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大将军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水刃山
文先生所书百家游记,确属少有的大家手笔,只是书中所论并非人人得意于此,百家游记有人称赞,自然免不了有人微词,何意执念于此”
堂中众人听罢,尽都目瞪口呆,谁也不曾想到李落应变如此之疾,借古之圣贤指责文愚人,要知这文愚人词锋犀利为其一,诡辩之术更是称绝天下,李落以敌之强攻敌之强,不论胜负,确也是勇气可嘉。
宋崖余听罢连连diǎn头,面露赞许之意,似是不曾有半diǎn罅隙。
文愚人淫浸文
第四百三十五章 论道之宴
“先生此言天下间想责问朝廷的不乏其人,不过甚少有人能有先生这般胆量罢了。”
“老朽行将不古,自然不怕朝廷罪责,难不成九殿下欲杀了老朽以绝悠悠众口”
李落轻轻摇了摇头,淡然回道:“杀先生一人,非是良策,更难平息天下众口纷纭,先生所问,李落以为只在一个用字。”
“哦,愿闻其详。”
“人有良莠善恶,倘若朝堂之上俱是君子,则王道难行,前商之时有儒家百子渡河求安,阻蒙厥铁骑南下,妄欲以儒家大道平解战乱。
却是只字未语,便被蒙厥将士斩杀于昆江北岸,得以无谓求死,是以守天下,非仅凭儒道可行,由此才会有诸如兵家,法家,纵横阴阳并存于世。
道有万法,难择一而终,朝廷行事,便要取中庸平和之道,拙用于大,成无用之用,众生百相,看似无用,换做别处,便是有用。
道家有顺天应事之说,得入高堂,机缘、才学、世故缺一不可,或许难择惊才绝艳之辈执掌一方,但集百拙自可成一大用,朝廷州府官吏才学有深浅,品性有优劣,择其能而用,未必不堪重用。”
“拙用于大,无用之用,倘若用人者善恶不分,优劣不辨,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
“先生也说贤而知其缺,圣而知其陋,德不以盈,谦不以满。
朝廷用人,确实难以面面俱到,不过若说朝廷用人无度也不尽然,古有沉鱼落雁赞美世间美貌女子,殊不知最初此语出处却是鱼见美人,惊沉水底,大雁展翅疾飞,众生百相,众念更是万相,到底谁人所识为对,恐怕难以多寡判之。”
“哈哈,老朽如何不曾看到朝廷有用人有方之处”文愚人冷漠耻笑道。
“请恕我无礼,当年南王德才兼备,朝廷封赏南王之号,执掌南府,才有今日扬南之盛,文先生以为如何”
文愚人一愣,不想李落竟然称颂宋崖余,一时语塞,看了宋崖余一眼,宋崖余倒是自在,微微摇头轻笑,推辞李落德才谦备之语。
文愚人冷声说道:“如九殿下所言,大甘朝廷之中的权臣皆为可用之人,就算是无用,也能成无用之用,倘若真是如此,当年九殿下又何故杀太师于乘云,营前斩怀王,岂不是自欺欺人之说”
“拙用于大,无用之用,其一在度,其二在法,无度无法者,当是可杀,太师之事我只是恰逢其会,但怀王确是我亲手所杀,我受命朝廷,是为无用之用,倘若我可取一用,怎能仍凭怀王罔顾国之律法,恣意行事”
“九殿下自语为朝廷的无用之用,老朽想问上一问,取九殿下无用之用的是这大甘朝廷,或是当今皇上,亦或是李氏宗族,还是天命所为”
“天命”李落萧瑟一笑,道:“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冯翼惟象,何以识之明明暗暗,惟时何为阴阳三合,何本何化圜则九重,孰营度之惟兹何功,孰初作之斡维焉系,天极焉加
这篇上古问天之书,李落不得其解,何为天,何为命,请先生赐教。”
“这……”文愚人脸色一变,此文流传自上古,得有诸子百家取其一而论,但绝无定数,如何能为李落解答其中含义。
天命之说,虚无缥缈,窥一斑而难见全貌,形在外,道法在内,说与不说,皆是不妥。
宋崖余见文愚人面色骤变,一声长笑道:“好一场精彩绝伦的论道之宴,本王有幸,
第四百三十六章 祭拜福宁
李落哦了一声,含笑望着宋崖余,宋崖余沉声回道:“今日文先生欲试探大将军,本王是知道的,本王原本也有心思见识大将军雄才,是以未曾阻止。
只是文先生这般为难大将军本王始料不及,错在本王,大将军若有责备,本王愿一力承担。”说罢宋崖余凝重一礼。
李落连忙拦住宋崖余之礼,坦然回道:“王爷,你我初见,试探一二也是情理之中,王爷能坦诚相告,李落甚是感激,罪责之说,还请王爷莫要再提了。”
“这,本王委实有些心中不安。”
李落轻轻摇了摇头,道:“王爷若是执意如此,却是让我过意不去了,有语相逢一笑泯恩仇,你我尚算不得是恩仇,何不一笑了之。”
“哈哈,好一个一笑泯恩仇,大将军说的好,今日之事本王休再提起。”
李落颔首轻笑,看着宋崖余,缓缓说道:“我有一事相请,不知王爷是否方便。”
“哦,巧了,本王亦有一件不情之请,还要大将军成全,大将军是客,还请大将军先说。”宋崖余神色奇异的看着李落,朗声应道。
李落微一讶然,宋崖余辩才知机,或许远在文愚人之上,藏而不露更是难测。
不论李落所请之事难易,宋崖余当以己欲求之事应对,可进可退,临机应变不在李落之下。
李落缓缓吐了一口气,和声说道:“我想祭拜福宁公主。”
“福宁”宋崖余一愣,怔怔的望着李落,神情极是怪异,似有不解,似有疑惑,又似藏着几分愧疚伤心。
仿若英雄迟暮般喃喃自语道:“福宁,福宁。”
李落清清静静的看着宋崖余,淡淡说道:“王爷有所不便”
“啊,哦,没有。”宋崖余神情一震,适才黯然之色已消隐不见。
含笑道:“是该去祭拜福宁的。”
说罢微微一顿,慨然叹道:“这么多年了,卓城之中只有大将军要去祭拜福宁,哎,当年福宁的一颦一笑却好像就在昨日一般,一晃这么些年都过去了,是我对她不起。”
“王爷何出此言”
宋崖余尴尬一笑,没有接言,左右而言它,也是觉得说的多了。
和声应道:“福宁陵墓就在扬南城外不远,快马三个时辰便到,明日本王命府中下人准备一下,本王亲自随大将军一行。”
“王爷不用兴师动众,我只是去看一看罢了,阴阳两隔,也只能略表心意,一切从简就好。”
“就依大将军所言,明日我们择时出发。”
“谢过王爷,不知王爷方才所说有一事是为何事”
“哈哈,本王险些忘记了,本王膝下有一子一女,犬子无缺,小女碧游。
小女年岁渐长,本王欲为小女择一佳婿,三日后府中设宴考较几位年轻才俊,大将军出身尊贵,眼界不凡,本王欲请大将军到时指点一二,不知大将军可有闲暇”
“王爷抬爱,李落愧不敢当,男女之事,郎才女貌是为其一,情投意合是为其二,品性是为其三,怕是我没有这等眼界。”
“哈哈,大将军何必自谦,就看你起用牧天狼诸将,俱是大甘少有的谋臣勇将,这等眼力天下间可是不多的,再者大将军方才之言,却与拙内不谋而合,还望大将军莫要推辞。”
李落心中一动,不知这择婿之法那后府之中的王妃是何谋算,兼之宋崖余盛情相邀,也便应了下来,只言道量力而行。
宋崖余甚是高兴,连声称谢。两人又再闲谈片刻,宋崖余告退而去。
第四百三十七章 侍女秋菊
陵墓四周清扫的甚为干净,不见杂草,王府之中也是有几个守墓之人。
墓前摆好了香烛祭品,几个不知姓名的宋府家人跪在墓前,点上香烛,烧几串纸钱,抹几滴眼泪。
宋崖余站在李落侧旁,怔怔的望着墓碑,轻声说道:“福宁,我来看你了,你看还有谁来了,是你的亲人,若你在天有灵,也该高兴些吧。”
李落默然无语,只是这般静静的望着墓碑,看的久了,似是听见了墓碑中传来一声心碎的叹息,是在责备,还是在哭诉,恍恍惚惚,却像是一个不见醒来的梦一般。
李落猛然一阵咳嗽,良久才止住,宋崖余急急问道:“大将军,你怎么了可是夜里受了风寒”
李落摆了摆手,垂首低语道:“不妨事,我们回去吧。”
“回去”宋崖余一愣,看了墓前的香烛纸物一眼,讶声问道:“这便回去么”
“看过了就好。”李落低声说道。
“这……如此也好,这等地方确也不是大将军久留之地,若是大将军要回去,我们就回去吧。”宋崖余清冷应道,说罢转过头去,扬声喝道:“回府。”
身后宋府众人面面相觑,不想仓促而来,却又仓促而去,瞧着墓前而立的大甘九皇子,竟连这点耐心都没有,站了片刻,不曾燃上片纸,点上一支香烛,就这样匆匆离去。
若不是为李落身世名望,恐怕早就出言讥笑了,只有寥寥数人,神色异样的看着李落,也不曾猜透李落此时此地心中所想。
众人缓步离去,自有宋府下人收拾满地的香纸。
就在李落正欲离去之时,突然一人从旁疾步而来,宋家几人见到,便要喝止,只是宋崖余冷眼相望,李落也已看见,神情淡泊如昔,只得将唇边话语咽了下去,齐齐盯着来到李落身前的人影。
来人是一妇人,一身白衣丧服,年岁已是不小,快步走到李落身前,跪倒便拜,嘶哑说道:“罪妇秋菊,拜见九殿下。”
“秋菊秋菊你是公主身前侍女秋菊”李落和颜问道。
妇人眼眶一热,两行浊泪滑落,抽泣道:“九殿下竟然还记得罪妇的名字。”
李落踏前一步,将秋菊扶了起来,沉声说道:“你怎会在这里”
妇人浑身颤抖,泣不成声,若不是李落相扶,已难站立,想说话,只是怎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泪水如断线珠帘,纷纷而落,划过李落手臂,打湿了衣衫,又落在的草丛之中,亦有不少流入了秋菊口中。
李落一叹,冰心诀缓缓渡了过去,这才渐渐平息下来秋菊的心绪。
秋菊断断续续回道:“九殿下,都怪奴婢,都怪奴婢,要不是奴婢照顾不周,公主殿下怎会这么年轻就,就……”话还不曾说完,却又痛哭起来。
“不怪你的,人有生老病死,月有阴晴圆缺,纵是我们再如何想,也不能逆天而行,秋菊,福宁公主当年最疼爱你,你定然不会辜负公主,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就算是南王府也无能为力,怨不得你的。”李落温言宽解道。
秋菊似是卸去了心中大石一般,反手抓住李落,定定的望着李落双眼,双目却已有些失神。
喃喃自语道:“那一年奴婢随公主入了宋家,都是奴婢不知利害,看见府外热闹就整日里央求着公主。
最后,最后,公主殿下,受寒流涕,都已经虚弱的不像她
第四百三十八章 话中之意
宋崖余面容一片森寒,喝道:“这就是我南王府的道义么”
宋家诸人惶恐跪倒,不敢接言。
宋崖余冷冷说道:“为何本王来的时候不曾见过秋菊的居所”
众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出声。
宋崖余怒极喝道:“说!”
无人应声,陵墓之前一片死寂,宋崖余怒极反笑道:“好,好的很,我南王府自诩感恩戴德,却行忘恩负义之事,真是好的很。”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惊恐接道:“王爷息怒,小人马上命人替秋菊姑娘修缮木屋,一应用度,府中即刻备妥。”
“推脱之辞,其罪当诛。”
“王爷息怒。”宋家下人齐声请罪道。
“现在就做,做不好,你们不必再回王府,我南王府容不下你们。”
“是,是,小人遵命。”说罢一众下人急忙起身,快步跑去林中,忙碌起来。
宋崖余寒容稍解,面有愧色,沉声说道:“大将军,此事是本王思虑不周,让秋菊受苦了,哎,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李落轻轻嗯了一声,望着秋菊远去之地,重重一礼,甚为疲倦的向宋崖余说道:“王爷,我们回去吧。”
一行人匆忙而来,却又片刻离去,和来时的闲散不同,归去时俱都有些垂头丧气。
一路之上李落似在想些什么,静默无语,宋崖余也不曾说话,颇显沉闷。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李落突然说道:“王爷,李落多有冒犯,请王爷恕罪。”
“大将军何出此言,错在南王府,若本王连这几言都担待不起,如何能为人夫”
“只是我心里不痛快,也让王爷动怒,王爷为李落长辈,李落如此模样,愧对公主殿下亡灵。”
“大将军言重了。”宋崖余长叹一声,和声说道:“倘若大将军未有感触,才更让人寒心,如此看似不合时宜,恰是说大将军是性情中人,非是薄情寡义之辈,本王只有敬意,不存半点怨怼之心。
说实话,天下间敢这般责问本王的,纵然不止大将军一人,但亦少之又少,有时候人也该听一听逆耳之言,方可自省其身。”
李落淡淡道了一声谢,再无话语,宋崖余颇显不忍的看了李落一眼,许是只在这弹指一瞬间待李落如福宁公主的侄儿吧。
回府之后,李落告了一声罪,径自回房去了。
宋崖余命府中下人莫要打扰李落,膳食诸物尽都送与客房之中,又即宽慰了几句,甚是唏嘘。
李落神色却已如故,不见伤心,不见异色,淡然回了一礼,告辞而去。
南王府,后堂。
宋崖余沏了两杯香茶,虞红颜背着宋崖余俏然立于窗前。
茶香袅袅,宋崖余轻轻闻了一闻,赞道:“果然是好茶,夫人也来品鉴品鉴。”
虞红颜并未转身,突然问道:“今日去落凤坡了”
宋崖余端茶的手微微一顿,又再举了起来,浅浅抿了一口,沉声说道:“是,定天侯要去祭拜福宁,本王既为人夫,也为事主,只好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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