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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国记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叶惆夜怅

    子册一直是昛炴宫中的焦点人物,早已习惯了众人注视的目光,但此刻对于投射到自己身上来的视线,他却无力招应。

    本想将这件事私下告诉父亲一人,但现在却不可能了。众人的目光仿佛在催促着他的进一步说明。

    这其中最为强烈的,就是尭王的视线。

    “殿下,您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竟做出这些反常的事来?”

    元墨质疑的目光中夹杂着些许鄙夷之色,至少在子册看来是这样的。即便心中忐忑不安,但子册还是姿态优雅地慢慢走上前来,朝着尭王躬身行礼。

    “儿臣见到叔父大人了。”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惊得目瞪口呆,只有元墨嗤笑出声。

    “那位大人早在殿下出生之前,就已经不在我们尭国了,殿下又怎识得他?”

    “太傅大人,您说的没错,按照常理来说的确如此,但您再清楚不过了,我们尭国的王族就如同被诅咒一样,每代君王都会生下一对双胞胎兄弟,从没有例外过。所以就算是没有见过面,我也是识得的。”

    “殿下为何如此确定?就算识得长相,恐也难识得人心!”

    “不!我知道,叔父他……”

    “太子,你说的、你说的是否都是真的?”

    子册的话还未说完,尭王那明显颤抖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尭王如此急切期盼的样子,子册从未见过。但他却很不可思议地能体会到,此刻父亲兴奋的心情,就如同一早自己见到敬出时,那激动不已的心情一样。

    子册走到尭王桌案之前,从怀中掏出了那个小木盒,交到了父亲手中。

    似乎能感受到盒中之物存在的气息一样,尭王的手不住地颤抖。他想控制住自己,但怎么也做不到,好不容易抓到了盒盖,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打开。

    此时,尭王胸口处传来一阵炽热,仿佛给他传送能量一样,让他的手重获了力量将盒盖打开了。

    一块上面有着裂纹的半圆状叶形翡翠,呈现在了眼前。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样,尭王毫无意识地将手伸向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发热的胸口,将自己一直佩戴在身的那件饰物掏了出来,然后将其与盒中物品拼接在一起。

    严丝合缝,一块圆形的翡翠。

    子册没有看过盒内的物品,但他现在已经明白了一切,也明白了敬出最后说的那句“他看了就会明白的”的意思。

    尭国王室每当有双生子诞生,都会为他们打造一对玉佩饰物,由两个孩子分别持有。说是分别持有,但这饰物本是一件之物,只是暂时被分成了两个部分。

    一旦兄弟二人中一人被对方杀死,这对饰物就会合归一处,由最后留下的那个人永久持有。

    这件饰物也将成为尭国继承人以及君王的象征,但到了敬屾和敬出这一代却出现了意外。

    “陛下,不要被事物的表象所迷惑。”

    “不,太傅,寡人可能会被其他任何事物所迷惑,但唯独这件,永远都不会错!”

    尭王用颤抖不停的手,抚摸着敬出那半边翡翠上的裂痕:“这个伤痕是寡人造成的,不会有错的。这样摸着它,似乎又把寡人拉回了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寡人是真想杀了他的……”

    “陛下……”

    尭王朝元墨摆了摆手,见到这件饰物之后,尭王刚才心中还存有的一切迷茫困惑,顿时消失不见,现在的他头脑异常清醒。

    “子册,你叔父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叔父说他会在妖林中恭候父王。”

    尭王点了点头,站起身:“太子,寡人现在就将尭国的兵权全权交给你。”

    “……父王!?”

    此言一出,不光是子册,在场的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望向了他们的主上。但尭王却摆了摆手,止住了众人即将张开的口。

    (iishu)是,,,,!




第一百五十六章 茫然若失
    【】(iishu),

    尭王刚才还迷茫困惑的目光,现在又变得目光如炬、炯炯有神,朝向了自己的儿子。

    “不要对寡人说你做不来,寡人现在不想听你说任何事情。本来将你叫到这前线来就是为了磨练你。现在你就放手去做吧,尭国今后会走哪条路、如何发展都是要由你来决定的。”

    尭王又恢复成了以往的那个严父,不允许他的孩子有任何的异议和反抗,而此时的尭子册也不敢多说一句话,默默地点了下头,拱手躬身称是。

    “太傅、融将军,也希望你们能好好辅佐我儿子册,教导他。寡人不会把自己的思想灌输给他,尭国每代君王都应该有自己的治世风格。但你们不同,你们有权利、有义务对他说出你们的想法,就算与他针锋相对也无妨。”

    “陛下,难道您真的要抛开一切公务去……”

    “太傅,寡人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元墨脸色有些泛白,但见到尭王那一脸决绝,也只得无奈地皱紧了眉头,他不满地目送尭王离开的背影。

    窗外的天色已完全暗下,会议的内容与结果让众人感到意外不已,心中的震惊也绝不亚于他们的主上,以至于待尭王离开后很久,众人仍旧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一百四十万大军已经征调完毕,将士们业已整军待发,但他们的最高统帅却突然要弃他们而去。

    一直战意十足的融丕,此刻心中也涌上一股凉意,前一刻还自信满满必能拿下涞洲,但此刻,他已不这么认为了。

    尭国能在几百年间吞并数十个国家,将自己的领土扩张成穷奇大陆之最,靠的就是尭王的带领。

    自啸通王时起,尭国兴起也开启了常年的征战扩张,啸通王带领的尭**从未打过一场败仗,一直都被尭国人奉为圣君。而他的继任者凌威王,也就是尭敬屾,也继承了他父亲的勇猛和果敢,将尭国的版图继续扩大,国力也达到了历史顶峰。

    不管在军队中还是在朝政上,凌威王都建立了部下们对他的绝对信任与忠诚。

    但是这次……

    融丕紧紧攥在手中的拐杖“咔咔”作响,被咬着的嘴唇也出了血。他不愿接受在自己心中一直强悍又霸气十足的主上,刚才那一脸忧柔与脆弱,那不是一位霸者该有的表情。

    他想要责备却又无法发声,因为他也隐约感觉到,凌威王的那股霸气和啸通王的不同。一旦失去了产生那股霸气的源泉,他所敬仰的主上也只是变回一个普通人,一个情感丰富的普通人。

    “融将军!我们得再去劝劝陛下才行啊,临阵换帅于我军不利,将士们要是知道陛下突然不上阵,必定会有所猜忌,会影响我军士气。”

    几位军官走了过来,对着融丕都是一脸困惑与不安。

    看着融丕默不作声,他们相互看了一眼有些犹豫。又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位稍稍年长一些的军官才开口道:“我们知道陛下一旦下了决定,劝说很难。而我们这些武将在陛下面前人微言轻。说到劝说,还得是融将军出马才能说得动陛下啊。”

    其他几人都跟着附和。但融丕却哼笑一声,接着便用拐杖狠狠地敲打了几下地面,道:“这样也好!”

    “什么?”

    众将一脸雾水,看着脸色不佳的融丕。

    融丕皱着眉头,恨恨道:“不管是普通士兵还是陛下,只要心离战场,那也没有必要再上战场!”

    留下这句话后,融丕带着一身怒火,拖着伤腿离开了议事厅。

    “融将军?”

    众将似乎有些吃惊,没想到执拗的融丕这次会这么轻易就放弃。

    融丕离去后,众人还在他们主上已经不在的议事厅内,驻留讨论了许久。但不管他们对结果满意也好、不赞成也罢,他们都知道,现在已经没有人能改变主上的决定。

    众人带着各种情绪终于慢慢散了去,最后只剩下子册和元墨还站在原地,各自思考着事情。

    半晌,元墨慢慢转过身,望向了他的徒儿,眼神中充满着复杂。

    “本以为殿下会一点一滴的进步,但老臣等来的却总是失望。就是因为殿下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动摇了陛下的心,现在让我**队处在进退两难的境地。本来能够轻易打赢的仗,现在也成了未知数。”

    说着,元墨叹了口气,“希望今后殿下您能够谨言慎行,作为尭国未来的继承人,您的言行不仅会对部下,甚至对整个国家都会有影响。”

    对于元墨的质疑,子册不以为意,道:“我不认为我说过一句不该说的话,我说的,是父王一直都想知道的事情。”

    “陛下想知道的事?”元墨露出了讥讽的笑,“陛下一直都在筹划如何拿下整个虹国,难道殿下有好的计策?”

    “整个虹国?”这次是子册露出了讥笑,“我之前也确实这么认为,但刚才父王的举动让我明白了,他根本就不在乎能不能攻下虹国,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叔父的安危更重要。他是尭国的王,这场战争不能停,所以才会丢给我。”

    子册说着撩了撩自己的头发,继续道:“父王找了叔父二十多年,不可能蛛丝马迹都未寻到,父王肯定早就怀疑叔父是在虹国人之手。再次挑起和虹国的战争,不过是想要夺人罢了。”

    “一派胡言!”

    元墨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但子册心中已有定论。

    “虹国当然是故意泄露消息,就是要看看父王的反应”,说着,子册竟笑了起来,“虹国压中了,父王在战争和亲人中选择了后者。”

    “请殿下慎言!”

    子册止住了笑,看向元墨:“太傅应该清楚,父王到底是为了什么发起这场战争。”

    “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我们尭国的进一步壮大,其他什么都不是!”面对子册的感伤,元墨不以为然,仍旧言辞冷酷,“殿下您脑中的杂念实在太多,老臣已经告诫过您多次,不该想的事情就不要想!”

    说着,元墨又叹了口气:“如果当年陛下能够狠下心,遵守尭国王室一贯的原则,那么就不会出现今天这样被动的局面,陛下本人也不会有这些苦恼了。”

    子册皱紧了眉头,显然元墨的话让他很不舒服。眼前一阵眩晕,兄长子弼的身影又出现在眼前,他面带笑容,似有话要说,但还是没有张口,慢慢转过身,最后消失在视野里。

    这样的情形,子册经常在梦中遇到,每次都会让他心如刀绞。

    此时也不例外,不同的是,此时并非梦中。

    (iishu)是,,,,!



第一百五十七章 麒麟皮下
    【】(iishu),

    对于元墨的说教,子册早已习以为常,此刻也只是一贯地在心中苦笑。

    “为何只有尭国会如此?非要手足自相残杀?扼杀一个正常人的情感?”

    子册仿佛自问般,口中低吟着,但元墨还是清楚地听到了。

    “尭国能够有今天的强大,是历代君王抛弃自我的结果。若被过多情感所困,就如猛虎陷入荆棘之林,无法伸展拳脚,发挥自身真正之力,能办到的事情也将无法达成。

    一国之君必须扼杀自己,能够抛弃亲情、友情及其他一切情感,这些常人无法做到的事。如此,才能成为我们尭国真正的君王。

    尭国代代降生双生子,这也是上天给予我们的考验。请太子殿下一定铭记在心,这就是我们尭国世代相传的原则。两个拥有继承权的人,是决不能同时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如果破坏这原则,一定会招来祸患!”

    “祸患?!”

    “今天的事就是二十四年前遗留下来的祸患!”元墨望了子册一眼之后,转过了身,“殿下您尽管安心留在这里督战,陛下的事就交给老臣来处理。”

    “太傅!难道、难道你……”子册惊恐地叫住了正欲离去的元墨,“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我不允许你这么做!”

    “殿下,陛下的事,啸通先王在临终时已经委托过老夫了。如果出殿下就此沉寂于世界一隅,是最好的。但是如今,老臣必须履行与先王的承诺。”

    “祖父大人他……”

    子册那如蓝宝石般的眼睛睁得老大,额头上冒出了汗珠,看上去脸色极差,“我不相信祖父大人会对自己的儿子……”

    “啸通先王是我尭国之圣君,只要于尭国不利,先王怎会不忍?”元墨未等子册说完,就反驳了他,“当年出殿下的事,殿下真以为先王不管?”

    元墨再次摇头:“祸患必须要除!”

    说罢,元墨再次迈开步,走向门口。

    “那么,我也要去!”子册突然伸出拽住了元墨的衣袖,“我也要跟父王一起去妖林!是不是祸患,就请太傅证明给徒儿看!”

    “胡话!不要再任性了……”

    “殿下!”

    一直在门口,看着这对师徒之间并不怎么和谐对话的志丰,大叫着冲了进来。

    元墨回过头来,这才发现子册已经晕倒在了地上。手还一直拽着自己的衣袖不放。

    结束会议之后,尭王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任何下属的求见都没能敲开这位君王的大门。他一直紧握那块合在一起的翡翠,似在回顾往事,久久凝视。

    尭国、虹国、百姓、官吏以及眼前的战事,原本被他视为生命之重的一切,此刻皆被他轻易抛到脑后,完全远离了他的头脑,宛如往日云烟。

    只有此刻,尭王才真正明白,自己一直追求的是什么、渴望的是什么,什么才是才是最重要的。

    “陛下,服药的时间到了。”

    门外传来了御医的声音,但过了许久也不见回应。尭王此刻不希望给有人来打搅他,因此屏蔽了一切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又响起了广乾的声音。得到应允后,广乾代替御医将药碗端了进来,看来是御医拜托这位尭王近臣来送药的。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支蜡烛孤独地立在桌案上,摇曳着小火苗。尭王正站在窗口,注视着窗外。

    广乾一进屋,药味就开始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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