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为后之妃常有喜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月落板桥霜
皇帝拭去她眼中坠下的泪,“既然合情合景,你身为额涅的怎可落泪咱们燕双一定……”他抿了抿唇,不能再说下去。
灵璧勉强支起身子,在小公主面上落下轻轻一吻,通红的婴儿并不好看,却是她的第一个女儿。
因七公主体弱而降生,皇帝有心为公主积累福荫,午后,他便下旨:免去吉林海东青上供,减免吉林赋税,已下诏流放宁古塔者,皆改流放辽阳。以免税减刑之法,祈
第113章 辞官回乡
皇帝同她说这些,也并非是要她回答,只是想寻一个人听自己倾诉,灵璧静静听着他对边地的构想,皇帝抬眸便迎上她沉静如定水的眸子,心下一片静谧柔和,“也罢,你身子初愈,不必和朕一夜夜熬着,早些歇息,明日启程回京。”
五月十七,七万人马折返京城。时至盛夏,永和宫中花叶飒飒,树荫委地,那古柏藤萝的枝蔓顺着竹屏长开,内务府的人见原本的竹屏不够用了,便往宫墙两侧又搭建了过去,浓密的绿叶之间夹杂着或浅紫、或深红、或粉白的花朵,生出别样的静谧与清幽,胤祚近半年未见额涅,早已想她,此刻见了,哭得两只大眼红肿,若不是乳母拦着,早扑了上来。
灵璧身子不便,便让乳母抱着他,看着那宽大深翠的荷叶下悠然来回的小金鱼儿,清波荡漾,胤祚嘻嘻笑起来,探着小手去拨弄缸里的水,看着那鱼藏于宽大的叶下,他便伸手去拨弄那叶片,想把藏起来的鱼抓出来。
灵璧莞尔,“你哟,人家小鱼儿自己顽呢,你怎么总想着欺负它呢”
胤祚凑过来,在她脸上亲昵地蹭蹭,乳母笑道:“也难怪六阿哥气闷,在慈宁宫的时候,都是四阿哥陪着六阿哥顽,这时候送回来,六阿哥虽然小,但也知道想哥哥呢。”
灵璧叹道:“皇贵妃随驾出游四十余日,身上便又很不爽利,早早地回宫了,此时四阿哥在她宫中,我也不好在皇贵妃病中去打搅她。只能,”她揉了揉胤祚越发肉乎的小脸,“让咱们胤祚忍忍了。”
正说着,端嫔同布贵人走了进来,灵璧笑着请二人坐下,端嫔皱眉看她,明明有孕近半个月的人,可除了那大若银盘的肚子,其余地方皆瘦得厉害,老虎扑人那事,她自然也听宜妃说了,只听那只言片语便十足吓人,“我说这话又刺你的心,可你也忒……人可不能不顾着自己啊。”
灵璧垂眸,纤手覆上小腹处,“形势比人强,要我看着太子受伤,而袖手旁观,我也实在做不到。”
三人一道坐于花荫下,乳母抱着六阿哥去用饭,灵璧不想二人陪着自己伤怀,便笑道:“我离京八十余日,宫里怎样”
端嫔和布贵人对视一眼,“还能怎样险些被那贵妃翻了天。”
灵璧纳罕,“太皇太后离宫时,明言由惠妃和荣妃处置六宫事务,又与贵妃何干”
端嫔道:“贵妃那性子的,太皇太后离宫,谁能镇得住她惠妃又是四妃之首,荣妃在她面前也不敢很怎么样,贵妃同惠妃联合挤兑荣妃,荣妃只能避让,所以六宫事务看似是交给惠荣二妃处置,实则是贵妃大权独揽。她每日都要将六宫妃嫔召入景仁宫说话,一说便是两个多时辰,她宫里不知熏得什么香,让人头疼得厉害。”
灵璧看她那嫌恶却又无奈的神色,只得道:“如今好了,太皇太后回宫,自然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乾清宫内。
皇帝皱眉将福建的折子放在西暖阁的御案上,“这施琅太过专断独行,想当日是姚启圣及诸君力荐于朕,朕才起复施琅,可这才不到一年,施琅非得要独管台湾事务,姚启圣一心亲定台湾,他对此事尽心尽力,朕如何能不顾他的心意,而独取施琅呢”
明珠道:“皇上思虑甚是,不过比之姚启圣,自台湾而来的施琅自然更清楚台湾形式,二人
第112章 沧浪之水清兮
次日清早,皇帝便带着不愿离开的太子与不知内情的文武百官启程,前往长白山。
分明是春日,可早起还是那样冷,天阴翳着,帐篷内一灯如豆,映着微微鼓动的厚布篷,便是虚影幢幢,灵璧缓缓睁开眼,她的泪已干涸,眼睛干涩地疼着,周身火热,恰似被放在烈火之上炙烤,这是起了高热,有宫女凑近她,一口口喂着她喝药。
那样苦,可为了她的孩子,她必须吃,她不能倒下,不仅仅是这个,还有胤祚……
胤祚……那个天生活泼的、聪明的孩子,他就像是寒冷夜里的火把,只让人想着便有气力,灵璧用过水,哑着嗓子道:“芳苓……”
曼冬忙道:“回主子话,芳苓姐姐被老虎抓伤,太医已经给了药,芳苓姐姐无事,主子放心。”
灵璧颔首,又哑声道:“太子……”
这回接话的不再是曼冬,而是太皇太后,一个迟暮老人走到她面前,发间的银丝只是一夜便似乎更多,她握住灵璧的手,手心温暖而有力,那是历经三朝、从草原走到盛京、再从盛京走到京师的力量,冥冥之中,似乎也给了灵璧力量,“好孩子,太子没事,你把他护得那样好,便是护住了大清的国祚,护住了皇帝的心头肉。”
灵璧的泪悄然隐没于发间,她护住了太子,却舍了自己的孩子,在她的面前,自己永远是罪人,有百死莫赎之罪。
太皇太后亦是失去过孩子的女人,她自然知道灵璧此时伤怀,伸出手揩了她眼角的泪,“太医的话并非绝对,德妃,好好养着身子,不要悲伤,纵然命中如此,亦要和命争一争,哀家这数十年,要是不和命争、不和天争,早死了!”
灵璧看向她,那样老的人,却有那样如旭日的力量,她颔首,“好,奴才知道!这一争,奴才定是要争的。”
三月二十五,皇帝率众至长白山,祭拜这座龙兴之圣山,三月二十七,皇帝又携众人登舟,泛舟松花江上,遥想先祖在此渔猎,以一张渔网、一把猎弓挣得大清泱泱天下。他负手看着日光在长河之上洒下赫赫金光,挥毫写下长诗一首,命人送至乌喇行幄。
灵璧将养了十几日,已渐渐能坐起身,只是时常抽痛的腹部和偶尔动作的胎儿提醒她,再不是从前了,她展开皇帝的家书,那是松花江上柔软蓬松的芦苇花,洁白如云朵,她贴在颊边,想起那人于万千白浪之中,摘下这一朵,同这一首诗一起送回来。
“松花江,江水清,夜来雨过春涛生,浪花叠锦绣谷明。
彩帆画舣随风轻,萧韶小奏中流鸣,苍岩翠壁两岸横。
浮云耀日何晶晶,乘流直下蛟龙惊,连樯接舰屯江城。
貔貅健甲皆锐精,旌旄映水翻朱缨,我来问俗非现兵。
松花江,江水清,浩浩瀚瀚冲波行,云霞万里开澄泓。”
他说,松花江江水清澈,夜来雨声现鱼波;他说,纵千军万马,听马蹄飒踏,看甲光向日金鳞开;他说,空阔湖水广,清荧天色同。舣舟一长啸,四面来清风……
他有万里江山,背负着江山,那样重,可他还是回头,凝望自己,告诉自己除了眼中伤怀,还有万里美景,千山寒翠,要与自己共赏。
灵璧握着这一篇诗文,并那一朵幼
第111章 此心同
皇帝向后退了一步,剧烈的痛苦袭上他的心口,耳边传来太子的哭声,他长到八岁了,第一次哭得如此厉害,“皇阿玛,都是儿子之过!是儿子要德娘娘随行,才会出事,皇阿玛,求您责罚儿子吧!”
皇帝皱眉,示意裕亲王带着太子先出去,他平复了心绪,半晌才道:“你方才说,若留下这个孩子,会伤及德妃”
杜君惠掀袍跪下,“以娘娘眼下情势,不宜引产,但请皇上放心,微臣定会小心医治娘娘。”
皇帝揉了揉额角,将颤抖的右手藏于背后,一时有宫女端着止血的药进来,他接了过来,“将德妃扶起来。”
昏迷之中的灵璧软软地被阿茉、曼冬扶好,她乌发早已散开,如上好的墨色绸缎紧紧包裹着纤瘦如云的人,昔日如芙蓉般的面容此刻却憔悴似秋日孤蕊。皇帝抿了抿唇,舀了一勺药汁,小心吹凉了,喂到她嘴里,许是太痛,她牙关紧咬着,一勺药竟撒了泰半出来,皇帝将药碗递给阿茉,一手拿着调羹,一手掐住她纤瘦的下颚,硬生生掰开了嘴,将那一碗药半喂半灌地送下去。
三碗药下去,那血终是止住了,宫女轻手轻脚地为她换了衣衫,皇帝命人退下,一时四下孤清寂静,他慢慢俯下身去,想再听听那腹中的动静,可却一点也无了。
他咬紧了唇,止住那汹涌而至,几乎将人淹没的悲哀,这个孩子曾经那样鲜活、那样有力地回应自己,只不过短短一个时辰,便已成了这样,他惶急地双手合十,祈求着诸天神佛。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只觉自己膝盖都有些麻了,天色由明媚转向昏沉,床上的人低低噫语一声,他忙低头去看。
灵璧睁开眼,昏昏沉沉之际,她自是听见了宫女、太医、皇帝等人的言语,在杜君惠说孩子难保时,她心痛不能自已,一个母亲,一次不能保住自己的孩子便是无能,两次不能保住,便是什么呢
她慢慢抬起手,腹部依旧高高隆起,可那熟悉的胎动静了,她那样无力,那样虚弱,可还是有哽咽的哭声响起,“对不住……对不住……”
额涅对不住你……
皇帝心头大痛,却不能在她面前表露,只伸手按住她不断摩挲的手,“别哭,朕会想法子,朕会想法子的!”
他不知道他自己的手心亦是冰凉,他不知道他自己的手亦是颤抖,他只想给她一点慰藉,只是一个无望的父亲,隔着薄薄的血肉,想要爱抚自己的孩子。
灵璧痴痴看向他,眼底迷蒙的泪光里,她不知他是否也在流泪,脑子里如同灌了浆糊入内,一时分不清何时何地,她只想起,他曾经那样伏在自己小腹处,期盼着这个孩子的到来。
“没有办法了,是不是”
皇帝按住她冰凉的额头,压向自己怀里,“会有办法的,朕是大清之主,朕会想到办法的……”
他话中尚有未竟之意,旁人不懂,灵璧却了悟,他是大清之主,是天下共主,可在孩子面前,他也只是无力的、哀伤的阿玛,她软软伏在皇帝颈窝,温热的泪顺着滚烫的肌肤滑入心口,似是在那已伤透的心口滴下一滴滴清露,她哭得声噎气堵,几乎呕出血来,“我对不住这个孩子,我不配……不配做,她的额涅……”
第110章 亲射虎看三郎
婆媳二人相视一笑,太皇太后回首看向灵璧,“你身子重,不必陪着我们到处走了,回去吧。”
灵璧福身,“如此便多谢太皇太后了。”
待太皇太后一行走远了,灵璧才道:“宣杜太医来请脉吧。”
芳苓应是,众人簇拥着灵璧回了妃嫔行幄之内,不多时杜君惠便到,隔着帘幔,杜君惠道:“娘娘胎象稳固,腹中皇嗣十分康健。只是您的身孕已六月有余,近日可以多多走动些。”
灵璧收回手腕,“此番出巡,多赖太医照料了。”
杜君惠只微微一笑,“娘娘言重了,照顾诸位主子的贵体便是微臣的事。”
四下皆是可以信任之人,灵璧低声道:“我让大人查询之事,大人查得如何了”
杜君惠道:“宜妃娘娘小产之事确实存疑,当日微臣虽不在现场,可只要想想,一则胆矾粉末有辛辣味,又发蓝色,不可能不被发觉,二则胆矾是洒在貂皮上,隔着几层衣衫,并不会直接接触体肤,怎会说小产就小产呢”
这一重接着一重的手段,竟是滴水不漏地要置皇嗣和自己于死地了,灵璧垂眸,骤然惊觉在这温暖天地里,早有一张精心编制的巨网,如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巨兽等着自己,她伸手环住小腹处,“那……便是有人用了旁的手段”
杜君惠颔首,“当日宜妃娘娘有孕之时,同服两种药剂,或者是因药性相克之故,只是事隔长了,恐怕再难有蛛丝马迹可寻了。”
灵璧待要说话,守在门口的元冬高声道:“奴才请太子安。”
太子应了一声,便走了进来,一眼看见杜君惠,笑道:“大人又来给德娘娘请平安脉吗”
杜君惠向着太子施了一礼,“是。”
太子问过,得知灵璧无恙后,便让他退下,自己进了帐篷内间,他身着骑马装,背着猎弓,腰悬弯刀,“德娘娘安。”
灵璧看他便是才从猎场出来,笑着命人解下他身上的弓箭等物,“重得很,身边都是戈什哈跟着,你何必巴巴儿地自己背着呢”
太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将帕子递给宫女,“在旁人面前自然要有威仪,在你面前,我自然可以松泛些。”
灵璧正要命人上点心,太子却拦住她,“方才那太医说,你可以多走动走动,难得今日丽日晴好,本宫陪着你出去逛逛。”
太子一番好意,灵璧自然不好退却,只得跟他出去。
四野生绿波,若非日头在东,一时也难分辨方向,二人便在宫女、戈什哈的陪伴下,随意择了一个方向便往前去。
太子道:“在乌喇地方驻跸几日,皇阿玛说要望祭长白山,长白山顶有一天池,据说宛若天神之眼,你定要和本宫去看看。”
灵璧莞尔,摸了摸小腹处,笑道:“有这位在,我便是走平地都要慎之又慎,哪里还敢爬山若是太子能看到天池,还望你能描绘其景,也能让我这孕妇跟着沾沾光。”
太子伸手碰了碰她的腹部,又缩回手去,“也好,皇阿玛定不会只是这一次东巡,再有下次,本宫扶着你,也要带你去天池看看。”
二人说说笑笑,浑然不知在那层林之间,一双虎目悄然窥伺,似是在那一瞬之间,虎啸响彻山林,只留给灵璧一个回身护住太子的机会,那吊睛白额猛虎自林间
第109章 万里江山与君同
皇帝负手拾阶而下,那白石台阶皆被凿为西番莲花样,无一不精,无一不美,看着对面色若胭脂浓淡的海棠树,笑道:“三官保,你这府邸甚好,朕看竟有现在正着手整修的畅春园那么几分。”
三官保欠身道:“得皇上一句赞誉,奴才喜不自胜,此乃敝府之荣光。”
皇帝看向宜妃,“朕将盛京内务府交给爱卿打理,爱卿在前朝尽心,后宫之中,宜妃亦是小心谨慎,你们父女难得相见,不必在朕这里拘着礼数了,尽可带着宜妃去府中一聚天伦之乐。”
三官保自然千恩万谢,同宜妃退下。
皇帝看向灵璧,“累不累”
灵璧摇头,“这一路坐着车辇,人骨头都酸了,如今下来走走倒好。”
皇帝命人将她的披风寻来,又安排了数百轻骑保护,这才对她道:“朕带你去个地方!”说完,二人一道出了三官保府邸,趁着夜色而去。
灵璧心下纳罕,却不欲多问,只行了一刻,二人便至盛京皇宫之内,自大清门入,两侧古木参天,如水月光照映之下,投下淡淡阴翳,如水中青荇纵横。正对着的崇政殿巍峨肃穆,龙椅之前的数条盘云飞龙威风赫赫,栩栩如生,麒麟与瑞草交杂,鲜艳而不失威重之气,只面临其下,便有一种君临天下的豪情充斥于胸臆之中。
皇帝握住她的手,“崇政殿乃我大清入关之前的金銮殿,昔日后金改国号为大清便是在此处。朕已经完成祭祖,明日要在此接受群臣敬贺,并在此告慰先祖创业之艰辛,少不得和那班老臣喧闹,所以朕今日先带你来,让你和朕一起领略我先祖荣光。”说着,他握住灵璧的手,就要登上那龙椅所在之地。
灵璧却立于阶下,不肯存进,皇帝迟疑看向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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