汲取(此举不可逆)?”
这还是第一次,产生了二次种子。
更特殊的是,竟然提前说明了结果,苏子籍没有立刻点是,仔细看了看,目光盯在了“钱之栋死,秦凤良贬”这八个字。
“法宝是明确说,现在没有意外,钱之栋进京,必会处死,而秦凤良是贬官的结果?”
就算是苏子籍,也不由一阵惆怅,沉吟了良久,才点了“是”
“蟠龙心法汲取人道之种,【蟠龙心法】+5000,提升8级(500/8000),文心雕龙获得提升,获得惑心之语。”
“蟠龙心法汲取复仇之种,第9级关卡打开,【蟠龙心法】+3000(3500/8000),天命+1,天命5→6(1)”
“惑心之语?”苏子籍凝神看去,若有所悟。
“这是能在言行里,增加些说服力,算是魅力的一种,更能通过所信仰之物,巧妙种下心种,使能在远程都暗里说服?”
按照苏子籍的理解,很有点像寄舍在人心的心魔啊!
“天命+1就更奇了,是我为太子复仇,还是……夺了钱之栋的天命?”
这样想着的苏子籍,收回目光,正要与身侧的野道人说话,就在这时,一阵萧声突然响起。
萧声初听细如丝发,似有似无,袅袅不断,又渐渐产生着哀伤,似是相遇,似是相知,似是离别,更看淡春秋之意,一时间,船队的人都不由倾听。
“这是哪来的萧声?”野道人抬头,试图寻找,却愕然发现,海面蔚蓝,周围别说是人了,连条外船都没有。
再看苏子籍,正抬头,目光锁住空中。
那里难道有什么东西?
野道人去看,却见着一只老鹰在天空飞翔,离地足有三十丈,弩弓不可及,而原本卧在脚下小狐狸炸了毛,用爪子愤怒指着天空,唧唧叫着。
苏子籍瞳孔这时一缩,一物飘飘悠悠坠落下来,并不被风吹,一直落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一块白色的手帕。
难道吹箫之人是桑女?
苏子籍突然之间,有种明悟,自己一直推辞不见,却是错过了一段缘分。




赝太子 第一百九十九章 阶下囚
“欧欧!”清脆的海鸥叫声,从头顶经过,天空碧蓝如洗,又是难得一个初春晴日。
穿着一身利索服饰的苏子籍,才刚在几艘船上巡查过来,此刻又向靠拢的一艘船走去。
跟在苏子籍身后是野道人跟简渠。
这二人打扮和往常没有不同,有士兵看到他们,见跟着苏子籍,没有阻拦,放着一同跨步到了船上。
“苏公子,请。”这艘船上的船长,见走在前面的是临时被赵督监委派为巡船使的苏子籍,忙拱手一礼。
苏子籍点首:“我来巡查船只,看一看是否有不妥,顺便也要看一看各处的船舱内的生活,必要时会抽查一二。”
跟着二人,在这时扮演沉默的角色。
船长说着:“苏公子请随我来。”
这艘船跟苏子籍住的官船有很大不同,苏子籍住的官船,虽也有士兵,但并不限制船上住客的自由,除有些危险区域不能去,别的地方都可以闲逛。
但这艘船几乎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在即将抵达的一个船舱所在这一溜过道,更是有甲兵严密看守着。
“把船舱门打开吧。”抵达了此行真正目的地,苏子籍取出一个令牌:“这是今天检查的第六艘船,知道你们这里与别船不同,这是皇城司的令牌,我是专门来看一看里面囚犯。”
令牌是真的,看守见了,顿时退后一步,吩咐:“打开船舱!”
两个士兵将门直接拉开,一股臭味从里面直窜出来。
“这是什么味?”苏子籍蹙眉,忍住了要后退的欲望,掩口问。
野道人跟简渠也都面色不好了起来,实在这味道太窜鼻,让刚从外面呼吸着新鲜大海气息的人有些接受不了。
看守面露为难之色,解释:“这其实也不能怪我们,里面囚犯力气极大,就算是被链子锁着,也轻易近身不得,有些污物,就难免没法经常收拾了。”
托词!
苏子籍瞥了一眼,哪里会不知道这只是托词?
里面关着的人又不傻,在茫茫大海上,难道还能跳海逃走不成?
既然不想就这么死,也不能跳海逃脱,亲兵也不在身侧,整艘船上都是看押的人,如何会蠢到去激烈反抗?
分明是看里面的人失了势,所以懒得收拾罢了。
他没有立刻说什么,而看了野道人跟简渠一眼:“进去看看。”
说着,就顶着难闻的臭味,先一步走进了这船舱,也没有走进多少,只站在入口附近,朝里面看着。
“是你?”阴暗角落里,被长长锁链锁着的男子,这时勉强睁开了眼睛,朝着门口看了一眼,看清是谁时,顿时面色阴沉:“你也来看我笑话?”
仅仅十天,钱之栋就消瘦了不少,胡子也长了,看着极憔悴。
但坐在船舱一角的他,那双眸子却和野火一样,阴森狠戾,让人看了就悚然一惊。
苏子籍就这么看着他,没答复,转身对那个看守说:“你去把每日的单子拿来。”
看守应声离开,片刻将每日的饮食需用等物品的单子取来,递给了苏子籍。
苏子籍略看了一下,就还给看守,淡淡说着:“食物比照七品,不管怎么样,钱大帅曾是二品大帅,虽有旨意革除,但罪名尚未敲定,基本待遇必须有,你们不可再这般欺辱他,不然被钦差知道了,他们也会怪罪。”
“是,小的一会就让人清理船舱,午饭再添一道肉菜一碗羹汤。”看守立刻应着。
苏子籍点首,就不再废话,直接出去了。
看着他就这么离开,钱之栋立刻就要站起来,在后面喊:“你们别走!”
“简渠,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白眼狼,果然投靠了别人!”
“苏子籍,你休要得意!木桑归降的条件,你知道什么?是让你去死!哈哈!你猜钦差当时是怎么想,你跟我一样,都是可牺牲的棋子,哈哈哈……”
苏子籍对后面的嘶吼声状若无闻,见简渠神情难看,带着怒容,摇头:“何必动怒?不过是一囚徒的胡言乱语罢了。”
是啊,钱之栋现在已是囚徒,落到了这样地步,何必再与他置气?
不值得!
简渠原本升腾而起的怒气,瞬间就消散了大半。
因着这里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不是说话的地方,之后没再交谈,苏子籍带着二人又继续巡查别的船只。
关押着秦凤良的船只,也被走了上去。
与钱之栋所在的船舱不同,当他们跟人来到门前,看守拉开了船舱门时,本已是下意识屏住呼吸的简渠,看到了一处还算整洁的船舱。
这时才发现,苏子籍跟野道人,这二人对此并不意外。
“也是,秦凤良不过是顺带押去京城,罪名并不严重,将来未必不能翻身,就冲着这一点,这船上看守不敢对他欺辱太甚。”
简渠暗想:“这就是所谓的看人下菜碟了。”
同样是被关着的两个大将,待遇相差可不是一点半点。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苏子籍已是走进船舱,与之前一样,也只是站在进了门两三步,就那么打量船舱里坐着的人。
这个船舱居然有着一张软榻,还有一把椅子,此刻秦凤良并无锁链,就坐在榻上闭目养神。
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不想与人说话,直到苏子籍离开,他都没有睁开眸子看一眼。
“还是秦凤良更聪明一些。”苏子籍走时心中想着。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有死罪,没那么惶恐,自然就能有这样平静模样。”
对二人,从立场上来讲,苏子籍自然都不待见。
但因着与钱之栋结了死仇,衬托得秦凤良没那么让他讨厌了。苏子籍当然也不否认,这其中或也有着秦茂是秦凤良儿子的缘故。
那样一个老狐狸,为何就能生出秦茂那样儿子?啧!
“终于回来了,没想到巡船使看着威风,也不容易,也只有苏贤弟你能临危受命,还不被人刁难了。”
终于回到了住船只上,直到双脚都踏在甲板上,简渠才松了口气,忍不住感慨着。
他们一路巡查,也不是一直都能遇到好说话的人,有些人根本不知道利害关系,完全不给面子,让人哭笑不得,苏子籍却能三言两语就能压住气焰,让简渠看了,深感不凡。




赝太子 第二百章 何以报德
这样的本事,或能成一个儒将也说不定。
又一想,本朝在承寿年,对军将就有着压制,当武将,哪怕当到了大帅,钱之栋那样,不也是一道圣旨就成为阶下囚?
可没有文臣来得舒服。
文臣虽没有兵权,但地位清贵,得罪了,杀人不见血,毕竟将在外,而枢纽文臣可守在皇上身侧,随时进言。
不过,简渠转又叹着:“唉,如果不去这一趟,我实在想不到,钱帅的变化竟这样大。”
“之前还高高在上,数万大军无不俯首听令,是何等八面威风,可现在连个九品官都敢欺辱……”
说着,简渠心情复杂的苦涩一笑。
他说这些,不是为了求得别人回应,更是自己发泄,说完,就转身望着远处的大海,发起呆。
“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欺辱原本高位的人,现在还算好了,不说前朝,本朝牧德泽听说过么?”
“内阁大学士,宰相之一,下狱后,狱卒竟然敢按着逼他学狗叫。”
“当然,后来大家都知道,牧德泽起复了。”
“有人劝,宰相肚里能撑船,何不一笑泯恩仇,让皇上也知道大度。”
“牧德泽却说,以恩抱怨,何以报德?”
“不能直接诛杀,先寻错革职流放,再吩咐接收的人好好伺候,硬是逼的这狱卒家破人亡,当事人上吊才罢休。”
“以后,本朝狱卒,手段为之一松,不知多少犯官受其恩惠。”
苏子籍淡淡说着这让人毛骨悚然的话,朝远而去,稍远一些,野道人跟过去,突然低声说:“钱之栋死定了。”
苏子籍看他一眼,野道人继续说:“我刚才观其面相,原本贵气已消失不见,反死气弥漫,这次回京死定了。”
苏子籍垂眸,却想到了刚才自己身上的变化:“我的天命增长,难道真跟钱之栋有关?”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从船舱里出来,一眼看到了甲板上的苏子籍,就急匆匆走来。
“苏公子,邵公子快不行了。”走到苏子籍跟前,士兵压低声音说。
苏子籍骤然一惊:“这样快?”
虽然邵思森的身体明显撑不住了,可随着前几日钦差知道吩咐大夫给用好药,病情稍稍得到了控制,苏子籍一度认为邵思森起码能撑到回京。
没想到,才行船十日,就不成了?
因着之前的情谊,苏子籍立刻就快步朝邵思森住的船舱而去。
抵达时,舱门开着,一股刺鼻的药味,正从里面传出,一个四十余岁的大夫正在里面指挥着熬药,榻上躺着一动不动的人,正是邵思森。
自从上了船,初时还能跟苏子籍说说话,到了后来,昏睡时间就比清醒的时间多了。
而现在,一看那青白的脸色,苏子籍就心下一沉。
虽找知道邵思森生机渐去,死气弥漫,可真到了这时,还是有些难过。
明明行船十日,再过十日,甚至用不了十日就能抵达京城回家,邵思森却连亲人都见不了一面,就要命丧船上?
大夫见着来人,也不说话,接着又在药箱里取出一截人参,让跟班加入药中慢慢熬着。
见苏子籍进来,他起身出去,擦身而过时,低声:“等着过会醒了,抓紧时间说些话吧。”
苏子籍转身时,看大夫远去的背影,想问什么,又止住了。
“大夫既说了那番话,再问病情,也没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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