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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大将军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水刃山
“咦,拨汗不再睡一会了?”
斛律封寒不问还好,一问相柳儿的火气便又涌上心头,冷声说道:“那你还放他进来!”
斛律封寒尴尬不已,张了张嘴,躬身一礼:“我在外头等拨汗。”说完闪了出去,好叫相柳儿一阵气闷。
李落回去之后不到半个时辰相柳儿便来了,和她一起来的,除了留在屋外没有进来的斛律封寒,还有一个人,落云那个神秘的大祭司。相柳儿没有多说,李落业已明白,眼前这个时时带着面纱的女人应该就是归藏中人。
来的路上相柳儿十有八九已经说了此行的目的,所以进屋之后那个神秘女人也没有废话,从怀中掏出一张兽皮地图,看着边角磨损的模样,显见也是一件古物。展开地图,上面的印记已经发黄模糊起来,仿佛沾上了水晕,不过一些线条模样的笔画倒还看得清楚。李落顾不得诽谤,堂堂归藏为何不将地图早早拓印几张,以备岁月侵蚀,全神贯注地查看起地图。
这张地图简单的近乎简陋,比起牧天狼军中的行军图不值一提,倒是地图正中处标记的那座雪山很显眼。





少年大将军 第二千六百三十五章 地图
再往北,皆是空白,唯有雪山以南寥寥有不多的记号。李落仔细看了看,对照前两次来极北深处的记忆,大概知道这份地图或许并非是出入极北深处之人所著,而是有人凭借前人留下的只言片语推测出来的,方位可供一用,不过细微处却是一无是处。
这张兽皮地图上没有青牛山,也没有太白山,倒是好像有那座形如黄金圣坛模样的地标,而这样的祭坛,在极北深处有数座,在地图上便标记了三处,至于更北空白的地方还有没有,李落不得而知,不过多半还是有的。
迷雾雪原和成天花圃皆有勾画,李落指着灵河末端,“我们在这里?”
神秘女人缓缓点头,用一种富有磁性且暗含一股古怪韵律的语调说道:“是,这座古城的名字叫鸠摩诃,在上古时期,它的意思是帐篷,大概是你们天南文字小邑的意思。”
李落瞥了落云祭祀一眼,我们天南?真把自己当外人。
“从这里一路往北,就能到那座雪山之下?”
“地图上是这个意思。”
李落气极反笑,这张地图有个屁用,不用看地图,晴天无云,瞎子都能看得见那座连天雪山,当然知道一路往北就是雪山,但是这条路上有无凶险,可有捷径却是一无所知,要这地图有何用。
相柳儿自然也瞧出这张地图的敷衍,皱眉说道:“难道就没有更详尽的记载?”
“有倒是有,不过极北深处地形复杂,数百年来已经很少有人再踏足此地,做不做得准我也不知。”
李落冷笑一声:“好歹你们归藏先辈也是追随过渊雪的,极北深处乃是渊雪腹地,竟然没留下多少记载文献,呵,也不知道当年你们先祖都在忙些什么。”
“王爷……”
“拨汗,没关系的。”神秘女人微微颔首,示意无碍,“较之连山,在传承记载上归藏确有不如,王爷既然已经见过连山,那我也不必再隐瞒,当年我族前辈的图谋极大,实则也是野心作祟,只是低估了天火的力量,所以才会一败涂地,渊雪被放逐,我族遁出方外避祸。天火随即修筑阴阳界城,引冥河逆流,开辟出通天河和两仪死地,将极北和天南隔开,还留下守卫渊雪封禁的古族看守这里,而我族归藏也在放逐之列,如果不是天火视我族为蝼蚁,恐怕这世上早已没有归藏之名。”
“你的意思是与其说是归藏失了传承,倒不如说你们害怕天火生怒,殃及池鱼,就算天火避世之后,你们也不敢现身于世,更不敢踏足极北之地。”
神秘女人轻轻点了点头:“若说传承记载,归藏不如连山。”
这倒是实话,虽然李落不曾到过归藏隐世所在之地,但他是见过囊书镇地底那株连山巨树的,这世上恐难再找出第二个能承载那么多记忆的地方了。
“你的意思是此事还须得连山帮忙才能到那座雪山之下?”说完李落看了相柳儿一眼,归藏若是这般无用,她何来把握敢来极北深处,难不成就是一句时日无多和满腔正气,便不惜把命留在极北深处?相柳儿会这么做倒也不足为奇,但是这极不像她,不久前她还曾亲口对他说过不如躲起来了却余生的打算。在她心中的确有草海族民,但是一定还有比草海更重要的东西,比如小殇,比如……
看着相柳儿淡漠平静,没有半点杂色的脸,李落不禁心中一沉,除了归藏,莫非她另有暗藏的手段。
“若连山相助,此行可多几分把握,而且归藏连山本就是一家。”
“说起来你们归藏与渊雪的渊源更深,如今倒是恨不得渊雪镇压在雪山之下,永世不得脱困。”
神秘女人看了李落一眼,似乎在惋惜他的愚蠢一般,不过还是解释了一句:“倘若渊雪出世,这世上再无天火,王爷觉得他们第一个要杀的人是谁?”
李落轻笑一声,当年归藏的先祖一定是个了不得的惊世之才,这才能将渊雪这般庞然大物玩弄于鼓掌之间。渊雪被骗了一次,不见得会被骗一世,困在雪山之下那么多年,怕是早就想明白了,一旦重临人间,会不会让生灵涂炭不好说,不过有很大的几率会将归藏赶尽杀绝。李落没有怀疑过渊雪的本事够不够大,单有一处,不管渊雪会怎么恨归藏,黑剑白刀从来未将归藏视为对手,也没听说他有向归藏寻仇,他要对付的,一直都是天火留在极北镇守封印的上古五族,亦或是天火遗留在人间的后代传承,再找到五族信物和五把钥匙,打开通往禁地的青铜巨门,仅此而已。
归藏再强,终究和他一样只是凡人而已。
连山的地图果然比落云祭祀手中那张地图要详实得多,除了大体的方位,还有一些须得小心的险地凶兽也有标记,虽不敢说能把路上所有的危险都画在图上,但有总归好过没有,怎么说也比归藏有诚意多了。连山面无表情,落云祭祀躲在面纱之下,难辨喜怒,不过谁也不看谁,仿佛对方不存在一样,也是有趣。
众人围着地图议论纷纷,传阅观摩。既然是同行北上,自然不必遮遮掩掩,俱是各方人杰,皆有傲骨,倘若半遮半掩说不得还会生出龌龊罅隙,索性便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世上叫得上名字的也不只有一个大甘定天王和一个蒙厥拨汗。
就在大甘草海诸人齐观地图的时候,李落却游离在人群之外,既不曾看人,也没有看地图,带着淡淡的疏远和冷漠。
极北深处很大,从这里去到连天雪山之下兴许有无数条路,不过眼下众人看到的,就只有这条连山地图上画着淡淡虚线的路,也许不算最安全,但定然也不是最危险的那一条,毕竟当年绘制地图的人走过这条路。
思来想去,前路未知,不如就沿着这条前人走过的路。




少年大将军 第二千六百三十六章 拳头大的雨滴
虽说当年时候的那些凶兽多半已经不在了,但至少这些山峰峡谷河流湖泊万千年间不至于变得面目全非。
雪山极高,极为夺目,站在山顶处不用地图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走过去,不容易。
众将士在渡口古城修整一日,大甘和草海的一日,十二个时辰,趁着日头当空准备启程动身。等他们离开古城,刚刚绕过古城背靠的那座在极北不算很高的山,原本还晴朗无云的天骤然间就阴了起来,乌云蔽日,黑沉沉压在山头,无风,但是有一股阴冷的气息在天地之间上下沉浮。
这天变的,比姑娘家翻脸还快。行军在外,风餐露宿都是寻常,若是时间紧迫,冒雨前进也时有发生,倒也难不住中军骑将士,至于草海兵将,用他们的话说,草海之上风起云涌,天色变化也不比眼前差多少,早都习惯了,只是淋雨而已,不算什么事。众人一商议,决定继续走,路还远,倘若遇上点风雨就偃旗息鼓,怕是走不到那座雪山下。
雨滴很快就落了下来,打在树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唐梦觉擦了一把脸,苦笑道:“这算不算出师不利。”
李落没有应声,笑了笑,忽地,他轻轻咦了一声,侧耳听着远处的雨声,脸上露出思索神色。众将一惊,忙不倏问道:“大将军,怎么了?”
“这雨……好像有点奇怪。”
“奇怪?”钱义伸出手接了几滴雨,雨水打在手上,微微有些疼。水珠晶莹剔透,表面反射着淡淡微光,像一颗珍珠。钱义尝了尝,一脸不解地说,“尝起来没什么奇怪味道,应该也没有毒,呃,大将军,到底哪里有古怪?”
众人齐齐望着李落,李落却望着远处孤峰山脊,看了又看,直到草海众将士都已经越过大甘众人,一边走,一边嘲笑大甘将士拖泥带水,柔柔弱弱的还不如草海的娘们,下点雨就不乐意了……就在这时,李落脸色一变,疾喝一声:“撤!即刻返回古城,要快!”
诸将皆愣,但军令如山,而且还是李落亲口所述,钱义和钟离玺几将已传令中军骑即刻返回才刚离开不久的渡口古城,没有半分迟疑。
“王爷,草海那边……”
“招呼一声,想回就回,莫去管他。这雨有些大。”
李落只说了一句雨有些大,大,莫非就是古怪?还是说暴雨倾盆,会引起山间洪水?一刻之后,中军骑将士就知道这场雨的大到底有多大。
大甘众人极快向渡口折返而归,好叫前头的草海将士吃惊,再听及大甘有人高呼叫他们快些返回古城,还有人耻笑了几句,但是很快就觉得不对劲。大甘的牧天狼亦是纵横天下的劲旅,若是娇气到连点风雨都经受不起的地步,当年又怎能肆虐草海诸族,无人能挡。
天变得快,雨下得快,大甘将士退的更快,便显得草海将士有些慢了。这一慢,连相柳儿都听出了蹊跷。
远山山间幽谷中有雨声,是雨滴落在树上、石上或者水洼中的响声,混在一起,回音囊括而成,听来很大,更大,直到大的不同寻常。相柳儿终于明白这雨有什么不对劲了,就算空谷回音,这雨声也出奇的大。
相柳儿急令将士跟着返回古城,毕竟稍稍慢了些,终叫草海将士领略到这场雨到底有多大。
一刻的工夫,雨铺天盖地而来。李落只知道极北有巨兽,青牛、白虎、玄蛇、青鸾,诸般种种,都比山外要大得多,但是没想到极北深处的雨滴也这么大,砸在地上噼啪作响,砸在身上隐隐作痛,他与冷冰断后,挨了不少,后背又酸又疼,竟然也不比和血璃切磋时好受。
这雨初时有黄豆大小,转眼间就有杏子大小,而且还有越来越大的意思,不但大,而且密。诸人在淋了几滴雨之后都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极北的雨滴能活活砸死人。
在空中砸下拳头大小的雨滴之前,牧天狼一众将士,连同铁甲精骑终于返回了这座古城之中,也是此刻,诸人才明白山中密林触手可及,为什么这里却都是石屋,倘若建成木屋,怕是一场雨过后就都片瓦不存。
半个时辰之后,草海将士也返回了古城,和离开时不同,回来的时候俱是慌张踉跄,鼻青眼肿的不在少数,狼狈得很,进城之后看都不多看瞧热闹的大甘将士一眼,灰头土脸地跑进屋子里躲雨。
雨声近的犹如奔马,远的还胜闷雷,由远及近逼向这座小小古城,声势极为骇人,好叫众人提心吊胆,只怕下一刻这屋顶就会被雨水砸破。不过城虽久远,屋子也是破败,但终究还是撑了下来。雨滴砸在屋顶,噼啪作响,从屋檐墙壁流了下来,汇集成河,漫过石台流向灵河之中。有漏雨的屋子,间或里也有几间老屋不堪重负,塌倒在这场大雨之下,不过八九成的石屋都还完好,众人这才安下心来。
草海众人退得迟了,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听倪青说起,好像重伤了百余将士,皆是被雨滴砸伤,怕是有人要熬不过这十二个时辰了。这场大雨,不只是阻了众人北上,更是给所有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雨还在下,不见小,不过雨滴倒是小了些,间或里才见一两滴拳头大小的雨滴,落在地上便能溅起水花,瞧着一点也不逊色术营研制的火器杀伤。渡口前的石台上已经漫起数寸深的水,河面底而石台高,四周皆无围堰,便是这样,石台上的水也来不及流去灵河之中,足见雨急。
天色暗了下来,云沉沉压在山头,离山顶越来越近,颜色也越来越深,偶尔有几丝暗红的光芒在厚厚的云层中游走,望之极为可怖。林子里,河面上,远山,峭壁,处处都升腾着雨滴撞于其上碎开细小水珠的雾气,来不及飘远就又被从天而降的雨滴劈开。




少年大将军 第二千六百三十七章 雷声中的窃窃私语
如此周而复始,那水雾一直没散过,但却也一直没有走远,只在雨滴落下的三尺之内,好似被什么东西给束缚了起来。
云层中的红芒越来越显眼,一开始细若游丝,慢慢地变粗了起来,一指,两指,手掌粗细,再到现在足足有水缸粗细,一根根交错追逐,好似无数在火蟒雷蛇在半空中盘旋嘶鸣,将黑沉的云也染得发红。
天地暗了之后,雨势不减,雷伴其音。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苍穹,离山头很近很近,紧随其后的是一声炸雷,简直要把这天炸出一个窟窿来。不想极北深处的雨大,雷声也大,地动山摇,好叫众人嘴角发苦,脸色难看。
第一道闪电之后,第二道和第三道就接踵而来,不紧不慢。下雨打雷,都是寻常,天威难测,所以有人视其为图腾,神话了神秘的力量,久而久之又演变出执掌雨水和雷电的神灵,诸般种种,都是人在天地之力前所显示的虔诚和敬畏。看着极北深处的闪电,听着雷声,所有人都心怀敬畏,连同李落在内,未必要到纳头便拜的地步,但也是吃惊骇然。这样的雨,这样的雷电,若非李落当机立断,率众人折返回古城之中,倘若冒雨赶路,这十万之众怕是要折个七七八八。
就在众人稍稍安心下来还没多久头顶就开始电闪雷鸣,下雨打雷,倒也没什么。不过很快诸人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这次非但是李落,旁人也都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那些电闪雷鸣一开始在云层各处游走,一炷香之后,竟似向诸人所在的古城移动了过来,仿佛这里成了风暴正中,十方雷电,唯独将渡口古城留了下来。
电光如梭,张开之后如同一张张大手,将天边一角握在掌中,伴着雷鸣,似缓实疾,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走向众人所在的这片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紧张地看着头顶落雷。雨下不停,风声将起,电闪之后的光把天地照得纤毫毕现,空中的雨滴清清楚楚,雨水肆虐下摇摆的草木仿佛每一声呻吟就在耳边,而此行众人的脸色却惨白一片,比天际的闪电还要惨白,一明一暗,仿佛是一只恶魔的呼吸,慢条斯理的凌虐这里的一切。
雷声越来越近,电闪也越来越低,从远处山头一路而下,再低些就能触碰到山梁上的古树。大甘的下雨点,先有闪电,再有雷鸣,而此时此刻的电闪雷鸣却几乎同时发生,不分彼此,压在诸人心头气血翻涌,极是难熬。
李落咽了一口唾沫,脸色阴晴不定,看着越来越近的雷电,心沉如水,不比雨水,若是雷击,就算是血璃这般的人形凶兽,只怕也逃不开灰飞烟灭的结局。若是被雷劈死,传出去不好听得很。
众人思绪万千,雷电却依旧信步而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压抑着情绪,看着越来越近的雷电。雷声一声声在众人心头响起,吵得人心浮气躁,就连李落这样内力高深之辈也不例外,俱都心神不宁。
一道闪电,迅捷而无声,先雷声一步从空而将,掠过古城上空,有意无意之间,很巧的落在河口那尊女子石像肩头扛着的巨斧上。电光宛若游蛇,细碎散开,顺着巨斧自上而下蔓延到石像全身,流光溢彩,瑰丽非凡。那电光一直没入灵河之中,余光未及散去的时候,又有一道闪电从后追了过来,亦是从古城上空划过,无情而冷漠地击在另外那尊儒生石像上。
巧合?许是落雷太多,两尊石像傲倪一方,左右皆无遮挡,雷击电闪较之别处更容易些。闪电有先后,但是落在众人眼里也不过是眨眼之间,两尊石像几乎同时穿上金甲羽衣,形如天神。众人皆是惊叹,此情此景,凡世哪能得见。
就在众人惊叹之际,一道闪电当空而下,击在两尊石像中间的空处。好像是一个导火索,就在那刺目的亮光闪烁方起时,左右石像竟然在雷电中活了过来!斧如山岳,当头而下,剑若惊鸿,游龙而去,然后就在最后那道闪电亮起的地方,巨斧和石剑撞在了一起,一声巨响,如洪钟大吕,却非这世上的声音,霸道张扬地传了开来。
一声响,李落惨呼一声,张口喷出一口鲜血。那一瞬,古城之中有近百人心神不宁,气行不畅,更甚者有走火入魔的征兆,但是吐血的不足一手之数。而这三五人,皆是清楚看到那一斧蛮横和那一剑风华的人。
李落身形一晃,扶着石墙喘息,身边中军骑诸将皆是失声惊呼,急忙上前询问。李落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惊慌,抬眼望去,流光散尽,斧还是斧,剑也还是剑,一个扛在肩头,一个倒刺入灵河之中,好像刚才看到的只是幻觉,只是那洪钟大吕般的声响此刻还在耳边嗡嗡作声,告诫李落方才之事并非幻觉。
又有声响,这回不是吓死人不偿命的巨响,而是说话声,嘈杂细微,从一开始的窃窃私语渐渐响了起来,但是声音并不清晰,有些含糊,虽是一听便知是有人在说话,但想仔细听在说什么时却又难辨其意,只能从这些话语中听到诸如高兴、招呼、争论、寒暄、叫喊、呵斥等情绪。屋中诸将还以为是屋外有人议论,但是随着声音越来越大,也都察觉有异,说话的人很多,而且还夹杂着妇人小孩的声音,此行北上诸人之中虽有妇人孩童,但决计不会有说话声这么多。
李落运了运气,用冰心诀冲开胸腹间脉络郁结,深吸一口气,起身站在窗前凝视石台上的落雨。自那一声狂雷巨响之后,这里的雷电好似又缓缓散开了,不再向古城凑过来,着实叫他松了一口气,若不然天雷轰顶,到时候死无全尸。
皱了皱眉,李落依稀从这些嘈杂的声音里听出一两句完整的话。




少年大将军 第二千六百三十八章 你来了啊
轻咦一声:“这些人口中所吐之声好像不是草海和大甘的言语。”
的确不是,屋中诸将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倪白小声嘀咕一句:“有鬼?”
李落捏了捏脸颊,苦笑一声,有没有鬼暂且不说,但是阴魂不散倒是真的,只盼这些冤魂莫要生事才好。
同行之中有薄山雷门的高手,也是和李落有过一面之缘,同去东海的雷门少主雷小山,听到雷雨之中的窃窃私语声,闻讯来找李落,言语之中解了众人疑惑。雷家世代与火器雷声为伴,除了火器,犹是痴迷惊雷闪电,若能将天威雷电收为己用,其威力自然要远胜火器之属,到时候莫说扬名立万,就是封疆裂土,乃至立国成王也不在话下。不过雷电乃是神物,绝非凡人能染指,当年雷门先祖痴心妄想,死在雷电之下的不知凡几,倒是应了那句话,善泅者死于水,善战者死于兵。许是见门人死的有些多,雷门这才熄了这等妄念,不再追寻遥不可及的力量,转而精研火器。这本是薄山秘闻,世人知道的不多,自然也是雷门有心隐瞒,倘若他们窥视天雷之威的消息传扬出去,不管能不能成功,都会引来旁人的注意,当权者亦不例外。
雷小山说起旧事,当然不会只是为了自承雷门的惨痛过往,在雷门追寻雷电的数百年间,虽无建树,但其门内有一支却是别开生面,鼓弄出了点名堂,其名为听雷,据说可以从雷声中听到天神事关命运轮回的消息,真假不好说,雷门到底听没听出什么了不得的消息,雷小山缄默三口,看样子是雷门隐秘,众人不好多问。雷小山提及雷门听雷一支,遍访天下各处,凡多雷声的地方就有雷家弟子,偶尔见他们遇上一种奇异的现象,有些地方,一般是古战场居多,逢电闪雷鸣的天气会传出声响,若是仔细分辨,竟然是当年战场厮杀的动静,不知何故被禁锢在当年的战场上,而后有天雷轰击,便将当年战场上的情形再度重现人间。
这番话有些让人匪夷所思,钟离玺说道难不成是这雷声将当年生活在这座古城里的人从地府拉了出来,要和他们后人谈说?
雷小山笑而摇首,自然不会如此,只是将数百年前的景象借雷雨天气再次显露而已,不论做什么,那些声音都不会有任何反应,雷电消散之后,这些声音也会慢慢消失,只待下一次雷电交加的天气,若是不信,倒可仔细听听,这些说话声中亦有雷声,想来是那天也是个打雷下雨收衣服的日子。
这么一说,众将听了听,倒还真有几分相似,似乎千百年前也是一场大雨,街上行人纷纷躲雨,有人咒骂,有人长吁短叹,还有母亲吼叫着自家不听话的崽子快些回屋来的声音。当然,没人听得懂,只是听雷小山说起,自行想象而已。
言语不通,无法从这些被雷声惊动的窃窃私语中听到什么有用的说辞,不过照雷小山的解释,这只是一种异象而已,不只是极北深处,大甘也曾有过,换言之只是奇怪,并没有什么危险,这便够了,众将士渐渐放下心来,神色放缓了几分。倪青倪白几人围着雷小山追问雷门事关寻雷听雷的旧事,雷小山倒也没什么异色,但凡不关乎门中秘密,也是知无不言,颇为直爽,也不知道是看在李落的面子上还是看在术营田小川的面子上。
雨一时半刻小不了,雷声倒是渐渐稀疏起来,果然就像雷小山所言,雷声变弱之后,那些犹如呢喃一般的远古话语也渐渐模糊起来,不多时便要消逝不见。
李落微微吐了一口气,苦笑无语,出师不利,这兆头不甚好。就在他正打算遣人去问问草海将士有无大碍之际,忽地,在他耳边响起一声叹息,瞬间他全身上下的寒毛尽都立了起来,刚才雷雨中的呢喃听得太多太多,他瞬间就听出来这一声叹息绝非是屋中谁人或是此行那个高手的声音,蕴含古意,那股沧桑和当初在天火秘境云顶天宫时那个中年男子回眼一瞥就异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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