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宠:将军本红妆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时琤然
谢高卓见谢柒扶发愣,忍不住唤了她一句,唤了第一句没见反应,便又唤了第二句,见她终于反应过来了,低声说道:“阿扶,不可不知礼节。”
谢柒扶看着那几步开外站着的少年郎,虽未到及冠的年岁,面容也显得稚嫩许多,他仅仅只是安静的站着,谢柒扶能也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那让人忽视不掉的沉稳气息。
那个人,本该是在千里之外的宴城,做着他高高在上的王爷,可偏偏安稳的日子不要,却要跑来这藏着暗礁险滩的边境,眼下瞧着虽还算平静,可她知道,宿戈正在茫茫雪原的对面虎视眈眈,只要他们有一丝绷不住,这便会成了他们突破的口子。
伯旖绯身为皇子,天子亲封的瑜王,身份贵重,若是他在这边境里出了什么差池,他们既无法向天子交代,也容易给宿戈找一个可趁之机,难道他不明白其中关窍吗
谢柒扶看了看谢高卓,没说话,端端正正的向伯旖绯见了礼,随后便安安静静的站着,整个人看着柔顺乖觉。
“好了,阿扶,快回去。外头冷,你身子还未好全,仔细又病了。”从谢柒扶出现起,谢高卓就注意到伯旖绯的视线时不时的就落在她的身上,虽说依然是那一副温和模样,可到了他的眼中,就显得有些刺眼了,直觉告诉他,谢柒扶不能在这里。
谢高卓伸手推了推她,那意思很明显,叫她快些离开这里,但是他推了几下,谢柒扶也只是往前挪了一小步,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低声似警告的说了句:“阿扶,听话。”
“知道了,父亲,我这就回去。”谢柒扶看了伯旖绯一眼,乖巧的敛下了眸,然后就走了,谢高卓看着她走远,于是也继续带着伯旖绯在这军营里四处看着。
谢柒扶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见谢高卓带着伯旖绯走远了,她嘴角微微一勾,才放心的转身走了。
营地另一头,衡檫脚步急匆的从外面回来,眼下尚是冬末时候,风里还冷得很,他却是走出了一头的汗,眼瞧着帐篷就在眼前了,可他刚伸出手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夹带着一丝狐疑,轻笑道:“衡檫叔叔这是从哪里回来,走得如此匆忙连掉了东西都不知道。”
骤然听到身后有声音响起,衡檫眼中一闪而过一道杀意,手下意识的握上了腰间的剑柄,拔出了寸许,寒光从眼前一晃而过,待看到身后站着的人是谢柒扶的时候,那一丝杀意已是收敛,松开了手中握紧的剑柄,有些心虚道:“姑,姑娘,你,你怎么来了”随后看见她手中把玩的玉佩,一下又慌了起来,三两步走到她的跟前,一把将那个玉佩抢了过来,仓促的往自己怀里塞。
那块玉佩,谢柒扶只来得及看一眼便被人抢走了,那是块用料上等的白玉,触手细腻光滑,但不知为什么,玉佩上被凌乱的刻了几道痕迹,算是唯一的美中不足吧。
谢柒扶轻轻搓了搓手,像是留恋那玉佩的温润手感,她听到衡檫的话,一下从自己的思绪中反应过来,见他神色中透着一丝
第三章:是瑜王殿下带你回来的
谢高卓结束了早上的军务,从帐篷里出来时,忽然看见站在帐篷外的男人,着实愣了好一会儿。
那人身上罩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将整个身子都裹住,此时他站定脚步,眼睛看着前方,但前面只有一顶顶白色的帐篷,和偶尔穿行而过巡逻的侍卫,哪儿还有其他
“王爷。”谢高卓微微躬着身子走到那人身后,双手抱拳行了一礼,低声恭敬说道。
那人不知在想什么,骤然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身子微微震了一下,随后回过身来,看着站在跟前,一身戎装未脱的谢高卓,清冷的脸上扬起一丝柔和浅笑,抬手虚扶道:“辛苦了,谢将军。”
前段时日宿戈派人生乱,妄图趁机而起,幸得发现的早才没有扩大,可这事是成了,可他却将谢柒扶给丢了。
谢高卓一想到谢柒扶被带回来时那张冻青的小脸,面上露出一丝苦涩,而后忽然意识到自己面前站着的人,于是将心思收敛,躬身认真道:“在其位谋其职,臣既守着南秦边境,这便是职责所在。”
那人明明还是少年模样,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叫人忽视不得,他微微低着头,偷偷抬眼打量那个站在面前的人,此前他进京述职,曾听过关于他的事情,盖因不曾接触过,知道的,也不过囫囵。
眼前的少年,姓伯,名旖绯,乃当朝章帝十三子,母为番邦的和亲公主,早早的便殁了,明明还未到建牙开府的年岁,却在三年前草草的封了个瑜王,由着天子随手指了个荒废的府邸给他,因此宴城中在传这位王爷并不得宠。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他观瑜王殿下龙章凤彩,谈吐大方举止有礼,并不逊色于宴城中任何一个世家权贵的公子,也不逊色于任何一个皇亲国戚,若说厌弃,却又不像。
“令嫒可还好大夫怎么说。”伯旖绯和谢高卓说了两句,就忽然把话转到了谢柒扶的身上,谢高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托王爷的福,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想来那便是好了,伯旖绯看着谢高卓,忽然想到他初在雪原里找到谢柒扶时,那张已经冻青的脸和几乎觉察不到的呼吸,他便有些庆幸自己去得及时,若是晚去一会儿,只怕是谢柒扶这个人就只存在在他的记忆里了。
谢高卓久在边境,也只有到了述职时才会在宴城里待上一阵子,是以与宴城里的那些久居上位的大人物并不相熟听闻也不多,他见伯旖绯脸色微沉,便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而得罪了伯旖绯,因此一撩袍角准备跪下去谢罪。
伯旖绯听到身旁传来的动静,回过神来,只见谢高卓已经弯下一条腿,身子也矮下了一半,他吃了一惊,赶忙伸手将他扶起,歉意道:“谢将军这是做什么是小王一时想入了神,吓着将军了,我这里,给将军赔个不是。”伯旖绯说到后面,换了个自称,态度放得十足的低,一时弄得谢高卓不知该如何反应,睁大了眼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听闻谢将军御下有方,我一直崇拜有加,不知谢将军肯否赏个脸,带我走上一圈”伯旖绯想极了再见谢柒扶一眼,但又不好明说,南秦虽说民风开放,可谢柒扶与他,一非亲友;二非良缘,无名无分,他若提出这话,只会显他唐突贸然,仔细想了想,似乎也只有这个法子最是稳妥,毕竟军营若大,即便不能见面,去她帐前走上一圈,他也满足了。
谢高卓并不懂伯旖绯的心思,以为他是真心想要看一眼他这白林军营,二话不
第二章:她活了
“阿扶。”
那一声‘阿扶’好似从天际传来,穿过漫长岁月里的重重枷锁和禁锢,最后落到她的耳中。
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谢柒扶知道,她的父兄死在了宿戈安插进来的暗桩手上,失去了主帅的白林军犹如是一盘散沙,而她临危受命却仍旧没有挽回颓势,边境七城成了死城,过目处残垣断壁、尸横遍野,哀嚎声不绝于耳,她带着被逼入绝境无法翻身的绝望与不甘,最后死在了汝鄢信的手里。
而今,她竟然又听见了父亲的声音。
“怎的还没醒这都过了五日了。”耳边,是她父亲充满担忧与不安的声音,她想要开口却发现身子似有千斤重,喉咙仿佛是被人紧紧扼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时,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父亲,不要担心,大夫都说了她身子已无大碍,阿扶毕竟还小,她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待了那么长时候难免受了惊吓,再者,这儿离宿戈并不远。”
那个声音温润似三月春风,话里透着似有若无的关切。
帐篷里陷入短暂的安静中,半晌,只听先前那个声音低低的应了一声,随后招了人来,似是怕惊扰了那在床上沉睡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
之后,脚步声起又落,然后,又重归安静。
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将她紧紧的包裹住,耳边,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在对她说:“谢阿扶,就让我看看,你选择的这条路,究竟能走多远。”
傍晚时分,下了几日的大雪终于停了,萧瑟的风卷起地上的积雪呼呼的吹着,营地里燃起了火把,巡逻的侍卫更换了一轮,外面火光摇曳映衬着帐篷里的昏暗,只依稀能瞧见角落里的那一点零星火光。
谢柒扶便是在这个时候醒来。
帐篷里算不得暖和,她吃力的撑着身子坐起身来,这个寻常人做起来轻而易举的动作,谢柒扶却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她靠在围屏上艰难的喘着气。
这时,有人掀了帘子进来,而随着那人的动作,冷风顿时蹿了进来,帐篷里原就不暖和,被那冷风一冲越发的冷了。
那人手中拿着烛台,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谢柒扶已经醒了,她一手护着烛火,小心翼翼的走到一旁,抬手将那烛台上熄灭的烛火点亮,一转身,就看见一双墨黑的眸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直直的看着她。
“笑青,原来你还在啊,我还以为,你已经飞上枝头,瞧不上我这里了呢”清冷的声音带着戏谑在这个安静的帐篷里响起,那叫笑青的人听到这话,心里没来由的慌了一下,手上跟着一颤。
“姑,姑娘,你,你醒了,我,奴,奴婢去通报给主帅。”笑青现在心里慌得很,早在她看见瑜王殿下将人带回来的时候,她的一颗心就始终悬在嗓子眼儿。
她被谢柒扶看得心里越发不安起来,一刻也不敢在这里多待,于是说完后,也顾不上礼节一脸慌乱的离开了这里。
谢柒扶看着她慌乱离开的身影,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随后看着一旁那忽明忽暗的烛火。
她意识清醒的时候听到了那个人的话,让她知道,她回到了她十三岁的时候,那年年初,边境下了很大的雪,宿戈纠集了一部分人想趁机生乱,但因为发现得及时事态才没扩大。
然后没过几日,她被身边伺候的侍婢下了药,趁她无力反抗她那二哥、三哥遂将她扔进了茫茫雪原里,虽说最后她还是被寻回,却是冻坏了身子,修养了好长一段时日。
烛火昏黄,她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手还是白皙纤细模样,想到上辈子她死守边境到最后
第一章:城破
南秦,新朝五十三年。
边境的风肆意的刮着,狭裹着地上的尘土与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天边云层低垂压抑,慢慢的聚拢到了一起,乌沉沉的似有大雪倾来之势。
耳边风声呼呼似低垂哀嚎之音,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和一丝苍凉,墨黑的旌旗被吹得猎猎作响,谢柒扶握紧剑柄,奋力的将一把长剑从一具尸体上拔出,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
“少将军!”这是她的副将在喊她。
“少将军!”那是她手下的兵在叫她。
谢柒扶杀红了眼,握着剑柄的手隐隐在颤抖,她站在半山坡上,垂眸看着眼前这一片的狼藉,久久没有反应。
身上的血迹早已干涸,一层覆着一层,将她身上的战袍染成了乌黑,呼吸间也都是身上传来的血味。
风中夹着浓重的血腥气,她就这样静静的站着,那双黝黑的眸中透着化不去的不甘和自责,似要将眼前的疮痍一点一点牢牢的记在脑子里,那只垂落在身侧的手,有殷红的血顺着指尖一滴一滴落下,融进了脚下柔软的泥土里。
她的脚边,丢着一把已经折断的剑,黑色的剑柄上没有一点装饰,那是父亲在她及笄礼上赠她的,从十五岁至今,那把长剑从未离开过她的身边一刻,她没想过有一天,她竟要将它舍弃。
“少将军!这里守不住了,我们撤吧。”副将见她仍旧站得笔直,眼睛看着前方,心里虽同样也不甘心,可眼下这样的境况,他们如何守得住
见谢柒扶并不回答,也不出声,那副将咬了咬牙,几步走到她的身侧,一把拉起她的手腕却没有拉动,见她一直看着那满目疮痍的土地,拔高了声喊了她一句:“谢柒扶!”
谢柒扶听到他的声音猛得一震,副将见状,朝身后大声吼到:“退!”
自今年秋时起,宿戈率军侵犯边境,而皇帝怯弱,听信佞臣谗言遣人求和,于是乎边境城门一开,那冰冷的铁骑一到,第一个杀的便是那个前来求和的使臣,面目狰狞的头颅被悬于军前,让人心底无端生起一股恐惧之意。
之后,便是杀戮,无止境的杀戮,宿戈的铁骑犹如入无人之地般,以迅雷之势接连夺下五座城,也屠了五座城,浓厚的血腥味引来了无数贪食腐肉的鸟兽,于是,一座好好的城,最后沦为炼狱。
谢柒扶被副将拉着,步履踉跄的跟着他跑,离着身后那座炼狱越来越远。
身后并没有追兵跟来,但是谢柒扶知道这不过是暂时的,宿戈人擅驯兽,找到他们也只是时候长短的问题。
他们躲进了不远的树林子里,可那树林子稀疏,就算是躲进去了也藏不了多久。
眼见得暂时安全了,副将松了一直攥着她的手,担心的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口似要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声,折身去清点人数了。
谢柒扶站在原地,满心都被悲凉浸透,各种情绪交织在心里,化作一把枷锁沉沉的压在她的肩上。
四天三夜的鏖战,生死不过一瞬间,哪怕知道天家无情作壁上观,任由宿戈铁骑在南秦的土地上肆意杀戮;哪怕知道最后不过天地为盖马革裹尸的结局,他们也不曾后退半步,因为他们得守住南秦的每一寸疆土,尽力挽回让它们免于外族侵辱。
可是,有什么用他们仍旧挡不住宿戈扬起的刀剑,护不住那些浴血奋战的南秦儿郎的命。
天子天覆地载谓之天子,这南秦都快没了,他们就算争得了那个位置,又有什么用
“将军,朝廷是不是放弃我们了我们会死吗我还有一个妹妹,走之前答应了母亲,一定要活着回去送我妹妹出嫁,我不能,不能死在这里。”说到最后,那个少年有些说不下去了,双手捂着脸,声音哽咽充满了绝望。
谢柒扶寻声看去,那说话的,是一个倚着树干坐在地上的少年郎,听声音似还有些稚嫩,身上满是伤痕。
他这话,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请求增援的奏报一封接一封的送去宴城,却如石沉大海一般没了回应,而白林军战至如今,数十万人也只剩下了那屈指可数的几个。
“将军,要不,我们降吧,至少,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命是不是”在那个少年郎开口说完之后,又有一个人接着开口说道,可那说出口的话,却是让人一口气堵在了喉咙里。
谢柒扶看着那个说要降的人,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伸手指着他们跑进来时的方向,冷笑道:“你要降可以呀,只要你觉得这么做对得起那些命丧的同伴,对得起身后还有千万的南秦儿郎,心中无愧,你就去,我绝不拦着你!”
那人被谢柒扶的话说得脸上浮现一丝羞赧,低下了头一句话也不说了,谢柒扶扫了他们一眼,厉声道:“还有谁要降的同他一起去,我白林军,不要懦夫!”
那些人一个个都不说话了,互相看了看,脸上都显有一丝犹豫,如今已是败局不可挽,生死就在那一线,谁都想活着回家,但他们心里都清楚,降,上对不起天地,下对不起家中父母;不降,那就是真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树林里一下变得安静,几乎大部分人都心知肚明这事做不得,可是活下去的渴望迫使他们不得不做出选择,是生还是死,忽然,有一个少年吃力的支撑着身子站起身来,目光坚定的看着谢柒扶,一字一句道:“生死天定,我既入白林,守南秦千里疆土,更守我南秦万千儿郎在后,即便是丢了这条命,我也誓死不降!”
“咻—”在他话音落,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箭矢贯穿了那个少年郎的脖子,谢柒扶看着他睁大了眼满脸惊愕的模样,面朝着她的方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在那少年郎倒下后,便有无数支箭矢从这个小树林的各个方向朝他们射来,都已是伤痕累累的人,好不容易才歇了那么一口气,哪里躲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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