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国记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叶惆夜怅
听到上司这么说,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虽说两个年轻人对郁千崖的过去并不了解,但能够得到赜侯的肯定,这位郁侯也绝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
“大人,现在匡洲已经失去了荣洲和业洲这对翅膀,如今依附他的只有多洲了。
我们也应该像其他洲那样,派兵出击匡洲才行。”
贵疆握紧了拳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刚才关于郁侯大胆而果敢行动的讨论,着实让年轻人兴奋起来。
“没错大人!”责刚也振奋地抬起了头,“不管是维洲还是炚洲,这两洲能够如此顺利归顺,以及让他们充分发挥对匡洲联盟作战中的作用,这些都是我们赜洲在背后推动的。
可以毫不客气地说,是我们赜洲的功劳。
但现在这些恐怕是鲜有人知,我们是否做得太过低调了一些。
甚至会让不知情的人,把我们看成消极应战的状态。”
看着两个年轻人一脸的认真,赜侯也将微微前倾的身体挺直,靠在了椅背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却未有言语。
老洲相又干咳了两声,似是道歉“大人见谅,年轻人希望建功立业、报效国家是常情。”
说着,他稍稍转过了身,对着两名学生,一脸肃然,“不过,我们赜洲现在的状况必须要低调一些才可。
去年舞河决堤,让上百万百姓流离失所。还有贯重央遗留下来的诸多问题,都指待我们这些赜洲官员去完成。
比起外部发生的一切,我们赜洲内部才是真正的战场。”
两个年轻人听着老师的谆谆教诲点了点头,但似乎还是无法从刚才的兴奋之中挣脱出来。
他们心中已经了然,赜侯是不打算再掺和这次内乱纷争了。
“贵疆、责刚”,赜侯叫了两个人的名字,“将战士送入战场是非常容易的事,但他们面对的死亡威胁,是现在我们赜洲人输不起的。
去年已经有三十七万的百姓因舞河决堤而亡。如果本侯做得到,就算被人认作是消极,本侯也绝不会让我的百姓再去冒险。
如果你们真的想要建功立业,那么就尽情发挥你们的才干,让赜洲再次富强起来、让舞河永不决堤、让赜洲的百姓安居乐业,永远都不会再有失去亲人的痛苦。”
“下官定不负大人重望。”
两个年轻官员行礼之后退了出来,在见到赜侯之前一直兴奋的心情,也因为上司那不温不火,甚至略带一些滞怠的神色而降了温。
两人各怀心事,在洲侯府中的走廊上默默地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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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始末根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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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疆”,责刚突然停住了脚步,“你有没有觉得,洲侯大人在推翻了贯重央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要乱说!”
他的同伴向四周望了一圈,“大人依旧沉稳干练,判断问题精明准确。
否则王室也不会这么快就占据了上峰,而且还是在避免多起战争,几乎没有伤亡的情况下,就将两洲拉拢了过来。
虽然经过了五年的空白期,但大人的睿智与才干丝毫没有减少。我可是越来越佩服洲侯大人了。”
“大人的才能我从来就未怀疑过,我是说大人的心境。”
“心境?”贵疆皱了皱眉头,随即又一笑,“那种东西只有本人才清楚的吧?”
责刚摇了摇头“何止本人,通过大人的言行也能看出几分的。
以前大人不管在何种情况下,都是以王室为优先,忠心耿耿为王室效命办事,处处维护王室。
当然我不是说现在的大人不忠于王室,只是很明显,大人的重心已经由王室转到了我们赜洲自身上。”
“这点我也注意到了,刚才大人还说,不愿再让赜洲人去冒险。”
“嗯”,责刚点了点头,“这绝不像是我们之前大人的所为,以前的洲侯大人一定会尽力为王室打拼,哪怕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也还是会毫不犹豫向前冲。
但现在大人却收紧了步伐,不管做什么都有所保留。像是在等待什么,又像是在提防什么。”
说着,两个年轻人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赜侯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什么可指摘的,但就是让人觉得哪里不对。
“看上去像是犹豫不前,不过我们的洲侯大人的确是在不停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呐。”
贵疆率先打破了沉默走了过来,拍了拍同伴的肩,“大人现在可是把我们赜洲放到了第一位,所以我们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争功是因为咱家洲侯早已登峰造极,那些个虚名根本不需要。”
正当两个年轻人再次迈开脚步时,一个高个子身着一件黑色斗篷,头上的宽沿圆帽几乎遮住了整张脸的男子,在一名小吏及两名侍卫的带领下,从他们身旁匆匆走了过去。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被吸引了过去,男子的背影似曾相识。
但很快,那背影拐过走廊,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洲相,本侯是不是让两个年轻人很失望?”
年轻的官员走后,书房中只剩下了赜侯和他的洲相。
赜侯将后背靠在了椅背上,闭上了眼。但他的眼前,却出现了刚才两个年轻人亢奋的脸庞。
“大人,这不是失不失望的问题,而是我们赜洲现在的确无法和他洲一样,将部精力都放在出兵打仗上。
即使没有我们赜洲的协助,现在的王室也是稳操胜券的。况且……”
老洲相皱了一下眉头,继续道“除了刚才大人所说的,不希望赜洲人再有伤亡之外,还有别的理由不愿出兵的。”
贡明耀说着,抬起头来望了望上司,赜侯依旧依背而坐,闭着眼睛,不发一语。
“大人没有想到,维洲和炚洲会主动来投靠赜洲,更切地说是来投靠大人您一个人。
尽管大人努力让外人看起来,这两洲是主动回归王室而努力行动着。但这并不是几个人之间的事情,而是牵扯两个洲的事情。
大人无法保证,个中实情不为外界所知。所以只能低调行事,甚至采取消极应对。
毕竟现在虹国掌握大权的还是盛承太后,大人是不愿被太后所猜忌怀疑的。”
一阵沉默之后,赜侯才慢慢发了声,道“洲相,你说的很对。本侯的确不愿被太后、被王室怀疑。
赜洲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伤亡了这么多的百姓,都是我这个作洲侯的过失。
我要赎罪就必须守护好赜洲。不过……”
赜侯慢慢睁开了眼睛,露出了暗紫色的眼眸,但却没有神采,空洞的眼神看着天花板,“不过,这并不是部的原因……”
正当贡明耀刚要张口发出心中疑问时,身后传来了一名小吏的声音。
“大人,明洲的使者到了。”
“明洲?!”
老洲相心中一紧,赶紧转过身去,又转过身来,看了看正座之上的赜侯。
明洲有来使,他早就听说,只是为了找回炚侯妻儿一事,赜侯这段时间都无暇顾及其他,接见来使一事也拖了些时日。
或许是赜侯有意拖着,老洲相想着。
赜侯现在不想去理会王室,凡是有可能会让赜洲出兵的事,他一定会拒绝,但又不能过于明显。
如果炚侯妻儿之事顺利解决,应付王室自然也会顺风顺水。
如果是盛承太后,她一般会送信过来传达自己的意思。
如今这明洲的使者,难道是涟延陛下派来的?
老洲相揣测着,之前涟延单独召见过赜侯,难道是涟延查到了什么,特来告知赜侯?
不,应该不会,正值战时,有些事在这种时刻并不适宜说……
贡明耀脑中正波涛汹涌地想着,赜侯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
“让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高个子,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一进屋就摘下了遮住他整张脸的宽沿圆帽,露出了一张消瘦而精明的脸。
男子拱手行礼“许久未见,赜侯大人、贡大人。”
男子的声音仿佛勾起了贡明耀的许多回忆,让他睁大了眼睛,仔细端详起了男子的脸。
而男子也回望着他,嘴角上露出了一丝提示的微笑。
“……费归!你是费归?!”
经过一番端详,老洲相张大了嘴,叫出了他本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名字,走上前抓住了男子干瘦的胳膊。
“的确……是你,还是那么消瘦……”
“老师……”
男子口中发出的声音十分弱小,看着面前昔日的恩师。但眼中却没有流露出像他老师那般怀旧的热枕,眼神始终都是冷冷的。
贡明耀有些老眼昏花,并未发觉男子眼中的冰冷,只是一味拽着他的手看了又看,险些掉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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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昔日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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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洲相还想要张口说些什么,突然看到费归已经别过去的脸,这才想起,他此时正身处洲侯府的书房,而不是自家花厅。
于是他赶紧收敛了下情绪,放开手,转过身拱手对着赜侯,道“下官失态了。”
赜侯很是理解地朝他微微点头,看向了男子。
而这个叫费归的男子,也像刚进来时一样收起了自己的表情,再次拱手朝赜侯行了礼。
而直到此刻,老洲相才觉出这个昔日弟子有异。
他来到赜洲并没有受到任何人身禁锢,就算不能马上见到赜侯,但却可以来见他这个洲相。
就算他们之间没有师生这层关系,他也大可去找他,但他却没有。
这股不济陌路的冷意,老洲相现在发觉了,不由心头一颤。
“赜侯大人,下官服归,现供职御史台。‘费’是下官之前在赜洲的姓氏。”
赜侯看着行礼的男子,心中五味杂陈。
对于这五年来洲内发生的事,事无巨细,赜侯都从上到下、从大到小梳理了一遍。
各地各司官员的状况他也都心中有数。
这个曾经也和责刚、贵疆一样同为贡明耀学生的男子,在五年前因为贯重央的兵变而从赜洲消失了,一直生死不明。
对于失踪的洲官,赜侯曾经下令去找寻。当然这位费归也在失踪人员名单之列。
不呈想,他居然去了明洲,并在那里做了官。
赜侯再次看了眼贡明耀,知他在这个学生消失后各处寻过,但依现在对方的反应,并不以为意。
心中的杂想只有一瞬,男子接下来的话让赜侯收起了一切感性,马上变成了那个谨小慎微的执政者。
“下官今天的身份是丞相的使者,虽说经过三天,大人才肯见下官,但只要大人答应见下官,就说明大人对下官的来意还是感兴趣、愿意听的。”
“丞相?”
贡明耀显然有些吃惊,不是太后也不是虹王,从明洲来的使者竟是丞相的人。
老洲相眼中显出一片狐疑,心猛烈地收紧起来,转身问道,“既然你不是归乡省亲,那我们也不需要什么客套寒暄。丞相又有何想对我家洲侯说的?”
整理好自己情绪的贡明耀,再次看向了男子。
此时,他眼中已没有了忆往昔,只有现实的锐利与警惕。
“是,下官不是归乡省亲,也不是来见故人。只是因为公务,才回到赜洲这块伤心地的。”
费归的话语令人感到一阵寒凉,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坐在前面的赜侯,视线如刺。
而赜侯已经从中感到了敌意,他将这股视线尽盘收,毫无动摇。
“丞相大人想告诉本侯什么?在这种时候派使者前来,不是想要斥责本侯不积极出兵参战匡洲的事吧?”
赜侯的声音同样冰冷,其中透露出来的威严仿佛在告诫来者,即使是丞相也不能对赜洲的事指手画脚一样。
服归轻笑了一声,刚才还面无表情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平和之色。
“赜侯大人一点没变,超常的洞悉力令人畏惧。”
服归说着,又朝赜侯行了一礼,“下官这次来,的确跟赜洲的不积极有关,但绝没有斥责之意。
况且以赜侯大人如今在虹国的地位,即便是丞相也不好指责什么的。
相反,就是因为赜洲的不积极,丞相才差遣下官来与大人接触的。”
“即便是丞相也不好指责什么的”这句话让老洲相不禁眉头一皱。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老洲相看了看自己以前的学生,又看了看了自己的上司。
两个人对视着,似乎都在猜测着对方的心思,正在进行着一场无声无息的心理攻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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