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大将军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水刃山
“你是说那些影子都是人形,除了没有气息之外,别处和活人无异?”
倪青连连点头,“要不是没气,我还以为都是活人,刚才叫了两声,没人答应,我这才放胆子摸了摸。”
“走,下去看看。”李落刚刚举步,顿了一顿,传令道,“钟离玺,你去告诉蒙厥拨汗一声,让他们稍等片刻。”
“遵令。”钟离玺领命向上而行,李落和钱义诸将下到影子所在之处。越是靠近这些影子,众人都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脚步,生怕动静大了,将这些影子惊醒。没醒来的时候兴许人畜无害,一旦活过来,鬼知道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走到近处,李落仔细看了看,这些影子有不少,沿着崎岖山道,粗略估算少说也在万余上下,好像是一支从山底而来的人,到了这里才与自山顶而下的他们相遇。
只是这些影子瞧着怎么有些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众人沿着石阶慢慢走了过来,近处一看,才知倪青所言非虚。若是石雕,做到这般栩栩如生,连眼帘的睫毛都一根根清晰可见。
少年大将军 第二千七百二十五章 那扇门背后
这样的雕刻技艺先不说有没有了,就这么细致,光一尊雕像怕不是需得数年精雕细琢,弃之山野确是有些暴殄天物。
话说回来,如此精致的石雕,放在这里风吹日晒,怎会还有这样栩栩如生的模样,就连眼睑上的睫毛都没少了一根。若非这些影子不能动,不见呼吸,就与活人无异。
李落看着看着,猛然想起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在天火秘境之中,那些远去的天火族人,映在天地之间的模样分明和这些影子如出一辙,难道说这些影子是天火所留?留在这里又是为什么?
“大将军,他们摸上去是软的。”倪青小声说道。李落轻咦一声,刚伸出手,就听身边诸将齐声阻拦,“大将军,当心!”
李落想了想,抱拳一礼,没有丝毫放肆,伸手与那人影握了握手,眉头微微一皱,的确是软的,除了没有温度之外,确与活人无异。看着石阶上攀山而上的这些影子,众人百思不得其解,若是雕像,到底是何人所为,若是天火,他们在这里留下这些影子又是为了那般?攀山而上,云层之上会否是他们的归处?留下这些不解之谜,却没有只言片语,天火到底想告诉后人什么?
众人没有再惊扰这些影子,悄然从旁错身而过,也许日后能解开这些影子的秘密。
但愿还有日后。
联军将士继续下山而行,走到影子身下,李落回头张望,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峰顶月光照下的阴影,这些影子似乎比刚才所在之地高了些,就好像他们也在不停地走,往山巅而行,那里才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雪山之巅,到底埋藏了多少秘密。李落心乱如麻,他不知道自己这趟极北之行到底是对还是错,不来又能如何,黑剑白刀曾经向他许诺,若是不干涉极北之事,日后渊雪重临,他可保十万人平安无事。
他没有怀疑黑剑白刀骗他,毕竟他似乎还没有资格让黑剑白刀骗他。十万之数,不少了,可是若叫他就这么放弃着实不甘心。从最早一个王侯公子觉察到天火渊雪的踪迹,这些年他费尽心机,一点点搜寻这两个隐世神族的秘闻,从古墓到世家传承,他不得不承认天火渊雪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很多事,很多抉择都受到了天火渊雪的影响,直到最后得到天火可有可无的传承。生死于他而言,实则不算太难的选择,他只是怕自己的选择是错的。
好在,此刻在他身边不是孤身一人。暗香扑鼻,这般处子香气很好辨认,是谷梁泪。她心疼地看着李落,伸手抚平轻轻隆起的眉心,柔声说道:“别想那么多了,应变不是你最擅长的么。”
“错了呢?”
“错就错了吧,有什么干系。”谷梁泪知道他在忧心什么,轻轻一笑,“他们都知道,与其浑浑噩噩,不如放手为了自己一战,人生在世区区百载,有机会领略极北风光,不也是极好嘛。”
“可是……”
“没有可是。”谷梁泪打断他说话,嗔道,“你啊,有时候杀伐决断,有时候又思虑太重,既然都来了这里,努力活下去不就好啦。”
“就这样吗?”
“那你还想怎样?”
“可是,”李落垂首,轻轻握住谷梁泪素手,小心说道,“我还没有陪够你呢。”
谷梁泪俏脸一红,反手握住那只温润带着些微颤抖的手,忽然间,她心如明镜,终于知道李落这般患得患失是为了什么。他怕了,在这个月色如水的夜,这个一向用风轻云淡示人的大甘定天王怕了,怕失信于这些至死都会信他的将士,怕再也见不到她。虽然他说过见识过星辰大海,就知儿女情长在岁月之中微不足道,可是再微不足道,他是凡人,免不了七情六欲。不管是对手还是袍泽手足,世人皆知他有破绽,他也从不掩饰自己的弱点,有弱点不可怕,可怕的是没人知道他的哪个弱点才是致命的。
今夜,谷梁泪知道,自己就是他割舍不下的软肋,或许还是最致命的那一个。若称枭雄,他当真不够格,若是枭雄,怕是也当不起自己的死心塌地,哪怕他丢了自己一回,还想拉着自己共赴黄泉。
谷梁泪轻轻靠近李落怀里,分明察觉到他的身子僵了一下,心跳的好快,气息也乱了,呼出来的气仿佛着了火。谷梁泪想笑,也许什么都见过的他还是当初见时的那个少年郎,一点都没变。
“呵,花前月下,王爷好兴致。”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若是往常,谷梁泪一定会躲开,这次却没有,慵懒的在他怀里磨蹭了一会,才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脸罩寒霜的相柳儿,笑颜说道,“拨汗来了。”
相柳儿阴沉着脸,勉强点了点头,生硬说道:“快到山底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谁是天火?谁是渊雪?”
相柳儿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这些年很少有人在我面前亲口承认他们是天火还是渊雪,所谓传承都只是猜测,有时我便在想,对我这样的凡夫俗子而言,到底是天火好些还是渊雪好些。”
“你觉得哪个好些?”
“不知道。”李落长叹一声,有些苦恼,“天火和渊雪的渊源大抵上不会错太多,在他们眼中,如我般的苍生黎民其实分别不大,所谓好坏也许只在他们一念之间,那扇门,开或是不开,仔细想来与我干系并不大。”
相柳儿的脸色有些难看,冷然说道:“你后悔了?”
“说不后悔是假的,在天南,好歹也能当个逍遥王爷,过几日舒坦日子,跑来极北朝不保夕,简直是自讨苦吃。”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落看着相柳儿渐渐铁青的脸色,朗笑一声:“我在想,我听说过很多关于天火和渊雪的传说,有人说那扇门背后关着天火,有人说其实被关的是渊雪。
少年大将军 第二千七百二十六章 炸了那扇门
每个人都笃定地说了一个截然相反的故事,我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但是有一处却是相同,那扇门一旦打开必然会引得天下大乱。后来我便想这天下也不只有天火渊雪,漠北天南也从未打上谁的记号,既然这天下曾经属于天火渊雪,为何就不能属于我们。”
相柳儿一怔,明眸熠熠生辉,轻轻哼了一声,好大的胆子,好狂的口气,只怕除了他,还没有人在知道天火渊雪之后敢大言不惭与其三分天下。
“帮天火还是帮渊雪的忙,倒不如帮帮自己,拨汗以为呢。”
“口气不小,就不怕天火渊雪找你的麻烦。”相柳儿冷言冷语,嘴角却轻轻翘起。
“若他们来寻麻烦,我未必不能是麻烦。”李落豪气干云地说着,颇有些在心爱的女子面前不甘愿落于人后的稚气。也不知道他的自信从何而来,相柳儿扶额垂首,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谷梁泪,若换做是她,自家汉子吹嘘,早一个耳光过去叫他清醒清醒。
“看来王爷是打算在太岁头上动土咯。”
“既然入局,就不能只当一枚过河的卒子,就算是泥菩萨,丢进河里也该有个声响才是。”
“那你打算怎么做?”
李落看着相柳儿,思考她会不会出卖自己。相柳儿见状面露不悦,冷淡说道:“不愿说就算了,免得我拿你纳了投名状。”
“拨汗知道当日在鹿野那伽山腹,也就是那座长城亭堑前发生的事么?”李落看着谷梁泪,歉然接道,“拙荆那日在场,拨汗没在,不过同行有草海将士,理该听说了些。”
“是有耳闻。”
“那日我在鹿野那伽山顶埋了万斤火药,以同归于尽要挟黑剑白刀许我入局,算是替自己搏了几个筹码。”
相柳儿和谷梁泪同时反应过来,齐声说道:“你想炸毁这座雪山?”
“哈哈,想炸毁这座雪山,搬空大甘所有的火药都不够。”
“你想炸毁那扇门!?”相柳儿眼神闪烁,似乎在衡量他是异想天开还是有成事的把握。
“若是毁了那扇门,无论天火还是渊雪,想来就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只不过那扇门不一定容易炸毁,就算没有人阻拦,万一毁不掉那就麻烦了。”李落有些愁,这话不是危言耸听,他见过极北深处那座星空巨门,血璃虽然没说那扇门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从她迷醉几乎虔诚的神情中大约能猜出来那扇门来历不凡,也许和雪山深处的这座青铜巨门有关。
那扇门后面是什么,连山说过,是被天火放逐的渊雪残余,镇压在那扇门后。镇族的树化卦知告诉过他,那里面是被渊雪封印的不祥之物,放之则生灵涂炭。再之后还有亲承天火传人的仓央嘉禾说过,打开那扇门是天火先祖的遗命,不管会不会引得天下大乱,她都要打开那扇门。还有血璃和黑剑白刀的身份,好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只是他却分不清到底谁是渊雪,谁是天火,天火秘境中看到的那些人走了,留下这个自相矛盾的谜团,让他来解,着实有些难为他了。思来想去,倒是有一处他想明白了,不管谁是真的天火,谁又是渊雪族人,目的都在那扇门。既然如此,那便不用庸人自扰,找到那扇门,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其实他也怀疑过雪山深处到底有没有一扇门,所谓青铜巨门,只是自己听的多了,遐想而已,那个禁制或许根本不是一扇门,而是一个人,一只碗,一个贝壳,也许还是一本书,更有可能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一样东西,或是一群东西。
门若没了,兴许就能还天下一个太平,世间事总该要世间人处置,红尘过往,没有了天火渊雪,难道漠北天南那些人和事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么,如此,那人活一世与提线木偶有什么分别。
猜不透过程的真假,那就去终点,看一看孰是孰非。
“要瞒着他们?”或许是李落的骇人念头,相柳儿也觉心热了起来,管他天火渊雪,几个活在传说里的名字,何来资格评断天下人。
他们是那些各有传承,也各怀心思的人,此刻就在阵中,与狼共舞,若是叫他们知道李落想毁了那扇门,定不会坐以待毙。
“不。”李落斩钉截铁地说道,“告诉他们也无妨,若我是黑剑白刀,他不会想不到我会生出这般念头,刚好也可以试一试,那扇门到底毁不毁得了。”
相柳儿淡淡一笑,好一个胆大包天的定天王,“随便你。”说完便要告辞,李落在她身后幽幽开口,“拨汗,你觉得那扇门该不该毁?”
相柳儿一恼,又笑了,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我觉得你该多陪陪你的心上人。”
李落朗笑一声,厚着脸皮说道:“拨汗嫉妒了。”
相柳儿身子微微一晃,头也不回地走了。谷梁泪无奈摇头,眼睛里闪烁着奇怪的光芒,带着点看透一切的意味,似笑非笑,直叫他心里发毛。
“你别胡思乱想!”
谷梁泪忍不住娇笑出声:“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心虚什么呢。”
“倒非心虚,只是怕你不高兴了。”
“堂堂大甘定天王,莫要因为儿女情长乱了心绪。”谷梁泪轻声细语道,“我虽然高兴,只是不愿你这样哦。”李落一怔,含笑点头,说了一个好字。
当他把自己想毁了极北深处那扇门的打算说给众人听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表情都不一样,喜忧参半,又或者面不改色,只是微微跳动的眼角怕是也在盘算着各自的得失。他似一点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告诉众人他想如何而已,至于这个选择会不会让彼此成为仇敌,说起来他并不怎么在意,若是仇敌也好,省得叫人猜来猜去。
雪山再高,总有下到山下的时候,走在路上总觉路长,快到终点的时候反而觉得路短了些。
少年大将军 第二千七百二十七章 女人善变
走路其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事,除了那些卧床不起,还有干脆不愿意动的人之外,几乎所有人都要走路,或骑马,或乘舟,或步行,走过千山万水,不同的人走同一条路,同一个人走不同的路。路在脚下,也在心里,官道小径是脚下的路,寒门苦读,金榜题名,随遇而安,是心里的路。时常听前人告诫,莫要重蹈覆辙,走了老路错路。思来想去,这路到底还是分了难易两说,皆因终点的风景而异,也与路上人的心情有关,不好说越难走的路到了终点风景就一定好,兴许也会大失所望,但无论如何注入心血的这条路,不管路上一帆风顺还是沿途皆为荆棘,到了终点总归会有不同寻常的感触,不像那些浑浑噩噩,用没了生机的心,日复一日走一条重复的路,到最后只剩茫然和倦怠。
若是没有机会领略不同路上的风景,那不如换了心情,在同一条路上找到不同的风景。
李落走过不少路,陆路,水路,海路,还有诸如天火秘境里那些不知道该算什么路的路,在路上,他最喜欢没到终点的时候,不知道尽头会有什么,便有万千可能。有时候他会猜,会让尽头的风景变成自己想要的,有些时候会觉得累,有些时候会觉得很有趣。就像很久以前万隆帝想杀他的那次,从卓城去宫门前的那条路,危险,更诱人,如果没有李玄慈和李玄悯,宫门之下的尽头,就是自己掉脑袋的地方。
你有没有停下来过想想自己走过的路,和谁走过,路还在,身边的人还是不是他或者她?
李落很少有闲去想自己走过的路,但是他总能记起另外一个人走的路,无关情欲,偶尔放空时,他经常会想起夕阳西下,大漠孤烟直的晚霞里,那个背着小小行囊的长宁。还能清楚记得那卷画,夕阳晚照,映在她脸上有淡淡微红,额前的留海像是划过眉梢的柳枝,脸色白里透红,如羊脂染霞,巧而精致,撩人心怀的眼睛比往常更显动人,修长的睫毛亦让眼神更加灵动,鼻梁挺拔更成了那张俏脸的点睛之笔,线条分明的唇则泛着令人迷醉的水润光泽。那副画面仿佛就定在了脑海中,经久不散,随着时间越久,好似愈发香醇,像陈年的酒。
极北之后,也许自己会去西戎祖山见她一面,说一句压在心底很久,却一直没有说出口的话。
眼前这条路,又是一个终点,李落不知道尽头是什么风景,也不知道尽头会有什么等着自己,也许空无一物,也许遍地尸骸。这么想来,天火一族其实很有远见,他们不停地走,看着,听着,超然物外,最多把字刻在石头上,仅此而已,说他们冷漠,其实未尝不是一种洒脱。
雪山之下还是雪,并没有李落猜想的四季如春,繁花遍地。这里的气温比极北别处要低不少,虽说方才到了山腰落雪已经化雨,不过在山脚下依旧是寒霜笼罩,积雪成冰。
在山巅时听到的巨响不知从何而来,环顾山脚四处,都不曾看到有山崩地裂的痕迹。积雪很厚,踩上去吱咯作响,不见花开,只留静寂,好似连霜压断枯草的声音都听得见,四周寂寥无声,难不成是来早了。
李落压下心头疑惑,命中军骑安营扎寨,驻守出入要道,另遣人搜寻山脚各处,看看有无异常。以往只是听说那扇门在雪山之下,一入极北,就能看见这座连天雪山,便也有先入为主,但是到底是不是就是这一座谁也不知道,连山不知,归藏不知,知道的人又不在此。倘若不是这座雪山,那这一番辛苦可就白费了。
天快亮了,极北的夜终于要过去。李落静静坐在一块石头上,微微眯着眼睛等朗日跃上山头。身旁衣袂轻响,李落没有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和声说道,“你不是只看晚霞么?”
吉布楚和撩了撩裙角,轻轻一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也学着他的模样看着天边,“晚霞看得多了,换换口味。”
李落呵呵一笑,女人果然善变得很。吉布楚和听出李落笑声里的言不由衷,也不在意,用手支着下颚,悠悠问道:“这里的事了结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李落顿了顿,“你呢?”
“我也没有,不过,”吉布楚和伸了个懒腰,让一旁经过的将士大饱眼福,吉布楚和挑了挑眉梢,轻哼一声,“我突然想回去往生崖看看,你说我这算不算有病?”
“算。”
“你!?”
“想回去就回去,往生崖下再不是龙潭虎穴,自从你离开之后,草海往生崖已无复往日风光,那里的人终究都会离开,等他们几人老去之后,往生崖下也会十不存一,慢慢萧条下去。”
“嗨,虽说我对往生崖深恶痛绝,但是听你这么一说,怎么还会有些伤感呢。”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此间事了,若是我还活着,南下之时我倒可以陪你走一趟往生崖。”
“真的?”吉布楚和眼睛一亮,欣喜呼道。
“自然是真的。”李落展颜一笑,“这些年你帮我良多,照料鬼猿,义助牧州科库族,还在相柳儿的地盘当我的千里目,只怕她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哈哈,这么算下来我倒是欠你颇多。”
“再多也抵不过你救我一命。”
“非也,我只是让你换了个活法,你的命从来都不是我救的。”
吉布楚和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自然明白他言外之意。李落转头看着吉布楚和的眼睛,“不过若到那个时候,你需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告诉我往生崖地底暗王到底是不是你。”
吉布楚和抿嘴一笑,不假思索地回道:“好,我答应你。”
两人相视一笑,齐齐转头等着朝霞。对吉布楚和,他有很多疑问,譬如她身上的刺青,譬如那座黑山大狱。
少年大将军 第二千七百二十八章 血祭
见过的越多,心里的疑问就越多,天火渊雪虽然淡去了名字,但是他们留在世上的痕迹却不易抹去,想的越多便也越乱,这也是他为何执意北上,在雪山之下定乾坤的缘由。乱麻太多,唯有抽刀而断。
“大将军!”钟离玺飞奔而来,营中似有动静,李落回头问道,“何事?”
“大将军,有情况!”钟离玺凝声说道,“草海将士在积雪下面发现血迹。”
“血迹?多久了?”
“血已凝固,不好判断,不过很多!”
李落轻咦一声,长身而起,看了一眼身边的吉布楚和,她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去吧,我等等看朝霞。”
啧啧,无事一身轻,好叫人羡慕。
等李落过去的时候,地上积雪已经清扫干净。相柳儿扫了他一眼,没有出声,神色凝重地看着地面。李落凑上前去俯身仔细看了看,地上青石已经发黑,这个颜色绝不陌生,当初在鹰愁峡外的石头城,到处都可见这般颜色。鲜血凝固之后,再有风雪冰冻,便会呈现出这样的黑紫色泽。李落起身环视四周,心里微微发沉,眼前扫开的积雪还只是冰山一角,若是这些雪层之下都有血迹,足见此地爆发过一场大战,血流成河,才会留下如此触目惊心的痕迹。
难道说到底还是来迟了么?
“能看出这些血迹在这里多久吗?”
诸将面面相觑,都赧然摇头,只能看出这些血痕决计不是新鲜之外,到底是几天前还是几个月前,甚或是数年之前却无从说起,术营有异人可鉴血断远近,但是此行北上牧天狼除了中军骑部分将士之外,再无旁人跟随,军中那些声名在外的将领也都被李落留在了大甘,上阵杀敌自然不惧,但是眼下李落这一问倒是真的难住他们了。
李落倒也没有太过失望,看着相柳儿和声说道:“拨汗,你帐下可有人能分辨出这些血迹么?”
相柳儿沉默片刻,斛律封寒凑近身侧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她轻轻扬眉,脆声喝道:“传!”
斛律封寒应了一声,向李落颔首一礼,快步离去,少顷便带着一人赶了过来,不是旁人,正是草海分叶刀。分叶刀上前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用手捻了几丝沾着血迹的灰尘放在鼻尖闻了闻,微微一顿,伸舌头舔了一下,叫一旁几人一阵恶寒。
“这不是鲜血。”分叶刀淡淡说道。
“能分辨得出有多久了么?”
“至少三个月以上,不过再详尽就难了,血流在这里,很快被积雪覆盖,冻住之后很难分辨得清。”分叶刀起身看着李落和相柳儿,“如果这一片都有血迹,那么这里至少死了数万人。”
“是人血?”流云栈忽然问了一句。众人皆是一愣,先入为主,见血迹便以为是人死之后的血滴落此处,但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飞禽走兽的血,未必一定是人血。
分叶刀皱起眉头,只是这么看的确很难分辨是人血还是其他鸟兽的血迹,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可以试一试。”说完,找来几个草海将士,将这地上冻住的血痕刮了些下来,再架起一口大锅,入水煮沸,不多时腥味就飘了出来,带着一股腐尸的臭味,不好闻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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