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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我的棺材板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微笑流光

    “我就是为那卫将军,感到不值罢了。”

    “这话倒奇了,”同僚一怔,“如何不值”

    “什么料事如神,什么一把大火烧的敌人魂飞魄散......评书里写的,人们关心的,从来只有这些浅显的玩意,不过是仗着对方将领是个莽汉,用油料弄出个粗糙的陷阱引其上钩而已,有什么好吹嘘的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那,那应该在乎什么”同僚被这莫名而来的责问弄得晕头转向。

    “你可知晓那将军与手下弟兄说出这个计谋时,心中的挣扎你可明白那将军看到一同出生入死的同袍自愿站出来做饵时,心中的不忍你可懂得那将军回到烧尽的大营里却发现根本辨不出部下尸骨时,心中的愧恨”

    “这......”同僚确实没想过这些,听书客谁没事想这些,“这古人云,一将功成万骨骷嘛......”

    “是啊,万骨,”卫流瞳抬头仰望天空,蔚蓝中挑染着白,与前世相仿,同后世无奇,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说道,“一万个男人,其背后的一万个家庭,一万声老人失去孩子的撕心裂肺,一万种妻子失去丈夫的伤心欲绝......就只成了两个字,万骨!”

    同僚缄默不语,良久,才缓缓道:“子语啊,我觉得吧,比起我来,你更适合进这御史台;就凭你这份劲头,骂死几个老不死的,完全不是问题。”

    “兄弟啊,”同僚拍着卫流瞳的肩膀,“我不知道你为何这么大戾气,可这千百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那史书上载的,夏商西周,秦皇汉武,不全是一将功成万骨骷吗,至于这万骨......”

    “我说句不中听的,”同僚顿了顿,继续道,“这万骨啊,谁他娘的在乎呢。”

    卫流瞳停住了脚步。

    叹了口气。

    是啊。

    谁在乎呢。

    可是。

    我在乎啊。

    “走啊兄弟,别发呆了。”

    “兄弟”

    “子语”

    “卫子语”

    卫......

    卫流瞳......

    “卫流瞳!!”

    卫流瞳猛然往后一仰,近在咫尺的音爆声,差点将他的耳膜炸裂。

    “还敢发呆是吧!”历史老师吼道。

    “我说您啊,老吼这么大声干嘛,”卫流瞳无奈道,“小心老得快长白头发。”

    “白头发”三个字明显刺激到了这位暴躁老姐:“你怎么不说在我的课上用枕头睡觉呢!”

    “这个啊......”

    这万骨啊,谁在乎呢。

    卫流瞳苦笑道:“算是一种......无聊的抗议吧,是我幼稚了。”

    抗议

    历史老师气笑了:“我明白了,你是嫌我讲的太差,是吧”

    您要讲的差,那倒好了。

    我嫌的是,您的寥寥数语中,忽略了属于我的太多;我曾经追求的,挣扎的,愤怒的,悲伤的,在您这对历史的高度凝练概括中,都成了过往飞烟。

    这本是优秀的能力,却成了对我的残忍。

    可这话却无法解释清楚。

    “其实和您没关系,您讲的挺好的,真的。”即使明白这套说辞十分无力,他也只能这么解释。

    “甭给我带高帽子,”历史老师冷笑,“嫌我讲的差,行啊,来,你上去讲。”

    卫流瞳先是一愣,进而劝道:“这样不好吧......您看,我这水平一般,能力有限的,万一把大伙带歪了掉沟里,多不好;对了,我讲哪段”

    无论如何,在台上唠嗑总比在台下睡觉要强多了,既然有这种机会,卫流瞳肯定是要抓住的。

    历史老师闻言一愣。

    ......呦呵,你到真不客气是吧。

    “自己看黑板!”她没好气道。

    卫流瞳抬眼望去,首先看到的,是一行楷书写的硕大标题:

    华夏历史上唯一的正统女皇帝——武则天!

    “唯一”二字,还特意换了红色粉笔。

    除此以外,旁边还注了“雄才大略”“励精图治”“广言路”“薄赋徭”等一系列伟光正的形容词。

    卫流瞳对此只是一笑。

    哦,今儿个讲的是武老太太。

    “老师啊,”卫流瞳问道,“您对这位女皇陛下,心里挺崇拜的吧”

    “......也谈不上崇拜,”历史老师不自然地推推眼镜,“就是有点佩服。”

    这人呐,不实诚。

    黑板上一个




第二十六章,这就叫专业
    底下应声的没几个,可点头赞同的着实不少,看来卫流瞳举的例子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

    可是已经毕业参加工作的伙计就没这么深的共鸣感了。

    “您说,”卫流瞳看着那再次高高举起的胳膊,好笑道,“这是您的地盘,有问题直说就好,没必要这么讲究。”

    “不,要遵守课堂纪律,”卫流瞳越是一副轻松的模样,历史老师就越表现的严肃古板,“我反对你刚才举的事例,太后与皇帝之间并非只是单纯的母子关系,更多的是他们的政治身份......”

    “行,那我换个说法,”卫流瞳明白这位想表达的意思,干脆道“假如朝廷是个社团,垂帘听政的太后就是幕后掌权的大佬,皇帝则是被推向前台的傀儡话事人,”

    “天长日久,话事人逐渐不听话了,大佬想换掉他,可当他审视过所有小弟以后,发现问题没这么简单,”卫流瞳摊开手,“有资格的不听话,听话的没资格,无可奈何之下,只能亲自挂帅,下场撕b。”

    “幕后大佬不喜走到台前,原因有很多,像是不想受到热议,不想脏了手、污了名声,最重要的,只要你露了面,就有被愣头青莽死的风险;就像奥匈那位斐迪南大公,还有灯塔的肯尼迪。”

    卫流瞳朝着历史老师笑笑:“您觉得这例子是否妥当要知道,近代那只姓常的竖子,其水平可还不如社团大佬呢。”

    历史老师张了张嘴,仍是选择了沉默。

    她安静地坐下,翻开了手里的工作笔记,拧开钢笔,摆出一副认真记录的模样。

    卫流瞳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她的本子一番,又环顾四周,见那些常年在课堂上神游天外的仙人们,此刻也都在盯着他,便收敛了心神,拿出了更认真的态度,正式开始授课。

    从这位女皇陛下垂帘听政开始,一直讲述到神龙政变前夕。

    与历史老师一贯严肃的授课风格截然相反,卫流瞳很擅长把干货讲成段子,又不失其根本;也正巧,他那时候的身份只是张柬之坐下门客,后期还做了一阵朝廷重臣和军中将领之间赚差价的中间商,所以这段过往,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沉重的。

    如果把武老太太的陈年往事全侃一遍,那一学期的历史课都不够用,所以卫流瞳只讲了主线剧情——也就是武则天麾下的政治平衡。

    从李唐宗室,到明明是仇人却不得不任用的武家人,再到李武合流后,控鹤府的二张兄弟。

    尤其是这二张兄弟,最是难讲。

    武则天重用张昌宗、张易之兄弟二人的时候,已经是她统治的中后期了,虽然对朝堂的掌控力还在,然而民间舆论,却已在某些人的推波助澜下飞上了天——当时可养活了一大批落魄书生和画师,有些甚至名满洛阳,成为了不少吃瓜群众心中的第一偶像。

    当然,这些人无一例外,下场都比较悲惨。

    其中最好的一个,家族中除了一个六岁痴傻的弟弟被砍了腿外,其他人全成了当季农田里的肥料。

    而在当时,卫流瞳已经预见到了他们的下场,忧心忡忡,夜不能寐,生怕他们呕心沥血的著作,这些文化瑰宝就此失传,于是拿出了自己攒下来的大半俸禄,还有当中间商赚的差价,集齐了市面上能搜集到的所有作品,郑重珍藏在自己的陵寝中。

    所以这就导致了每当他回忆起那段往事,脑海里出现的,总是各种奇奇怪怪的玩意,不是txt就是jpg,甚至还有一部珍藏的rmvb......不过那就是另一个一时兴起夜探皇宫上房揭瓦的故事了。

    如今站在讲台上,面对一帮单纯的祖国花朵,在保证自己讲课流畅诙谐的同时,还要努力控制面部肌肉,避免做出一些奇怪的表情,又要剃除挤到嘴边的三俗词汇......

    唉,当老师真难啊。

    好在一路下来,卫流瞳都没有真正说秃噜嘴过,在讲述朝堂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同时,还顺便聊了点当时的政策,打压道家扶持佛门,打压世家扶持寒庶、发展科举等。

    他不知道自己讲的历史知识,底下这帮人能记住几成,但是藏在背后的道理,他相信已经讲得很清楚了——从来都没有理所应当的事,一切的手段,或是仁爱、或是凶残,目的都只是为了巩固自家的统治,这就是封建王朝的真实模样。

    当然,作为



第二十七章,梦回玄武门
    妹子噗哧一笑,安然坐下,卫流瞳则将目光投向了其他人:“谁还有问题,抓紧问,快下课......”

    “我没想到为了你我能疯狂到山崩海啸没有你根本不想逃”

    突如其来的铃声令他改了口:“好吧,没机会了。”

    “诸位,”他用指节敲着黑板,吸引过所有人的注意,“学习是学习,考试是考试,很多时候两者无关,我只能负责讲述,考试重点还是得靠咱们老师划定。”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他径直走下讲台。

    讲台下的历史老师,仍在奋笔疾书。

    “哎,你等等,”她喝止住准备擦黑板的值日生,“先擦下面我写的那些吧,上边的内容我还没抄完呢。”

    值日生点了点头,又佩服地瞅了一眼卫流瞳。

    “我说,您没必要吧。”卫流瞳乐了。

    “怎么没必要,比我讲的好就该记下来,”抄完了最后一笔,满足地合上本子,历史老师对着他打量几眼,玩笑道,“怎么,是不舍得,还是想准备收我的版权费”

    周围人都惊了,原来这位活阎王还会开玩笑呐

    其震惊程度不亚于瞅见一头饥肠辘辘的狮子好不容易逮了头鹿。不仅没吃,还给它整了段单口相声。

    卫流瞳的态度倒是依然平常,也玩笑道:“那我哪敢啊,您尽管用,就是以后我上课睡觉,您多通融就行。”

    历史老师:“......”

    “好啊,”她也想出了治这头懒猪的办法,“只要让我抓到你上课睡觉,就直接把你踹上去讲课,反正你讲的不错,正好我也轻松。”

    “这哪是能一概而论的......”卫流瞳苦笑道,“这样吧,您下节课准备讲哪段,可以提前跟我说,能讲的,我就上,不能讲的,我就不上,要是不听,您也别拦着我。”

    “这是为什么,”历史老师一头雾水,“不听不就说明你全懂,既然全懂,怎么就不能上去讲”

    “......您就当我中二病发吧,”卫流瞳词穷道,无奈地摊开手,“让我用一次历史考试满分的特权,行不”

    “......行,”历史老师勉强应道,起身让开位置,“那暂时就这样吧,但只要分数下降,你就必须听课。”

    “成交。”卫流瞳痛快应道。

    “对了,”已经走出几步的历史老师回头道,“下节课我打算讲唐太宗李世民,你能讲不”

    “没问题......不过您把李世民放在武则天后面讲,这是什么奇葩的教学顺序啊”卫流瞳吐槽道,就是迷妹,您也得按照历史进程来啊。

    “......熊孩子要你管!”历史老师脸一红,大步跨出了班门。

    “脾气真不小,更年期提前了吧。”嘴里嘀咕着,卫流瞳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舒展起胳膊来。

    “牛逼啊卫哥,”从他的肩膀后方突然窜出一个满脸兴奋的脑袋,“听你讲历史课比听小说都刺激,这水平,都能去千家讲坛了吧”

    “拉倒吧你,我一个高中生去人家那,不得被一帮老头老太太按住锤死啊,”卫流瞳把他按了回去,打了个哈欠,“行了,别搭理我了,我得补觉了,这倒霉老师,不知道扰人清梦晚上尿炕啊。”

    “......等会儿,”他在抽桌里摸索了会儿,却没摸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老子的枕头呢”

    “被历史老师顺走了啊,你没瞅见”后座无辜地反问。

    “我靠,什么人性,”卫流瞳趴在桌子上,眯起眼睛,“算了,这么睡也行。”

    他心底的算盘打的敞亮:下节课不是想让我讲李世民么,如果枕头不还我,我还就不上了╯︵┻━┻

    唉,李世民。

    李老二......

    唐太宗......

    玄武门之变......

    呼......

    ......

    武德九年,六月初四。

    玄武门前。

    日烈,无云。

    然而,这玄武门后埋伏的众军士,却仿佛置身于大雪纷飞的严冬。

    从五脏到四肢,透着寒凉。

    虽然密谋了数日,但是从变故的发生、**到结束,也不过眨几次眼睛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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