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太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荆柯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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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二百零二章 答应
钦差船
窗格倾入些光,照亮了一片,在崔兆全面前放着一封家书,没有落款,外面封皮空白一片,但因苏子籍刚才已讲明了,知道这是邵思森留给家人的书信。
崔兆全此时有些怔怔,脸上毫无表情,只低头取出的信,展开了,结果发现除了书信,还有一篇悼友文。
漫不经心地浏览着,书信倒罢了,匆匆看过,不过是邵思森对家人一些嘱托,这只是遗言,言辞恳切,能看得出,邵思森临死前必对家人有很多不舍。
“家书的确看着令人唏嘘,邵思森也值得同情,但哪个丧命在海上的人,不值得同情了?
“在大郑百姓的心中,死后入土为安,才能魂安。”
“但海上行船,往往旅途长,又时刻有着危险,稍不留神,就可能染了疫病,为了已死之人而额外开例,需冒着风险。”
“只凭这家书,不足以打动。”
“但不得不说,苏子籍能为友人低头,我也不是不能额外通融。”
说苏子籍指用这信来打动自己,好让自己额外通融,将邵思森尸身运回去,以崔兆全对苏子籍的了解,觉得不太可能。
而苏子籍因此向崔兆全低头,比家书更让崔兆全触动。
高官谁没几个朋友?
可往往官场上的朋友,不到关键时,你根本不知是会在自己落难时拉自己一把,还是插一刀。
“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
能拉一把自己,绝对是至交了,可苏子籍与这个邵思森的关系,有到这个程度么?
而苏子籍其人,经过西南之旅,崔兆全也算略有了解。
就这脾气,在十日能梗着脖子不肯接自己递去的梯子,不肯与自己缓和关系,之前还觉得,这或是仗着背后有赵督监,才会这样。
可有了现在的举动,种种猜测,以及苏子籍的印象,一下就模糊了。
“难道我真错怪了苏子籍,其实他并不是讨好太监,交往有些过密,仅仅只是因为感谢?”
别看结果是一样的,可原因不同,给人的感觉就截然不同了。
能不怕人非议,因赵督监帮忙,就毫不介意交往,这样的人,遇到朋友落难,焉有不拉一把道理?
现在为邵思森尸体求情,与这就一脉相承了。
崔兆全心中翻腾,已将书信粗略看完,放到一旁,又将悼友文读了。
这一出手,就明显不同,情感深切,简略得当,全文无一处气不足,等读到“先民谁不死,知命复何忧?谦谦君子德,磬折欲何求”这句时,更不由惊叹,绷不住表情,神色复杂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此子文采风流,当是一绝。”
崔兆全没有立刻说话,再读了一遍,良久才说:“你有如此才,既有此求,我岂能拒绝,断了一段风流?”
有这样的才能,这样的佳话,足以传世,被人津津乐道!
苏子籍低眉看了一眼。
“【四书五经】16级(13566/16000)”
这些日子,自己颂经不断,现在自己智力高达18,每一章朗读,或3点,或4点强迫经验,离突破到17级,按照每天颂百章的进度,不过十天!
这样的水平,已隐隐超过了崔兆全,连自己也觉得,字字珠玑,几有删一字者不达意,增一字者太繁琐的意境。
若不能惊动崔兆全,就是崔兆全已经没有文心了。
崔兆全虽眯着眼,看不出神色,心的确动了,他本想再对苏子籍解释一下,那一日面对木桑的提议,自己会动摇,一方面是为大局考虑,一方面,则错怪了苏子籍,觉得杀了一个有才小人,并不是错事。
而现在,误会解除了。
可话到口中,又说不出了,毕竟,这事既已发生,不管是因什么,终是个死结,扣心自问,要是落在自己身上,怕也不能甘心。
苏子籍能为友人低头,给彼此一个台阶,已经可以了。
但好在这个结虽未必能解开,只要关系缓和,随着时间推移,当苏子籍渐渐明白为官不易时,大概就明白了自己当日无奈。
“你能为朋友出头写了这文,我心里很有感触,这样,你去寻船长,让他靠上与最近有着贸易往来的商船。”
“商队商船有多艘,除住人与运货,应该还有空余,可以整理出来,暂时存放邵思森的尸身。”
“你直接告诉他们,说是这是本官的吩咐,他们必不会拒绝。”
苏子籍闻言,立刻向他行礼:“多谢大人!”
崔兆全望着他,看了片刻,叹:“你且回去,却不能因哀悼过深,伤了心神,会试还赶得及,等回了京城,你还要去考会试,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是要朝着前面看才成。”
这话说的温情,苏子籍也一叹,再次道谢。
等退了出去,走到甲板处,苏子籍找了钦差官船船长,说了崔兆全的吩咐。
“大人指的应是严家的商船,他们去西南时有八艘船,遇到海怪时也没有损失,回来时还多了两艘新船,这两艘新船应该空着,我这就让船靠过去。”
说到这里,又提醒道:“对了,他们船上也运有木料。”
苏子籍心想:这连棺材都有了。
朝着船长一揖:“多谢提点!”
有着钦差的命令,挥舞着令旗,很快官船与严家商船靠拢,苏子籍跳过去,对着闻讯过来的严家商队主事人说了托运邵思森尸体回京的事。
严家主事人穿着绸缎衣裳,身材中等,微微有些小肚子,五官看着很和气,但此刻听了苏子籍的话,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毕竟用商船运尸体这事,实在是晦气。
但一听,这是钦差的吩咐,已获得钦差的同意,虽是严家商队的主事人,可一介商人,哪里敢反抗钦差的命令?
就连面前这人,据说是太学里的高才,一省解元,等到会试结束,没准就是新出炉的进士,他们也不愿意结怨。
于是,只得苦着脸答应了:“既是钦差吩咐,小人哪敢不从?”
“船上有空着船舱,想必只要过程不开门,也传不了疫病。”
赝太子 第二百零三章 娶你为后
“你说的没有错,其实现在仅仅是初春,去京用不了七八日,尸体腐烂程度还不至于太大。”
“只要你们不开棺,想必无事。”
“对了,说到棺材,听说你们运的恰是木材,就取一些造棺材,有棺材隔绝,想必更安全。”
“苏公子,造棺材不难,我们有人手,我们这里也的确有木料,可都不是极好的木料……”
“西南是产木,可战争才平息,采不到上等品质。”
见苏子籍提出让他们立刻就制出一具棺材来,这位主事人有些郁闷,试探着说着。
苏子籍看着:“这事可是钦差吩咐,钦差大人既相信你们能做好,那我自然也就相信你们。”
得,这事不干也得干了。
本想用杉木含糊了过去,现在只得寻更好了,主事人拱拱手,陪着笑脸:“请公子放心,这事交给我们就好。”
虽觉得这事有点晦气,但又一想,能讨好了钦差和这个苏解元,倒也不算是吃亏。
再一想,邵公子似乎也听过一耳朵,出身不错,家里有做官,严家商队给了这个方便,或也能结个善缘。
这样一想,那股子不情愿,立刻就消除了。
苏子籍见了,又给了主事人一张百两银票:“这是制棺材的银子,就请诸位多费心了。”
“为钦差做事,哪需银子?”主事人财大气粗,立刻婉拒。
苏子籍也没收回来:“这银子就给帮忙抬邵兄尸身以及装殓的人吧。”
办好了此事,苏子籍没回钦差官船,而让严家商船靠近了自己的船,直接就回去。
回来时,甲板上站着几个人,都在等着结果。
苏子籍对大夫说:“钦差已答应了我的请求,一会将邵兄尸身抬去严家船队的一艘船上,自有严家商船的人准备棺材,护送抵达京城。”
“不过装殓尸身,还请费心了。”
说着,取出三十两的银票:“这是装殓衣服之用。”
大夫微微松了口气,对这样结果,也感到了欣慰。
“既是这样,就交给我了。”对苏子籍揖了手,大夫吩咐学徒派人抬着尸体去商船,又指挥着船舱里清理。
“按照规矩,这等病疾而终,杂物都要清理。”
“当然,金银贵重之物不在其内。”大夫得了好处,请苏子籍坐了,说:“你们是好友,您看看,有没有什么落在舱内……”
其实钦差随员,有着免费供应的的待遇,拆开有些银子,不过是五十两银票,以及五六两碎银。
“把书都拿出去晒晒,晒完了还可以收起来。”苏子籍看了看吩咐:“碎银大家分分,算辛苦钱,这整银等靠岸了,请大家吃一宴,去去霉气。”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大夫虽有点失望,还是大声应了,别人更是欢喜,手脚都快了些。
倒是野道人,从苏子籍回来,就一直跟着,也不说话,此刻苏子籍转身看,他仍不说话。
苏子籍不得不笑了,对野道人说:“你跟着又不说话,想什么呢?”
野道人这才开口:“公子文韬武略不凡,小人极是佩服,而现在这事,路逢云更是感慨不己。”
说着,他前去,拣出一件:“主公说,没有什么掉在此处,我看不然,这一条手帕,却是主公的。”
说着,深深作了揖。
苏子籍见了,也不由动容,这不是为了手帕,而是路逢云为了求生,为了前途,当了苏子籍的客卿,并且以后也是尽心尽力。
但更多的是东家的关系,可能比简渠与钱之栋多一些情谊,但也不会发生什么质变。
这本无可厚非,苏子籍对野道人,已是相对满意了。
但现在,路逢云当着外人,称了“主公”,却完全发生了质变,一侧目睹的人,都不清楚这话的意思,而简渠不由变色。
苏子籍也不由不动容,他借故接过手帕掩饰,看了一眼:“咦,这手帕我有点眼熟。”
“主公忘记了?这是当日出海,空中吹萧,落下的手帕。”
“您捡了没有细看,不想给邵公子留意收藏了。”
苏子籍看了一眼野道人,想了起来,展开一看,这是锈的某种植物,带着刺,却是不识。
“是山茄子吧?有毒性,能麻醉,能见幻境。”野道人也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梵教把它称曼陀罗,有多种含义,据说本来代表恐怖、不可预知的暗,要能转白,其恶自去,因此或称殊胜法。”
“哦?”苏子籍却不在意,随手一放,笑着:“那不应该称桑女,应该叫曼陀罗女才对。”
西南·帝女山
木桑带着几个寨兵沿着山路而上,雨雪中,溪流直泻而下,不时有石块滚落,在暗得黄昏一样天穹下,显得异常令人恐怖。
寨兵算是熟悉山道了,还是疲惫不堪又簌簌发抖,只是却无人敢说话。
抵达一处,木桑凝神望去,是个石塔一样的神庙,只有一箭之遥了,才想上去,石塔红光一闪,有个侍女迎了出来。
“桑女呢?”木桑沉着脸问:“她还是不肯见我?”
“我是木桑,她亲口承认的王,为什么不肯见我?难道是这次败了?”
“再等几年,再等几年,等中原的老皇帝死了,他几个儿子争夺,就是我们的机会。”
“我一定会完成誓愿称王,并且高举帝女,娶你为后。”
“你快去传话,传话!”
雨雪里,传出了声嘶力竭的话,侍女只是听着,并不说话,等他喊累了,才一躬身退了回去。
非常简陋的石道,点着火把,通向一处祭坛,而在祭坛上,躺的是一个少女,她双手合拢在胸前,对外面的嚎叫听而不闻。
“桑女!”侍女这才表露出些情绪。
“他失败了,他其实已经不配称桑这个字了。”少女静静说着:“我告诫过他,他的天命只有一次,要忍耐,抓住最好的机会。”
“可惜他忍耐不住,失败了。”
“桑女,那是他爱你,想早日迎娶你。”侍女大胆的说着。
“为了我,还是为了帝女之心?”少女说着:“而且,我也不是为了他的霸业,帝女需要的,仅仅是为王之道。”
“现在,或有了更好的人选,虽然有点冷淡。”
赝太子 第二百零四章 我信你
西南有雨,海上还算氢,半个时辰,严家商船再次有船只靠过来,两船相碰,微微晃动了下,就平稳下来。
主事人在商船上小心翼翼过来,亲自找苏子籍。
恰苏子籍已经收拾了局面,就在船头望着海面发呆,两船靠拢时,已有所觉,只是没回头,直到听到了喊了一声“苏公子”,才回身看去。
“苏公子,我找你有事商量!”
主事人大概是习惯了说话前先带笑,下意识咧开了嘴,但笑到一半,想起此情此景,实在不该露出笑脸,于是忙又敛住了。
“可是为了木料的事?”苏子籍懒得看他是哭又是笑的表情,问。
就在刚才,严家一只空着商船靠过来,几个船员将邵思森的尸体搬去了。
这次主事人过来,自然是有别的事。
主事人点头,微微侧身,指着商船,对苏子籍说:“这次运回京城的木料,质量最好的是楠木,我已取了一些,足以制成棺椁。”
说完,又略带不安地解释:“按说,这棺椁用金丝楠木自然最好,可这次去西南,实在是没寻着多少金丝楠木,不足制作棺材,只有这普通楠木了。”
苏子籍见他有些诚惶诚恐,知道并不是怕他怪罪,而怕办不好这事,得罪了钦差。
“楠木很好了。”苏子籍说着:“按照朝廷规矩,有勋爵者或三品以上,才可用金丝楠木,没有就没有,这本不能用。”
金丝楠木的木板有纹理,坚如铁石,据说制成棺材,放入尸体,经数宿而启之,色且不变,甚至能葬入地内千年不腐,这明显是夸张了,几十年不腐却很容易,因此帝王使用的木棺都是金丝楠木。
不仅仅棺材,宝座、屏风、寝榻多用此木,而前朝嘉昌四年,诏“分遣大臣采木于五省,亲督运京,赐赦宝谕”,这是有明确的记载。
虽在民间富户,甚至有些官绅之家,有钱且胆大,亡者没达到级别,也敢用金丝楠木棺材装殓亡人,但这只是民不举官不究罢了,有人要抓把柄,是一抓一个准。
主事人刚才那么说,显然平时遇到的这种不少。
而到了这位皇帝,不仅仅要抓军头整治,官员中这种僭越的事,怕也会跟着抓一抓。
见苏子籍似是提醒,主事人心中一凛,似有所悟,拱手:“多谢苏公子指点!”
二人根据制度,商量了一下棺椁该如何打造,有什么要求,又该如何满足。
邵家既没人在这里,自然是苏子籍这朋友做主。
而在故人眼里,装殓再换棺材,对亡人不好,对活人亦不好。
一旦打造装殓了,轻易不会换,苏子籍也不想九十九步都走了,偏在最后一步上省事,自然仔细询问,并不敷衍。
正说着,苏子籍感觉脚下的船微摇了下。
远处有人喊了名字,苏子籍回头看去,不由微微惊讶。
“钱之栋?”
喊他名字的人竟是钱之栋。
与上次见面相比,钱之栋现在虽带着枷锁,衣裳看着干净了些,应是按照七品给了待遇。
身后跟着的几个甲兵,也没有喝止钱之栋与苏子籍打招呼的事。
苏子籍暗想:“钱之栋与我之间有仇,论性格也并不是一个小恩小惠就化干戈为玉帛的人,他突然出现,并叫住了,必然有事。”
但要不要过去,苏子籍有些犹豫。
见苏子籍回首看过来,只是站在原地望着,钱之栋不由有些心焦,正当想着是不是主动过去时,苏子籍终于动了,朝着过来。
走近了,二人有些相对无语。
甲兵见似乎有话要说,稍退了一些,只远远看着。
钱之栋犹豫再三,凝视苏子籍,脸上带上了几分颓然,又转身而去,望着远处海面。
有海鸥飞过,声音与钱之栋的声音交叉在一起。
“我听了你的事,为友能办到这一点,不容易。”
苏子籍挑眉,没吭声,就听到钱之栋继续说:“我想委托你办件事。”
“竟是有求于我。”苏子籍听了,第一反应是有些不可思议。
钱之栋并不知道太子血脉的事,可还是结下了生死之仇,不说别的,在木桑要求杀他时,崔兆全尚能说是为了大局,且还有犹豫,可这钱之栋明显只为了出口恶气。
都撕破了脸,这种情况下,还想求帮忙?
有这样厚的脸皮,难怪曾是西南军大帅,非一般的人,非一般的脸皮。
钱之栋见苏子籍不说话,就知道这是还记着自己的仇。
这一点,钱之栋倒早在预料之中,不过他这次来,既是张了这个口,也是有备而来。
“放心。”他说:“会有你的好处。”
“我在京有十三处房,主宅不必说了,必会抄入宫中,余下按照朝廷规矩,是要变卖入官库,你去买桃花巷的那一处小院,它不起眼。”
“想必你也要在京买宅,这一举多得。”
“那你要我干什么?”苏子籍闻音知雅意,立刻明白,这宅应该有玄机。
但自己不答应,钱之栋怕是不会说。
果然,苏子籍这一问,钱之栋浮现出苦笑,他凝看着海面,口气平淡:“我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只是我初到西南时,地方官送了个女人,不久前有了身孕,我已秘密令人将其送回京了,现在差不多生产了吧,你到时给她送些银子,不用多,只分出少少一部分,够母子过下半辈子就可。”
苏子籍没想到钱之栋还藏着这一手。
这不是为难的事。
因这女人既没有名分,也就不在官眷之内,问罪也问不到。
他的确是想要报仇,但妇孺婴孩并无罪过,他还没到非要斩草除根的地步。
况且,明面上钱之栋是被两位钦差使了手段拉下来,与自己并无关系。
二人充其量就是在西南时有些仇怨,大概在钱之栋眼里,苏子籍是与自己一样的可怜虫,到了成了阶下囚时,自然烟消云散了。
这时没有人可托付,就赌上了一把。
苏子籍点首:“从你那里得了,至少分三成给你女人和孩子,必不食言。”
钱之栋见苏子籍答应了,肉眼可见松了口气,肌肉松弛下去,似乎瞬间老了十岁:“那就好,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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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二百零五章 恨给大郑出力
钱之栋这话,让苏子籍有些不知道怎么反应,能让仇人对自己一诺放心,这事也没谁了。
“东西就在井口十步远老杨树下。”钱之栋又将女人暂住的地点,也说给了苏子籍。
钱之栋尚想多说时,苏子籍看到远处甲兵已有不耐之色,并不想与钱之栋过多接触,毕竟说几句是正常,多说就不对了。
苏子籍转身要走,走了几步,突然回首,问:“事到现在,对你的处境,你也应该理解,你现在是怎么想?”
“怎么想?”钱之栋突然之间冷笑:“别人会说,欲在乡下当个富家翁,依我在想,假如从没有出仕就好了。”
苏子籍深深的看了一眼,这话听起来平常,其实隐含着最深的含义,呼吸一口清冽海风,再不说话,抬起脚径直走了。
“这话的意思是,死到临头,却只是恨——恨自己为什么给大郑出力。”
“到了这步,丝毫不悔,只悔自己为朝廷出力,心气还很顽强。”
“在乱世,必是枭雄。”
“可惜,生错时代了。”
苏子籍并不知道,一开始结怨的桐山观的当代观主,有过这念:“宁可把天机秘术断绝,也不使后世弟子,有机会报效朝廷。”
因没有天机秘术,想当奴才而不可得。
或许,世上所有有才能之人,临得这关头,最大的怨望都是一样,就痛恨当年,为什么给朝廷(老板)效力。
之后几日,苏子籍再没见过钱之栋,仿佛那天相遇,只是钱之栋难得的一次放风。
但野道人从别人得了情报,告诉苏子籍,钱之栋其实现在也没有被拒在船舱里,每天都有一些时间可以出来吹吹风,晒晒太阳。
可自从钱之栋那天见到了苏子籍,仿佛一下子就心如止水了,连出去吹风,都懒得动,脾气也好了很多。
见钱之栋那样,看守的士兵,就随他去了。
“公子,大约再过一两日,就能抵达京城,就是看这天色,似乎不是很好,要下雪。”
野道人与苏子籍同站在甲板上,看了看天色,对苏子籍说。
苏子籍望着前方,虽现在还看不到岸,但只要一想到,一两日就能登陆,与叶不悔见面,不必被拘在船上,心情就多少有些舒敞。
京城·清园寺·居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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