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大将军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水刃山
李落信步走上街道,阳光微微有些刺眼,他眯着眼睛,随意地走着。微风送来人语声,枝繁叶茂,只闻人语,不见其人。转过一条逼仄小路,那座熟悉的石台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知道怎么七绕八绕,就到了石台上。很熟悉,不只是眼前的景色,还有脚下的路,好像自来就生活在这里一样。
石台上有人,且还不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在忙碌,有的在闲逛,有的在和他打招呼,他点头回礼,好像也在笑,每个和他招呼,还有没来得及和他打招呼的人,似乎都认得,很熟悉,却又一个也叫不上来名字,不过看得见他们脸上洋溢着安心和满足的笑容。
远处传来一声炸响,吓了李落一跳,石台上的人却见怪不怪,嘴里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他便顺着众人的目光扭头望去,心头一震,惊讶地合不上嘴。
河口的位置有两座山,如今已被磨成了柱状,那一声响就是炸山的动静。大块的石头从山头掉了下来,落入河中,溅起好大的水花,引得石台上一群娃儿大呼小叫。
他只看了山头一眼,不知怎么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剑尖倒垂,并指前指的中年儒生和一个蛮腰桀骜,肩抗巨斧的绝世妖姬模样,而眼下的山还是山,只是刚刚开山,还不曾开始雕琢。
这个念头一闪即逝,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和身边一个人说了几句话,这是他听到的最陌生的话,的的确确从自己口中说出,只是一个字也听不明白。回去的路上,有个娃娃从他身前跑了过去,手里扬起的一张白纸上画着两个人像,一男一女,好像是夫妻,男人威严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女人一脸温和,唇角微微翘起,美丽却又不失调皮。李落知道这两人是谁,或者心里有一个念头在告诉他,他认得这两人,他便也释然了,没有仔细去想当那娃儿跑开之后,画上人的模样已经记不起来,只记得那个男子脸上的威严和身旁女子脸上的笑。
这里有很多石屋,大小不一,不过李落却能准确无误地走回到一间石屋。推门而入,屋子里多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一个女子,巧笑嫣然,眉目如画,很好看,比刚才那娃儿纸上画得那个高贵的女人还好看。她在说什么,神色平静,眼神里满是温柔和爱恋。照理说此际他应该回答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不过心里却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憋闷,叫他把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一言不发地进去里屋。女子呆了一呆,脸上的失落和委屈能让人心碎。
一转眼到了夜里。
少年大将军 第二千六百四十三章 回眸
李落和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女子同枕而眠,但恪守礼数,只是睡在一张石床上。女子睡熟了,呼吸均匀而细微,李落微微侧着头看她,总觉得心里面好像有一片阴影,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只是记不得了。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头绪,只好也睡了过去。睡梦里,他被一阵雨声惊醒,雨很大,醒来的时候身旁的女子也醒了,睡眼惺忪,罗裳半解,打着哈欠和他说了什么。这次他回答了,依旧难知其意,只见自己穿好衣服,披上雨披出了门,关上屋门前屋子里的女人叫了一声,李落没有回头,很快就冲进了雨幕之中。
瓢泼大雨,似曾相识。有一个声音让他去石场,他去了,那里已经有很多人,他挤开人群到了石台边缘,面朝灵河,雨斜水涨,河水奔涌不已,然后一道闪电划破苍穹,照亮了大河两岸,无数艘十余丈高的大船,挂着黑帆,仿佛黑云压城一般缓缓向渡口驶来。
船越来越近,李落越来越惶恐,心里也越来越急,他想大声呼喊,就在他回头的一刹那,渡口石台上一个人也没有了,偌大的石场上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直到头顶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光被一团黑影挡得严严实实。李落仰头看着,那艘十余丈高的船就在自己身后,扑面而来的威压让他喘不过气来,腰弯了,膝盖也弯了,直到他跪在地上的那一刻,才吐出了一口带着血沫的浓痰。
之后的画面变得零碎片段起来,有雕刻而成的石像,果然是一个儒生和一个妖姬的模样,还有几个陌生的场景,一间屋子,屋子里有纸笔,还有人,不只一个,好似在争论,有人奋笔疾书记录着什么,对他这个局外人视若无睹。有烟火,有黑色的奇怪涂鸦,还有难辨其意的古怪符号,有好几个瞧着很眼熟,同为他的李落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他还看见了一面镜子,镜子前蹲着一只小猫,而在镜子里那只猫全身都冒着火,脚下也是火,身上已经被烈火烧的破烂不堪,能看见腹腔里的内脏和森森白骨,而镜子里的猫和镜子外的猫都还在欢快地叫着,一声接一声。还有一个只剩下一个眼睛的人,手里捧着一个木盘,盖了一叶白布走到他面前,然后掀开白布,在木盘上分明是一颗眼珠,不知道是不是他没有的那一颗。李落闷哼一声,退后几步,却见那人笑了,一张口,没有舌头。
剩下的画面闪的太快,饶是李落过目不忘的本事也头昏脑涨,记不得多少,只是那个和他同枕而眠的女子出现过很多次,记得的依旧不多,不过有一个却深深刻在了他的心里。
那是一个回眸。
有人说,回眸是世间最美的画面,尤其是美丽女子的回眸,笑与不笑反倒是其次,眼珠流转之间藏着万千用意,或喜或悲,或憎或爱。回眸绿水波初起,合掌白莲花未开,妙不可言。
回眸一望,暗里回眸深属意,遗双翠,眼睛会说话,说的是:我喜欢你。
算何止、倾国倾城,暂回眸、万人断肠。
当蕙质兰心的妙人在妙舞之间,几经回转,衣袖如水,春波盎然,结尾处蓦一回眸,那惊鸿一瞥,足以让万人消魂。
有时候,回眸也是一种等待。
独倚栏干无一语,回眸。鼓角声中唤起愁。
有时候,回眸里藏着一段不可说的心事和故事,欲言又止,时间久了,酿成一杯只有自己品尝的苦酒。
回眸虽欲语,阿母在傍边。这些心事,不可言说。
有时候,那回眸里,藏着一生肠断。
拚取一生肠断,消他几度回眸。
有时候,一个回眸,代表着没有说出口的话。相遇相知,不只是情爱,有些事错过也就当真错过了。
闲吟芍药诗,惆望久嚬眉。盼眄回眸远,纤衫整髻迟。
有时候,回眸只因思念太重。
望望昭阳信不来。回眸独掩红巾泣。
多少江湖儿郎,鲜衣怒马,一袭洒脱,温柔了那个人的眉弯,却不知道回眸一眼,可否温了心上人的江湖梦和他的千秋霸业?
回眸深处,一为高山,一为流水,长风为歌,幽弦清音,水流脉脉,岭秀倾情,在回眸里能看见最美的风景,最热的情,也许还有最冷的心。
嫣然暂回眸,笑靥盈盈,何妨薄媚。
在同一个回眸中,或许还能看到最好的自己。
帘内梳头笑共看,花底回眸娇欲绝。
花间回眸,含笑梳头,那个女人没有说话,但是李落忽然记得仿佛有人告诉过她,她是他今生最美的故事,愿得一人心,足慰平生。
那个人会是他么?
举意非他物,回眸即故乡。
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
回眸忽自失,羞涩归下房。
繁华尽处,走走停停,找一处清幽山谷,几间茅草屋,石屋也可以,铺一青石小路,三只鹅,两只鸡,还有一条狗,还有人相伴,就能安之若素。
李落不知道为什么会从一个回眸的眼神中看到这么多情绪,喜怒哀乐,缠绵眷恋,不一而足,他翻遍了所有记住的画面,却找不到那个回眸的主人去了哪里。
睁眼,一股不甘还停留在心头。李落一惊,随之轻咦了一声,有这股不甘的人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梦里的他。
耳边还有雨声,鼻尖亦有清香,不用转头,只要睁看眼就能看到那张宜喜宜嗔的俏脸。脸红如霞,见李落醒转过来,那张脸的主人慌忙转过身子,不知道在做什么,窸窣作响。李落揉了揉眼睛,睡醒了,倦意少了,却没有解乏,反而有些酸痛,自艺成之后极为罕见。手上有余香,他也没留意,轻声问道:“我睡了有多久?”
“大概不到一个时辰吧。”谷梁泪依旧没有回头,细若蚊吟地问道,“做梦了?”
“嗯……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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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住院了,可能会断更几日。谢谢大家的等待。
少年大将军 第二千六百四十四章 梦和幻境
谷梁泪回头,一脸娇羞地看着他,脸色竟比刚才还红三分。李落一愣,神色尴尬,莫不是刚才做梦的时候做了什么,让谷梁泪这么含羞带臊。李落摸了摸鼻尖,指尖还有香气,下意识地闻了闻,便见谷梁泪跳了起来,一双眸子仿佛能凝出水来,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地看着他。李落一怔,愕然不解,“怎么了?”“没事。”谷梁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然后飞快地离开石屋,临走之前,回眸一嗔,李落一愣,想了一会才记得自己在梦里好像见过那个陌生的女人也曾有过这样的回眸,看着梦里的他。想到刚才的梦,李落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少年时喜欢做梦,好的坏的,年岁渐长,能叫他安然做梦的光景越来越少,不过最近的日子里,似乎做梦有些多,非但多,而且这些梦已经开始影响到他的心境。让他记忆犹新的第一个梦是当年在屏山中时,和乐裳逃避刺客追杀,躲进一个无名山谷的一天夜里做过一个梦,好像是个洞房花烛夜的美梦,有一座能装下天上星辰的宫殿,和锦绣红衣下的一个女子。盖头揭了,那张俏颜的脸换了好几个主人,有凌依依,有谷梁泪,有那个时候还不认得,兴许就是日后的漱沉鱼和壤驷宝音,最后还有牵着一个娃儿的白衣倩影。后来能叫李落记得的梦就不多了,太虚幻境和天火秘境云顶天宫之中,与其说是梦,倒不如说是幻象更贴切些,他知道上阳村、小溪、酒馆、老殷、掌柜,还有那个他一直没有看清样子的女人都是真的,但在那场幻境之中,他却是唯一假的那一个,哪怕是太虚幻境中自己的妻子毅然决然踏出上阳村,试图借用自己的容貌做一些事的时候,他竟然也只是冷眼旁观的漠然和冷静,像个过客,而且还是一个从来没有看清楚自己妻子长相的过客。李落一直以为太虚幻境与天火秘境不同,天火秘境的云顶天宫讲了一件真的事,却要他做不了任何改变,只能看、听,体会最终的苍凉和绝望。太虚幻境编了一个故事,身在其中可以凭自己的意识改变周遭的一切,可惜的是故事再美,再动人,再让人流连忘返,假的都只是假的,当他离开太虚幻境的一瞬间,那个真的故事便也不复存在。这是李落的猜测,所以他走了,带着回忆和一丝遗憾。只是他并不知道当他离开太虚幻境之后,那个女人卸下凤冠,又回去了上阳村,而那个他以为早已在幻境中消失的村子竟然还在。掌柜不在了,沐家小姐不见了,但是老殷还在,一直在等着女人,把屋子的钥匙还给了她。那个故事是真是假?用幻境之外那个老头的话说,当它是真,自然是真,当它是假,当然就是假的,真真假假,本就在一念之间,别的不说,那棵桃树上得桃子倒是鲜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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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大将军 第二千六百四十五章 诡异的宗庙
就是那老头着实小气,不让他多吃。李落当幻境为假,故事为真,只是他并不知道在离开太虚幻境之后发生的事,自然也就不知道那个女人回去上阳村之后发生的事。不知道下一个再进去太虚幻境的人会是谁?可还能再见那个名动天下的女子,还有满园的花香,流着七彩尾羽的鸟,懒散贪吃的雪白乌龟……
前不久李落也做了一个梦,武尊苏德布下的梦域,那个梦,美不美先不说,是会死人的。
刚才也是一个梦,梦里李落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他,不过他并不知道梦里的“他”是谁,否则不会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梦很奇怪,就好像是附身在另外一个人身上,看到了生前的一些奇奇怪怪的片段。
李落揉了揉胸口,有些胀痛,早前那一声惊雷该是伤了神魂,也许正是这个缘故,才会入残魂梦中。那个相貌和他酷肖的水中厉鬼,会否就是梦中人?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叫古城空无一人?那些十余丈高的黑帆大船从何而来,又去了哪里?
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李落靠着墙又假寐了一会,眼前光线似乎有变化,他轻轻睁开眼睛,外头的天有些亮,雨声也小了许多。
李落一怔,眨了眨眼睛,莫非又入梦了?要说假寐片刻也能入梦,那这座古城也有些太过诡异了。急忙出屋查看,还好,左右街上都有人,熟悉的很,皆是牧天狼中军骑将士,再眺望远处,那两尊石像早已雕刻完成,并非还是石柱模样。
“大将军。”有人叫了一声,李落闻声望去,钱义疾奔而来,脸色有点不好看。李落心中一动,问道,“怎么了?”
“方才巡营,在古城的宗庙里出现了很多死尸,宗庙入城前弟兄们仔细查看过,没有异常,至少在我们离开这座城池前那里没有异常。”
“你的意思是有人趁下雨将尸体呈于古城宗庙?”
“这……属下也是费解。”
“别处可有异常?”
“眼下除了宗庙之外,别处倒不见异常。”
“走,过去瞧瞧。”
一行数人很快到了宗庙前,消息没有封锁,除了李落,也有旁人来宗庙前瞧热闹。刚巧,李落来的时候便听得有人和中军骑将士发生口角,在庙门前争论不休。原来是有人想进去看个究竟,却被牧天狼将士拦了下来,言及要等李落过来之后再做定夺。虽说有些无礼,但说话倒还客气,不曾有盛气凌人之举,毕竟牧天狼中军骑不同于军中莽夫,入得中军骑的将士,在外头都是能自领一军的人物,这点城府还是有的。只不过此行北上人数众多,而且各有来路,无一不是一方俊杰。李落只不过是传召天下,愿来的来,不愿来的不来,仅此而已。至于来的人是谁,他并非都是知晓,同行而已,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结识同行北上诸人,一路行来万里之遥,倒算熟悉,瞧见过很多次,只怕未必能叫得上来名字,不过是熟悉些的陌生人而已,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李落到了宗庙之前,看了一眼尚在争论中的几人,神色如常。中军骑将士见李落过来,齐齐躬身一礼,那几个脸色不善权重一方的大甘中人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神色,当着李落的面前,也都暂且忍耐了下来,只是似乎都有怨念,不过是迫于定天王的淫威,敢怒不敢言而已。
瞧了瞧这间宗庙,与大甘李家的宗庙相比寒酸简陋得很,不见半点华丽,只是四四方方的石块堆积出来,屋顶也是石板,没有窗户,屋檐下左右各立着四根石柱,上面有粗犷的线条刻画,不细看,不知道雕刻的是何景物,亦或者是人是兽。屋门也是四四方方,从远处看像一具竖起来的棺材,而整个宗庙更像是一具放大了许多倍的棺材,让人看了很不舒服,莫名的有一种压抑之感。
宗庙很深,虽是只有一层,但纵深看似不小,从门口外望去,里头黑漆漆一片,连这宗庙祖宗的牌位也看不清楚,这般算来,这庙里少说也有近十丈深。李落看了几眼,眉头微微一皱,这间宗庙似曾相识,想了好一会才猛然想起,这模样与当初云隐山连云寨里的宗祠极为相似,不过眼下这一座大得多。
李落看着这个腰挂长剑,留着武士结,长身挺立的男子,在他脸上有一股养尊处优的贵气,举手投足之间颇见风度,虽和中军骑将士有争执,但也没翻脸,不知道是他教养好,还是忌惮李落麾下那些将士。见李落望向自己,男子脸上略带些许尴尬,刚要开口,忽听李落平声说道,“让开庙门吧,我们并非此地之主,谁愿意进去就进去,古城废弃,便是无主之地,谁都去的。”
李落这般浑然不放在心上的态度着实让男子想好的一番腹稿都付之东流,张口结舌,好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钱义也是微微露出惊诧神色,不过军令如山,他自然不会忤逆李落的意思,挥了挥手,守着门口的中军骑将士便依令散开,向方才阻拦的几人拱手一礼,以示歉意。那几人急忙回礼,脸上露出讪讪神色,却也有些难为情。
李落一伸手,含笑说道:“诸位,请自便。”
“王爷先请。”几人连忙回道。李落看了看大开的宗庙大门,轻笑一声,“不了。”
几人惊疑不定,不解地看着李落,牧天狼诸将士也很诧异,钱义忍不住低声问道:“大将军,你不进去瞧瞧了?”
李落轻轻扬眉,眉心处细微地皱了一下,这间宗庙给他一股阴森冰冷的感觉,这扇大开的庙门也格外的诡异,仿佛连通了一处方外险恶之地,张开大嘴静静等着有人自投罗网。李落并非胆小怕事之辈,如果是放在平时,说不得也会进去一探究竟。
少年大将军 第二千六百四十六章 挂在屋顶的干尸
不过如今身处极北神秘深处,不算草海,肩上还有近万人的身家性命,容不得半点大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极北深处的事,若是遇上,没有一件会是小事。
“走吧。”临门之前,李落忽然熄了好奇的心思,钱义几将面面相觑,钱义小心问道,“要不末将进去瞧瞧,再来回报大将军。”
“不必了,日后若遇异常之事,能避则避,避不开了倒也无需害怕,做便是了。”
“末将明白。”几将俱是一笑,心神放缓下来,跟着李落离开。李落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几人还站在庙门前,似有踌躇,并未进去宗庙里一探虚实。“那屋子里是个什么模样?”
“回大将军,那间屋子深处有一尊雕像,古里古怪,属下以前从未见过,倒是个人形模样,就是五官衣着和咱们的不一样,穿着一件袍子,不高,有点佝偻,对了,牙很长,有点像狼犬。雕像前有牌位,不多,一共十三面,上面的字属下惭愧,也不认得。这些和进城前弟兄们看到的情形没有分别,今次来看,屋顶上多了倒悬的死尸,一共有一百二十三具之多,用一种古怪的丝质绳索捆吊起来,挂在屋顶上。”
“挂在屋顶上?”
“嗯,属下也是奇怪,不知道这些尸体从何而来,且都不是新鲜的尸体,全是干尸,若叫属下说,嘿,有点像风干的熏肉。”
李落吸了一口凉气,倒是让这一脸精明的中军骑悍卒给恶心到了,把尸体当成风干的口粮,这口味当真不是一般的重。那宗庙里倒悬的尸体还真像大甘乡间找着好日子拉出来晒粮食的光景,远的不说,牧天狼后军也经常翻晒粮食,但是把人当成熏肉,怎么说都有些骇人。
钱义忍不住骂道:“闭嘴,真不嫌恶心人!”
将士挠了挠头,一脸憨笑。士卒无心之语,却叫李落隐隐有一股不安的情绪,这些凭空出现的干尸决计不是没有情由,更加不会是什么人故意变得戏法,好叫大家伙惊喜。雨夜中的神秘声音,灵河河底诡异的影子,还有这些干尸,这座古城并不如它看上去的这么平静。
回去的路上,斛律封寒带着一行十余草海高手也要过去宗庙看看究竟,显然也是听到了干尸的消息,不过相柳儿并未前来,小殇也是多日未见其面,自打进了极北深处,相柳儿便将这个女儿藏得很严实,常人难得一见。
“王爷这是要回去?”斛律封寒微有惊讶,原想会在宗庙之中遇到他。
李落点了点头,寒暄几句,神色如常。斛律封寒心中一动,疑声问道:“王爷已经看过了?”
“没有。”
斛律封寒一怔,没有?何故没有?李落展颜一笑,“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古城里处处透着古怪,那些干尸多半有诈,就当看不见吧。”
“这个……”斛律封寒一阵无言,李落拱手作别,扬长而去。
回了石屋,李落便即命钱义诸将传令营中将士,待这山间雨水散去之后即刻行军,离开古城。诸将领命而去,只是大军开拔,动辄数以万计,也不是说走就走,一应辎重粮草等等都需得妥善安置,若不然大军未动,这军心就该散了。
大军启程前还需有半个时辰,谷梁泪忙里抽闲给他熬了一碗米粥,叫他喝了。李落喝了几口,随手放在桌上,和谷梁泪闲谈几句。较之溯雪还有当年的柔月,谷梁泪的厨艺相差甚远,未必强过他,这碗粥喝着确是有些清汤寡水的滋味,但好歹是人家细心熬出来的,他也不挑食,便打算喝完。忽地,他看着粥碗微微有些错愕,伸出的手凝在半空。谷梁泪轻声问道:“怎么了?”
李落看着粥碗,闷哼一声,一指碗里,谷梁泪凝神看了过去,轻轻咦了一声,就见米粥表面荡起了一阵阵涟漪,细微而致密,一圈连着一圈,数息之后归于平静,而后又再泛起淡淡的痕迹。李落脸色一变,长身而起,喝道:“应峰,曲子墨。”
“末将在。”
两将快步而来,看着脸色有些沉重的李落,心中俱是一紧,急忙问道:“大将军,怎么了?”
“传谛听,这古城怕是有变!”
应峰两人皆是脸色一变,急匆匆离开石屋,带领军中将士去往古城各处布下谛听。谛听之术当初在鹿野那伽山上用过,找到了山腹中的巨城,虽说神妙远不如上古异志记载的可听八百里外敌踪动静,但是这地底之下若有什么玄虚,多少也能有所警示。
很快,曲子墨就传回消息,李落所料没有错,中军骑在古城地底探听到了一处极为错综复杂的回音,虽说很难依靠这些回音辨明地底到底是什么境况,但是大略上不会有错,这座古城地底有一个极为庞大,而且很深的空间!
消息一经传回,众人皆惊。诸将议论纷纷,不知道古城地底之下暗藏何等玄虚,不过不论是什么,多半和突然出现的那些干尸有牵连。难怪方才一场大雨,雨势之急,百年难得一见,但是城中却无积水,最开始李落还以为是古城靠着灵河,水流很快会汇聚流入灵河,如今看来流入灵河是一部分,只怕这地底的古怪也是情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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